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在訓天道章之內揣摩道法,爲攀渡上層做準備,這裡首先就是要將心光磨練至無以復加。
目前他的心光提升已然算是走到了盡頭,大的提升不會再有了,但仍是些微的增進,這也是源於天夏天機變化不定,修道人本身也不是一潭死水,所以一定會有這等變化存在的。
這樣的變化對他不會有什麼根本的提高,可所謂不進則退,所以這只是維持着當下的巔峰狀態。
同時他也能感覺到這等變化越來越少,這是變至不變的過程,也同樣是合於道的過程,而當自身道法與天道併合之後,那麼自然就不會再有自發的變化,變的只是道了,故等到完全察覺不到這等變化後,那就是這方面做好了準備。
還有一方面,則是關於道法的修持,他要將自身道法磨練至精純至偉。求道先在於合道,合道之後則在於破道。而合道除了心光達至頂巔,就是要將自身之道法運化到極致。
以往他的道法欠缺變化,自大道六印齊全之後,現在這一方面已經逐漸彌補了上來,但是距離完全明徹道理還差那麼一點。
這個他倒不急,只需不停的與同層次的能手鬥戰,便可加速這一過程。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遇到對手愈是高明,對手道法愈是高妙,那麼交手之後,從中所獲收益也就愈大。
要知以往可是找不到這等機會,在過去甚至連求全上真都沒有幾個,更不用說尋人論道了。便是眼下天夏,若是不算上那些併合過來的道脈,求全上真其實也沒有多少位。
也就是元夏併合萬世,不知多少載歲月的積累,再加上又吸納了諸多外世修道人,纔有如今之氣象,他才能遇到這般多的對手。
這般來說,其實他能繼續往上走,卻也離不開元夏的推動。
而往更高層次上看,正是因爲元夏與天道的對抗,才使得天道往他們這裡傾斜。
天道相助之下,如今天夏好比是順水行舟,更有好風相送,再加上天夏自身也是希圖自強,奮力抗爭,這纔有眼下局面。
同時論及到他自身,也是因爲受到了天道所顧,同樣受到了一定推動,得到了一些助力。
但要注意的是,若是他自身承受不住這些助力,那麼或許就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而且別看天道現在助他,那是因爲他還在道中,並試着與道相合,可他一旦真的跨過那個門檻,試圖破道,那麼天道又是會反過來壓制他的。
似元夏自建天序之後,妄圖已元夏之序代替天序,就一直站在了天道對立面,這等對抗是長期且延續的。得益於此,牽制了大部分天道之力,所以若想去往上層,在元夏滅亡之前可能就是機會最大的時候。
他在整理後思緒之後,便是擡頭望去,見是那些道人的照影正聚在一處,似在互相論道,有人還有下場比鬥一番,更有人在旁做出評點。
這些道人雖然僅僅只是映照,但並不是死板的,也是會自行印證道法的,雖然道法只限於這些人與他鬥戰時所表現出來的。可一個修道人的道法往往就是一生修行的總結,有這些根底在,哪怕沒有過去的憶識,一樣能印證自身之道行。
尤其是這裡求全上真數目着實不少,且還是彼此沒有隔閡成見,可以將自身的道法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說實話,這卻是比此輩原身得到了更多的印證機會。
他見此之後並沒有阻止,反是認爲不錯,每個人的道法哪怕與他不同,可到底是通向上層的一條門路,能夠給予他足夠的借鑑,也能開拓他的思路。
在聽了一會兒之後,他也是心下尋思,訓天道章自得意印之後,許多事情可在訓天道章之中推演,那是否可以推演至上層呢?
