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清晨的陽光清冷清冷。

庭院裡突然寂靜得只能聽見風吹過草尖的聲音,松柏道館的弟子們睜大眼睛,屏息地閃過不敢置信的欣喜。

緩慢地——

百草擡起頭。

耳邊嗡嗡地彷彿有細碎的雜音,她有些聽不清楚,只覺若白的聲音清冷得如同飛旋在庭院的縷縷晨光。

“……決定由秀琴代表松柏道館參賽。”

“太好了——!!”

“哇——!”

“秀琴師姐!秀琴師姐!!!”

歡呼聲剎那間使得整個庭院沸騰了起來!秀琴呆呆地站着,似乎想要確定若白的宣佈是不是她的幻聽,而其他弟子們已經興奮地向她衝過去,大聲地尖叫着歡呼着向她衝過去!

“……爲什麼……”

秀達甚至高興得哭了起來,緊緊衝過去擁抱住秀琴,然後越來越多的弟子緊緊抱上去,歡呼着,彷彿是贏得了一場了不起的勝利,彷彿是一場迎接凱旋而歸英雄的歡慶!

太好了!

是秀琴師姐!

終於還是秀琴師姐!

“爲什麼?”

被興奮的人羣擠到一邊,在沸騰的歡呼激動聲中,那個乾澀沙啞的聲音是惟一的噪音。死死握緊雙手,她看不到那歡呼的人羣,聽不到那歡呼的喊聲,只有胸口的憤怒席捲而上,將她所有的冷靜和理智燃燒殆盡!

“爲什麼——!”

“昨天明明是我勝了!爲什麼不讓我參賽!”

“如果是比賽前就決定了出賽人選必須要從初薇前輩和秀琴前輩之間產生,爲什麼還要進行所有人蔘加的館內選拔賽!不是說好了,選拔賽的勝出者就將代表松柏道館出賽嗎?昨天明明是我勝了!難道不是你親口宣佈勝出的是我嗎?”

那樣憤怒的聲音!

歡呼中的松柏道館弟子們震驚地看向滿臉漲紅的百草,就像在看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怪物,詫異這個人爲什麼還沒消失,詫異這個人爲什麼不但沒有消失而且居然還敢理直氣壯地質疑若白師兄!

“你喊什麼!”

鬆開擁抱住姐姐的雙臂,秀達見百草那樣憤怒地逼視着若白師兄,心頭的火氣“噌”的一下冒出來!他走出人羣,連聲對她喊:

“什麼明明贏的是你!只要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和我姐相比,實力差了不止一截!如果不是你偷襲我姐,我姐怎麼可能會輸!如果不是你偷襲,勝出的人肯定是我姐!用那樣不光彩的手段取勝,你還想代表松柏道館去參賽?!”

“我沒有偷襲。”她硬聲說。

“你偷襲了!”

秀達氣憤地喊過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明明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偷襲,她怎麼可以硬是不承認!

“我說了,我沒有偷襲!”

她的指尖將手心掐得要流出血來!

百草閉上眼睛。

她胸口用力起伏了幾下,再睜開眼睛時,卻是直直盯着兩米之外的若白,僵硬地說:

“我沒有偷襲秀琴前輩。當時我的體力已經消耗得眼前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我不知道她在分神,我只是憑本能去進攻。”

若白淡淡地看着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且,當時你已經喊出了繼續比賽的口令,即使我能看到她在分神,我也會進攻的!比賽就是比賽,分神是她的失誤,而不是我的錯誤。如果你是因爲這個決定取消我參加道館挑戰賽的資格,我不服氣!”深吸口氣,她胸口燃燒的澀意卻絲毫不得緩解!

“你偷襲了!你偷襲了!你就是偷襲了!”居然還這麼不要臉地辯解!秀達連聲地喊,氣得恨不得撲過去毆打她!

“我說了,我沒有!”

胸口燃燒的烈火被秀達的高聲喊叫徹底激怒了,她猛地扭過頭,瞪向一臉木然站在衆弟子包圍中的秀琴,憤怒地質問她:

“你爲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你也覺得我偷襲了嗎?”

秀琴似乎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麼直接的質問她,張了張口,冷哼一聲緊抿住嘴脣。

“我不知道你當時的狀態,可是他們都說你當時在分神!爲什麼你要分神,明明比賽還在進行,爲什麼你要分神?是看不起我,覺得我一定要敗了是嗎,所以即使分神,即使看也不看我,也不會影響你的勝利對嗎?繼續比賽的口令已經發出,那麼,即使退一萬步,就算我就是偷襲了你,你敗給我又有什麼話說!”

