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上洲,守正駐地。
自從萬明道人成就道法離開之後,就把守正駐地的事機全數交給了曹方定處置。
實則青陽上洲中有不少人選,不過從潛力上看,曹方定是少數幾位有可能突破上法的人之一。其人修道年月較長,而且做事執着,不肯輕易服輸,本身還曾經是派主,足以勝任此職。
自從曹方定負責駐地以來,地陸之上也較爲安定。因爲諸洲守正駐地彼此串聯,又有訓天道章勾連各方,有什麼問題很是容易解決。
而青陽上洲內原本最大的危害是魘魔寄蟲,隨着濁潮退去,也是漸漸消失了。倒是現在海面之上的危機不少,濁潮異動之下,每每有神異生靈自海中侵犯舟船和地陸,曹方定故是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東面沿岸和海上。
他還在遠海之上擇選了一個島嶼作爲據點,建造了飛舟泊臺和軍事堡壘,以便隨時可以出動人手支援海上。
這日他巡使一圈後,回到了位於洲域之外駐地之中。方纔進入內室中,就見有天中一道金光落下,垂至供臺之上。他心中一緊,立刻飄身來至臺殿,見是有金籙飄浮案上,先是執有一禮,再是上前拿過。
他定了定神,仔細看了下,神情嚴肅起來。
他是雷厲風行之人,馬上讓人把時悅、溫良等人都是喚至,商議了一番,隨後他決定不等玄境之中人出來,便主動去請,一來可以讓這些真修不耽擱下去;二來可以儘快增強駐地實力。
他在主動督促之下,不過短短半月時間,青陽靈妙玄境中的真修就大半加入了守正駐地,其餘皆是安排進了玄府和洲府。這也得益於玄首惲塵的鼎力支持,還有青陽上洲真、玄兩家過往有過共同敵人的緣故。
在又用半月將後續事宜大致梳理穩妥後,曹方定就擬書呈報了上去。
張御先是在訓天道章中得知了詳細經過,而後再是收到了呈書,伊洛、青陽兩處一前一後都是在一月之內完成了駐地整合。這整個事情順利無比,半點波折都未有。
可是想想,兩洲都有一些共同點,玄首全力推動,守正駐地執事能力過人,還有就是靈妙玄境的真修早就開始與外接觸了,不是被打壓過,就是被侵害過。可他洲並不見得都一樣,這樣的話,還需在別的地方再作嘗試。
他思忖下來,也是擬了一封書信,喚了明周道人過來,令其送去諸位廷執處。
明周道人接下來後,擡頭道:“林廷執方纔來人相請。”
張御點頭道:“應該是爲了那隔絕異域之事,道友先且去吧。”
明周道人一個稽首,化光離去。
張御出了清玄道宮,心中一轉念間,就來至華靈道宮之前,林廷執感他到來,自裡出迎,待請入宮中,便各自落座。寒暄兩句,林廷執便道:“這些時日來,我走訪了幾位同道,探研那異域之事,也稍稍有了一些頭緒。”
他稍頓一下,又言:“確定此事,先是要確定其層限在哪裡,林某與幾位道友用法器多次探查,此中之手段,並不在吾輩之上,但是手法極爲巧妙,這絕非天然生成,如廷執所言,乃是有人利用了濁潮之變。
眼下看來,那背後之人也不是懂得拿捏濁潮,可能利用其實現自身之意願,這已然不是一般手段,的確需要警惕。
而張廷執另有言,說那些神異生靈可能就是從此等地界之中跑了出來的,並且還不止一處,現在尚還無法確定,但我與那幾位道友都認爲此是極有可能的。我等猜測,虛空邪神能夠長存,或許就有是此輩的功勞,因爲邪神可從這些生靈之上汲取收割意欲靈性。”
說到這裡,他又把袖一拂,一卷圖畫緩緩展開,從兩人面前延展出去,一直蔓延到大殿兩壁之上,上面映現出了虛空及諸宿星辰。
他指着那上百處極爲渾沉的地界,道:“這是這數百年來探查的邪神可能之所在,邪神多是集中出現於此,那麼那些界域如果存在,極可能就在此處。”
此時他神情嚴肅了一些,擡頭道:“張廷執此番推斷若爲真,那這佈局之人,恐怕不僅僅是在內層落子,而是將外層邪神也是一併算入進來了。當然目前只是一個猜測,我等首先要對付的還是內層地陸之上的異域。”
張御道:“林廷執今喚御到此,想必已有對策。”
林廷執道:“只是暫有所得。要除絕此處,目前看來,最合適的辦法是以清穹之氣化去其邊限。不過濁潮變化難知,所造成的後果極難預料,若用此法,極可能兩個結果,要麼是此間脫離地陸,不知去向何處;還有一個,便是此處維繫由此崩壞,這些生靈直接衝入世間。”
張御思索了一下,道:“若是濁潮能夠打開此門,生靈能從此間出來,那麼我們也能設法讓生靈由此門戶入內。”
林廷執不由看他一眼,笑道:“張廷執卻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縱觀世間諸勢傾頹,往往是自己內部先是出了問題,而後再在內憂外患之中崩塌的。放在這裡也是一個道理,若能打入其內部,設法將這些生靈演變中止,哪怕不去此間,也能將這些威脅給除去了。這就是用對手來打敗對手。
林廷執道:“現在我等已是在想辦法做此事,不過便能成功,還要看是不是有人還在背後駕馭擺弄,若是那位對手仍在棋局之上,與我針鋒相對,那麼光靠此法是解決不了此事的,需得解決那對手纔可。”
張御微微點頭,若是順利做成此事,那是最好,若是做不成此事,那幾能肯定此位對手是存在的了。他道:“此番佈置之前,不知有何需爲?”
