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起手輕輕一託,將妙丹君接住。他打量了一下,經過一次長眠後,這隻小豹貓的體型並沒有多少改變,只是比原來略微大了一些。
這倒不奇怪,因爲妙丹君並沒有完全渡過幼生期,而且這種天生的靈性生物,其大小有時候是會爲了適應環境而發生變化的。
體型更小也就意味着不被視爲威脅,可以更好的藏身和隱蔽,同時也能擁有更爲靈活而敏捷的動作。
有所不同的是,或許是前端日子以丹藥爲食,妙丹君身上的靈性着實增長了不少,身外那一層彩光如霧氣般飄蕩着,裡面好像有着許多細碎璀璨的晶屑,輕輕用手拂過,就跟着一起飄動起來。
他在妙丹君的腦袋上揉了幾下,正要將它放下,不過這隻小東西卻是爪子搭着他的袖子不肯下去,併發出稚嫩的喵嗚叫聲。
他通過心湖,立時明白了它的意思,這是睡久了在家裡待不住了。
他考慮了一下,便就帶着妙丹君大步走出了居所。
出門之後,他沿着大道往西北方向走去,不久之後,面前就出現了一座高臺。
此處名爲“攬月臺”,是學宮第二高地方,只比奎文堂略低,有些時候會有一些學宮中的師教來此邀月共飲,遙望故土。
他到來之時,正是日落時分,站在此間,可以清楚的看見整個瑞光,此刻夜色尚未完全降臨,但星星點點燈火已然亮起,海天之間的晚霞渲染出豐富的色彩層次,壯美而又絢爛。
這裡足夠寬敞,視線也是廣闊,他將妙丹君放下,來至高臺邊緣,迎着傍晚的微風,負袖遙望着遠方。
妙丹君也是蹲在他的腳旁,耳朵微動着,好奇而謹慎的看着這副景象。
張御此時驀然發現,自己雖至瑞光許久,可還從來沒有真正的畫過這個城市的全貌。
思考了一下,他便來至不遠處的臺亭之中坐下,而後拿出小冊和幾支特製的畫筆,便在這裡描摹起來。
超越常人的感官讓他看到了許多常人無法望見的東西,敏捷的思維讓他的動作和反應極快,這使得這幅畫的內容更爲豐富,細節也更爲充實。
可是他動作卻一點都不慢,且落筆細膩準確,在天邊橫鋪着的霞雲還沒有完全褪色時,便已完成了這一幅畫作。
這是一幅長卷,將瑞光城完整的容納到了其中,但在他的小冊上,每一頁只能看到一部分,需要將十數頁裁剪下來,並拼合在一起,才能看到全貌。
這也代表他心中充滿着光亮且又處處割裂的瑞光城。
當他伸手準備將擺在石案上用過的畫筆收起來時,卻微覺異樣,轉頭一看,妙丹君正用一隻爪子搭住畫筆,並衝他喵的叫了一聲。
張御心下一轉念,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於是目光向旁邊示意了一下,妙丹君立刻一竄,幾個縱躍,來到一根欄杆上蹲坐下來,尾巴則高高豎起,背對着整個瑰麗的天地。
張御拿起畫筆,用不多時,就將一隻小豹貓的形象勾勒出來,身上金色的毛髮,飄蕩着彩色炫光,還有那後方的壯闊的背景,都是一齊呈現紙上。
畫完之後,方纔放下筆,金影一閃,妙丹君已是飛快跑了過來,尾巴豎起晃動着,好奇的打量自己的畫像。
張御乾脆將畫冊豎起,放在那裡任由它自己欣賞,他則走到一邊,看着不遠處高隆的北啓山。
之前去事務堂見項淳時,後者告訴他,以他此刻修爲,按理說當去面見玄首,只是玄首如今正在閉關,故而沒法見他,不過待到年底,玄首當會出關,到時自是會替他安排的。
實則見不見玄首,對他來說倒無甚重要,玄首不出來更好,意味着沒人可對他安排什麼事務,他只需安排好自身的修行就好。
在這裡站了一會兒之後,見天色已是完全黯淡下來,這纔回到亭子裡,伸手揉了一下蹲在那裡還在欣賞自己的妙丹君,道:“回去了。”
他將畫冊收起放入衣兜,而後往臺下走去,妙丹君一個跳躍,從石桌上輕盈蹦下,跟隨着他往居處回返。
很快又是十餘天過去,時間進入了十月下旬。
張御多數時間都是在居處修行,有時候會去宣文堂查找那塊石板的線索,雖然有了一些收穫,但他發現有些的符文涉及到十多門偏僻部落的土著語。
雖然他也能粗淺的辨認出這些語言的出處,可要想釋開裡面的符文,那無疑需要更深層次的理解,這便需要重作學習了。
以他的現在理解力,學起些東西來自是毫無難度,稍微話費些精力和時間便可完成。
