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從前

結束一天毫無結果的忙碌後,回去的路上,路過Forget it bar外,況天佑突然拉住馬小玲的胳膊,說:“巫婆玲,辛苦了這麼久,我請你喝點東西?”

馬小玲幽幽的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臂,又看了況天佑一眼,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很大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怒衝衝道:“喝就喝,幹嘛無緣無故拉着我。”說完,率先進了酒吧,意外地,竟然看到了...

“珍珍?未來?復生?”

站在老遠的地方馬小玲就開口叫人了,叫完還揉了下眼睛,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裡見到他們三個。準確來說,是沒想到會在這見到王珍珍:“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三人回身,沒有一絲驚訝,齊聲回答:“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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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玲愣了一下,視線轉了一圈,不出意外,酒吧內沒有一個客人:“找誰?”

“她。”指着吧檯內的溢彩,又是整齊劃一的動作加語調。

溢彩把三杯酒分別推到王珍珍、金未來和況復生面前,看了馬小玲和況天佑一眼,纔回答:“他們找我問有關司徒奮仁的事。”

“司徒又出什麼事了?”況天佑三步並做兩步,快步走到溢彩面前,緊張的問她:“你是誰,怎麼會知道他的事?”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你也知道的事。”溢彩從容的走出吧檯,走到況天佑身旁,壓低聲音說:“他時日無多了況天佑,救他的方法,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做出最後的決定。”

握緊拳頭,況天佑亦壓低聲音說:“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

“我是誰與你無關,你只要知道司徒奮仁就快死了就夠了。”側頭看了王珍珍一眼,她正一臉希冀的望着他們:“況天佑,你們認識那麼多年,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就那麼死在你面前?”

況天佑咬牙,硬逼着自己壓下心底的衝動:“他會理解我的,我一定不會咬他。”他們相識那麼多年,如果要救他,根本不會等到今日。有些事,他們都看的很明白,註定了的事,根本沒得變,也沒得改。

“他孑然一身的時候或許會理解你的苦衷,但現在,況天佑,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甘心就這麼離開自己心愛的人麼?”視線無意識的瞥了馬小玲一眼,她正雙手環起,一副看戲的樣子盯着他們:“他和王珍珍有着萬世的情緣,卻每一世都不能白頭到老,你真的忍心他們就此錯過這借來的最後一世,從此成爲陌路人?”

況天佑退後一步,大聲質疑:“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借來的最後一世?你到底是什麼人?”

溢彩卻一把把他拉的更靠近她,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幫我殺了...”食指直指馬小玲,眼神暮然一冷:“我就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事。不單這樣,我還可以幫你救司徒奮仁,讓他可以和他所愛的人永永遠遠在一起。”

“你妄想。”況天佑一把推開溢彩,冷冷盯着她:“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傷害任何人。”

溢彩冷笑:“你以爲你有能力阻止我?還有,況天佑,你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拜誰所賜的麼?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No way!”況天佑亦看着她冷笑:“你不用白費心機了,我是不可能會答應你的。”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你究竟還是又愛上她了?”

“沒有,我不會。”

“你們兩個夠了,有什麼不能說出來給大家聽的,非要在那竊竊私語。”看不過眼的馬小玲跳上前,一把拉開況天佑,筆直的站在溢彩面前,想在氣勢上一舉壓倒她,誰知溢彩卻異常淡定的拍了拍衣衫,邪魅一笑,“事無不可對人言,況天佑,你究竟在怕什麼?是...”

“夠了溢彩,不要再說了。”入口處,傳來沉穩的斥責聲,打斷了溢彩餘下的話。

酒吧內突然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投向了入口處。只聽見鞋與地面輕微的摩擦聲,一個身影慢慢出現在大家眼前——頎長的身形,剛毅的臉龐,配上一身白色長風衣,雖然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但同時也非常壓抑。

況天佑和況復生看着來人,下意識的想要逃離Forget it bar,卻礙於來人擋住了出路,只得站在最後方,一臉戒備的盯着來人;馬小玲歪着頭看了來人幾眼,就轉開了視線,卻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接近這個看起來很平常,但一定很危險的人;金未來和王珍珍因爲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反而很安靜的站在那裡,更甚者,王珍珍還突然一把抓住溢彩的衣袖,說:“你說過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就來這裡找你,現在我來請你救救司徒奮仁。”

溢彩不語,甩下王珍珍的手,亦步亦趨的走到來人跟前,微彎下身,恭聲道:“真祖。”

將臣不語,隨後跟進來,不明就裡的流光說:“溢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是你不明白罷了。”聲音難得溫和,又說:“主人正在後居等真祖,還有老闆娘和蘇先生也在。”

“我知道了。”

邁開步子,錯開人羣就要上去,後居的門卻應聲而開,隨後走出三個人,馬叮噹在前,伊莫凡和蘇巖在後,相攜而立。三人居高臨下,盯着將臣,內心卻不盡相同。

壓抑感陡然增高,況天佑再也承受不住,一把抱起況復生,用他從未有過的速度,沖沖撞撞的逃離了Forget it bar。

馬小玲被況天佑那麼一撞,差點沒站穩,幸好王珍珍和金未來及時扶住了她。她站好的第一件事是揪出撞她的兇手——況天佑,可除了他們,幾近空蕩蕩的酒吧內早已沒了況天佑的身影:“這個死差佬,跑那麼快,有鬼追啊!”

將臣不動聲色,低聲對身後的流光說:“跟着況天佑。”

流光應聲而去。

眼珠轉動,馬小玲立時覺察到形式似乎不對,順勢回身,一手挽住王珍珍,一手挽住金未來,壓低聲音在王珍珍耳邊道:“珍珍,我不管你們有什麼事,總之,現在跟我走。”

“不行的小玲,”王珍珍努力掙扎着,“我不能走,走了司徒先生會沒命的。”

“他有沒有命跟你有什麼關係?”馬小玲疑惑的看了王珍珍一眼,強勢拉着她一點點往門口走,“珍珍你聽話,我不會害你的。有什麼事我們再商量。”轉頭對金未來道:“未來,你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珍珍要那麼說。”

雖說神經有些大條,但早就覺察情況不對路的金未來乖乖的配合着馬小玲的步伐,跟着她往門口走去,邊走邊簡單敘述了一下今天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和珍珍今天下午去找你,本來打算約你明天去Shopping的,卻發現司徒奮仁家的門開着,而他就暈倒在門口,所以我們兩個就把他送到了醫院...”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結果,報告顯示,司徒奮仁腦裡面有個很大的腫瘤...”

