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梓倚到了一個架子上,看樣子就是書架。
“喂!你坐那椅子上,別亂倚。”易銘說着就走向了那個書架。
梅梓就站起來了,坐到了易銘桌前的那把轉椅上,看見他電腦裡剛剛選好還沒有修的圖。
易銘仔細看了看他的那些相機什麼的設備,確認沒有問題。
“你選了幾張圖啊。”梅梓扭頭找易銘。
“不知道,能修幾張是幾張。你喝可樂嗎?”易銘收拾起了他那些被塞到手裡的衣服。
“不用了,你快修吧。”梅梓拿鼠標播了播就又轉過轉椅看易銘。
易銘才收好了衣服,就走到了這邊抻了把凳子坐到了桌前開始擺弄鼠標。
他正在修一張今年夏天他在公交站拍的一張街景,挑了些濾鏡正在試。
“易銘,”梅梓叫了他一聲。
“嗯?”
“現在修圖用手機就可以,而且也幾乎人人都會,那你沒天拍,然後修,有什麼,意義呢?現在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爲攝影師吧?”梅梓低聲問他,不知道是疑問,還是質問,或者單純好奇。
“他們修圖是爲了發朋友圈、微博,拿給別人看,攝影師也拍給別人看,但攝影師的追求是讓別人看見風景和美好,其他人可能是僅僅想讓別人知道,他過得不錯。”易銘一邊調着比例一邊侃侃而談。
梅梓看着他,好像自己真的淺薄了。
“我來戊陵半個月,從暑假開始吧,我都沒拍過一張圖片。直到今天吧,你來了,我就想拍了。”易銘扭頭看着梅梓。
梅梓眨了眨眼睛,躲避了他的視線,“那你想好未來了?”
“想好了,去中國影視編導學院,不僅攝影,還寫劇本,當導演。”易銘笑了,笑着看着梅梓的臉龐。
梅梓也勾起了嘴角,她點點頭,“那祝你夢想成真吧。你暑假去幹嘛了?”
“我啊?跟你們不一樣,樂宇閉關搞電競,心小宜又上補習班又練習繪畫,你去參加了道館挑戰賽,還有很多有愛好的同學,他們都在鑽研,我就什麼也沒想。”易銘把頭扭過來了,他繼續修圖。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迎川來上學啊?”梅梓問。
易銘停下了,他明天就和她分開了,就像以前那樣,回到戊陵一中裡沉默寡言,“再說吧。”
“我們都在食堂吃了半個月了。”梅梓往椅背上一靠,然後就把手機掏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外婆身體還沒好,我媽得照顧她,宣代館就開不了,我媽在這兒,他就不可能把我放在燭燼。”易銘嘆口氣。
梅梓一偏頭,“那我來這兒也行吧?”
“別逗了。”
“也沒有,我老家就在這兒。”梅梓說。
易銘又看向了她,“那你沒回去?”
“早就找不到了,我爺爺奶奶在那兒住,也是南營。”梅梓手指在屏幕上個劃了劃。
“他們叫什麼啊?”易銘問。
梅梓笑了,“你不可能知道,你纔來半個月而已。”
“啊哦,也是啊。”易銘把圖修好了,隨即切換了下一張。
梅梓把手機關上,“那個井翔還挺好的,他把我送回來,不然我就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易銘頓了一下,“井翔啊,戊陵義氣街溜子嘛。”
梅梓嗤笑了一聲,“你給人家這麼個定位啊?”
“不然呢?他的定位在你心裡很高嗎?”易銘笑着問梅梓。
“也不算是。”梅梓搖搖頭,望着窗簾後的月亮。
“欸,我有微信啊,你要不要?”易銘問梅梓。
“不要,也不熟。”梅梓又搖了搖頭,把視線放在了易銘的電腦屏幕上,易銘的鼠標速度看得她有點眼暈。
易銘又切了下一張,“加上了就熟了。”
梅梓還是搖了搖頭,“他和戴筠織認識?”
