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瀟瀟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次從班嵐的講道里面的確得到了不少收穫,便實話實說道:“挺好。”
何禮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道:“那道友以後可常來聽道,初來的道友都可以向班先生問一些問題,此中不收功數,自然,若有什麼不明之處,也可以直接來尋何某。”
杜瀟瀟禮貌道了聲謝,可雖然班嵐的講道對她有所幫助,何禮看去也很熱情,但過去長久在荒原之中的生活,卻令她在面對任何主動接近自己的人或物時,都抱有一種高度的警惕心。
她有種直覺,對方並不是真想幫助她,而是有着另外一種目的。
何禮這時語氣放輕鬆了一些,好似閒聊一般說道:“以往班先生只在訓天道章之中講道,可現在卻是不好時時常來了……哦,對了,不知道友是在內層還是在外層修行呢?”
杜瀟瀟回道:“我以前一直都是在內層修行。”
何禮笑了笑,道:“那倒巧了,班先生以往一直在外層講道,近日才受人之邀,從外層來到內層教授弟子,所以現在班先生不是每日都能來道章之中講道了。
倒是現如今有不少內層道友聽聞此事後慕名前來拜訪先生,道友若是覺得可行,也可以像其他道友一般,過來一同交流道法。”
在訓天道章出現後,諸洲宿的玄修最開始只是依靠訓天道章交流道法,不過有許多修道人在道章之中相互熟悉了之後,私下自然也是陸續有了往來,互相之間也是結成了一個個小圈子。
當然,這也是因爲現如今各上洲的道路在濁潮之後差不多都是打通了,除了內外層之間還是穿渡不易外,十三上洲內部的往來倒是方便了許多。
杜瀟瀟想了想,問道:“班先生在哪裡?”
何禮正等着她問這句話,微笑回道:“如今班先生在在伊洛上洲。”
杜瀟瀟輕輕說了一句,“伊洛上洲?”
何禮道:“對,伊洛上洲因爲上一位玄首的保守固執,以前大大落後於各洲,玄修也是較爲極少,故是才邀請了班先生前往,班先生到來後,也是吸引來了更多同道。”
頓了下,他又道:“班先生十分受玄首的器重,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有名位,那時候再想向先生討教便就很難了。”
杜瀟瀟道:“嗯,我知道了。”
何禮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所以又沒再多說什麼,再客氣了幾句後,便就結束了這番對話。
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總有一種發慌的感覺,好像什麼地方不太對,他想了想,感覺是最後一句話,那一句話不像是迴應,倒像是對方表明自己確定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認爲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這時他聽得一聲喚,立刻從道章之內退了出來,換上恭敬姿態,對來人躬身一揖,道:“先生。”
班嵐走了過來,在他面前不遠處站定,問道:“情形如何?”
何禮回道:“一如以往,並沒有什麼人過來搗亂。”
班嵐嗯了一聲,道:“我如今功行已夠,但是名望尚還不足,要想完成上面的交代,還差了許多,我讓你接觸的事情如何了?”
何禮道:“還在試探中,不過先生不是在伊洛上洲麼?那位的大弟子樑屹應該也在哪裡吧?”
班嵐道:“樑屹我見過一兩次,但是這個人不好接觸,最好是從那位其餘弟子那裡打開缺口,我要能拜到那位的門下,那麼以後的事情做起來也就方便許多了。”
隨着功行漸高,他感覺外面的阻礙也是大了起來,尤其是玄修到了第四章書,這個修爲是經常能接觸到玄尊的,儘管玄尊一般不會隨意窺探他人的心思,可是萬一呢?
儘管他有上面給的護符,可這等東西本身就惹人懷疑。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趁早抽身回去。
可他在這裡他享受萬衆矚目,有聲望有地位,而若回去,那不過是一個被隨時呼來喝去的僕奴罷了,他是怎麼也不會回去的。
他要在天夏立穩腳跟,就需要一個足夠的身份。
而若能成玄尊弟子,這一切都能解決了。
現在他認爲,拜入餘常門下是最爲合適的,因爲這位以往收徒從來不看具體出身,只看是否是人才。
現在餘常門下正是落魄之時,衆人避之不及,他上去也容易被接納。最妙的是,這位玄尊被看押起來了,就算拜入門下,也不會窺破心思。
何禮道:“屬下最近試探了一下那邊覽的口風,也說了先生欲拜入餘玄尊門下的事宜,不過這人生性持重,卻是輕易不肯鬆口,還問先生有無立下什麼功勞,屬下覺得,若是先生能立得什麼大功,或就可讓這位接納。”
班嵐這時目光閃爍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緩聲道:“近來外層會有道友到來,現如今我不方便露面,你帶人去接應一下,記住,哪怕是他們要求,你也不要通過道章傳遞消息。”
何禮神情一凜,道:“屬下明白。”他又試着問道:“先生,他們這是……”
班嵐淡淡道:“不用多想,他們此行另有安排,也與我們的事沒有衝突。你辦完了就儘快回來。”
何禮心中鬆了一口氣,道:“先生。”
而另一邊,嶽蘿在見到杜瀟瀟符印上面一直閃爍的光芒停下,便急着來問道:“瀟瀟,你是在和誰說話,是那個班先生麼?他沒讓你幹什麼吧?”