道理上來講,這還是有一定可能的。
可是他認爲真正想做到此事,卻仍是差了一點,因爲突破上層,牽涉到方方面面,且必然有超出他本身層次之上的東西,訓天道章現在是由他駕馭,也由他來主導,他若能借此推演至上層,那卻有一定可能主客顛倒。
訓天道章目前還涉及到了統合諸玄修的莫大作用,所以哪怕這等可能只是存有一線,他也不會嘗試。
倒是他若能有機緣成就上境,青朔、白朢二人是可以藉此推演的。
這二人則是與自己同出一源,可又是各自分開,道法也並不完全一致,所以求取上層之時並不需要二人與他一同去到上層,他是可以先行一步的。
在他這裡參悟功行,審視自身,外面則是一晃過去了十多天。
在此期間,元夏發動了數次攻襲,倒非要把天夏如何,爲得只是對天夏保持一定的壓力,讓天夏這邊不是那麼好過。
因爲天夏也不可能完全忽視元夏攻擊,別看現如今元夏的進攻之中並沒有任何求全上真存在,但指不定稍有一個疏忽,就會突然對他們展開一輪猛攻。
武廷執這些時日一直釘在前沿,主持守禦陣勢,自從元夏尋到了純靈之所力量的方法,他們的陣勢就很難向外拓展了,只能維持之前的規模。
但實際上,元夏攻不破他們的陣勢,他們這裡面對元夏方面堅固守禦,同樣也是沒有什麼太好辦法。現在能做的就是釘在元夏這裡不退走,反正只要拖住了這些鎮道之寶,不使元夏天序恢復過來便好。
他凝望着那一面分隔敵我的明光,這件寶器兩分天幕,若不想辦法解決此器,那麼無論他們攻入元夏多少次,怕是都會被頓阻在外。
元夏這邊,辛道人在從仇司議這邊得了答案之後,認爲自己功法之中的瑕疵,那是必須要解決的,琢磨了一下,心中有了一個計較。
做了一番準備之後,他尋到了過司議,全司議二人,態度誠懇道:“兩位司議,辛某觀了多日,見天夏陣勢嚴密,我方進展不大,每次我方都無法深入陣中,這主要是缺少求全之人主持大局,爲了彌補上回敗戰的過錯,辛某願意出力破陣。”
全司議有些意外,看了看他,道:“辛上真可是認真之言麼?”
辛道人正色道:“自是認真之言。”
全司議道:“可是有辦法對付那張道人了?”
辛道人搖了搖頭,坦然言道:“我無勝過此人的把握,若是遇到那張道人,那便退走,若是遇到另一位,那我便與之再決勝負。”
全司議和過司議傳聲商量了下,不管是這位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現在懾於張御的斬殺正身的手段,那些上真就算去到前方,稍有動靜,也就退了回來,不願意冒險,既然這位願意衝在最前面,他們自也樂見。
全司議道:“那好,辛上真需要什麼,我兩殿都可安排。”
辛道人也不客氣,提出了一些排布和要求,兩殿自是一一滿足,不過他知道,這兩位也是姑且一試,根本不指望他能做太多,不過他也不是真的爲了破陣,只是爲了解決自身道法之中的疑難罷了。
待諸般事機安排妥當,他也是上了金舟,就與舟隊一同往前去,而元夏幾名求全道人則是遠遠跟隨在後。若有機會,他們自會上前,若是無有,他們也是會儘早撤離,不會給予天夏任何機會。
辛道人所坐主舟一直行在最前,並且毫不遮掩,到了天夏陣前,他不急着發動進攻,而是往天夏方面送傳了一封書信,隨後他便等在原地。
過去不久,一道清光照來,隨後正清道人立在了虛空之中,往下俯視着他所乘坐的金舟舟首。
辛道人笑了一笑,騰身飄出,他執有一禮,道:“邀得正清上真到此,是辛某想請教一個疑問,正如方纔書信中所言,上真願意,我可以拿一些貴方需要的東西進行交換。”
因他懷疑自己之事與自己長久修持的鎮道之寶有關,但是又不可能去主動解除,所以他打算藉助天夏這一邊的力量。現在他已然是到了天夏陣勢前方,便那鎮道之寶再有任何力量,卻也是難以干涉到他了。
正清道人道:“什麼疑問?”
辛道人鄭重問道:“辛某想知曉,上次辛某與上真會面,可有什麼異狀麼?”
正清道人看了他一眼,身形不動,卻有一點靈光落下,內裡映照種種景象,卻是將當初二人交談時的所有經過直接映照了出來。
辛道人凝神看着,當過到正清道人問及“自己之身是否是自己之身,自身之道是否自身之道”時,他悚然動容,隨後眉心忽然一陣刺痛,頓時有一縷縷意識從心底泛了出來。
一瞬之間,忽然想起來了許多事,而在兩殿某處秘殿之上,辛道人正身臨時駐留之地,他面上也是不禁露出了一絲震駭之色,而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卻是傳來一聲嘆息:“你爲何非要弄清楚呢?”
辛道人霍然起身,轉首一望,便見一名道人正站在那裡,可再一擡頭,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處法臺之上。
那道人淡淡道:“汝身非汝身,彼神非此神,妄心可自歸來。”
辛道人眉心一閃,面上頓時一片木然,過了一會兒,他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正身仍舊是好端端坐在秘殿之內,暗道:“根據上回所見,此次與那正清交手,我必能戰而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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