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下啊,咱們班的原定體育委員因爲一些個人原因在我們學校休學了,那麼這個工作誰有意願可以告訴我,”韓芃走到樂宇桌前,放了一張單子給他,“咱們班的班委名單我已經給班長了,有想看的就去看吧,還有啊,學校的一些社團、學生會、記者團之類的,大家都可以踊躍參加。除了科學文化知識老師還是希望大家可以有一個豐富充實的校園生活。”韓芃邊說邊走,邊說邊走,就出了教室。
“不錯啊,梅學委,快帶領大家晨讀吧。”樂宇一扭頭。
“好啊,簡紀律委員,你快維持一下紀律啊。”
簡寧扭過了頭,向他們這邊看過來,他不想說話,也不明白韓芃爲什麼選他做紀律委員。又把頭給扭了回去。
“都不要說話了,今天排領讀了嗎?”李家皓已經從飲水點回來了,把手上的被子擰緊,放到了簡寧的桌子上。
樂宇搔了搔後腦勺,“沒排呢。”
李家皓一揮手,叫簡寧把語文書給他,他拿着書走上講臺,“《琵琶行》。”
“《琵琶行》我都背過了,上週不也講了新古文了嗎?”梅梓翻着書。
李家皓朝門外看了一眼,雖然還沒響晨讀鈴聲,但學生會已經開始檢查了。“《琵琶行》。”
“梅梓你就不要處處帶刺了,易銘不在你又要張牙舞爪了?”樂宇往後靠了靠。
“班長就是班長,不一樣啊。”梅梓往後靠了靠。
“行了,趕緊的。”樂宇開始翻書。
班裡挺吵的,從門外聽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班,因爲隔壁一樣亂。
井翔一進教室,就像某個有點威懾力的年級主任,聲音也漸漸消退了。
“戴筠織,你作業借我一下。”井翔把書包放下,對着教室正中央位置上扎着一條半長不短麻花辮女生說話。
戴筠織扭過了頭,“我都交完了,課代表作業都要收好了,我還沒送英語,你要交一下嗎?”她從別人手裡接過作業本,勾好了名單。
“嘶,我昨天沒跟你說作業不要交,讓你借我抄抄啊?”井翔有點生氣。
“你昨天消息發晚了。”
“我七點發的!”
戴筠織也沒再說話,抱起一大摞作業本走出了教室,迎面就撞上了教室門口的易銘,“你是?”
“你好,我叫易銘,來寄讀的。”易銘微微點了一下頭。
戴筠織沒有什麼表情,“你進去坐吧,班裡那個空位置就是給你留的,我叫戴筠織。”
易銘還是點了個頭,“謝謝。”
進了教室確實有些人注意到他,多看了幾眼,但是沒有人圍上來,教室也沒有就此安靜。
還是挺尷尬的。
易銘挪起了步子,坐到了從進門數第三排最後面的位置上,勉強整理着書本。
一擡頭,一隻粘貼掛鉤放在了自己木色的桌面上,“班費買的,這張桌子沒有掛鉤,你可以拿它掛書包。”還是戴筠織。
“戴筠織,早自習誰的啊?”井翔也沒有在補作業,一直在桌洞裡翻書。
“班任的,英語。易銘,你把書準備好,他一會兒要領我們讀單詞。”戴筠織對井翔和易銘是一樣的。
“我知道了,謝謝。”
他還是難受,彆扭,老媽早上的交待、奇奇怪怪的井翔、情感善意的戴筠織、一羣授教不嚴的學生,還有和這裡格格不入的自己。
他捱過了自我介紹,一些新同學的親切照應,終於往家裡走了。
“喂,你和戴筠織很熟嗎?”井翔又來了,他已經摘掉了眼鏡,看起來真的是眼睛擋他的一切氣質。
“不熟。”易銘挺無語的。
“那她今天挺關照你的。”易銘知道井翔怎麼想的。
易銘又把手放在了兜裡,兩手空空和這種人交談真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她是班長吧?”
“是啊。”
“我是個新來的,這不很正常嗎?”易銘歪了歪頭。
井翔還是有點不爽,“行吧,走啊,吃飯去?”