松柏道館的弟子們聽得全都傻掉了。

天哪。

這個百草平時不是一個特別沉默的女孩子嗎?每日裡見她一語不發地洗衣服、掃地、擦墊子,甚至蹲在小路上認真地去擦拭每一塊鵝卵石,還以爲她是非常能忍耐的溫順的人呢。

居然。

發起怒來如此可怕。

“說完了嗎?”

若白平靜地望着百草,彷彿她的怒火對他而言一點影響也沒有。等了幾秒鐘,見她身體僵硬着沒有再繼續說話,他才淡淡地說:

“無論昨天秀琴是因爲什麼敗給你,你的勝利都是無可置疑的。但是代表松柏道館參加道館挑戰賽,秀琴比你合適。”

“爲什麼?”百草直直地瞪着他,她需要一個理由,而不是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你爲什麼認定她比我合適?如果只要你認定就可以,爲什麼還要進行所有人蔘加的館內選拔賽!不是說好了,選拔賽的勝出者就將代表松柏道館出賽嗎?”

若白眼神淡漠。

“因爲昨天幾場比賽看下來,你的打法僵硬單一。在道館挑戰賽中,只靠蠻力只會輸得一敗塗地。”

百草呆住。

只靠蠻力,打法僵硬單一……是的,她也意識到了,這是她致命的缺陷……可是……

半晌,她的聲音澀在喉嚨中,困難地說:

“可是,我只是缺乏一些比賽的經驗,我會進步的!昨天只是我第一次參加正式的比賽,還有兩週的時間,我會有進步的空間!雖然現在秀琴前輩也許比我的實力強,可是我會努力練習,兩週以後的賽場上,或許……或許……”

不,她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她多想讓師父能坐在觀衆席中,看到她穿着道服站在正式的賽場上!

若白麪無表情地打量她。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把松柏道館今年的比賽放在她那完全無法確定結果的努力上,秀琴比起她來是穩妥得多的選擇。

她的臉色漸漸蒼白。

冰冷和絕望讓她的心臟一點點向下墜落,她能看懂他的表情。或許他是對的,是她太自私了,道館挑戰賽是每個弟子心目中的聖戰,怎麼可能交給她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人呢?

只是最後一抹的不捨使她掙扎着大聲說:

“但是,即使我那樣的打法,也戰勝了秀琴前輩啊!”

“嗯,好像是個很有自信的女孩子呢。”柔和的聲音從百草身後傳來,然後那人站定在她身邊,好像不知何時已經聽了很久,含笑對她說,“我喜歡自信的人,但是你知道嗎,自信和自負是有區別的。”

百草怔怔地看向她。

“你不太明白爲什麼若白會做出這個決定,是嗎?不如你和我實戰一場,也許就能體會若白的苦心了。”

婷宜的笑容溫柔美麗。

然而在清晨的陽光裡,那笑容卻又有着俯視的憐憫。

練功廳裡坐滿了松柏道館的弟子們,若白盤膝坐在最前排,亦楓和秀琴坐在他兩旁。

婷宜換好了道服。

長髮紮成高高的馬尾,在雪白道服的襯托下,她多了幾分美麗出塵的帥氣,對比得站在她對面的百草愈發像個小女孩般青澀纖瘦。

這一戰。

百草永生無法忘記。

對當時十四歲的她來講,這是一場幾乎將她的信心完全摧毀的對決,甚至稱得上是她生命中最屈辱的一戰。以至於多年之後,她還會偶爾夢到當初與婷宜的這一戰。

她卻從來夢不到細節。

因爲當時的她,連婷宜是如何出腿都無法看清。

“啪————!”

一記反擊橫踢如雷霆般踢中她的左側腰!

“啪——!”

一記前踢將她重重踢倒在墊子上!

“啪——!”

一記側踢將她踢翻!

“啪——!”

一腿後踢將她踢出墊外!

“啪!啪!”

兩記雙飛踢在她的腹部和前胸爆炸開,跌倒在墊子上時,胸口翻涌的血氣讓她的喉嚨一陣腥氣,身子痛得彷彿再也爬不起來……

“啪——!”

她被踢得仰面倒下,耳邊的轟鳴聲使她聽不到墊子周圍的弟子們交頭接耳的聲音。

“啪——!”