“何止是認識,他都喜歡戴筠織多少年了。”易銘放下鼠標遠眺天花板。
梅梓也看向了天花板,“這你都知道?”
“知道啊,”易銘看了一會纔想起一件大事,“嘶,沒寫作業。”
“你還着急?這兒比迎川少多了吧?”梅梓看到了易銘的書包,癟得很。
易銘輕聲一笑,“爲了接你,我答應把作業借給井翔。”
“哦~那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吧,你也沒有跟我商量。”梅梓說。
易銘站起來了,把書本都掏出來,開始寫題了。
“你還真寫上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有點晚了,睡覺吧,明天早上寫事半功倍呢。”說着就合上了易銘的習題冊。
易銘也放下了筆,在電腦上一頓操作就關掉了電腦,頓時房間裡就黑了。
易銘摸索着打開了檯燈。
這時梅梓站起來了,“你早點睡吧,我下樓了,明天我就打算回去。”
“好。”易銘也起身去給梅梓開門,這個檯燈還是挺管用的,一開照亮了對面的全部角落。
梅梓剛把手機掏出來,就有一束光打在了樓梯階上。
她沒往回看,就邁步走去,“晚安。”樓梯轉角處她說了一句。
燈光一直沒有熄滅,一直到她走進了宣代的臥室,“晚安。”
隨後就是兩聲關門的聲音。
梅梓躺在牀上,沒有翻來覆去,而是仔細思考了易銘說的攝影師和普通拍照人的區別,也沒有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已經是疊好的被子,左手邊窗戶拉着簾子,右手邊的門緊閉着。
梅梓起了牀把自己的襯衫穿好,根據自己的習慣疊好了被子,隨後戴上手錶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半,她的車在八點檢票。
“小梅起來了?”宣代又端了一個鍋,大概裡面是今早的粥。
梅梓點點頭,“宣姨早。”隨後走進了衛生間。
易銘也從樓上下來了,如釋重負,他只剩下了井翔超不了的作文作業了。
一眼注意到了那個拜託井翔取回來的快遞,“媽,我把它拿給外婆了。”
聞聲,梅梓也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她與還未洗漱的易銘截然不同。
“拿去吧。”廚房裡傳來聲音。
易銘聽到後拿着那個封的嚴嚴實實的箱子走向了最裡面的一間房間。
外公一早出去和人晨練了,只有還坐在牀上的外婆,她雖終日不下牀,不出屋門,但這裡依舊乾淨整潔。說實話,來戊陵這麼久,易銘都沒陪過她。
“外婆,您看,這是您的快遞,別人寄過來的。”易銘坐到了牀邊。
梅梓站在一邊,看着宣苒指了指自己這邊,“剪刀。”
梅梓趕緊轉身過去找,拿到了一把紅色橡膠棒的尖頭剪刀,遞到了宣苒手裡。
宣苒哆哆嗦嗦地打開了箱子,拿出了裡面的東西。
不多,一封信,幾張老照片,還有一幅正方形的顏料畫。
“銘銘,讀信。”宣苒把信塞到了易銘手裡。
聽着易銘讀信,大概明白,這是宣苒老友寄來的,她遠在南方堅持着繪畫夢想,接觸了現代的顏料畫,還算得心應手,詢問宣苒的情況。
宣苒聽完信,笑着點點頭,“我因爲現實,放棄夢想了。”
梅梓一聽,擡頭看向易銘,又仔細看了看畫上,那裡水天一色,青山相環。
“外婆,她挺好的,您每天無事,倒是可以畫一畫,不說夢想,堅持愛好吧。”梅梓說。
宣苒點點頭,“銘銘,這是你女朋友啊?”她笑着看向梅梓
易銘瞪大雙眼,笑着,“不是。”
“你把牀底下那個箱子拉出來。”
易銘聽罷從牀底拿出一個綠皮小箱子,那裡面都是繪畫工具。
原來所有人都有夢想,都努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