佛光流焰一旦停住,下方的衆妖也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連忙各自收了法術暗暗調息,而原本盤坐於地上頌唸經文的衆神佛也紛紛站起了身來,手執兵刃仍是將衆妖圍在了中間。
經過剛纔那一番佛光流焰的衝擊,其實妖族已然有了不小的傷亡,就算活下來的,也都是消耗不小,而相較之下,衆神佛卻都是安然無恙,如此一來,戰場之上兩方卻已是強弱易位,妖族已然處於了劣勢之中。
如孫悟空、混天大聖、覆海大聖、容老祖、謝曉蓉他們這些頂級高手,雖然尚能保證安然無恙,卻也並未急着再次動手,而是一齊轉頭看向了雲翔。雖然雲翔的修爲在他們眼中算不得什麼,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局勢已然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大家也都默契地等着看他下一步的動作。
本去佛祖將那八寶紫金鉢盂收回了手中,任那鉢盂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轉着,沉聲道:“這位施主,我如今已然收了法術,你可以放人了吧。”
雲翔淡淡一笑,卻仍是搖頭道:“你收了神通,只是咱們靜下心來談條件的基礎,距離放人卻還相差甚遠。”
本去佛祖一皺眉,道:“你還有什麼條件,不妨先說來聽聽。”
這話一落,混天大聖卻已是忍不住喝道:“本去禿驢,你先將我大哥放出來再說。”
“哼!聒噪!”本去佛祖冷哼一聲,隨手在鉢盂上輕輕一彈,便有一道金焰飛出,朝着混天大聖電射而去。
混天大聖不敢怠慢,連忙驅動了陰陽二氣瓶,放出黑白二氣運轉了數輪,方纔將那道金焰完全化去。顯然,這是本去佛祖發出了警告,讓其餘人不許多嘴。
“本去禿驢,欺人太甚!”混天大聖頓時勃然大怒,暴喝了一聲,正要飛起攻過去,卻被一旁的悟空慌忙攔了下來,勸道:“三哥莫急,且看我那小兄弟如何處置再說。”
謝曉蓉也道:“混天大聖莫慌,雲翔是我請來的,定然會想辦法助咱們救出佛母。”
混天大聖這才憤然停了下來,一臉恨意地瞪着本去佛祖,似乎一個不如意,便要上前與他拼命。
本去佛祖卻根本不在意混天大聖那憤恨的眼光,只是一臉淡然地對雲翔道:“好了,施主,說罷,你到底想要什麼?”
雲翔抿了抿嘴,忽然輕笑一聲,道:“本去佛祖,這樣吧,不如你先落來下說話,這麼擡着頭和人說話,我有些不習慣。”
轟,這話一出,全場譁然。
本去佛祖乃是西天之主,三界間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便是謝曉蓉、混天大聖他們與其敵對,卻也不得不認同這一點,可如今一個小小的妖族,卻膽敢當面說出這樣的話,讓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種極爲不真實的感覺。
本去佛祖臉色數變,沉吟了半晌,皺眉道:“你叫做雲翔?”
雲翔點頭道:“不敢有辱佛祖聖聽,正是區區在下。”
本去佛祖點了點頭,道:“好,本座下去與你說話便是。”說完,他方纔緩緩降下了雲頭,落在了雲翔三十丈之外,站在地上冷冷地看着雲翔。
雲翔此時方纔暗暗鬆了口氣,心中也多出了幾分把握。
談判,從來都是個技術活。
他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爲,將金蟬子握在手中,就可以隨意拿捏本去佛祖,如果那樣做的話,幾乎和找死無異。
站在一個穿越者的角度上,他當然知道,金蟬子未來會是唐三藏,整個西遊世界的核心人物之一,可是,若是站在本去佛祖的立場上看,那金蟬子卻不過是個丙等酥人罷了,遠沒有那麼重要。
培養出一個丙等酥人,也許需要五百年,也許需要一千年,可是,只要掌握了旻天縣那成熟的培養機制,這都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對於偌大的西天而言,根本算不上是傷筋動骨。
換句話說,本去佛祖只是不希望白白損失掉金蟬子,卻絕對不是損失不起,如果一旦雲翔直接提出什麼無法接受的條件,他隨時可以翻臉,犧牲掉金蟬子,也不過是損失千八百年的心血罷了,心疼歸心疼,卻遠遠達不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事實上,雲翔從一開始就非常清楚這一點,金蟬子這枚棋子,只能提供給他一個翻盤的契機,卻並十拿九穩,是否能夠利用好這枚棋子,纔是事情的關鍵所在。所以,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小心翼翼,上一世專門培訓過的許多談判技巧,已然接連不斷地涌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首先要求本去佛祖落到地上與他談判,這個要求聽上去極爲無禮,實際上卻很容易做到,甚至看上去根本沒什麼實質的意義。
但是,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卻可以讓本去佛祖的心態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潛意識中產生一種二者處於平等地位的感覺,這對於他一步步誘導對方接受自己的要求,其實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在談判學之中,這一招叫做投石問路。
看着不遠處面若寒霜的本去佛祖,雲翔的心思也更加活絡了起來,臉上忽然誇讚道:“人常說佛祖慈悲,視衆生爲平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對待我這樣的小妖也如此和善,也難怪佛門在您老的領導之下,能夠如此聲名遠播了。”
任何事情都要講究張弛有序,隨口送上一記馬屁,順道緩解一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在這個時候是極爲必要的。
本去佛祖冷哼一聲,雖然並不會減少對他的絲毫恨意,臉上的神色卻果然放鬆了少許,畢竟,好話人人愛聽,尤其是敵人的讚美之詞,反倒往往會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半晌,才聽他繼續道:“雲施主,現在你可以說了,到底有些什麼條件?”
雲翔暗中組織了一下措辭,方纔笑道:“說是條件,其實也不敢當,只是在下心中有一些疑惑,始終不得頭緒,只要佛祖能解去在下心中的疑惑,在下自然不敢爲難金蟬子禪師。”
“哦?”雲翔如此前倨後恭,便是心機深沉的本去佛祖也搞不清他到底想做什麼,只得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也不見任何作僞之色,方纔道:“本座雖不敢說是無所不知,卻也知曉三界間大多事端,雲施主若真有疑惑,還請只管說來,本座到願意試着爲你解釋一番。”
雲翔點了點頭,道:“多謝佛祖賜教,其實在下只是想問一句,佛祖可知道,如今這三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人算是西天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