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中,智慧勝佛渾身佛光籠罩,一看就有着無上的佛法,他以一人之力對峙着東天十多位神佛,頓時引得寺中無數僧侶和信徒議論紛紛。
東天與西天兩教對抗之事,早已傳遍了三界,人間自然也是有所耳聞,只是,這種兩邊神佛的正面對峙,卻是世間罕見,讓衆人都不免生出了錯愕之感,討論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智慧勝佛看了看下方的人羣,心中便已有了計較,便道:“黃眉道友,那玄奘乃是金山寺在籍的僧人,莫非你還想公然抓人不成?若都是你這般行事,東天又與邪魔外道何異?”
這話一出,下面的談論之聲頓時更大了,顯然,在大家的心目中,佛門弟子都應該是中正平和之輩,若是公然搶人,實在有損聲譽。
黃眉佛祖立刻便意識到,智慧勝佛這是打算借天下悠悠之口逼迫自己,心念一轉,便已想到了應對之法,道:“金山寺的僧人聽着,本座奉東來佛祖法旨,來此度化玄奘,若是誰肯領他前來,本座願一併賜下東天果位,各位不妨好好考慮一番。”
轟,這句話,便如同往人羣中扔了個炸彈,讓衆僧侶齊齊驚呼了一聲。
之前不管怎麼說,其實大家都是看熱鬧的,真正做選擇的還是法明方丈,可如此一來,可就事關所有人了。畢竟,東天果位雖然對法明吸引力不大,對於一般僧侶來說可是天大的機緣。
法明心中暗叫不好,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聽得一人道:“黃眉菩薩,貧僧乃是玄奘的師兄玄機,不知可否受封東來教果位?”
黃眉菩薩淡淡一點頭道:“只要你肯領玄奘一同前來,我可保你爲東天的揭諦。”說到這,他淡淡地掃過了法明和尚,顯然,這個位置就是要壓他一頭,讓他難堪的。
那玄機聞言大喜,忙道:“菩薩請稍後,貧僧去去就來。”說着,他也不管法明的喝罵,大步便朝着後面的廂房跑去,顯然是打算去將玄奘找過來。
畢竟,相對於自己實打實的好處,方丈的話實在是無需多管的。
不過,抱着這想法的當然不止他一個,又有幾十個和尚顯然是打算和他爭奪這番機緣,也一同朝着後面跑去。
黃眉菩薩面露得色,笑道:“智慧勝佛,有人帶着玄奘來投靠,便算不得我東天搶人了吧?”說着,他一揮手,便飛出七八道人影圍住了智慧勝佛,正是怕他忍不住出手阻撓。
智慧勝佛此時卻毫無惱怒之色,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道:“黃眉道友倒是好口才,可惜,真是可惜了。”
黃眉菩薩皺眉道:“可惜什麼?”
智慧勝佛道:“可惜,玄奘早已離開金山寺,你這一番心思,卻是要白費了。”
“不在寺中?”幾位菩薩頓時面面相覷,驚道:“這怎麼可能?連你都不曾離開金山寺半步,又怎麼可能任由玄奘離去?”
智慧勝佛嘆道:“莫非你們不曾發現,雲翔施主也不在此處嗎?他已經帶着玄奘離開了。”
這話一出,衆人更是驚愕,便有一個羅漢愕然道:“啓稟菩薩,我想起來了,大概半柱香前,我看到有人帶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和尚離開了,難道便是那玄奘嗎?”
他這一提醒,又有好幾個人失聲驚呼道:“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確是有這麼回事,我還記得那人身形高大,似乎正是與傳說中的雲翔有些相似。”
黃眉菩薩的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再看向好整以暇的智慧勝佛,一臉不可置信地道:“智慧勝佛,你竟然敢將玄奘交給了雲翔?”
智慧勝佛道:“雲施主有情有義,遠勝你們這些欺師滅祖之輩,定然會護着玄奘返回西天,本座有何不敢?”
黃眉菩薩心中再無疑惑,怒道:“好,好得很,不愧是智慧勝佛,果然事事領先一步,貧僧受教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罷了,那雲翔帶着活人,定然到不了西天,追!”
說着,他已是飛身而起,一路朝着西邊便追了過去,其餘衆神佛也紛紛跟在了身後,一路離開了金山寺。
直到這時,那玄機才帶着幾十個僧人跑了回來,顯然是毫無收穫,只是他們眼看着已然離開的東天諸神佛,又看到了一臉寒意的方丈法明,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黃眉菩薩一行人向西一直追出了上萬裡,始終不見雲翔的蹤影,找來了沿路的山神土地一打聽,方纔知道並沒有修道之人經過,立刻便意識到追錯了方向,衆人略一商議,便決定分頭行事,留下大半人手守在西行的必經之路上守護,其餘人則返回沿途的城池尋找,誓要將玄奘找回來。
可他們卻不知道,此時的雲翔根本沒有任何躲藏的意思,而是帶着玄贊悠哉悠哉地閒逛在江都城最繁華的街道上。
他自己已經扮作了一個垂垂老翁,而那原本好好的小和尚,居然硬是被他打扮成了一個清純可愛小姑娘,畢竟,即便是這個年代,假髮也不是什麼稀罕貨色。
玄贊此時卻根本顧不得這些,雙手抱着各式各樣的糖果、玩具,雙眼興奮地四處打量着,任誰都覺得那不過是極其普通的祖孫二人罷了。東天前來尋找的羅漢,幾次與他們二人擦肩而過,卻都沒有覺察出任何的異樣。
在江都城裡足足玩耍了兩天時間,雲翔方纔帶玄贊再次上路,仍是坐着車向西北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時玩耍幾日,讓十輩子沒有享受過這等自由的玄贊欣喜不已。
不過,越是往西邊走,雲翔就越能夠明顯感覺到,東天派出了不少人手在四處盤查,不過還好,想來是智慧勝佛也與西天取得了聯繫,也同樣派出了不少人手干擾着東天的盤查,讓他一路之上也沒有遇到多少兇險。
大約一個多月後,二人沿着一座大山緩緩爬上,雲翔看了看這些日子已然恢復了不少童真的玄贊,嘆了口氣,道:“玄贊,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今天,只怕就是你我分別之日了。”
玄贊一愣,忙道:“雲先生,你這便不肯管我了嗎?”
雲翔笑着搖了搖頭,道:“我還有許多危險的事情要做,卻是無法繼續將你帶在身旁了,不過,我會在這裡爲你找一個師傅,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以後若是有暇,我自會再來看你。”
玄贊聞言心中一定,道:“那好,先生只要常常來看我,我留在這裡也無妨。不過,這裡看起來也是一座大山,先生不會是又讓我在這裡當和尚吧?”
“當然不會當和尚了,”雲翔摸了摸玄贊已然長出了三寸的頭髮,道:“比起當和尚,這裡可要強太多了,至少,你的頭髮以後都不用剃掉了,也不用再念佛經,拜佛像了。”
說話間,二人的眼前已然出現了一大片建築,玄贊看着門頭上的牌匾,一字一句地念道:“五——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