直到聲音徹底不再傳來,伊莫凡才鬆開蘇巖的手,越過馬叮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將臣面前、溢彩身旁,笑着看着他說:“挺準時的。”

將臣也看着伊莫凡笑:“找我什麼事?”

伊莫凡不答,卻盯着溢彩說:“做的好。”面上陡然一變,冷然道:“不過,我不想再聽到你要殺馬小玲的消息,明白嗎?”

“溢彩明白。只是馬小玲不死,主人你...”

伊莫凡揚手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我自有分寸,無需多言。”

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心性,只能看着哥哥們暗裡鬥爭卻無力做些什麼的希望了,她長大了,是該爲哥哥們做些什麼的時候了。如若不然,在見父神之時,她有何面目見他?

“是。”

馬叮噹亦步亦趨的從樓梯頂上走下來,獨留蘇巖一個人站在上面。

“將臣,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是啊,我們終於又見面了。這麼多年不見,叮噹,你還好麼?”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四目相對間,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萌芽...

伊莫凡很識趣的拉走了溢彩和蘇巖,留下多年未見、曾經的天師和殭屍王獨處。

將臣有些無奈的看着頗速逃離意味的希望,馬叮噹卻盯着他,一時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這麼多年,她設想過許多他們再見時的場景——許是在某個街頭,他們偶然間重遇;許是在某個他們曾經待過的地方,他們再見;又或者,是她死那日,他回來看她最後一眼。卻從未想過會是在這間Forget it bar。

Forget!

可她心裡一直明白,她其實從未忘記過他。無論是當年他因爲女媧離開她,還是現在,他因爲莫凡再出現,她都知道,她一直從未忘記他。

“對了,叮噹,你怎麼會認識阿希的?”

將臣的聲音拉回了馬叮噹的思緒,阿希?她皺着眉搖頭,肯定道:“我並不認識什麼阿希。”

將臣似乎想起什麼,忙補充:“阿希就是伊莫凡,她在人間行走時,用的都是化名。她本名希望,是我妹妹。除了上一次,我們又有一段日子沒見了。對了,你知不知道她這次找我過來是什麼事?”

伊莫凡是將臣的妹妹?還真是個令人難以消化的消息...馬叮噹愣了一會後才搖頭:“不知道。”看了一眼後居的方向,猜測道:“可能和蘇巖有關。”

將臣合下眼瞼,眼中閃過一絲危機感:“蘇巖?”

馬叮噹倒沒發現他的不同,只聽她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你妹夫。”回想起他們那麼親密的舉動,搖頭輕笑了笑,又說:“莫凡這丫頭還真是不聽話,早跟她說過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嘗試的,可她還是認識了蘇巖,似乎還愛上了他。”

略微想了一下,確定蘇巖的出現不會危及到什麼,將臣攤開手,不以爲意的說:“她對這個世上很多事都很好奇,如果她不這麼做,那她就不是我妹妹了。”

馬叮噹失笑:“你們兩兄妹還真是相似,當心好奇害死貓。”

“那是怎麼樣?”將臣無意識的將食指放在嘴脣上,盯着馬叮噹,一臉好奇:“叮噹,好奇心可以害死貓的麼?”

“這是一句諺語。西方傳說貓有九條命,怎麼都不會死去,而最後恰恰是死於自己的好奇心,可見好奇心有時是多麼的可怕。在很多西方人的眼中,貓是好奇心和神秘的象徵。當人們講curiosity killed the cat時,其實不是真的講好奇心把貓殺死了,而是說好奇心可能會使人喪命。當然,在實際生活中並沒有喪命那麼嚴重,但起碼是告誡人們好奇心要有一定的限度,否則會有危險。”

“叮噹,我又從你身上學到了一件事。不過,我對我妹妹有信心,我相信她能處理好的。”

“那你呢...”

後居,伊莫凡,不,現在或者該叫她希望,正拉着蘇巖,耳朵緊貼在門上,偷聽將臣和馬叮噹的談話;一直待在樓上的大咪和溢彩並肩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無奈的瞥一眼希望,然後對視,搖頭,長嘆一口氣,齊聲道:“唉,就沒見過像你這麼八卦的人。”

“什麼嘛,我這是關心哥哥好不好。當然了,順帶八卦一下。”

“不還是八卦...”

“哎我說,還沒能不能安靜聽個牆角了!”

“......”

“......”

話分兩頭,這邊,將臣和馬叮噹在Forget it bar聊天,希望、蘇巖等人在後居無所事事;而另一邊,流光跟在後面,眼看着況天佑帶着況復生離開Forget it bar,也不辯方向,就那麼漫無目的的一直跑,一直跑...期間,無論況復生怎麼掙扎,怎麼喚他,他都仿若未覺,最後竟然帶着況復生來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呼呼的風聲,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況復生有些擔憂的看着自從那個被溢彩稱爲真祖的男人出現後就異常反常的況天佑,拍着他的肩頭,詢問道:“大哥佑,你怎麼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將臣...”況天佑雙手抱頭,跪在地上,聲音顫抖,“是將臣,我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將臣在哪?”況復生真該慶幸,他因爲年紀小,心態又好,對將臣的恐懼其實並沒有多少,除了恨他把他咬成殭屍。不然,現在跪在那的就多了一個他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逼我,走開...”

這一刻的況天佑就如同驚弓之鳥,神情慌亂,緊張,不停的朝四周亂打,彷彿周圍有惡鬼纏着他一般。

況復生看在眼裡,卻無能爲力。他一直以爲大哥佑已經放下過去了,可看他現在這樣,原來,他和他一樣,根本就從來沒有放下過。六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不單是況天佑的噩夢,也是他的噩夢,就如那塊隨時會長大的腫瘤是司徒奮仁的噩夢一樣。而這一刻,他唯一能做的是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這個難過的夜晚,就如過去那些日日夜夜一樣。

同一時間,嘉嘉大廈

打開門,隨手一把把包包扔到靠近門口的沙發上,馬小玲板着個臉朝臥室方向走去,王珍珍跟在她後面,拉她的衣袖,軟聲道:“小玲,你別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馬小玲不答,腳步卻明顯慢了下來。對朋友,她總是狠不下心來。

“四年前,我送你離開**之後,心裡本來是很不開心,很難過的,回家的路上卻看到司徒奮仁在做好事,雖然是件很小的事,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我就不覺得那麼難過了,而且還記住了他。後來,我試着找過他,但都沒有結果。時間久了,就在我開始一點點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間又出現了。”

