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說你只要呆在我姐姐的身旁她的病就會好，真的假的？”路上，在確定了薛昊已經返回薛家的情況下，一行人停在了山腳下休息。
林夜天老實的點了點頭，隨後補充道“不過就是有點久”
“多久？”趙雨曦心裡一驚。
“十幾天吧大概”林夜天撓了撓頭。
趙雨曦愣了愣，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十幾天還算久啊？
要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哪個疑難雜症不是要個三年五年才能治好，多半還帶着一點後遺症。
若是林夜天要真能治好的姐姐的病的話恐怕會馬上成爲趙家的座上賓，甚至名揚天下也極有可能。
趙夢曦雖然滿臉疑惑，但很快也付之一笑，笑容猶如明晃晃的夏天中盛開的清荷，美豔而又不失清純。
收拾了些許，馬車停靠在了山腳邊。
在往前走，就是險峻的山腳。馬車已經無法再排上用場。
趙夢曦徑直向前，走到前邊，前往帶領衆人徒步行與九峰山的赤地拜訪寧谷塵。
“喂臭豬，你治療福伯的那招是不是縹緲醫門傳說中的天使光芒？還有還有，你是不是什麼超級厲害的古武門派的什麼絕代傳承弟子出來歷練紅塵的？還是什麼絕世大人物的私生子之類的？”走在九峰山半路的山腰上，趙雨曦嘟嚕嘟嚕的一連發出好幾個問題。
“不是啊，我都沒聽說過天使光芒是什麼東東，那個縹緲醫門又是啥？還有，你能不能少看點什麼網絡小說哇，不要天天想這些有的沒的。”林夜天無語到。
“不是啊。”趙雨曦哦了一聲，自動忽略了林夜天的吐槽，回答到“天使光芒可是縹緲醫門最厲害的絕世醫術，傳說可以肉白骨，逆生死那種！”
“而縹緲醫門呢，就是人靈大陸的頂尖勢力之一，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門內有着衆多醫術高明的醫師，是其他幾個頂尖勢力都想要拉攏的存在。不僅如此，據說還存在着神域級別，也就是戰神境界的絕世高手在裡面，反正就是非常非常厲害就是了。”
“那和那個寧谷塵相比呢”林夜天問到。
趙雨曦翻了個白眼“寧神醫是個人，縹緲醫門是頂尖勢力，怎麼能有可比性？”
林夜天似懂非懂，接着問道“那你們趙家和縹緲醫門相比呢？”
趙雨曦想了想，弱弱道：“那個，目前來看應該是沒有縹緲醫門厲害的。不過如果姐姐當家主的話，趙家就青雲直上了，雖然姐姐她好像並不願意當家主就是了！”
“不過。”趙雨曦清了清嗓子：“”要真的到了那時候到時候就登頂三都古地之後，什麼薛家啊，什麼邊家啊，統統都不是我們的對手了，那個時候應該就可以和縹緲醫門相比了。對了，薛家就是剛剛偷襲我們的那夥人，要是老孃正面對上了他們，早把他們大卸八塊了！”
趙雨曦一說到薛家，神情就亢奮了起來，然後興致勃勃的說着什麼“薛家家主打小就漂亮、喜歡用牛奶洗澡”之類的不知真假的流言，空氣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
趙福看了看後面打鬧着的兩人，快步向前，壓低聲音像趙夢曦詢問道：“大小姐，這樣放任林公子和二小姐接觸真的好嗎？他可能是其他幾家的眼線也說不準”
趙夢曦繼續走着，走到一處小溪停了下來。
她頭也不回，淡淡地說“林公子不可能是眼線，這點毋庸置疑。”
“可是……”趙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趙夢曦打斷到：
“福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薛昊他們能半路埋伏在那裡，必定是有暗鬼通知了。不過此人絕對不是林公子，這點我有自信。”
趙福點了點頭，對於大小姐，他一直都抱有相當崇高的欽佩。
大小姐的老謀深算那遠不是趙家那些老不死所能及的，這也是他趙福身爲高貴客卿卻願意爲趙家鞍前馬後的重要願意。
“不是公子的話，那隻剩下……”趙福沒有接着往下說，趙夢曦也沒有繼續回答，只是她的眼裡迅速流過一絲淡淡的哀愁。
毫無疑問，趙家有人想要加害她。那碗有毒的補湯也不會是偶然。
趙夢曦看着江水，心如亂麻。
「一個家主之位，真的值得兄長們這麼興師動衆，甚至不惜出手暗算自己的骨肉同胞麼？」
「權利這種東西，真的有那麼讓人着迷麼？」
「夢曦只不過是想能留在趙家，好好的陪着雨曦。」
「趙家無論是誰當權，其實夢曦都無所謂的，夢曦也不願意去爭奪什麼家主之位。」
「哪怕僅僅是這樣，諸位兄長真的要趕盡殺絕麼？」
揹負着許多不爲人知故事的少女在內心深處難過的傾述着，沒有人願意對自己一起長大的血肉同胞下手。
哪怕是她。
趙夢曦的身影矗立在江面之上，月光下更顯得白衣勝雪，周身一圈淡淡的銀色光暈。
這清冷的身形倒映在水中，美得如夢似幻，直叫人倒抽一口涼氣。
可惜沒有人知道少女的心事。
“你們擱這幹嘛呢！”
身後，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趙夢曦驚訝回頭，看到的卻是林夜天嬉笑的面龐。
明眸皓齒，月光如水，黑眸中蘊含着難以捉摸的溫柔，光是看着就叫人心動。
剎那間，趙夢曦感覺一股莫名的喜悅涌上心頭，不由得有些出神。
“大小姐，老朽先下去了。”趙福很識趣的退了下去，把空間對給二人。
林夜天信步走來，和趙夢曦並肩而立。
“公子…”
“你是在想你家裡的事情嗎。”林夜天嘻嘻一笑。