又是一腿後踢,踢在她的臉上,鼻樑痛得似乎爆開,熱熱的黏稠液體流淌下來,她吃力地想要撐着爬起來,眼前卻一陣紅一陣黑,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瘋狂地旋轉……

彷彿有人衝過來拼命喊她,試圖將她從墊子上攙扶起來,百草閉着眼喘息了好久,才勉強看清楚面前那張急切擔心的面容是屬於曉螢的。彷彿在慢鏡頭的電影中,她腦子空白一片,吃力掙扎地想要站起來,曉螢扶住她的身子,有另一雙手也伸出來輕柔地取下她頭上的護具,用溼毛巾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污。

那雙手是屬於婷宜的。

她的笑容溫和如月光,手指白皙輕柔,卻似乎帶着冰涼的觸覺。

“如果參加道館挑戰賽,你的對手不會像我這樣腿下留情。若白不讓你參加,也是在保護你。”

是在保護她嗎……

渾身痛得似乎已經麻木掉了,僵直地重新站回隊伍裡,她的心彷彿也痛得麻木毫無知覺。她隱約聽到若白宣佈說,因爲初薇退出練習,今後就由亦楓和秀琴同組對練,她和曉螢重新搭檔……

似乎身邊是有喧鬧的聲音……

似乎身邊有無數道或不屑或嘲弄或憐憫的目光……

*

結束晨練後的松柏道館比平時熱鬧輕鬆很多。館內選拔賽結束了,選出衆望所歸的若白師兄、亦楓師兄和秀琴師姐參加下個月即將正式拉開戰幕的道館挑戰賽,其他弟子們在以後這段日子只用進行常規的練習,把精力更多地集中在如何更好爲三個師兄師姐創造更好的賽前環境,幫他們加油打氣就行了!

今天又是週日,不用去學校,於是到處都能聽見弟子們開心的聲音。他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下,這段時間爲了準備館內選拔賽,實在是又辛苦又緊張啊。

後院的房間裡。

被汗水浸溼的道服又溼又冷地黏在百草身上,心裡有種鈍鈍的痛意,她呆呆盯着從窗戶中直射進來的陽光。在強烈的光芒中,一顆顆飛旋的灰塵彷彿也是金燦燦的,亮得晃眼,亮得她眼睛陣陣眩暈刺痛。

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自從師父帶她正式拜入松柏道館,每天起早貪黑地拼命練功,渴望得到出戰道館挑戰賽的資格,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

而現在……

緊緊將身體蜷縮起來,她閉上眼睛,那些被一次次踢倒在墊子上的畫面像是絕不肯將她放過,如無數飛旋的碎片般在腦中迸閃!

她是如此的不自量力。

她以爲師父說的都是真的,師父說她有練習跆拳道的天賦,只要努力和堅持,她終有一日會成爲了不起的跆拳道選手!所以,她無法忍受自己那樣努力得到的勝利被奪走,所以她在若白麪前在松柏道館所有的弟子面前拼命地爲自己爭取,她以爲她或許真的是可以的!

可是,就像不堪一擊的玩偶般被婷宜那樣輕輕鬆鬆地一次次踢倒,甚至連她的出腿動作都無法看清,甚至連一次像樣的反攻都無法發起!一次次地重重摔倒在墊子上,眼前是徹底的黑暗和絕望,每次都掙扎着爬起來,而每次都被踢得更重……

“刷——!”

門被猛地拉開,有焦急的腳步聲衝進來,她抱緊自己向牆角縮了縮。不要,她不要被任何人看到!剋制住顫抖的背脊,她緊緊將自己蜷縮起來!

“百草,你怎麼了,身上很疼對不對?”曉螢擔心地緊步走過來,看到面前縮成一團的百草,她心裡難受死了,連聲說,“不怕,馬上就不疼了,我帶初原師兄來看你的傷了!”

初原……

不,她不想被他看見,她臉上身上落滿了被婷宜踢傷的落敗的痕跡!和他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般的婷宜……對他仰頭微笑的婷宜……溫柔美好的婷宜……她看不清楚婷宜的出腿,她的進攻甚至無法觸及到婷宜的衣角……

“百草,你把臉擡起來讓初原師兄看看啊,你不願意去初原師兄那裡看傷,就讓初原師兄來看看你,這樣也不行嗎?”曉螢央求着說,吃力地想要扳起她的肩膀,“婷宜踢你踢得那麼兇,你一定受傷了對不對?拜託你,讓初原師兄看一下,受了傷一定要抓緊治療,否則落下傷病可怎麼辦啊!”

“……我沒事。”

喉嚨裡沙啞幹痛,她緊緊蜷縮着身體,拼命抗拒曉螢那雙試圖將她的肩膀扳起來的手!不,她不要被他看見!她不要婷宜美好得像仙女一樣,而她只不過是被同情的小貓小狗……

“百草!”曉螢快急死了,眼見着扳不起來百草的身子,索性兩隻手全都用上,死命地去扳她!“你必須讓初原師兄看看!你聽到沒有!你怎麼這麼固執啊!”