明明是一個三言兩語就能說的很清楚的簡單愛情故事,可馬小玲卻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別人的愛情故事,她聽的多、見的也多了,也知道自己這一世可能都沒機會嚐到愛情的滋味,但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很感動:“然後你就愛上了他?”挽起王珍珍的手臂,走到臥室坐下:“那你剛纔在Forget it bar說司徒奮仁就快死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珍珍默默低下了頭,“醫生說他腦裡面有個很大的腫瘤,已經壓迫了視神經,令他失明。如果再找不到方法救他,他必死無疑。”

聲音染上哭腔,馬小玲忙安慰她:“珍珍,你別這樣,會有辦法醫好他的,一定會有奇蹟出現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是,奇蹟一定會出現,阿仁一定會沒事的。”

王珍珍趴在馬小玲肩頭,抽泣着,馬小玲輕輕拍着她的背,不知道究竟是她安慰王珍珍,還是王珍珍安慰她。然後兩個人就在彼此的安慰中沉沉睡去了,絲毫不記得去看看中途被人叫走,沒和她們一起回來的金未來是否已平安回來了。

翌日一早,馬小玲還在熟睡中,突然響起的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喚醒了。她翻個身,意外的,本該睡在她身旁的王珍珍不見了。把電話拿到耳邊,沙啞的聲音輕聲道:“喂,哪位?”

“小玲,是我,珍珍。我煮了早餐,你快點上來吧。”

“哦,知道了。”剛應了一聲,那頭的電話已經收了線。

馬小玲無奈的起身,昨晚哭了那麼久才睡,今天又是星期六,珍珍爲什麼不好好休息?她起身下牀,麻利的到衛生間洗漱一番,跟着回到臥室換睡衣,化妝...待到完成所有的事,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爲了不讓王珍珍再等,馬小玲急匆匆的出了門,竟然在門口遇見了況天佑和況復生。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一夜未歸,剛剛回來。可是不對啊,他們明明比她離開的早,怎麼會那麼遲纔回來?一定有古怪。

“早上好,小玲姐姐。”況復生一見到馬小玲,立即乖乖問好。昨晚在荒山野嶺過了一晚,他已經很累了,相信況天佑一定比他更累,沒有什麼心情理馬小玲。

馬小玲邊鎖門,邊回話:“早上好。纔回來啊?”

“是啊,是啊。”況復生忙不迭的點頭:“這麼早,小玲姐姐你是要出去麼?”

“不是,去珍珍家吃早餐。”

“那你慢慢吃,不要吃太快,很容易長胖的。”

應了馬小玲兩句,不給她繼續發問的機會,就匆匆進了家門。馬小玲因爲趕着去王珍珍家,也沒再繼續追問,匆匆搭電梯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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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大學

一大早,本來還在睡熟中的519寢室全體成全卻被阿歡的一通電話給吵醒了。

“喂,哪位?”阿歡氣呼呼的坐起身,穿着睡衣下牀,走到陽臺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記男聲,隱隱含着笑意:“是我,孫柳均。阿歡,你起來了沒,我給你買了早餐,宿管阿姨不讓我送進去,你下來拿。”

阿歡愣了一下,下意識勾頭看了眼樓下,因爲寢室在最邊上,又沒有建築物阻礙視線,一眼看見了孫柳均,手裡提着一個白色塑料袋,就站在她們寢室樓下往上看。

阿歡不由打了個寒顫,提高聲音:“你是不是傻了,這麼早,幹嘛無緣無故打電話給我。還有,我什麼時候讓你幫我買早餐了?”

孫柳均明顯聽出阿歡聲音不快,忙說:“我怕你餓了沒早飯吃嘛。”

“我有沒有的吃都不關你事。孫先生,我拜託你,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不然我真的會告你騷擾的。”掛了電話,走回寢室,在牀上坐着,卻沒了再睡覺的慾望。寢室其他三人被電話一吵,也紛紛坐起了身,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最後齊齊看向阿歡。不知道她想些什麼,只是靜靜坐在牀上發呆不說話。

陳秀榮朝方小敏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問阿歡發生了什麼事,方小敏卻輕輕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她,這個時候問,只會令阿歡煩上加煩。

好吧,陳秀榮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四牀的林曉曉見陳秀榮和方小敏用眼神交流,也加入進來,你們說是不是又是孫大頭?

兩人毫不猶豫的點頭,除了孫大頭,她們實在想不到有第二個人可以讓阿歡這麼生氣了。

他又幹了什麼?林曉曉繼續問。

兩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道。

三人無奈,只得陪阿歡坐着發呆,等她自己願意說出來。

卻說孫柳均,被阿歡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心猶如沉落谷底。明明說過會給他機會的,爲何卻轉眼之間對他如此絕情?他想再打電話過去,卻怕阿歡更加生氣,心中糾結一番後,還是選擇提着早餐離開。他相信,總有一天,他的恆心一定能感動阿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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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大廈,王珍珍家

匆匆吃過早餐後,王珍珍收拾餐具,馬小玲就坐在餐桌前跟她說話:“我今天沒事,珍珍,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

王珍珍頭也不擡:“Sorry啊,小玲,我和未來約好了,要一起去醫院看阿仁。”

馬小玲心下一沉,知道不可能阻止得了王珍珍,卻又不忍見她越陷越深,到最後無法抽身:“珍珍,你不要這樣。如果司徒奮仁他真的喜歡你,我想他一定不希望見到你現在這樣。”

“小玲,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王珍珍從廚房走出來,轉身又進了臥室,馬小玲也跟着進了臥室:“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想我受傷害,不想我越陷越深。但如果換做你是我,看着自己所愛的人受苦,卻無能爲力,你會怎麼做?”

“你知道的,作爲馬氏一家的傳人,我是不可能,也不可以愛上任何人的。”

如果馬家的女人愛上了別人,就會失去做馬家傳人的資格。這是姑婆告訴她的,她一直都記在心裡,提醒自己,從來不敢忘。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根本不可能發生。”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發生,小玲,不要自己騙自己。”

馬小玲一愣,那一瞬間,她想起了況天佑...

“我想,我會和你一樣,不顧一切的愛下去。不過,我還是那一句,不可能發生。”

“無論如何,既然你和我的選擇是一樣的,那就不要再阻止我了。小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阿仁的。”

馬小玲收回手,不再勸王珍珍,因爲她知道無論她再怎麼說,王珍珍依舊會不顧一切的去愛司徒奮仁,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她從來都知道,她們們根本就是同一類人——要麼不愛,一旦愛上,至死方休!