趙夢曦愣了愣，有些沒想到林夜天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她輕泯紅脣，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這有什麼好想的呢。”林夜天笑了笑：
“你把別人當家人，但別人不一定把你當家人。或許對於那些傢伙來說，只是把你當成了陰謀奪取家主之位的絆腳石而已。”
“我……”
趙夢曦沉默了，她心裡清楚其實很清楚她那幾位哥哥對自己的態度。
“有些東西，你要是不去爭不去搶的話，那就會是別人的了。你真的甘願趙家落入那幾個草包的手中嘛？”林夜天收起笑容，轉頭平靜的注視着她，認真道：“更何況，爲了家主之位，他們都可以和外敵勾結。若是真的讓那些人奪得了家主，他們就會放過你們了嗎？”
趙夢曦輕泯紅脣，沉默不語。
“認清形勢，拋棄幻想，這是每個人都必須要認識到的。又或者說，你覺得你還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最危險的時候被人從後花園救走嘛？”
趙夢曦愣住了。不是因爲這些分析，而是因爲最後那句話。
很少有人知道她小時候發生的事情，更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後花園神秘消失的內幕！
“公子、你你…”
“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如果真的有要想保護的人，那就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林夜天卻沒有多加解釋的意思，接着道：
“雖然我經常聽說‘人生難免有遺憾”這種話，不過可以的話，我還是不希望你有什麼遺憾。畢竟，不是每一段遺憾都是必要的。
“忍一時變成烏龜，退一步掉進水裡。一味地忍讓只能讓他們得寸進尺。如果你有想要保護的人，就不應該妥協。”
趙夢曦徵徵的看着平靜的如同秋水一般林夜天，半晌說不出話。
此刻的他，和之前那古靈精怪的樣子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個獨釣萬古的老人，洞悉了世間的一切真理，流露出千百萬的滄桑和睿智。
“可是…我……”趙夢曦沉默了。
實際上，她又何嘗不知道林夜天的意思，只是無論她平日裡多麼冷靜睿智，在內心中她還是有着很柔軟很脆弱的一面。
比如親情。
哪怕只是十分薄弱的親情。
“想要怎麼做，這是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做決定。””林夜天頓了頓：“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你這身黑白靈力。”
趙夢曦這次更震驚了，她從來都沒有給任何人透露過她身上的黑白靈氣，這關乎着她最大的秘密。
趙夢曦殺心驟起，然後瞬間消散。
如果換做是別人，恐怕此刻已經被她滅口了。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是林夜天……
趙夢曦旋即苦笑着點了點頭，在林夜天的黑眸中，她似乎毫無秘密可言。
“公子說的是…我會認真考慮的。” 遲疑了片刻，她輕輕的嘆了口氣，這種事情也的確不是這麼好決斷的。一旦真的參與了，後果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了。“倒是公子，其實我認識……”趙夢曦忽然想起了林夜天一開始提到的姬如雪，有些猶豫起來，因爲她其實是有姬如雪的聯繫方式的，只不過她一直沒有說出口。
趙夢曦沉默着不知怎麼開口，從第一次見到林夜天提到姬如雪這個名字，她就真的相信姬如雪是認識林夜天的，並且二人關係極有可能還不只是普通朋友！
要是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公子會不會馬上就離開我們，去找那個姬如雪？
想到這，趙夢曦剛準備說出口的話語活生生的嚥住了，話鋒一轉道：
“公子，那你呢？既然你說每個人都有想要保護的東西，那…你有什麼…要保護的東西嗎？”
“要保護的東西嗎？”林夜天笑了笑，轉身看向了深邃的河流。
他是前任天道，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天道；
他曾經縱橫萬古，萬戰不敗，諸天萬界唯我獨尊；他一揮手，便是掌管輪迴，統御陰陽；再一揮手，便是逆轉星河，撕裂寰宇；他吐一口氣即是一片鴻蒙，雙眼一眨即是紀元更替；
他目睹了一個又一個的人物崛起，目睹了一個又一個的無敵隕落，他依然存活於世。
他是真真正正的長生不老，不死不滅。
直到十萬年前。
因爲某些原因，他選擇了主動退位。
新任天道毀滅萬界，生靈塗炭，靈界成爲最後一個位面。他也因爲不敵新任天道而陷入沉睡。
當然，身爲前任天道的他即便是沉睡也有手段進行投影從而影響現世。
十萬年過去，時光流逝，歲月變遷。
無數的勢力崛起，無數的勢力衰亡。
無數的強者登頂，無數的無敵隕落。
從九天人皇，到星空人皇，再到寒冰魔帝，再到光明仙王……
時光長河之中，一個又一個的巨頭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可漫長的歲月使得他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目標。