“不了,我回家。”易銘打掉了井翔掛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啊,慢走啊。”語畢又立馬招呼起身邊的人。
鈴響完不超過十分鐘戊陵一中門口沒有了人,就剩下車水馬龍的喧囂,沒日沒夜,無所謂時間。
一道家裡就看見易江的車不見了,“媽,我爸呢?”
宣代正侍弄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公司找他趕緊回去,有重要的事兒,今天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啊?”宣代站了起來。
“還行吧。”易銘往屋裡走,“外婆怎麼樣?”
“挺好的,她這病得需要人照看着,你也得需要人照看着。”宣代放下水壺走進屋子裡。
易銘搖了搖頭,“你把我手機放哪兒了?”
“一回家你就看手機,憋一上午了吧?”宣代把手機從兜裡掏出來放在茶几上。
“我不是想玩兒。”
“我知道,沒有人發消息,也沒人打電話。都上課呢。”宣代看着坐在沙發上撥弄手機的易銘,心裡不怎麼舒服。
易銘什麼也沒說,點開了聊天框,上一次發消息是一週前了。正出神,電話響了,是很多年前才聽到的那種老舊電鈴的聲音,“喂,你好。”
“是宣苒嗎?”對面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有些呼吸上的急促。
“我是她外孫,有什麼事嗎?”易銘頓了一下。
“她的快遞到了。”
“到哪兒了?”易銘不理解爲什麼到了不能說清楚一點。
“啊...戊陵295路公交站旁邊的快遞點。”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易銘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對廚房喊了一聲,“媽。”
宣代揭開砂鍋的蓋子,“怎麼了?”
“外婆的快遞到了,295路公交站點在哪兒啊?”易銘剝起了桌上的花生。
“那離咱們家挺遠的。”宣代把湯端了出來。
“那怎麼取啊?”易銘把花生放到了嘴裡,嗯,鹹的。
宣代琢磨着,又進到了廚房裡,“回頭讓你外公開他那小三輪去吧。”
“哦。”
迎川中學的食堂裡一片寂寥,只有筷子碰碟子發出的聲音,沒有人講話。
“食堂裡就是壓抑。”心小宜戳着碟子裡的米飯。
梅梓低頭把飯往嘴裡送,什麼都不說。
“要不是說食堂伙食好我纔不來呢。”樂宇已經要把碟子裡的菜洗劫一空了,要了命似的。
心小宜看着樂宇這個勢頭瞪着眼一直不吃飯。
梅梓一擡頭,“今天肯定把樂宇餓壞了。”她笑着,回味着上午發生的事。
“嗯?”心小宜也終於吃上了飯。
“剛纔他,被老許罰了五十個蹲起,五十個。”梅梓笑着,左手比了個五。
心小宜也笑了,腿碰了樂宇的腿一下,樂宇發出一聲低聲嚎叫,“你幹嘛?”
“易銘也不在,我只能和李家皓配合打籃球,又不怎麼好,課前跟老徐打賭肯定贏,還挺打臉。”樂宇拿紙巾擦了擦嘴。
“那關鍵時刻還得是易銘。”心小宜潑起了冷水。
樂宇瞥了她一眼,“易銘在那邊他一個能打好嗎?”
“李家皓那時候自己打打得就不錯啊。”梅梓也擦了擦嘴。
“謝謝您誇獎了。”李家皓端着兩個碟子的殘羹冷炙路過。
梅梓一笑,“啊,不用謝。”
“李家皓這一天天的,無良體育生。”心小宜終於抽起了紙巾。
“怎麼了?”樂宇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是的,他今天沒戴手錶。
心小宜搖了搖頭,“他可能盯上簡寧了。”
“簡寧真的挺受歡迎的,就是性格有點過於內斂了。”梅梓起了身。
“還是不要在背後討論別人了,我們走吧。”樂宇站了起來,邁出步子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心小宜趕緊拉了他一把,“你小心點吧,五十蹲。”
樂宇甩開她,“知道啦!”
“不過我覺得還是樂宇最好。你說呢?”心小宜倒騰腿跟在梅梓旁邊。
梅梓也瞥了她一眼。
“哦!知道了,你肯定認爲易銘最好是不是?你說話啊。”梅梓已經快步離開了,只有心小宜窮追不捨。
每個人都很不錯,太陽一直在,糖也永遠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