只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從阿爾莫泰臨死之前的話,說明其人是知道這東西的來歷的,並從這上面得到了一些好處。
可從這位的以往經歷來看,其並不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勢必也不會認得上面的語言,那麼剩下唯一的解釋,就是其人依靠了神異本能了。
神袍與人高度契合後,神袍主人就等於掌握了一部分異神的力量,甚至能無端明白許多自己不明白的東西,阿爾莫泰應該也是如此。
那麼由此推斷,這石板毫無疑問是與這片大陸上的神明有關的。
他略作思索,相信順着這個方向找下去,自己終是能夠解開其中的隱秘的。
在臨近月末的時候,張御受邀曾去了一次布拍市會,將那頭螺角巨山白牛整個賣了出去,除卻上繳玄府的一部分,餘下的回報仍是堪稱豐厚。
期間他出於撞運氣的打算,順手買下了幾座神像,令人的驚喜是,裡面的一座神像中蘊藏有少許源能。
經過一番考證後,他發現這座神像依舊是屬於瘟疫之神伊米特里的。
這令他有些疑惑,迄今爲止,他接觸到了不少神像,可爲何只有瘟疫之神的神像上藏有源能?
還是這個神明有什麼獨特之處?
在一番深思下來後,他心中不禁有了一個猜想,爲了加以驗證,他讓李青禾四處去收購瘟疫之神的神像。
由於瘟疫神衆的滅亡,諸多信仰瘟疫神明的土著部落都是暗暗將神像藏匿或銷燬,不過也有人將之當古物一樣賣給了古董商人。當然,其中有些人未必能分辨清楚自己手裡的神像屬於哪個神明。
所以他這次的收購很是順利,短短几天之內,就收上來百餘座各式各類的雕像,而裡面蘊含有源能的就有三座。
張御在詳細查證下來,發現其中兩座仍舊是屬於瘟疫之神伊米特里的,而另一座,則是屬於情愛之神米秋裡。
這一次,他結合之前發現的蘊藏有源能的物品,從中總結出了一個重要共性。
那就是藏聚源能的物品多數古老且具備傳說性。
譬如瘟疫之神,他是古老史詩的主角,諸多部落都有他的故事流傳,而他同時又是上個紀元就存在的古老神祇,所以很多神像已經擁有了數千年的歷史。
至於那個情愛之神米秋裡,同樣也是如此。
關於這個神明的故事流傳度相當廣泛,傳說中許多部落之間的聯姻都離不開這個神明,甚至神明與凡物之間的結合,也有其身影摻和在內,所以儘管這位神明雖然比不上伊米特里,可在土著之中也是盡人皆知。
這裡另一個證據,就是之前從藥行蒐集到的異怪骨骸,從後來零零碎碎打聽的到線索來看,骸骨坑周圍有許多人爲祭拜的痕跡,那很可能這頭異怪生前有着不凡的名聲,甚至曾被當作過神明來膜拜。
只是這些靈性生物的下場並不見得怎麼好,大多數都會成爲土著勇士捕獵對象,作爲取悅自己所崇奉的神明的祭品。
乞格里斯峰下的祭祀坑中,就堆滿了這樣的靈性生物。
不過張御也是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目前到過的地方還很少,所接觸的擁有源能的物品其實也並不多,或許並不是所有蘊藏有源能物品都是如此,但目前這個共性,至少給了他一個明確的方向,有缺失的地方,以後可以再慢慢補足。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中,他按照這個線索去搜尋源能,又陸續有所收穫,雖然得來的源能並不多,但卻讓他的心情很不錯。
可以的話,他希望這樣時日持續長些,這樣自己就可以積蓄更多的神元。
不過他能感覺到,這些天裡,濁潮又是消退了一些。
那些不希望看到都護府與本土恢復聯絡的人,肯定已是在做着最後的準備了,守舊派和激進派的碰撞,隨時有可能到來。
而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時候,玄府那裡有了動靜,一名玄修奉項淳之命前來相請,說是玄首已是出關,想請他過去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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