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首座這一番話方纔說完,忽然一道劍光射來,落在殿臺之上,轟然一聲,直接將他身軀和擊潰爲無數光點,底下臺座也是一同崩裂。
張御平靜言道:“一個神通化身,就不必在此多話了。”
他自能看得出來,對面不過是展首座的一個元神照影罷了,只是因變化高明,又無有誰人去認真探查,纔沒叫人能辨認出來。
許成通此刻能感覺到外面一道道氣機正在往殿臺這處過來,他心中也是着慌,要說幽城之內功行能勝過他只是寥寥,可若是一擁而上,他也是抵擋不住。
更何況,城中還有這幾十年來祭煉出來的道卒,這些東西可是悍不畏死的,其中還有幾個頗厲害的。
他來至張御身側,道:“巡護,我們怎麼辦?”
張御淡聲道:“不過是來一個殺一個罷了。”既然此輩都是來了,那便一併解決,他也正好一試此刻劍鋒之利。
而說話之間,外面已是有一道遁光飛來,一個修道人已然當先撞入了殿中。
張御站在原地未動,蟬鳴劍已是憑空一旋,飛斬而去,這修道人他冷笑一聲,身軀驟然一閃,待再出現時,已然是挪遁到了大殿的另一處。
只他待要反擊之時,忽然身軀一僵,表情則是扭曲變動,似乎是在試圖阻止什麼。
可在僵持了一會兒之後,他渾身一鬆,氣息隨之消失,同時一道血線從他眉心中間延伸而下,身軀刷地一下從中裂成了兩半。
卻是他方纔已然被那一劍所斬中,只因那劍光太快太利,他初時根本未曾察覺,在發覺後拼命想要凝合身軀,可終究是未能成功。
許成通看得背後一陣寒意,衝進來這一位他也是認識的,是平日最支持展首座的執事之一,雖說實力大不如他,可是挪遁能力一流,或也是因此,才能收得警訊後第一個跑來,可沒想到,居然上來就被張御一劍斬了。
而這個時候,第二道遁光衝入了殿口,看到前一人這般下場,悚然一驚,立刻倒退着飛了出去,這時他見殿內那飛劍一轉,朝他射了過來,心下一凜然,把手一擡,手上指環瞬息間有一道光幕放出,屏護在了身前。
那劍光圍着他一旋一繞,似是找不到破綻,倏地又飛了回去,落在了張御身後。
那道人心有餘悸地看了張御的身影一眼,卻不敢一個人在此停留,順着後撤之勢退到了殿臺之外,周圍就有趕來的同道問道:“芮道友,裡面是何情況?”
芮道人道:“裡面……”他方纔開口,卻是露出愕然之色,而後頭顱一滑,從頸脖之上翻落下去。
衆人見狀無不駭然,紛紛向外散開,一時根本無人敢於入殿。
張御辨了一下外面情形,他轉頭對許成通道:“許執事,此間有我,你按我之前吩咐行事便好。”
許成通拱手道:“是,巡護千萬小心啊。”
他這句話也是真心實意,畢竟張御掌握着他的性命,要是戰歿在這裡,他也一樣活不了。
他拿一個法訣,身軀瞬息隱匿下去,很快就不見了影蹤,也不知去了哪裡。
張御待他離去之後,把袖一振,頓有十餘枚珍龍卵自裡飛了出來,落地之後,隨着外殼一個個破裂,一頭頭珍龍也自從裡面振翅而出。
修道人各種神通法術有着不可思議之能,若是多人聚集在一起對他出手,也是頗有威脅,他如今雖能應付,可借力的地方自然需借力,現在這些珍龍正好爲他開道。
而此刻在大殿之外,一個道人身影出現在了諸人上方,其頭戴蓮花玉冠,身着烏袍,胸有長髯,大袖飄飄,一臉威儀之狀。
衆人見他出現,俱是一禮,道:“展首座。”
展首座言道:“諸位不必驚慌,許執事勾結外人,將奎宿那位張巡護引入了城中,不過他只一人到此,又能掀動多少風浪來?諸位稍候可隨我與我聯手將他一併拿下。”
可就他話音方落之時,忽然神情微變,擡頭看去,便見一對巨大無比,燦爛有若如星河的雙翼展開在上方,而內中似蘊含着無數星辰,此刻這些星辰正逐次閃爍亮起來。
他哼了一聲,大袖一展,一道明光晃晃的金色霞光舒盪開來,霎時鋪開在了衆人上方。
片刻之後,無數星光夾雜着惹人心神震動的嘯鳴聲自空衝落而下,一時俱是砸落在了那光霞之上。
好似霰雹落於湖面之上,一團團漣漪在上面此起彼伏的綻放開來。
而兩者這一衝撞,也是迸發出了隆隆驚天爆響,整個幽城也是由此震顫晃動不已。