初原阻止了着急的曉螢。

凝視着始終埋頭蜷縮成團的百草,他搖搖頭,對曉螢說:“算了,不要打擾她,也許她想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

“可是她的傷……”

“婷宜出腿一般是有分寸的,不至於傷人太重。”將一瓶藥油遞給仍舊不安的曉螢,初原又看了看那像鴕鳥一樣將頭埋起來的女孩子,說,“等她情緒好一點,你幫她在淤傷的地上擦開藥油。如果發現她身體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隨時來找我。”

“……哦。”

門被輕輕地拉上,百草閉緊眼睛,麻木地聽着那腳步聲從門外漸行漸遠,腳步漸漸完全消失,直到再沒有聲音。

“百草……”

曉螢手足無措地站在她身邊,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勸慰她。她知道百草非常在意道館挑戰賽,卻不得不看着已經到手的參賽資格被拿走,又那樣地在衆人面前慘敗給婷宜。如果換成是她,她會比百草更難過吧。

從小到大,婷宜被她像偶像一樣崇拜着,可是,爲什麼今天婷宜要讓百草這麼悽慘地落敗呢?只要讓百草知道自己的實力跟高手有差距不就行了嗎,爲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踢倒百草,那種踢法是會讓對方的自尊和信心都被擊潰的吧!

窗口的太陽升到了正中。

曉螢將米飯和菜擺到桌子上,見身旁的百草已經慢慢從膝蓋間擡起頭,坐在角落裡,一雙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百草,你吃點飯好不好?”

曉螢夾了些菜放在米飯上,塞進她手裡,見她依舊一動不動地望着窗戶,心裡有些急了,脫口而出說:

“難道就因爲沒能參加道館挑戰賽,就因爲被婷宜打敗,你的反應就要這麼激烈嗎?誰沒有輸過呢,我昨天不是同樣輸給秀琴師姐了嗎?要是每個人只要輸掉,都要一蹶不振,那秀琴師姐昨天被你打敗,她又該怎麼辦?”

身體僵硬了一下。

百草的目光緩緩從窗外收回來。

“唉,你不要理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明白你很難過……看到你難過,我也很難過……”曉螢嘆口氣,懊惱地抓抓頭髮,“……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若白師兄宣佈讓秀琴師姐出賽,而不讓你……可能也是有他的考慮的……我知道你很想參賽……可是……可是……”

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百草的心情她能理解,秀琴的心情她能理解,若白最終選擇讓秀琴出賽的考慮她也能理解,可是,唉,最終終究是百草受了委屈。所以百草最難過也是正常的啊。

“……對不起。”

耳邊忽然聽到一聲乾澀沙啞的聲音,曉螢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盯着百草看了幾秒鐘,才如釋重負地讓自己笑起來,說:

“太好了!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啊!我就知道百草是最堅強的,這點打擊對你來說一定能挺過去的!那……那你吃點飯好不好?今天有鱸魚哎,是我媽專門給你蒸的!你試試看喜不喜歡吃!”

“……好。”

低下頭,百草開始沉默地吃飯。

一口一口。

直到將碗裡的東西全部吃完。

“呵呵,真的很好吃呢!下次讓老媽多做魚來吃!”曉螢也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雖然今天這種壓抑的氣氛下她吃得胃裡好像有點不消化,但是百草總算慢慢在恢復,她也鬆了一口氣。

見百草像平時一樣沉默地收拾碗筷準備端出去清洗,曉螢連忙搶過去,說:“我來!我來!你休息一下,睡會兒午覺吧!……哎呀,我說我來就是我來嘛!不許跟我搶,我會生氣的!”

曉螢刷完碗筷回來後,卻發現百草不見了,屋裡空蕩蕩的異常寂靜。她去哪裡了?會不會出事?曉螢急得腦袋一蒙就往外衝,到了屋子外面,正午的陽光強烈得晃眼,院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算了。

可能就像初原師兄說的,也許百草只是想好好安靜下。

曉螢茫然地站在院子裡。

只要給百草一段時間,等她冷靜下來,就會慢慢想通吧。也許只要幾個小時,百草就會回來了。

可是直到傍晚的集合練習開始,百草還沒有回來。若白站在隊伍面前,看向隊伍裡原本應該站着百草的位置,神色淡漠地問:

“百草爲什麼沒來?”

“……她病了!”曉螢立刻緊張地喊,想想又覺得不妥,尷尬地說,“……她……她身上的傷蠻重的……原本她堅持想來……是我非要她在屋裡好好休息休息……”

若白冷冷打量曉螢幾秒鐘,看得她心虛得手心都冒汗了,他才低哼一聲,將視線收回去,吩咐弟子們分組訓練。

“呼——”

曉螢心驚肉跳地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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