金未來趕到王珍珍家時,訝異於竟然會見到馬小玲。想起昨晚回來時她的堅決反對,今早卻比她更早出現在王珍珍家。心下一驚,難道是要阻止她們去醫院看司徒奮仁?她承認,司徒奮仁人是不太好,嘴巴又毒,又不懂浪漫,卻不得不承認,他對王珍珍是真的很好,事事以她爲先,雖然次次都是冷冰冰的。可誰對誰好,她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未來!”

金未來正在神遊之際,馬小玲陡然放大的臉嚇得她大叫一聲,踉蹌着退後一大步,多得馬小玲及時拉住她,才免她跌倒。

“叫你這麼多聲都不應,你沒事吧?”盯着金未來看了兩眼,恍然憶起昨晚她們回來時突然攔住她們,帶走金未來的那個有些眼熟的男人,一副我什麼都明白的樣子:“老實交代,是不是在想昨晚那個男人?”

“你胡說什麼呢,當然不是了。”金未來甩去一記白眼,一口否認:“我在想你怎麼會這麼早在珍珍家。”

她和Kevin不過是偶然間認識的,見過一兩次面。她也不明白他昨晚爲什麼會突然間來找她,但人家已經來找了,又說明不會耽誤她太久時間,她沒有理由拒絕的。

“別找藉口了,我又不會亂說話。”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仔細想想,卻實在想不起來:“不過,未來,講真的,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朋友,可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

金未來忍不住扔出一記白眼:“你覺得見過他有什麼出奇,世上長的相似的人何其多,難道你個個都見過啊。”

“那倒是。”

“對了,你的死差佬呢?今天不用跟他一起去查案啊?”

聞言,馬小玲立即炸毛,毫不猶豫的扔去一記拳頭。什麼叫她的死差佬?他們明明沒關係好不好,最多就是隔壁鄰居:“我警告你金未來,不要亂說話,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了,知道了,不說了還不行麼?”金未來舉雙手投降,見馬小玲點頭,才又說:“那你今天不用開工啊?”

“沒工作,當然就不用開工了。怎麼,你很想我去開工是不是?然後你好帶珍珍去醫院看司徒奮仁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的?”

面對金未來疑惑的打量目光,馬小玲斜睨她一眼,勾起脣角,一字一句道:“當然是珍珍告訴我的了。”

金未來小聲問:“那你不反對?”

馬小玲想都不想就說:“怎麼會不反對。”頓了頓,又說:“但珍珍已經決定了,我再反對又有什麼用。我只希望上天眷顧,讓司徒奮仁可以逃過這一劫,然後,帶給珍珍幸福。”

上天已經剝奪了她擁有幸福的權利,可是,能看着最好的朋友得到幸福,對她來說,也是種幸福。緩緩揚起頭,看着天花板,苦澀一笑,很久後,才把視線投向王珍珍臥室的方向,那裡,王珍珍正在換衣服。

“珍珍,你好了沒有,我們要出發了。”

臥室傳來王珍珍的聲音:“好了。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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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回到Forget it bar時,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見將臣和希望,而是去衛生間。整整一個晚上,他都躲在一旁看着況天佑,生怕他想不開,會自尋短見。雖然殭屍沒有死的能力,但傷害自己的行爲卻是可以輕易做到的。所幸,他看到的況天佑還沒弱到用自殘的方法傷害自己的身體,否則,他有什麼資格去幫主人完成救世的重任?

因爲昨天暫停營業,一大早,客廳裡已經齊集了包括馬叮噹、希望、大咪、溢彩、蘇巖在內的所有人。甚至,昨晚離開的將臣也在。

流光推開門時,看到的是五個人圍坐在餐桌前,一言不發的靜靜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不由翻了個白眼。他辛苦了一晚,他們倒好,竟然在這悠哉悠哉的吃西式早餐,最可惡的是,還沒他的份。

聽到開門聲,五道視線齊刷刷的投到了流光身上,緊接着,溢彩站起了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希望說:“怎麼樣,況天佑沒事吧?”

流光搖頭:“昨晚他的情緒本來是很激動的,可在荒郊野嶺待了一晚後就沒事了。今早已經帶着況復生回嘉嘉大廈了。”

“沒事就好。”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乾淨嘴巴,站起身,走出兩步後,說:“坐吧流光。你們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溢彩端着最後一份早餐從廚房走出來,放在餐桌空餘的位置上,指了指椅子,示意流光坐下,然後回到自己的位子繼續吃早餐。

將臣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希望一眼,問她:“去哪?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希望擺手:“不用了。我去醫院看一下司徒奮仁,很快回來。”

“去吧。”將臣輕揮了揮手,示意希望可以走了,眼神卻瞥向蘇巖,他一直安靜的坐在那吃早餐,對希望的離去似是無動於衷。

馬叮噹輕咳一聲,用眼神示意將臣反應不要那麼大,然後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下嘴,推開椅子,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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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前往醫院的路上,因爲塞車,馬小玲的紅色甲殼車被堵在了馬路中央,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手不停的按車喇叭,馬小玲的心情異常不爽。她本來想着送王珍珍和金未來去醫院後,看一眼司徒奮仁就離開的,去xx大學看下有沒有新情況發生,哪想到,早不塞車,晚不塞車,偏這個時候塞車,害她白白等了這麼久還沒到醫院。

坐在副駕駛的王珍珍一把握住馬小玲的手,說:“小玲,現在塞車,你再按喇叭也沒用,車還是走不了的。”

“那我不按就是了。”

坐在後座的金未來難得的沒有說話,出神的望着車外,車海之中,也不知在看什麼,想什麼。透過後視鏡,馬小玲很清楚的看到了出神的金未來,用手肘碰了下身旁的王珍珍,往她的方向靠了靠,指着身後的金未來,壓低聲音說:“珍珍,未來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王珍珍先是疑惑的看了馬小玲一眼,搖頭,又不露聲色的看了眼金未來,發現她跟平時真的很不同。思索一番後,還是搖頭,也壓低聲音說:“不知道。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可能是最近有什麼煩心的事吧。”

馬小玲點點頭,不再說話。

擁堵的車流漸漸疏散開來,馬小玲專心駕車往醫院趕去,只是,車沒開出多遠,王珍珍的電話突然響了,是醫院打來的。

“請問是王珍珍小姐麼?”

“我是,有什麼事麼?”

