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陸二人一見來人,不禁頭皮發炸,驚駭莫名。
“張,張廷執?”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張御竟然會出現此地。他們腦子頓時一片混亂,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駐使這時卻是露出笑容,走了上去,對着張御執有一禮,正色言道:“張上真來了。”他半轉身過來,伸手一指康、陸二人,道:“就是這兩位,方纔說是來投效我等,所以在下這才請了張上真過來。”
康、陸聽他如此說,一時卻是有些分不清楚了,兩人這到底誰是元夏來人?誰是天夏之人?
張御掃了兩人一眼,淡言道:“那麼駐使打算如何做呢?”
駐使忙道:“我等既與上真有約,就絕對不會另行謀算,壞了上真的大計的。這等事,自然是交由張上真處置了。上真是把這兩人帶回去,還是把這兩人都安頓在我們這裡,都是可以,這次一切都聽上真安排了。”
康、陸二人木然站在那裡,他們現在不知到底作何反應了。
張御點了點頭,道:“我會處置好二人的,多謝駐使通傳了。”
駐使道:“哪裡哪裡。”
張御對着兩人只是一彈指,剎那間,由兩個人各自一縷意念所匯成化身就驟然破散了去。駐使對則是對此視而不見。
張御收手回來,休看這一次是元夏這位駐使通傳他來此的,可實際上,得了聞印之後,在兩人心思一起,並付諸行動之後,他便已然有所感應了,下來一舉一動他都是看在眼裡,
哪怕不提這一點,兩個忽然要求來虛空清剿邪神,這行爲看着也有一些突兀,他理所當然對兩人是有所關注的。
兩人方纔與元夏駐使對話之時,爲了獲得更大利益,並沒有提及多少天夏隱秘,但兩人其實也交代不出來,兩人但凡有一點過線,那他就會動用手段加以中止。
他轉首那對駐使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便先告辭了。”
駐使露出理解之色,執禮道:“那便不耽擱張上真了。”
張御一甩袖,轉身離去,幾步之後就化一道星光散去了。
那駐使親信道:“看來張上真不會給這兩位好臉色。”
駐使言道:“這是自然,若是你手下之人瞞着你投向他人,卻不讓你得知,你自然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這件事,就到底爲止吧,也不用向上提及,張上真想必是能領我們人情的,我們下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與這位打交道。”
那親信略覺可惜道:“倒是可惜方纔沒有問更多,看那兩人的樣子,好像是知道不少東西。”
駐使不以爲然道:“無甚可惜的,這兩人不過尋常真人,又能知道多少?此輩能瞭解的,要是我與天夏開戰,隨便抓一兩個人就能知道了。”
那親信想了想,道:“兄長說得是。”
而一駕漂游在虛空之中的飛舟內,康、陸二人身軀一震,意識分身破散,使得兩人也是心神受到衝擊,怔怔站了一會兒纔是恢復過來。
陸道人在回過神來後,卻是變得惶恐不已,他以心意傳言道:“康道友,看這情形,莫非是那個元夏使者早已投靠了天夏,才喚來了張廷執的?”
康道人稍稍冷靜了下,同樣在心神之中溝通道:“不對,看兩人交言,應該是張廷執早就與元夏那邊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此人才將我們交給他,說不定他早就已是被元夏收買了。”
陸道人一怔,隨後像是想到什麼,道:“這樣的話,那不是好事麼?我們可以投到張廷執門下啊,那也不等於是投靠了元夏麼?”
康道人卻是神情不太好看,他聲音低沉道:“其實那樣情形反而更爲糟糕。道友你想一下,張廷執若真是投到元夏那裡,試問你願意讓人知曉麼?你願意這個把柄被抓在別人手裡麼?此事要是一旦泄露出來,恐怕玄廷不會放過他的。更別說,方纔他可是直接擊破了我們分身,這位根本沒有將我等收在麾下打算!”
陸道人心中悚然一驚,的確,這等事就算最親信之人都未必會告知,更何況他們兩個人?哪怕他們流露出來投奔之意,也無法確定張御是不是奉玄廷某些廷執之命而爲,而無論哪個結果,最穩妥辦法就是將他們兩個人給收拾了。
他不由慌張起來,道:“那我等現在該怎麼辦?”