杜瀟瀟回道:“沒有。”
嶽蘿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隨即她露出笑容,“對了,給你這個,這裡很有趣。”
杜瀟瀟隨即發現,道章之上多了出來一個小印,上顯“異聞”二字。
她試着把意念附着其上,隨着眼前光幕一變,才發現自己又是了一個道室之內。
她再看了下,才發現這裡與單純的論道不同,是一個純粹談天論地和分享各種異聞消息的地方。
不過由於這不是嚴謹的道法論辯,所以或真或假的消息都是充斥其中。
丁盈這時有聲音傳出,道:“小蘿、瀟瀟、你們快來看最上面那個留語,說是早在天夏之前,已經有修道人達到此世,還說有人在荒原上見到了早前就到來此地的修道人的洞府,裡面還藏有舊修留下的丹丸和法器呢。”
嶽蘿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好奇道:“這是真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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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瀟瀟沒有說話,只在心裡默默道:“是真的。”
清穹地陸,岑道人在明周道人引路之下,正帶着一衆弟子沿着廊道往臨時駐閣走去。
這時他目光朝南面一座駐閣望去,見那裡禁陣轉運,靈光漫漫,顯然是有人居於那處,而能落腳在此的,無疑是玄尊身份,便就站定腳步,問道:“那裡是哪一位道友?”
明周道人回道:“前些時日朱鳳玄尊歸回天夏,那裡是朱玄尊臨時所居之地。”
“朱鳳?”
岑道人呵了一聲,道:“當初她與畢明、元童三人離開天夏後,我願意爲今後再見面當就是敵手了,沒想到她還是回來了,看來荒野寂寥,人心難耐啊。”
明周道人微笑道:“世事難料,岑玄尊今日不也一樣回來了麼?”
岑道人撇了他一眼。
他那袖一甩,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往前行去,不多時,一行人便走入了有着十餘座宮臺的駐閣之中。
岑道人令弟子各去安排,他則道:“我在內層走了走訪諸多洲陸,但凡玄修,無是是用了那訓天道章,聽聞立造此章乃是那位張守正,不知道張守正可在守正宮中麼?我想拜訪一下這位。”
明周道人道:“待明週一問。”過了一會兒,他回道:“岑玄尊,張守正正在閉關,怕是不便待客。”
“閉關?”
岑道人呵呵一笑,道:“我聽聞他此次先後擒捉了兩名外層同輩,看來自身也是頗有消耗,罷了,我就待他功行得復後,再上門拜訪吧。”
他揮了下手,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身影便是消去不見了。
岑道人則是走到駐閣內堂之中,他拿出一枚玉符,對着前方玉璧一甩,化一道光芒落入其中。
過了一會兒,鍾道人身影自裡現身出來,他道:“岑道兄,此行順利否?”
岑道人言道:“客套便就免了吧,岑某也不是來說這些的,岑某隻想問,鍾廷執你可是有安排了麼?”
鍾道人道:“岑道兄莫急,上宸天和幽城雖退,可難保不會捲土重來,如今第一要務,還是防備此輩,關於岑道兄的安排,道兄且稍再等等,過得一段時日之後,鍾某自會在廷議之上提及此事。”
岑道人道:“好,那我就再等上一等,倒是我方纔過來時,見得朱鳳也是歸來了。我往日曾有聽聞,說畢明、朱鳳還有元童這三人當初是爲了找一樣東西,才離了天夏,鍾廷執可是知曉麼?
鍾道人面上現出露出一絲訝異,道:“竟有此事?鍾某從未聽說。”
“哦?”岑道人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道:“鍾廷執不知曉那就罷了,那我改日再問一問親手擒捉元童的長孫道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