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萱蘇有我在

眠遲許諾於我怎會讓他如此憤怒?

這種憤怒在我的眼中真是好沒道理,我完全是他被動許諾,而且許諾只不過是說我殺了獨孤玄贏,他在兩淮護我無憂。

共白首從何說起?

獨孤傾亦瞧不上我,我也不是他心頭的硃砂痣,更不是他念念不忘的月下美人!

偃師赤紅的雙瞳滿是森冷。

我一個無用的女子,被他牽着,手腳盡綁懸於空中,毫無反擊能力,只得張嘴道:“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去問他,或者說,你應該找一個人,去嘗一嘗念她一人,共白首是怎樣一樣的感覺!”

“你不找,你問我,在我的眼中,共白首,就是在你睡着了之後,別人拿着一把鋒利的刀,把你摟在懷中,一刀一刀的捅下去,讓你生不得死不得,看着自己的血,感受着自己的心支離破碎,這就是共白首!”

獨孤玄贏他就是這樣待我,我曾經想着哪怕他做了皇上,九五之尊,天下至尊,我對他好,他終究會待我與不同。

哪怕他最後三宮六院,妃嬪無數,我與他也會是最特別的一個,我也是讓他最難捨割掉的一部分。

可到頭來是什麼呢,到底是我高看了自己,我與他相共白首,他念念不忘的只是我夏侯家的權力,只是想通過我這個臺階,達到他人生最想到達的頂峰,而後,共白首……殺了我。

偃師慢慢的靠近我,血腥味加煞氣讓整個房間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稀薄得讓人窒息。

生硬的言語,帶着一絲不解:“你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今日你要殺獨孤玄贏,你知他若死在兩淮,眠遲將活不了,他許諾於你,你便去做,你是在置他爲死地?他只念你一人,你卻不想與他共白首,這種感覺,吾覺得很糟糕!”

說着他的頭略偏,似陷入極度的不解之中:“吾想不明白,念一人,共白首,這種非常糟糕的感覺,眠遲爲何還要執迷不悟下去?”

獨孤傾亦只念我一人?

鮮血流得嘩啦啦,嗓音暗啞,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嘲笑:“偃師,你從哪裡看出他只念我一個人?是他太過深沉,他的感情不外露,還是你弄錯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說笑話,還是滑天下大稽的笑話,說了之後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好笑,他若念我一人,你把我抓到這裡來,他應該馬上就要到了吧。”

從他的口中說,他從未見過我,也不與我的父親相識,我可不認爲我現在這張臉,可以讓他這麼一個人物念我一人,想與我共白首。

“你說的沒錯!”偃師精緻如妖的半張臉,貼近我:“他馬上就來了,吾真想把你弄成一個廢人,把你的四肢削斷,安上木頭,把你的心拿出來,安上一顆豬心,然後把你的心安家木頭上,心變了,人就變了,他應該就不執着於你了!”

“執着於我?”我紅着眼睛,聲音冷徹:“你真的錯了,他那樣的人不會愛上一個人,愛上一個人便是驚天動地。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不存在的笑話,要殺要剮隨你便!”

案板魚肉,掙扎無用,他還不如給我來個痛快,直接把我殺了不是更省事。

偃師眼眸之中的赤紅閃爍,“想殺你,吾時間不夠,放點血,給吾的木偶,吾覺得甚是不錯!”

放血給木偶?

製作機關術的人都是喪心病狂嗎?

木偶要鮮血做什麼,像人一樣灌溉鮮血安上心他就能像人一樣有情慾嗎?

就能像人一樣可以愛上一個人嗎?

殺不了我,心中倒是慶幸,略略斜眼看着從手腕腳腕滲出觸目驚心的血,地上已經被滴了一灘,雙眼閃過一絲複雜:“偃師,當你問我念一人,共白首的時候,就說明你沒有愛過一個人!”

“殺不了我,把我放下來了,殿下一會就來,你們的關係不要因爲我這個外人等一下陷入僵局,彼此臉面不好看!”

他略帶赤紅的雙眼中帶着意義不明,揮手之間,我手腕上的絲線斷裂,我又重新摔倒在肢體破碎上,不疼……卻是血流不止。

偃師停留在我的上空,抱着臂居高臨下,生硬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命令一樣:“你……可否在兩淮不再報仇?”