“是這樣的,今早我們的護士查房的時候,發現您的朋友不在病房內,本來以爲他出去了...”電話那頭的人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話,最後才說到重點:“王小姐,您的朋友失蹤了。”

手機"啪"一下掉了下來,馬小玲見王珍珍的情況不對,趕忙找個地方把車停了下來。拉着王珍珍的手臂,她問:“珍珍,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

金未來也忙問:“剛纔的電話是誰打來的?珍珍,你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王珍珍呆愣的看着馬小玲和金未來,癡癡道:“醫院剛剛打電話來說,阿仁他,失蹤了。”

掛掉馬小玲的電話,況天佑想都沒想就出了家門,任況復生在後面怎麼叫他都沒有回頭。出了嘉嘉大廈,意外的,竟然在拐角處碰到了希望。看她的樣子,似乎在等什麼人。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況天佑停下腳步,實在想不到她站在這裡的原因。

希望看着他笑,笑的意味深長:“怎麼,你很急着去找司徒奮仁啊?”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他在哪裡?”

況天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希望卻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況天佑,你有沒有想過司徒奮仁他爲什麼要逃走?仔細想想,他肯定是因爲不想連累你們所以纔會走的。”走上前一步,頓了頓,又說:“老實說,司徒奮仁人挺好的,如果不是因爲他腦裡面有個腫瘤,我想,他一定不會那麼對王珍珍。明明很關心她,卻又總是出言傷害她,逼她離開。但他有沒有想過,無論輪迴多少世,無論他是誰,王珍珍總能在人羣中一眼認出他,然後愛上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因爲根本在萬世之前,王珍珍就屬於司徒奮仁。不,應該說,根本在萬世之前,聖女就屬於天勇者。所以,命中註定,他們每一世都會相遇,然後相愛,卻每一世都不能攜手白頭。”希望一點點解釋,說到最後,竟忍不住嘆息:“我真的很想幫他們破除這個伴隨了他們萬世的詛咒,可現在,我根本就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然後一步步走向既定的結局。”

況天佑好像有些明白希望話裡的意思了,也走上前一步,本想捉住她的肩頭,思索再三,轉爲附上她的手臂:“我不知道你是誰,來自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司徒奮仁。”微低下頭,誠懇道:“我求求你,救救他。”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希望抽回手臂,她還不太習慣被不太熟悉的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以我現在的能力,別說救人,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面對況天佑難以置信的目光,希望輕彈了彈衣袖,低聲道:“如果是在二十年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你。可現在,我根本就和一個普通人沒分別,甚至乎,我連一個普通人都比不上,因爲起碼他們可以健健康康,而我,卻連基本的健康都沒了。”

“爲什麼會這樣?”況天佑瞪大眼退後一步:“你究竟是什麼人?”

希望卻似毫不在意般上前一步:“無論我是什麼人,我都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說,我們一定不會是敵人。我這次來只是想告訴你,司徒奮仁他沒事,不用再費心去找他,他不會見你們的。”

言罷,轉身,腳步不停的回了Forget it bar。入眼的是坐在吧檯前,手撐着一側臉,出神的望着早已停止閃爍的『Forget it bar』幾個英文字母的馬叮噹。

“叮噹姐。”希望腳步輕盈的走到馬叮噹身旁,坐下,側頭看她:“在想什麼?哥他們呢?”

聞言,馬叮噹收回手,對上希望的視線,突然笑了:“莫凡?還是,希望?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突然間才發現,原來,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明明在笑,可希望知道馬叮噹不是在開玩笑。伸出右手,她正色道:“那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希望,來自盤古,是將臣的妹妹,你可以叫我阿希。”

馬叮噹盯着希望,瞭然的點點頭。過去總覺得她和將臣很相似,現在總算明白了,因爲他們根本就是兩兄妹,相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過,將臣是殭屍,可她...目光轉爲疑惑,細細從頭開始打量希望,卻又找不到什麼不同的地方,不由疑惑道:“將臣是殭屍,可你...”

希望打斷她:“我說過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會老,會死。”

“傳說中盤古是開天闢地的神,他以一己之力,開闢這個世界,死後肉身更化作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你剛纔所說的盤古是什麼?”

“我的故鄉,盤古聖地。”

“將臣也來自那裡?”

“是。”希望點頭:“不過,因爲中途出了點意外,他已經不記得來這裡的目的了。”

“那你呢,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她的目的?時間太久了,連她自己都快忘了究竟是爲什麼來的了。好像是爲了勸二哥放棄一切,跟她回家吧?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搖頭,說:“沒有。”看着馬叮噹的眼,過了好久又說:“我的家人全都在這個世界,我已經很久沒見他們了,尤其是我二哥。再有,這個世界是由父神一手創造出來的,而他最終也長眠於這個世界,我沒理由不來這裡祭拜他。”

馬叮噹瞪大眼,站起身,後退一步:“你究竟是什麼人?”

希望不答,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就徑自上了後居。

很久之後,若有若無地傳來一記虛無縹緲的聲音:“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於其他,你很快就會知道,而你也會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人。”

另一邊,馬小玲正載着王珍珍和金未來在醫院附近的路上兜圈。在她看來,以司徒奮仁現在的情況,沒人幫他,他根本不可能走遠,肯定就在醫院附近,只要她們細心再細心點,一定可以找到他。卻哪裡知道,司徒奮仁一早就已經被人帶走了,而且曾和她們只一車之隔。

Forget it bar後居,流光、溢彩和大咪早已不見了蹤影,只餘下將臣和蘇巖並肩而站,看着窗外繁華的世界,相視一笑。順着兩人的視線望去,能看到況天佑遠去的背影,也能看到之前發生的一切,卻不會被發現。

將臣收回視線:“蘇副將,你因何而來?爲何會來?”

原以爲希望自我封印記憶後,所有的一切就可以當做從來沒發生過,卻不料,時隔兩千多年,他們會再相遇。

蘇巖笑,如果不是那個給他新生的人,不,或者說,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人,他又怎麼有命站在這裡?因何而來?爲何會來?如果知道,他就不會只是站在這裡卻什麼都不做了。

仍記得,初見時,他是況將軍麾下副將,而她,伴在鎮國巫女馬靈兒身側;不會忘,她對他說『你會死』時的那淡漠如水的神情;後來,雖然只短短相處了幾天,大多時候都是他在忙,她靜靜待在一旁,可沒由來的,他就覺得就是她了。而她的一切一切就像雕刻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心上,再也抹不去。只是,午夜夢迴,亦曾憶起,她對他說『阿巖,一定要平安回來...如果你死,我不會再記得你』時的決絕。然後,他們再沒見過...直到他醒來,再見到她。

"嘎吱"一聲開門聲拉回蘇巖飄遠的思緒,他回頭,希望正站在門口處,有些迷濛,又好似清楚一切,怔怔的看着他和將臣。

將臣走上前,不再看蘇巖一眼,說:“阿希,你真的覺得況天佑和馬小玲能阻止女媧?”