要是張御一心要處置他們,天夏這裡幾乎就沒有他們容身之地了,而元夏那邊也證明了無法走通,虛空之中全是邪神,去那裡也是自尋死路,他們現在簡直是無路可逃。
他道:“若是我們去揭發,對,揭發張廷執……”
康道人冷冷打斷他,道:“無用的,他是天夏廷執,而我們只是一個尋常玄尊,我們說得話無人會聽,再說我們方纔與元夏駐使見過面,別人只會以爲我們是反咬他一口,根本扳不倒他。”
陸道人有些絕望道:“那我們就無路可走了麼?”
康道人道:“未必,我料想追殺我們的人一定已在路上了,我們先往虛空深處去,雖然那裡都是邪神,可是來追我們的人也一樣麻煩,還能借此遮擋下。”
陸道人此刻也是沒辦法了,只能聽他的建言,於是一咬牙,便催動飛舟往虛空深處去。
因爲兩人方纔是心意交流,看去很長,實際上只是過去了一瞬間。
然而下一刻,隨後一道金光閃過,朱鳳、梅商二人出現在了飛舟之中,飛舟之上設布的禁陣對他們根本沒有作用。
陸道人立刻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急道:“道友,他們來了,下來該如何做?有什麼辦法道友你快些拿出來啊。”
康道人道:“還有一個辦法。”他看向陸道人,道:“也是如今唯一可行之策了。”
陸道人先是不解,隨後便讀懂了他眼神中意思,不由驚道:“康道友,你,你瘋了不成?”
康道人道:“這是最後可行之法了,若是成功,說不定還能夠就此翻身。”
“瘋了,瘋了,”陸道人喃喃說着,隨後一聲嘆,搖頭道:“我是絕不會走這條路的。”說完之後,他轉身離開主艙,向着外間走去。
康道人則是一個坐在艙內,艙廳周圍的光芒緩緩黯淡下來,將他的臉龐都是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陸道人來到外間之後,化光飛遁,在看到了迎面到來的朱鳳、梅商二人後,他不由自主停頓了下來。
陸道人臉色發白道:“是張廷執讓兩位來此的?”
朱鳳道:“我們奉張守正之命,前來捉拿意圖投靠元夏的兩名玄尊。”
梅商看了看他,道:“陸玄尊,你們走不脫的,束手就擒吧。”
陸道人呵呵笑了起來,道:“跟你們回去?然後被殺麼?”
梅商道:“陸玄尊,你總算還沒有走到那最爲危險的一步,事情還不至於不可收拾。”
陸道人搖了搖頭,看着朱鳳、梅商二人,道:“陸某要檢舉揭發,玄廷廷執張御,其人與元夏之人有所勾結!”
梅商嘆了口氣,道:“陸道友,何必如此!”
朱鳳蹙眉道:“真是給我們找事。”他們每一次動作都是需有記述的,所以她回頭還要把這句話報上去,雖然張御不會計較,可總歸是令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陸道人說完這句話後,身上綻放出一道亮光,將自己緊緊圍裹在內,看去如同一隻光繭。
只是下一瞬間,兩股法力一同落到了他的身上,如同兩片萬頃巨瀾齊壓而至,他頓時一陣氣悶,感覺自己好像立時就要被壓扁。
他知道朱鳳、梅商二人都是寄虛修道人,功行道行都是勝過他一籌,現在更是兩人在此,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好在他出行前已是做好了萬一被攔截的準備,所以攜帶了足夠多的法器和丹丸,這時用力一吸,數枚丹丸化爲一縷縷丹氣,並滲透入身軀之中,卻是意圖撐住片刻。
大約撐了二十來個呼吸之後,他丹丸便是耗盡,終被那兩股法力給壓垮,不過這也是因爲朱鳳、梅商二人要抓活的緣故,不然說不清楚,反還以爲他們要殺人滅口。
見身外屏障偏偏破碎,並有一條金繩落到身上,陸道人也是徹底放棄了反抗,心中一嘆,暗道:“康道友,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只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朱鳳不悅道:“明明無有什麼本事,卻偏要和我們糾纏。”
梅商道:“他是在拖延時間。”他感應了一下,確認另一人仍在這裡,但說不定在謀劃什麼不明事機,他神情一肅,道:“朱守正,我們進去看一看,”
此刻主艙之內,康道人雙目之中飄散着深紅之色,他在方纔已是使得自己轉入了渾章之中,到此一步,他還沒有停,而是繼續向着大混沌方向邁進,身外有泊泊黑霧冒出,同時心中默唸道:“霍衡道友,我願深入大混沌,日後供你驅策,還望尊駕能夠收留!”
就在他轉念之間,一個人影也是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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