我可否在兩淮不在報仇?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問題?

這樣的問題怎麼能讓我回答?

感覺不到疼卻能感覺身上的鮮血離自己而去,伸手扯過手腕上纏繞的如髮絲般的細線,細線扯過,手腕變成一道一道的紅印子,鮮血從紅印子裡往外冒,感覺不到疼,像看別人溜鮮血一樣。

失笑的搖了搖頭,“我在兩淮做什麼?我的生命中只有報仇,你與殿下相熟,大抵知道我除了仇恨什麼都不剩下了!”

“至於殿下念我一人,我想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偃師你對我來說是未知,是一種我未知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我們兩個不應該有瓜葛,更不應該有任何接觸!”

“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你把你那逐出師門的師弟簫清讓帶回師門,他真的很可怕,一往情深的可怕!”

我不提簫清讓似乎風平浪靜,我一提簫清讓,偃師直接一彎腰,捏着我的下巴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手勁之大,差點把我的下巴捏脫臼,生硬的聲音帶着冷酷:“吾帶不回他,他對你一往情深就是在挑釁,挑釁眠……”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一聲輕挑的帶着笑意的聲音打斷:“哎呦喂,這都是什麼事情?爲何如此血腥味蔓延,都不知道開窗戶啊?”

“什麼人?”偃師頭一扭便聽到咔嚓一聲,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爲他的扭頭而停止,我仍然被他提在手上,跟破布一樣,隨他怎麼扭捏,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咯吱一聲,猶如豔陽高照天響起一道驚雷一樣。

外面的光亮射了進來,門口站着一個雙手環抱胸前,揹着光的男子,瞧不見男子的樣子。

他輕佻的聲音帶着玩世不恭:“閒得無聊的人,見不得你堂堂一代偃師欺負一個女兒家,對了,你的船上面,來了一個人,正捂着心還在吐血呢,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男子的話一落,偃師手一鬆,我便向下墜落,眼簾黑影劃過,偃師瞬間消失在船艙裡……

我連叫喚驚呼的聲音都叫不出口,以爲會重新摔倒在屍體上,腰間一重被男人緊緊的摟在懷中,他像哄孩子一樣,拍着我的肩膀:“不怕了,不怕了,叫一聲小哥哥,小哥哥照顧你!”

雙腳落地,狼狽不堪地一把推開他,跟刺蝟一樣:“你是什麼人?是偃師的仇家?還是其他人?”

男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點也沒覺得我如此有何不妥,雙手往背後一背,嬉笑道:“我跟他沒有一丁點關係,只是閒得無聊縱橫江湖,看見兩淮之上停了這麼一個黑漆漆不見底的大船,好奇而已,我叫阿蕪,你呢?”

我跌坐在地上,雙手撐着地黏呼呼地,昂首看着這個叫阿蕪的男人,他有一頭灰白色的發,長了一張極年輕的臉。

“蘇兒!”

阿蕪衣袍一撩,蹲在我的身旁,興致盎然:“你這名字有意思,蘇兒?蘇子的蘇?草字啊,與植物相關?!”

“彼此彼此!”我把手慢慢的伸到他眼簾前:“你既以來此,有沒有辦法把我的傷醫一下?”

阿蕪直接簡單粗暴地扯起自己衣袍裹住我的手腕,邊裹邊道:“你剛剛說的彼此彼此,難道你從我的名字裡也看出什麼來了?”

沒有疼痛,他的粗暴倒不至於讓我齜牙咧嘴,點頭:“蕪,若是荒蕪的蕪,這是代表希望,草長得雜亂,名爲蕪!”

“又稱爲亂草叢生的地方,名爲平蕪,你的名字意爲亂,綠色就當爲希望,雜草除去皆是肥沃的田野。看似亂,荒蕪長滿野草舊城曾經輝煌無比,若像野草堅韌重拾舊日輝煌不是不可能,所以你的名字,蕪,意爲希望,你是被人深深期待着。”

阿蕪言語之間比原先的興趣更加濃了,又問我:“若是無呢?”