希望揚眉:“行不行,試過才知道。總之,我一定不會讓她成功。”又在心裡補了一句:不然,怎麼有能力阻止二哥,帶他回家?隨即又說:“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還需要幫他們一把才行。”

“你想怎麼做?”蘇巖走上前。

“馬小玲之所以不敢愛人,是因爲馬家的無淚詛咒。只要無淚詛咒不再存在,馬小玲可以流淚,依她的性格,沒什麼是可以阻止她的。”向前走出兩步,又折回身,看着蘇巖,說:“不過,要解決這件事,還有一件事要做。”

蘇巖點頭:“你是指?”

“馬小玲到現在都不知道況天佑是殭屍這件事,當然要讓她先發現,繼而肯定她是愛況天佑的,纔可以繼續下一步。”

將臣神情嚴肅,盯着希望:“你做什麼我不會阻止,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試圖傷害女媧。”

希望點頭:“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跟着又笑:“不過,哥,你忘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了麼,我怎麼有能力傷害她呢?”

蘇巖看了將臣一眼,對希望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好了。”

將臣卻直直盯着她——

阿希,你當年究竟爲何選擇封印記憶?爲何選擇封印能力,心甘情願只當個普通人?你的能力又封印在了誰身上?你又爲何選擇自我放逐?

沉沉嘆了口氣,卻終究什麼都沒問。

【第七章:身份暴露】

是夜,當馬小玲好不容易搞定王珍珍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找了一整天,一點司徒奮仁的消息都沒有,讓她不禁有些懷疑司徒奮仁是不是被人綁架,然後被撕票了。可那個死差佬卻打電話告訴她司徒奮仁沒事,很安全,讓她不要再費心費力的去找他,還說什麼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什麼叫沒事?如果他沒事,不知道自己滾過來見珍珍麼?什麼叫不要再費心費力的去找他?她跟他很熟麼?如果不是因爲珍珍,怕她傷心,她才懶得理他。

當時,如果不是有王珍珍和金未來在一旁,她一定會破口大罵。事實上,她確實也那麼做了。卻還是沒敢把事實告訴王珍珍。

出了臥室,輕輕關上房門,意外地,況天佑竟然還在她家,正盯着姑婆的畫像在發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本想嚇他一下,奈何高跟鞋摩擦地板發出的聲音實在太大,反被突然回頭的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揮出手,卻輕易被況天佑抓住,然後整個人被他禁錮在沙發的一隅。

盯着馬小玲,況天佑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要做什麼,總之,遠離Forget it bar,遠離伊莫凡。”然後不給她說一句話的機會,只留給她一個傲然的背影,就離開了。

馬小玲莫名其妙的回身,在她家等了這麼久,難道就是爲了跟她說這句話?怔怔盯着況天佑,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家,她纔回過神,先是罵了他一句,然後轉身進了衛生間。

電腦發出了"滴滴"的聲音,一封E-mail跳了出來。

Kevin送金未來回到嘉嘉大廈時,看更的古叔早已經躺下了,卻又不得不起來給他們開門。

金未來歉疚的朝Kevin一笑:“Sorry啊,這麼晚了還要打攪你,讓你送我回來。”

“最重要的是你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看着金未來,Kevin毫不在意的對她一笑:“如果以後有什麼事,記得打給我,”搖搖手中的手機,繼續說:“我隨叫隨到,任君差遣。”

金未來本想拒絕,最後卻又點頭,朝他揮揮手,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進了大廈。直到金未來的身影消失,Kevin才閃身離開。

路過Forget it bar門前,本來打算進去,想起家裡藏着的那個看不見東西的男人,猶豫了兩秒,最後作罷。收回踏出的腳就要離開,裡面突然傳來聲音叫住了他:“李先生,過門不入是何道理?”

Kevin腳步一頓,扭過頭,看向那個正靠在門旁,那個曾有一面之緣的人:“你知道我是誰?”

“但你好像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希望。”希望站直身子,雙手環起,笑着看他:“對了,上次你問我,如果有一天可以阻止一個悲劇發生,可代價可能是我的命,我會不會做這件事? 怎麼樣,李先生,這件可能要你付出生命代價的事你做了沒?”

Kevin,或者該叫他李明輝,他搖頭,低嘆一聲:“奇洛這個人行蹤飄忽,我雖然知道他的目標是誰,可卻根本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可以說,就算我想阻止他,也根本無從下手。”

“奇洛?”希望上前一步,“他的目標是誰?”

李明輝看她一眼,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正色道:“馬小玲和況天佑。”

和馬小玲還有況天佑有仇的人,一定程度上也就是和馬靈兒況中棠有仇,會是誰呢?上次說的故事裡,有徐福、嬴政、慕青、徐流星、穆丹楓、況騰飛、還有將臣女媧...希望擰眉,總覺得少了一個人,可又實在想不起來是誰?而且,他們之中似乎也沒有人和他們兩個結怨?

那究竟會是誰呢?

希望眼神閃爍,想問李明輝,剛開口,卻又把問題嚥了下去,換成了另一句:“好好照顧藏在你家裡的男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李明輝一愣,不明白希望怎麼會知道他家裡藏了個男人,脫口道:“你怎麼會知道?”

