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過來了。”樂宇寫着卷子不擡頭。
“說什麼呢?”他旁邊的人問他。
“沒事。”樂宇低沉地說了一句,那人走了,他摘下銀絲眼睛揉了揉了眉心,輕輕嘆過了一口氣,早上就提着一口哀氣來的,心裡煩悶得很。
身邊影子近了,有人來了,“樂宇,餘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是簡寧,這應該是簡寧第一次和他講話了。
他猛地一擡頭,看見簡寧沒有一絲難看跡象的臉,又長舒了一口氣,起了身往辦公室走。
“欸?樂宇你幹嘛去?”梅梓抱了一摞卷子在拐角處碰見了樂宇。
“啊,餘老師讓我把這些冊子給十三班送去。”樂宇手裡也拿着幾十本小冊子。
梅梓看了一眼手錶,“快上課了,你給我吧。”
樂宇沒有說什麼,把幾十本小冊子都放到了梅梓的手裡,“拿好了。”
梅梓點了點頭,“你快回去吧。”
樂宇轉身就往回走,那背影真的好像被打透了,有點過分疲憊和萎靡,不看見他自己轉過去,梅梓決不相信那就是樂宇。
梅梓往南邊十三班走去,她好像走了好久好久,過了好幾個樓梯口,一直到十三班班牌下停下了,牆上的班名片沒錯。
班裡沒有老師在,梅梓就走進去了,把手囉裡囉唆一大堆東西放在了講桌上。
“同學,這是?”這聲音...
梅梓一擡頭,果然,就是他,兩個人都懵了,恍若隔世的相貌,彷彿昨日的事件。
“呵,我以爲誰呢,三中那個小丫頭啊。”對面的人立馬雙手叉腰。
梅梓看着他,挺煩的,“啊,五中那個小敗類啊,你也沒有多厲害啊,不還是讓我打得大晚上滿地找牙?”梅梓毫不神氣,非常平靜地回擊他。
“欸?梅梓你來幹嘛呀。”心小宜剛從外面回來,看見了兩個人這種場面,“唐玉你幹嘛呢?這是化學老師和英語老師說的給我們送來的吧?課代表你們快點發一下啊。”
“你叫唐玉啊?我都忘了,你還能考上迎川,還不錯啊。”梅梓下了講臺,點着頭認可的說了這幾句話。
唐玉偏了偏頭,“你叫什麼?我剛纔沒聽清她說啊。”唐玉這幾年和他們打架那時候一個樣。
梅梓勾了勾嘴角,“認識一下,高一四班,梅梓。”她還禮貌地伸出了手。
唐玉看了看,剛想開口,梅梓就已經走了班門,往四班走去了。
“......你們認識啊?”心小宜往外望了望,什麼也望不到。
唐玉輕輕瞥了一眼心小宜,“不認識。”
戊陵一中的放晚學時間又到了,捱了一天的學生們解放了。
“井翔,你去取快遞嗎?”戴筠織揹着書包走到井翔桌前。
井翔收拾着書包,“手機號。”
戴筠織放了一張字條在井翔桌子上,“麻煩了,我明天去你家拿。”
井翔兩指夾着那張作業本上扯下來字條,看了一會兒,“行。”
易銘看了眨眨眼,“那個,井翔,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下。”
“手機號。”
“6748,座機號,別人寄的東西,就一件。”易銘直起腰背上了書包。
“好,知道了。”井翔也把書包帶到了肩上,扣上他的黑色鴨舌帽,往外面走。
“謝謝啊。”
井翔沒有回答,因爲他早就拐出了班級。
週末的早晨洋溢着舒適的感覺,陽光穿透窗簾,細風吹風着剛剛洗過的T恤衫揚起淡淡的幽香,藍天白雲,戊陵煙火氣瀰漫。
易銘一覺睡到自然醒,拿起了手機就被嚇了一跳,是梅梓打來了電話,“喂?”
“週末快樂。”是梅梓的聲音,好像闊別已久。
他愣了一會兒,“週末快樂。”
“我就快到了,你來接我一趟嗎。”梅梓坐在地鐵上,一襲霧藍色襯衫還有一條寬鬆的休閒褲,她在外面還套了一件白色的偏厚一點的外套,肩上背了一條帶子,那是她的斜挎包,耳邊擱着手機。
“你說什麼?”易銘蹭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我在去戊陵的地鐵上。”梅梓看了一眼指示顯屏,離戊陵地鐵站只剩下幾裡地了。
“你怎麼來了?”
“別問了,你再不起牀,就可能接不到我了,或者我還要在地鐵站等很久。”梅梓挑了挑眉,擡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易銘有點驚喜,又有些慌張了,“好,我現在就起來,一會就去接你。”
“那我就先掛電話了啊。”梅梓說。
“好。”
易銘聽電話那邊發出了嘟嘟嘟的響聲,趕緊翻起了微信聯繫人找井翔。
“喂?”電話那頭是懶洋洋的聲音。
“江湖救急啊兄弟!”
井翔把手機拿離了耳邊,“誰跟你是兄弟?”
“哎呀不重要了,我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啊?”井翔還打了一個哈欠。
易銘把要說的在腦子裡排了一便,“是這樣的,我城裡的一個朋友坐地鐵來了,我得去接她一下,你懂嗎?”
“嗯。”
“所以我需要你把我送到地鐵站。”易銘說完了。
“...到不了,小三輪沒充電。”井翔果斷拒絕。
“那295路公交車。”易銘播着手機屏幕,憑藉良好的地圖認知確定了戊陵地鐵站的位置,那就是戊陵唯一的地鐵站了。
井翔猶豫了一下,“我白送你一趟啊?”
“哎,這周的作業我週一借你,行不行?”
“成交,快點,學校路上等你。”井翔掛掉了語音通話。
易銘匆匆穿上運動鞋,穿了一件藍色底邊暈染的襯衫,也習慣性地拿了件外套,背上揹包就衝出去了。
“你幹嘛去啊?”宣代在院子裡澆花,看見易銘跑出去。
“我朋友來了,你不用擔心!”不等宣代再講話,易銘已經沒影了。
易銘一躍上了井翔的車,今天井翔沒有戴眼睛,“呦,易大學問胳膊腿有神經啊。”井翔往後別了別頭。
“我也不是癱瘓。還有,你們這麼喜歡起綽號嗎?黑仔?”易銘手扶着車欄,又撥出電話。
“誰來啊?”
“你不認識。”
“哦。對了,你的快遞還在我家呢,戴筠織也沒來拿。”
“嗯,我知道了,回頭我去拿。”易銘看着手機,電話接通了。
期待已久,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小三輪在車道上風馳電掣,他的襯衫跟着風飛起來,頭髮也是,風叫人眯了眯眼,讓所有的前路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