他把我的手腕纏繞,還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對着我的腳脖子也是做了同樣的動作,不知是他打結的方法還是怎麼着,我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疼,鮮血倒不是那麼淌得歡快了。

眉頭微微一皺:“若你說的是無,那裡面是沒有的意思,說句難聽的話,你的家裡大人,起初生你的時候,並沒有看中你,可有可無,無關緊要,沒有!”

阿蕪給我打結的手一重,密密麻麻的疼痛加重了些許,他爲我豎起大拇指:“看不出來你這麼有天分能解說字面上的意思,要不你跟我行走江湖,替人算命,解字拆字,我保你賺得金鉢滿盈!”

從嘴裡哼笑一聲:“我都這樣了,快廢了,活不活命還不知道呢,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像個青蛙一樣呱噪,你有本事抗爭偃師,我在他手下過不了招,別拿我尋開心,討厭你這種!”

毫不掩飾的厭惡,就像見到一個比自己有本事,能隨心所欲過生活的人,不是眼紅,只是沒由來的討厭。

阿蕪繫好我手腕和腳脖子,鬆開了手:“別介呀,你知道嗎?傳說之中,一個頂級的偃師都會製作一個頂級的木偶,跟人一樣,有七情六慾的木偶,我很好奇他有沒有把這頂級的木偶製作出來!”

“你看他住的地方是黑色的大船死氣沉沉的,可想而知船上的主人,肯定他是一個沒有七情六慾的偃師。他抓你來,你身上有什麼七情六慾讓他看重的。對於偃師這一行當,我一直保持敬畏之心,你放心,你的小命包我身上,我絕對不會讓他再傷你一分一毫的!”

沒事打不贏別人,便挖別人隱私這種人是吃飽了閒的沒事幹嗎?

試着站起來,針扎般的疼痛,從手腕和腳脖子上傳到心房,密密麻麻也不是不能忍受。

我白了他一眼,顫顫巍巍向外走去,阿蕪跟在我身側,連忙解釋:“我這個人不殺生,你放心我的阿貓阿狗都不動,這人……我更是不會動的!”

走到門前觸碰到陽光,我才丟下話道:“動不動與我無關,我與你不相熟,也不想與你相熟。”

格局夠小,對於自己無用之人,看不透之人,能不招惹,便不招惹,這是我處事都小心翼翼,這是我處事的狹小格局。

阿蕪嘴巴一癟,像被人拋棄了一樣,委屈萬分:“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我對天發誓,用我老祖宗的臉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殺生,所以你跟我玩,不用害怕,我堅決不會動你!”

心中嗤之以鼻,老祖宗的臉值多少銀子?

人心從來都不是善,都是險惡叢生的。

對他淡淡一瞥:“跟你玩不用害怕,我害怕你跟我玩小命沒了,我不是什麼好人,你還是離我遠點!”

阿蕪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你是第一個,我看中比較能拆字的人,挺符合古老的測字術和占卜術,我覺得你是一個可塑之才……我後繼無人,要不你當我徒弟?”

直接無視他喋喋不休,擡腳直接跨出門外,全身處在陽光之中,渾身血淋淋的味道着實不好聞。

大船甲板之上,味道不比我的身上好聞,還有一大灘鮮紅的血跡,我盯着血跡發了一下呆。

阿蕪走出來指了指那一灘血跡,然後指了自己的心房:“剛剛那個人,心有問題,現在應該在搶救,你要不要去看看?”

獨孤傾亦麼?

他前一段時間受到刺殺的時候,靠近心房,心房受到重創。

眼簾微擡:“你認識那個人?認識那個受傷的人?”

阿蕪雙手搖擺:“不認識,不過瞧那一身打扮,非富即貴,一身行頭,至少夠我吃幾年!”

環顧四周,從這大船上可以跳到岸上,不過中間縫隙,一不小心會跳入河道里。

我在看如何逃生,阿蕪以爲我在擔憂,便道:“你想知道是不是你熟悉的人去看看就知道!”說着一拽我,本來手腕有傷,被他這一拽彷彿疼痛一下襲來,吃力的顫慄着。

船上有現成的房間,阿蕪邊走邊得意:“我剛剛已經把這裡全部看了一遍,偃師挺會過日子的,把死氣沉沉的黑色搞成了造價不菲!”