“因爲我。”

角落裡傳來一記沉穩的男聲,一個人影逆着月光,一步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李明輝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把那個瞎眼男人交給他,並囑咐他一定要照顧好瞎眼男人的人。只是,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來人着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面容雖不及將臣,卻和他有幾分相似,或者該說,是將臣的面容和來人有幾分相似。明明在走動,可來人卻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李明輝的視線隨着來人動而動,希望也眼含笑意望着來人,像極了一個見到家長的小朋友。

來人說:“我來找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她?”李明輝指了指和來人長的有三分相似的希望,又指了指來人,突然一笑,瞭然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誤你們了。”走出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又回頭,對來人說:“怎麼說我們也算相識一場,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我叫李明輝,你也可以叫我Kevin。”

“馬小虎,叫我小虎就行了。”馬小虎一笑。

卻說況天佑,離開馬小玲家後並沒有回對面自己家, 而是徑自下了樓。雖然伊莫凡告訴他不要再找司徒奮仁,他也是這麼跟馬小玲說的,但不盡力一試,他總覺得對不起朋友。

司徒奮仁腦裡面有腫瘤,他本來可以把他變成殭屍,這樣他就不總死了。可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爲他知道吸血的痛苦,不願司徒奮仁和他一樣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可他又不想司徒奮仁死...Forget it bar的溢彩說,只要他幫她殺了馬小玲,她就幫他救司徒奮仁...沒錯,他是恨馬家的人,恨她們害他變成了殭屍,可是想想,一切根本就是他自願的。六十年前,馬丹娜就已經很清楚的和他說過,面對將臣,最壞的結局不是死,而是變成殭屍,不老不死,永遠承受吸血爲生的痛苦。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痛苦...阿秀死時,他無能爲力,只能看着她在他面前老死;現在輪到司徒奮仁,他最好的朋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這個受命運眷顧,飽受摧殘的男人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靠着敏銳的聽覺和速度,況天佑毫不猶豫的追了出去...

再說況復生,在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況天佑回來,不由開始有些擔心,擔心他是不是暴露了身份,被馬小玲收了。打開門,速度飛快的按響了馬小玲家的門鈴。

頭髮溼漉漉,穿着睡衣的馬小玲剛出衛生間,就聽到有人按響自家門鈴,心下有些好奇會是誰大半夜的來找她。一隻手用毛巾擦拭頭髮,另一隻手用來開門...小小的況復生正一蹦多高的拍着她家的門鈴,歪着頭看了況復生一眼,脫口道:“半夜三更的幹嘛不睡覺,吵醒了珍珍姐姐看我怎麼收拾你。”

況復生看着馬小玲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大哥肯定沒有爆露身份,被她收了...視線透過空隙遊走在馬小玲家,並沒有發現況天佑的身影。這麼晚了,大哥佑會去哪?開工?可他今晚不值夜班啊!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的想法嚇了況復生一跳,他想也沒想就脫口道:“小玲姐姐,大哥佑去哪了?”

馬小玲張口,剛想回答,電腦發出"滴滴"的聲音阻止了她,邊往電腦的方向走,邊說:“他走了。怎麼,他沒回家麼?”

況復生搖頭:“沒有,我在家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回來。”

馬小玲不以爲意:“他那麼大個人了,不會走丟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有兩封E-mail,其中一封是大概二十分鐘前發來的,應該是見沒人回覆,才又發來第二封。

點開來,第一封裡面的內容是:『xx大學有殭屍,速來。』

作爲補充的第二封上寫着:『25萬訂金已經打到你賬戶上,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卻仍不忘重複第一封的內容:『xx大學有殭屍,速來。』

快速查了一下戶頭的餘額,果然多了25萬。馬小玲勾脣一笑,這人倒挺了解她的,懂得用錢買她出手。不過,地點在xx大學,會不會和那單殭屍連環殺人案有關?來不及多想,馬小玲就匆匆進了臥室,留下況復生一個人,看着她匆匆消失的背影,轉身開門,回了對面。

況天佑一路追蹤黑影,兜兜轉轉一個大圈,竟然來到了xx大學的那個小樹林,跟着黑影身影一閃,就失去了蹤跡。

況天佑在附近四下搜索,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就在他要放棄,離開去找司徒奮仁時,耳邊一陣厲風襲來,夾雜着雷霆萬鈞之勢,欲置他於死地。他單手擋開,趁勢後退。一個蒙面人就站在他剛纔站的位置上,冷眼看着他。

“你是誰?爲什麼要殺我?”況天佑站穩腳步,亦冷眼看着蒙面人。如果他沒看錯,這個蒙面人就是他一直在追的黑影。

“有人出錢拿你的命,我照單做事。”聲音刻意被壓低了,似是怕被人猜出身份。

況天佑揚起嘴角,“我怕你沒這個本事。”

他話一落,蒙面人卻不再跟他廢話,輕踩地面,一躍而起,頗有古代人的意味,直衝他胸前襲來。

況天佑清楚的知道以蒙面人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殺死他,可他又不願傷了蒙面人,只能順着他攻擊的勢頭一路往後退,退無可退時,不得不出手還擊。拳腳相對間,竟有種奇怪的熟悉感。明明彼此只是陌生人,況天佑卻下意識覺得他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蒙面人。

勢均力敵之間,況天佑幾欲抽身離去,蒙面人卻死死纏着他,不願放他走。無奈之下,只得下重手,希望可以就此甩開蒙麪人。誰知,他越強,蒙面人竟然也越強。

還真是件怪事!

馬小玲驅車趕到xx大學時,校門早已鎖上,她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後,乾脆利落的提着化妝箱翻牆而過,然後動作敏捷的逃離了『案發現場』。

況天佑越戰,心越驚。原本以爲,以他殭屍的身份,擺脫這個蒙面人是件很簡單的事。可這一刻,他卻不得不承認,是他低估了蒙面人的實力。能帶他兜轉一圈而不被他發現,又能跟他鬥那麼久,除非這個人和他一樣是殭屍...可如果對方是殭屍,久戰之下,他不可能發現不了。而且,看對方的意圖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欲置他於死地。那——

況天佑一個格擋,暫時擺脫蒙面人,他說:“你根本就不是想殺我,你究竟想怎麼樣?”

“你很快就會知道。”

話落,蒙面人竟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殺意凜凜的劍,以更快的速度朝況天佑攻了過去。這一擊,他勢必要讓況天佑無還手之力,現出殭屍形態,完成他此次的目的。

果然,況天佑堪堪躲過這一擊後,明白不能再一味的閃避,他順勢站定,仰天一聲長嘯——

『吼~』

馬小玲聞聲,先是一愣,下一秒腳步加快,朝聲音得源頭而去。

——這一次,她一定要消滅這隻殺人的殭屍。

隔的很遠,況天佑就感覺到有人在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但他正忙於應付面前這個苦苦糾纏於他的蒙面人,實在抽不出身...逃跑!