他愛的人，愛他的人都已然化爲了一杯塵土。
曾經熟悉的點點滴滴也漸漸變得陌生。
自己真的還有，發自心底也要保護的東西麼？
當然是有的。
這也是他這次時隔十萬年後重新出來的原因。
林夜天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燦爛。
那就是這最後的淨土。
……
“公子……”
趙夢曦看着林夜天傻笑着有些疑惑，剛想開口繼續詢問，卻聽到一旁又有一個聲音傳來：
“姐姐……你們在幹嘛？”
趙雨曦瞪大着卡蘭茲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奇道。
“噢我們在討論豆腐腦是甜的好吃還是鹹的好吃。”林夜天突然搶答到。
剛剛那股歷盡萬古的氣質轉瞬之間蕩然無存。
趙雨曦：“？？？”
“……鹹豆腐腦是人能吃的嗎？”趙雨曦驚詫道。
“異端！”
“你才異端呢，本來就很難吃好不好！”
“異端異端異端！”
說着說着，林夜天和趙雨曦廝打在一起，空氣中傳來了快活的氣氛。
趙夢曦看着兩人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般打鬧成一團，無奈笑了笑，同時卻也略帶着一點羨慕。
她好像很久沒有像這麼輕鬆過了。
趙夢曦看着林夜天嬉笑的臉，一股異樣的情緒油然而生。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趙夢曦輕輕呢喃着，同時林夜天剛剛的話語好似一棵種子，逐漸在少女的心頭上慢慢的生根發芽了起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愫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少女的腦海中。
……
……
月亮爬上山巔，月光灑下，如輕紗般將萬物覆蓋。穿過樹葉的縫隙，地面上點點的銀光，拼湊出一幅幅美麗的圖案。
一行人繼續走着，沐浴着月光的餘暉。鐘聲悠然的傳來。伴着朦朧的夜色，伴着清涼的夜風，衆人看到數棟宏偉的莊園鑲嵌在赤紅的山腰上。
“喂，笨豬，你知道爲什麼我們一定要來一趟寧府嗎”
趙雨曦直視着林夜天說到。
“你才笨好吧。因爲你爹和寧谷塵關係很好唄！”
林夜天把趙夢曦的話原班不動的說了出來，假裝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樣子。
趙雨曦的話語卡在嘴邊，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沉默了一會索性忽略這句話，繼續說到：
“這次來，主要是爲了退掉婚約。”
“嗯！？”
或許是怕林夜天說什麼早生貴子之類的話，趙夢曦連忙補充了起來：
“聽福伯說，在我小的時候，趙家遭遇了一次很嚴重的危機，嚴重到幾近滅亡，不得不借助其他的勢力。”
“爲了和那個勢力締結了盟約，趙家送了很多奇珍異寶，最後甚至是擅自給我訂下了婚約。”
趙雨曦的表情有些落寂，畢竟無論是誰小時候就有了這麼一道束縛，誰都不會開心的起來吧。
“後來，那個勢力出了某些事情衰落了，趙家也度過了危機，在姐姐的建議下，趙家提出瞭解除婚約，用其他的利益替代。”
“他們也答應了，條件是那個勢力出現危急情況的時候趙家也必須去支援，同時前他們一個人情，關鍵的時候需要錢償還。”
“雙方的協商就這麼定了下來，只是他們那邊當初和我聯姻的人死活也不同意這件事，三天兩頭就來趙家給我送花，我都快煩死了。”
“要不是因爲家裡的元老阻止，說什麼畢竟是救過趙家的家族，不好讓我拒絕的話，老孃早就把他砍成十八塊了！”
趙雨曦說着說着，小嘴不自覺的鼓了起來，不自覺的爆了粗口。
她頓了頓，發覺到了什麼，小臉微紅，輕咳一聲繼續說到：
“而寧神醫就是當年的媒人，也正是藉助他的人脈我們才能成功搭線那個世家大族。”
“來這裡也是爲了告知他老人家一聲，否則要是出了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林夜天瞪大了眼睛，沉默半晌徒然震聲：
“可惡！怎麼沒人給我介紹對象！”
趙雨曦：“？？？？？？？？”
林夜天眨巴眨巴眼睛，恢復了正常，打了個哈哈隨意敷衍了過去，被趙雨曦狠狠的捏了一下。
趙夢曦笑了笑，倒是有些好奇：“公子，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哪樣？”林夜天反問。
“這麼……嗯……神…天馬行空？”趙夢曦剛想說‘神經兮兮’這個詞彙，又覺得有些輕率了，於是換詞道。
林夜天笑了笑，倒是沒有太上心，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如果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循規蹈矩墨守成規的話，那可不是太無趣了嘛！”
趙夢曦啞口無言。
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
幾人就這樣慢慢的走着，隨着月光漫步，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宏偉的山莊。
寧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