“比我會賺銀子,我忽然發現,木偶這種東西,真是一個好東西,不知道他還收不收徒,如果收徒的話,你覺得我有沒有機會?”

這人像一個不諳世事混喝等死逍遙自在的人,跟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試試吧,不過你的頭髮,真是夠好看的!”

灰白色的頭髮,若不是這一張極年輕的臉,從背後看他,他再稍微彎一下腰,倒像個糟老頭。

穿戴極普通,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值錢的物件,單憑穿衣打扮,瞧不出他身份有何特徵?

阿蕪隨手一撩頭髮,“從小餓到大,按照大人的說法,挑嘴,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變成此等模樣,你不會以貌取人吧?”

嘴角浮現淡淡的一絲笑意:“我不以貌取人,我害怕我們進去有去無回,你能保證偃師不殺你我嗎?”

在這門外,我聽得斷斷續續地痛吟,熟悉的聲音,獨孤傾亦得受了多大重創,才能發出如此的痛吟聲?

“怕什麼?”阿蕪手扶門,輕輕一推,示意我:“一個在救死扶傷,一個性命堪憂,我不覺得他能騰出手要咱倆的命,不信你瞧!”

我悄然探出頭去,獨孤傾亦在黑色的牀上,如墨青絲凌亂,身上紫袍帶了褶皺,好看冷峻的臉沾染斑點血跡。

地上血跡未乾蜿蜒至牀上,他於與我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我流了那麼多血,至少我是清醒的,雖說疼……也未像他痛的那樣雙眼血紅,雙手死死地抓着牀沿,似竭力壓制什麼破蛹而出的疼痛。

猝不及防之間,他的雙眼向我射來,哪怕他重傷,疼痛不堪,依然讓人下意識覺得他是一個強大令人畏懼的男人。

阿蕪靠在門板上,吸了一口氣:“蘇兒,瞧他的樣子,是屬於心痛,但是又不屬於心疾,若是心疾的話,他現在應該昏迷不醒,可是他現在不是,奇了怪的症狀!”阿蕪陷入思量之際,似在想着是什麼樣的症狀?

隔這麼遠他能瞧見他是什麼症狀?

他是一個醫者?

被獨孤傾亦看的心裡發寒,硬着頭皮,轉過頭對阿蕪道:“你……要不要醫治他?他是兩淮之主一品淮親王,身份尊……”

貴還沒有說出口,一道殘風掠過,阿蕪竄到牀邊直接擠走偃師,對我擠眉弄眼:“你早說他身份如此尊貴,我就不耽擱時間了,他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大金庫,這靠近,他隨便從指甲縫裡漏點銀子,我這輩子吃喝不愁了!”

我逐步的靠近,偃師黑髮亂舞,身上的煞氣溢出,阿蕪稀疏平常,一點都沒有把偃師放在眼中。

獨孤傾亦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刺紅,像一團火要活生生的灼傷我一樣,我行至半路,離他還有一段距離,腳灌了鉛一樣再也移不開半步。

阿蕪長相極爲年輕,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的手彷彿帶着嬰兒未消散的肉肉的短粗,一把薅住獨孤傾亦手腕。

偃師手一壓,聲音生硬道:“你要對他做什麼,吾不允許!”

阿蕪頭一昂齜牙咧嘴的笑着:“偃師,他是心疾,我不醫他,我就看看,不是心房絞痛,怎麼讓他如此痛苦,我只是好奇,並無它意!”

笑得一臉無辜,一點都看不出其他深意來,獨孤傾亦被他抓住的手腕,反手一握,蒼白青筋爆出的手自私的卡着阿蕪的手,淡漠的聲音陣陣吟啞不是對阿蕪說,而是對我說:“過來!”