只是這個時候,一道犀利劍光自殿內飛射出來,有若經天長虹,直奔展首座而去,其人一凜,伸手一按,劍光到他面前,頓便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阻擋,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眼看着已是要將之制拿住了,那劍刃之上忽有一道光芒閃爍出來,展首座神色微微一變,還不及反應,劍光從他身上一穿而過。
他身形憑空飄忽了一下,便如煙霧一般消散不見了,竟然又是一個神通變化的分身。
而他這一消失,頂上光幕也是失了人維繫,頓便破散開來,那萬千道光束毫無遮攔的往下落來。
底下衆修士見狀,紛紛祭動手段遮擋,不過這一接觸下來,衆人卻是發現,那疾涌而來星光卻是威能奇大,不得不全神應付。
而那些功行較弱的修士和道卒則只是堅持了片刻,就被生生震死,隨即被淹沒了在了緊隨而來的星光之中。
這光芒整整持續了有了兩刻之後,方纔漸漸歇止。
此時衆人若有所覺,轉頭一看,便見一名年輕道人一步步從大殿之中走了出來,身上大氅飛舞,有縷縷玉霧星光從身上飄散而出,一柄飛劍則在身軀周圍繞旋飛馳不止。
而更爲驚人的是,他身上的心光浩大如海潮一般,每走一步,便會生出巨大震盪。
幽城是七十餘年前從天夏脫離出去的,其中追逐自在逍遙的真修佔據了大多數,但也有少數玄修在其中,這些人十分清楚這般強橫的心光意味着什麼,故是誰也不想和這等人物單獨撞上。
可衆修忌憚於他,那些道卒卻沒有那麼多複雜心思,一見到他現身,便直接對着他發動了攻擊。
張御站在那裡不動,身上一團紫氣從身上浮動出來,與此同時,身軀表面有銀光微微一閃,天一重水也是出現在了身上。
對面各種法力神通乃至於法器落了上來,只是打得紫氣晃動不已,可卻根本未曾能夠突破進去。
而這個時候,在場衆修忽然聽到振翅之聲,便見一頭頭個頭較小的造物龍自裡飛了出來,並向着衝了過來。
衆修警惕的是張御,尤其是其身側環繞不休的飛劍,開始沒把這些小東西放在心上,可是隻一接觸,便就發現自己想差了,這些小東西速度奇快不說,身軀也是堅韌,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可此輩能在外層存身的,都是有着一定鬥戰經驗的,隨即也是發現,這些造物小龍不過是力量速度能夠看看罷了,根本沒有神通變化,只要稍使手段,便能將之擺脫。
但是這些人心思一轉,卻都沒有選擇這麼做,反是和這些珍龍糾纏起來,並借勢避走。
張御見衆人此舉,絲毫不覺意外,因爲此輩就是爲了自身不被規矩律令拘束才從天夏脫離的,試問他們又怎麼可能真的爲了幽城去賣命?
就如那展首座,既想要對付他,可自己真身又不願意顯露出來,這讓衆人又如何信服其人?
他此刻目光一轉,望向了其中一名羽衣星冠的道人。
整個天城之內,似許成通、越道人這個層次的修道人,連展首座在內,一共有十餘人,
不過此輩並不都待在幽城之中,有些分散在奎宿諸星各處,其中戰力最強的,就是展首座。
而若能是將十餘人懾服或是除去,那麼幽城就幾乎不存在能與他匹敵的力量了。而方纔天沖霄鳴一落,所有人的實力強弱,都是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出去,拿住驚霄劍的劍柄,鏘的一聲拔劍出鞘,而後腳下踏出一步,同時身上有星光一閃,頃刻之間已是來到了那名的道人面前,並朝其一劍揮去。
那道人眼眸一凝,只一伸手,便撥開糾纏在自己身側的珍龍,同時冠上一枚寶珠一亮,腳下憑空綻放一朵靈光蓮花,花瓣層層往上合攏,身上衣袍也是放出陣陣靈霧,團團圍裹住了身軀,同時法力自渾身上下噴薄而出,一時整個人都是沐浴寶光靈霞之中。
張御對此仿似視若不見,劍刃過來,仿若毫無滯澀一般,先從蓮花花瓣之中斬過,再是撕開那一團靈霧,最後從那道人身上一劃而過。
一劍之後,他足下一點,身形頓時從原地消失,卻是衝向了一個目標,而在他身後,那道人身軀憑空分成兩截,而後轟然爆散成了一團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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