是的,逃跑!因爲蒙面人實在太難纏,他必須要用全力才能剋制住他,可他,同樣也被蒙面人死死剋制着。他有種感覺,過了今晚,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

蒙面人也似有所查,攻擊況天佑的速度明顯停頓了一下後才又繼續。

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間...況天佑毫不猶豫的選在這個空擋,順勢踩着蒙面人的劍,一個旋轉,打算就此越過障礙物,從小樹林裡逃走,避開蒙麪人,也避開往這邊過來的人。誰知蒙面人似早料到況天佑會從小樹林避開他,輕巧一刺,就把況天佑擋了回來。

馬小玲順着打鬥的聲音尋來,隔着很遠的距離就看到了正戰在一起的兩人,卻礙於夜色昏暗,分不出誰好誰壞,只得一手提着化妝箱,一手持伏魔棒,戒備着,慢慢靠近,試圖給兩人重重一擊。

『吼~』

又一聲吼叫聲傳來,藉着微弱的路燈燈光,一雙綠色的眼眸映入眼簾。馬小玲一怔,呢喃道:“綠色眼睛,二代殭屍,是將臣之後。”

——那和他打鬥的是誰?

還來不及猜測,打鬥的兩人已朝她的方向移來。馬小玲下意識的躲在就近的灌木叢後,透過縫隙,視線隨兩人上下移動。

人影越來越近,似是有人故意爲之。

馬小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打鬥的兩人,未蒙面的那個越看越眼熟,好像在那見過。一拍腦袋,突然想起:“對了,是那個死差佬!”

話落,時間彷彿靜止了。

馬小玲呆愣着,竟不知作何反應;況天佑聞聲,也是一愣,似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馬小玲發現他的身份;最奇怪的是那個蒙面人,竟沒有如他開始所言般取況天佑的性命,反而收起劍,輕巧一躍,身影瞬間消失在小樹林,留下現出殭屍形態的況天佑和馬小玲。

久久的,相顧無言。

最後,馬小玲還是什麼都沒說,也不再看況天佑一眼,只是提着化妝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因爲突然之間,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況天佑——她的敵人。

馬小玲離開後許久,況天佑還呆愣的站在那裡,盯着眼前的灌木叢,眼神複雜深邃,一時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遠處,昏暗角落裡,並排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那日和阿歡還有孫柳均有過一面之緣的情侶中的男孩——許乘風;另一個是曾打電話到警局報案說有朋友失蹤的男人,也是李明輝口中所說的那個行蹤飄忽的——奇洛。兩人目光直直盯着況天佑,看着他掏出電話,撥出去,語氣鎮定的跟電話那頭的人說:“復生,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要搬走了。”然後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他就掛了電話,步伐平穩,一步一步離開了大學。

他走後,兩人才收回視線。

奇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嚴肅道:“儘快查出蒙面人的來歷,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誰,是敵是友。”

許乘風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卻很快被巖區。他頷首,說:“是。”

那樣的劍法,除了那個人,世間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可那個人早就已經死了,死在兩千多年前,死在那場戰爭之上,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出現?難道說,那個人其實根本就沒死,而是和他一樣變成了殭屍。

“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着,絕不可能。”

眼神一瞬間變得陰鷙,可是,如果那個人死了,那慕青最後又去了哪?自殺殉情?不會,她一點都不像會那麼做的人;守着他們短暫的回憶,孤獨終老?

——或許吧!

停了幾秒,平復心情後,奇洛才又說:“找到王士齊沒有?”

“沒有。”

許乘風輕輕搖頭,那個怕死的老東西好像完全從**消失了一樣,絲毫線索都沒有留下,害他根本無從下手找起。

“那些被他咬過的人呢?”

“沒有。他們好像突然間憑空消失了一樣,任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廢物!”

奇洛眼神一掃,許乘風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嘭"一聲狠狠砸在了地上,他卻絲毫不敢猶豫,趕緊爬了起來,走到奇洛身旁,低頭哈腰,“是是是,主人教訓的是,是乘風無能。乘風會盡快找到他們的。”

奇洛揚手,打斷他:“不用找了,他們恐怕是凶多吉少。”

這點倒是沒說錯,那些殭屍確已不在人世,而是盡數死在了馬小虎手上。殭屍本來是不會有下一世的,但地藏慈悲,肯給他們機會,已送他們再入輪迴去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查出蒙面人的身份。”

“是,主人。”

“還有,既然馬小玲已經知道了況天佑殭屍的身份,你就不用再理會他們了。我倒要看看,一個天師,一隻殭屍是怎麼『不能同生,只願同死』的。”奇洛眯起眼,眼眸中寒光乍現,馬靈兒,況中棠,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一次要怎麼一起面對,“對了,那兩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許乘風站直身子,“阿歡失去了那晚的記憶,並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會給孫柳均機會,而孫柳均懵然不知,還一直在等阿歡。”

他們的故事,像極了他和他心愛的女孩的故事,不過,他比孫柳均幸福,因爲他心愛的女孩是愛着他的。可惜,他們同樣也都是不幸福的,因爲,阿歡雖然不愛孫柳均,可起碼她是健康的,而他心愛的女孩卻只能躺在病牀上,等待死亡的來臨。

“既然他那麼愛那個女人,那麼想讓那個女人記住他,那你就幫他一把吧。”

有情人終成眷屬?哼,天下的有情人全都該死,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世上再沒情人。

“是,主人。”

許乘風頷首,默默退下,留下奇洛一個人,望着茫茫夜空,意外的出神。

而馬小玲,趁着月色,驅車去了每次不開心她都會去的那個海邊,那個有她和毛憂共同美好回憶的海邊。彷彿只有在那,她才能完全放鬆下來,可以不用理會世俗的一切,不用理會馬家的責任,馬家的一切,只做那個簡簡單單的馬小玲。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是我們馬家世代追殺的殭屍。死殭屍,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趴在車門上,望着海面,馬小玲無意識的低語着。

海風吹打着海面,送來習習涼風。

五月份的**,天氣不冷也不算太熱,馬小玲就在這麼舒適的溫度下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有人飄坐在半空中,望着熟睡中的馬小玲,用手輕撫她的臉頰,卻毫無意外的穿過了她的臉頰。只聽那人低嘆道:“我可憐的小玲,姑婆知道你很辛苦,但你必須獨自面對以後的艱難險阻。”聲音中含着憐愛之意,卻隱隱又透出一種不得不逼着自己狠下心來的感覺。

輕輕的觸碰驚醒了馬小玲,她坐直身子,仰起頭,絲毫不驚慌,對着盤坐着,漂浮在空中的人叫道:“丹娜姑婆。”

那人確實不是別人,正是幾年前去世的驅魔龍族馬氏一家第三十九代傳人馬丹娜。原本,她幾年前本該入輪迴轉世投胎的,卻因捨不得尚在人世的侄孫女馬小玲,一來,是怕她不守家規,隨隨便便爲個臭男人流下了那一滴寶貴的眼淚,二來,是和她的身份有關。

本來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她的,卻沒想到,小玲竟然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