在他血紅的雙眼中我看不到清明,腿腳肚子打顫,他的眼神透着兇狠和殘虐。

我遲遲未走近,眼中被恐懼和害怕滲滿,剛纔在那裡流血我都沒有害怕,觸及到他,我便不寒而束望而生畏,像被網牢牢鎖住帶着窒息再也掙脫不開一樣。

獨孤傾亦輕輕一甩,把阿蕪甩至一旁,偃師黑影閃爍,我後背一重被他推了一把,趔趄上前。

阿蕪一下子裝模作樣撲到牆邊,哭天抹地:“真是好心當驢肝肺,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遇到過如此不通情達理,不講道理之人!”

砰一聲,他的聲音落,整個人就被偃師摔到門邊,黑衣黑袍讓他整個人籠罩在煞氣之中。

而我卻被獨孤傾亦伸手拽入懷中,他凌亂的長髮垂落帶着猶如困獸般的脆弱痛苦交織。

他的胸口被鮮血浸溼,我被他按在懷中,他長長喟然長嘆似身上疼痛得到了舒緩一樣。

我欲掙扎,他環繞更緊,偃師踱着步子過來,生硬的聲音帶着不確定:“眠遲,你可還記得吾?”

獨孤傾亦聲音從我的耳邊,淡如冰,冷如鉤:“滾出去!”

強大令人畏懼的男子,說出去的話,帶着不容置喙,偃師沒有滾出去,而是略微上前:“你留她在這裡,並不能幫你什麼,吾給你的東西,你根本就沒有吃,你在找死知道嗎?”

“滾出去!”

“獨孤眠遲,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體嗎?你根本就不能出兩淮,先前已經有了一次,現在你還在拿你的身體開玩笑嗎?”偃師冷硬的聲音,帶着怒意質問。

獨孤傾亦始終沒有放開手,依然是那三個字:“滾出去!”

偃師伸出他那精緻的手準備過來掰開獨孤傾亦的手,阿蕪一個鯉魚打滾翻身而起,握住偃師的手一拉:“你這個人真是好沒情趣,別人都讓你滾出去,這是你的船沒錯,可是你得識相呀,行了,跟我走,別妨礙別人造小人了!”

造小人?

我腦子嗡一聲空白,阿蕪這張嘴真夠損的……

偃師直接對他出手,阿蕪嘴角一勾,偃師恍若之間被人重擊了一下,阿蕪嬉笑着拖着他轉身出了門。

我緊貼着身後帶有溫熱血腥味的胸膛,動彈不得,只感覺他的血跡浸透了他的衣裳沾了我一身。

與我那未乾的血跡相融在一起,一時之間,整個房內靜的可怕,我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帶嗜血光芒鎖住我。

掙扎無力想來可笑,慄慄危懼,誠惶誠恐:“殿下,您……”

話未說完,雙眼一陣發黑,一個重傷未愈還在流鮮血的人,力氣卻大如牛直接把我翻轉,躺於牀上,扣於懷中。

我的臉色,徹底白了,竭力無法壓制的顫抖,如墜落萬丈深淵。

他低低喘息,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冰涼的脣貼在我的額頭上,頭頂傳來輕輕猶如誓言的話:“萱蘇,有我,別怕!”

一瞬間,我的心一顫,忘記了呼吸!

他的脣始終貼於額頭,不斷地沒意識一樣對我說:“萱蘇,有我,別怕,我護你!”

當我能大口呼吸的時候,我感覺莫名的恐慌,恍若我被死寂吞噬再也找不到出口的恐慌。

他說不認識我。

他說與我父親不相識,他叫我萱蘇,他從一開始都知道我是我,叫的也是我,他到底是誰?

就算他現在一個手臂圈我,我也無力掙扎,我能感覺他想用力的把我揉碎了鑲嵌在骨血裡。

我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籠罩着決絕死寂與絕望,權力滔天的他怎會如此讓我一個被拋棄的棄妃,別怕,有他……

眉頭深皺,在他的懷裡,瞪着眼睛,聽着他的喘息變成漸漸緩緩的呼吸,似他剛剛所有的暴躁與瘋狂疼痛,因爲我在他的懷便消失不見了。

念一人,共白首。

偃師說他只念我一人,想與我共白首……

而我……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不會是現在的緣分,肯定是曾經某個時間段,我與他是相識!

他陷入深睡,凌亂青絲鋪一牀,他還緊緊的拉住我的手,偃師用力掰才掰開,帶着一抹赤紅的眼中,閃着冷笑:“吾真是小瞧於你,他對你念念不忘,你可知你幾次三番威脅到他的生命?”