林廷執道:“需先在這異域之外佈置一個大陣,但需有人長久坐鎮。”
他解釋了一下,這等大陣並不是以地脈佈置的,濁潮一到,地陸道機都爲之改變,更別說地脈了,所以這個大陣完全是以清穹之氣爲支撐的。
張御道:“御既執掌守正權柄,此又涉及神異之事,自當由御來主持此陣。”
執掌清穹之氣不是隨隨便便一個玄尊就可以的,必須玄廷廷執纔可,再則沒有一定深厚修爲也做不到此事。目前唯有他最爲合適。
這麼做對個人也不是沒有好處,清穹之氣對於參悟上境乃至研修功行都有用處,不過放在這裡僅只是順帶的,最終目的還是爲了消滅敵人。
林廷執道:“那便勞煩了。這裡還有另有一事需告知張廷執。”
他一撥輿圖,諸景頓從虛空轉至地陸之上。他指着西邊某一處被大片靈霧遮掩之地,“在察看那異域之際,也是意外察覺到了一處地界,疑似是異神之國,只其規模極其龐大,遠勝我此前所見,現還不清楚會否與這異域有關。”
張御看有一眼,便記在了心中,點頭道:“御回去之後,會加以留意。”他再與林廷執談論了一些細節之後,就告辭出來,回了清玄道宮。
他方回宮中,就有神人值司來報,說畢明道人前來拜見,已是在偏殿等了一會兒。他頜首道:“請畢明玄尊進來。”
不一會兒,畢明道人步入殿中,稽首一禮,道:“畢明見過張廷執,冒昧登門,還望不曾打攪廷執。”
張御還有一禮,請了他落座,待交流幾句後,畢明道出來意,“聽聞守正宮加固各洲宿駐地,用以守禦四方,畢明聽聞此事之後,故是願意來此效力。”
張御訝道:“我知道友乃是閒散之人,爲何突然願意承擔權責了?”雖然畢明以前也是曾爲守正宮做過一些事,但始終不曾加入,應該是不願受拘束,現在態度改變,想來是另有所求。
畢明道人直言不諱道:“在張廷執面前貧道也便不遮掩了。貧道自歸返天夏之後,得了玄廷允准,一直在試着創立一脈道傳,以傳貧道之功法。然則傳法也需資糧,若坐鎮一方,既不好徇私,也無力做得此事,思來想去,唯有守正宮這處爲守正,方爲一策。故此回知曉了守正宮駐地增擴,方是下了決心。”
張御頜首道:“道友願來,自是求之不得。”
畢明道人打一個稽首,道:“多謝廷執,若是廷執有什麼事,儘可吩咐貧道。”
張御略作思索。道:“倒是有一事合適,我本打算親自前去查看,若是道友願往,卻也合適。”他一揮袖,靈光乍現,那方輿圖顯現在了大殿之中,他點了下林廷執方纔所展現的地域,“此疑似是一處異神之域,道友若是方便,可前往此處一探。”
畢明道人看了下,站起身來,道:“此事交給畢明便好,事不宜遲,畢明這便動身。”
張御點了點頭,他喚了明周道人出來,道:“道友可先隨明周道友取了守正袍服印信,再往此處,如此也是名正言順。”
畢明道人道一聲好,稽首一禮,告退下來。待取了印信袍服後,他出得宮來,騰空一躍,身軀一陣變化,化作一隻頭生翹冠的巨大禽鳥,往下層穿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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