失血過多,頭屬於暈眩狀態,我從牀上坐起來,哼哼的喘了兩口氣,壓了壓震驚的心:“我不知道,他說他與我不相識,你能告訴我,爲何我幾次三番威脅到他的生命?”

偃師眼中劃過厭惡,提着我的衣襟,就把我甩下牀,幸得阿蕪一個翻身,在我身下一擋,痛地挑釁:“我說你這個偃師性情乖張古怪,她什麼都不知道,是躺在牀上的那個人硬拉郎,你牽連無辜,算什麼一派大師?”

沒有直接摔到地上,身上有傷,也是半天才爬起來,無法剋制的抖擻,讓我咬破了脣,才站穩身形。

偃師拿了一瓶黑色的液體灌入獨孤傾亦嘴裡,轉身之際,手中多了兩個九寸長的湛藍色板子。

“吾本就不是什麼一派大師,性情古怪乖張也好,陰晴不定也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板子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節奏。

阿蕪一骨碌翻起來,手一伸,呈求饒之狀:“偃師,你別敲,我們自己出去,不用你請!”

碰撞聲噶然而止,偃師嘴角勾起一抹詭異:“把甲板上給吾衝乾淨,吾出去看到一丁點血跡,吾會把你鑄成絕無僅有的人偶!”

阿蕪屁滾尿流連滾帶爬拉着我,“行……行……”

一頭紮了出去。

到了甲板上,我的雙脣還在顫抖,河面上的空氣灌入我的腹腔,我滿腦子卻想着獨孤傾亦對我說的話,讓我別怕的話。

阿蕪鬆開我的手,嘖嘖有聲欲蓋彌彰的自吹自擂:“蘇兒,其實小哥哥不是怕他,是他手上的那個板子,能召喚他製作的木偶!”

“小哥哥不是怕他這個人,小哥哥是怕他自作的那些木偶,你是不知道那些木偶,被他召喚出來可以自行修復身體,刀槍不入,哪怕一把火,沒把他們燒成灰,他們都能攻擊,小哥哥曾經就上過他們的當,很可怕的!”

“你是醫者?”我終於控制了自己不在抖顫,眯着眼睛望着他:“你知道里面躺着的那個男人到底是如何?”

阿蕪咧嘴一笑,牙齒整齊而又白,“說到他,他剛剛說的話不能全然當真,他已經無識的!”

“你聽過瘋癲之狀嗎?就是一個人思念成狂,或者說一個人的心受到了重創,其實是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簡單來說,可能就是一種疾病,像瘋了一樣,只記住自己心中最隱密的事情!”

只記住心中最隱秘的事情?

盯着阿蕪灰白一絲不苟的頭髮,我帶着質疑:“你的判斷似乎有誤,他若像瘋了一樣,只記得心中最隱秘的事情,就不會讓你滾出去!更不會讓偃師滾!”

什麼樣的疾病,只是疾病兩個字,沒有確切的名字,倒真是奇怪的很。

“他能認得任何人,怎麼會是瘋癲之狀?”我質疑地問着阿蕪:“你突然出現在這裡,只是混跡江湖,好奇偃師嗎?”

阿蕪一下子跳了起來,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直接跳到護欄上,抱着桅杆:“我最害怕別人質疑我,我是有權威根據的,有些人意志力強大,又比如裡面躺的那位,絕對是個中翹楚,瘋癲之中帶着一絲清醒沒有不可能!”

“而且你看他對你的那個態度,我也是好奇他那麼個意志堅強的人,怎麼把你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你並不是長相絕美的人,也沒有什麼值得讓人情深締固,非卿不可!”

“所以啊!”阿蕪總結道:“我才告訴你,他對你說的話,你全然不能當真,可能是因爲你是在船上唯一的女子,他把你當成別人了!”

心中恐懼和不安一直沒有消散,彎腰把木桶扔進河裡打了一桶水上來,阿蕪給我包紮的傷口,他在無形之中應該用了藥,我的手腕都不流血了。

他見我洗手,跟賊一樣的過來,“說你長得不美,你生氣了?我對天發誓,拿我老祖宗的臉面發誓,裡面躺着的那個人,他有很重的關於心裡的病,我沒有確診是因爲我沒有給他把脈!”

“如果他好好的能讓我把上一把,我絕對知道他是得了什麼毛病,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把你圈在懷裡這絕對是趨於本能。人有時候和動物一樣,到達了一定的困境,趨於本能,抓住自己想抓住的東西!也俗稱找一個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東西,你可當真可不當真,隨你的心情!”

“巧舌如簧,力與善變!”在木桶裡洗着手,深深的凝視着他:“對於拆字之術精通,你莫不是誰家跑出來的世家公子吧?”

頭髮灰白髮質頂好是天然的白,不是少年白了頭,是從髮根一直白到髮梢,每一根都打理的很好。

雖然衣着尋常,他身上的細節很好,他的手指甲修得很圓潤,指縫沒有藏污納垢,手肥嘟嘟粗小確是很細膩。再由肌膚,風吹日曬是有的,但是過得很好不爲錢財發愁。

阿蕪笑得無辜又單純:“混跡江湖,江湖人稱小神棍,坑蒙拐騙樣樣精通,偶爾間通一下蒙古大夫替人看一下疑難雜症。我要是世家公子,我得上天你信不信?”

我在斟酌他的話語真假,偃師聲音傳來:“人稱小神棍?在這天下里,能讓江湖人稱小神棍的可是鳳毛麟角!”

阿蕪直接脫口道:“誰說的,分明是多如牛毛好嗎?你別以訛傳訛,壞了你一派大師的名頭!”

“需要吾給你數出來嗎?”

“偃師!”

獨孤傾亦醒了,我猛然站起身來回眸望他,他站如鬆,面色蒼白,嘴角淡漠如舊。

獨孤傾亦凌亂的頭髮,被玉冠束起,換了一身黑袍,對我視而不見,“偃師,不過是一個小朋友,頭髮灰白的小朋友,他喜歡玩,何必得罪!”

頭髮灰白,難道是哪個家族的標誌?

偃師帶着黑色的面具,眼底一抹赤紅妖治,散發出令人發寒的煞氣:“他在挑釁吾,早就聽說了他,今日一見,一時沒認出來,倒真是吾的眼神也不濟!”

“我會醫術!”阿蕪手舉得高高的面帶激動說道:“我幫你看看眼啊,銀子酬勞方面好說,你製作一個小人給我,怎樣?”

偃師手中的板子相互碰撞,一聲從未有過的大,阿蕪立馬慫地蹲在地上抱頭,“你別敲啊,我逗你的,你至於嗎?”

獨孤傾亦冷漠漆黑的雙眸,從阿蕪身上移到偃師身上:“下次莫要做此事,她現在在這裡,該如何回去,你可想好了?”

偃師冷眸掃過阿蕪,阿蕪頓時不語,偃師看向我,冰冷的眸子似獨孤傾亦不在此,他直接能把我扔到河裡給魚當飼料。

“沒什麼可想的,眠遲是你自己看不透!”

獨孤傾亦長吁一嘆,帶了一抹無力的悲鳴:“莫要管本王的事情,本王心裡自有分寸,本王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發生!”

空氣凝固停滯了一樣,偃師深深的望着獨孤傾亦:“他在挑釁於你!他已經不甘於就如此,他在挑釁你的底線,你卻因爲他,就在剛剛差點沒命!”

偃師口中的他不是我,我從未挑釁過獨孤傾亦底線,偃師質問罵我的時候是說,獨孤傾亦幾次三番因爲我差點沒命,只說這個未說其他。

那麼是誰在挑釁獨孤傾亦底線?

簫清讓嗎?

他是如何挑釁的?

獨孤傾亦冷漠的眸子,沉了沉:“過幾日,他們就會進入姑蘇臺,你所擔憂的一切,將不會存在!”

偃師冷笑,拿着板子的手微微一擡,落在我的方向:“吾並不擔憂什麼,只是事關於她,在他說要她愛他,你慌亂了,連你自己都抑制不住地慌亂了!”

荒蕪人煙 說:

求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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