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晨看着眼前的佈景,如夢如幻,當初在影院看到這一段,就覺得好笑,笑中有淚,一羣小人物雖然貧苦、卻很快樂地生活在這個寨子裡。
國平興奮地抓緊了劉晨的手,感覺到她手心都出了汗,但卻有點冰涼涼的觸感。
“魔鬼”身材,穿睡衣、滿腦袋燙髮卷、口叼香菸的包租婆;猥瑣,窩囊,不像個男人,又喜歡調戲調戲城寨裡的齙牙珍的包租公;洗澡洗到一半露半個屁股,長的很帥的醬爆哥;三大高手中的鐵拳裁縫、亂棍油炸鬼、譚腿苦力強。
《功夫》劇組正在拍攝一場外景,雖然劇組外圍拉起了“紅色警戒線”,但形象煥然一新的周星星在現場運籌帷幄的場景還是能夠隱約看到。
雖然影視城內有《功夫》這樣密封嚴格的劇組,但仍對遊客開放,劇組聘用大批保安在拍攝現場走來走去。
現場正在補拍一組小男孩時期的星爺得到如來神掌苦練,爲了救小女孩而受到欺負的片段。
周星星穿着戲服,正在導戲,頭髮還是留得很長,鬍子卻掛得乾乾淨淨,從整齊的戲服上看,星爺似乎已經通過辛苦努力從碼頭的小混混變成了酒店的酒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領結,胸前還帶了一個紅黑格子的大圍裙,不仔細看,還以爲他穿起了蘇格蘭裙。
因此整個人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然而一向敬業的周導卻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在現場走來走去,一會看看監視器,一會跑到鏡頭前指導一下羣衆演員的表演,表情一直非常嚴肅。
似乎羣衆演員的表演總不能讓周導演滿意,一次次的親自示範,到最後明顯地發起了火。
旁邊的工作人員都默默地不做聲,顯然畏懼於他的“光火”。
看到此,蕭國平心中不禁有些火熱,“我什麼時候也能夠演戲啊?好好玩啊。”
金冬兒跟記者朋友聊天,隨口道:“那讓你劉晨哥哥給你買一家影視公司,給你量身定做當女主角,說不定一炮而紅。”
蕭國平吐了吐舌頭,很不好意思,滿懷期待地看了劉晨一眼。
“真想拍戲?”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個圈子很複雜。”
那個記者朋友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看着很精明,聽金冬兒的話很有趣地看着劉晨,心裡思索着,這哪來的小夥子?莫非是玩票的富二代,順手就能買家影視公司,開口道:“不是這個圈子複雜,而是進圈子的很多人本來就複雜,這些人到哪裡就把複雜帶到哪裡。”
劉晨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話,又追問道:“那你覺得爲什麼複雜的人喜歡進這個圈子呢?”
小記者想了想,認真地回道:“那可能是偶然性太大了,存在一夜爆紅的機率,不需要論資排輩,不一定就得演技很好,也不需要很漂亮,片子拍出來觀衆喜歡,角色討喜,就可能紅,一紅就能帶來很大的收益,收入暴漲幾百倍就是小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進這個圈子呢?”劉晨追問,有些啓發。
“有想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爲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突然沒個興趣。”小記者的回答很真誠,劉晨也不再問,帶着蕭國平又看向其他地方,在劇組“掃蕩”完一圈,沒有發現女主角黃依的身影,扭頭一看,卻在“警戒線”外看到了正在專心致志打手機的她。
她的着裝和拍攝現場小女孩啞女“小黃依”的一模一樣,白色襯衣,花色長裙,陽光下長髮飄飄的樣子給人十分清純的感覺。
黃依的“電話粥”至少持續了5分鐘,心情看上去不錯的她一直面帶微笑,邊打邊來回踱步……。
劉晨正看得出神呢,突然肩頭捱了一下,原來是蕭國平敲了一記,嘴巴嘟着。
“看什麼看,看到眼睛裡拔不出來了吧?”
劉晨笑道:“有什麼好看,還沒我們家國平漂亮呢。”
這一聲我們家國平讓小妮子很受用,小臉蛋紅了都。
如此簡單的一場戲,周導演反覆n機了十幾次,看着監視器,還是覺得不太滿意,似乎在溝通着幾個羣演能夠真的向小男孩頭上撒尿,看一下真實的效果應該是什麼樣的,似乎小男孩的那種反應始終不對,就想着按照真實的環境激發那種情緒。
羣演指着外面拍攝的媒體,很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的小弟弟,星爺明顯不高興,撂臉子,這時候黃依打完電話,上前寬慰了導演幾句,他跟工作人員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很快就搭起了一個幕布,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拍攝情況了。
劉晨心想,之前就常見到媒體說周星星拍攝時候要求非常高,對於合作的演員,也是極度苛刻。《少林足球》裡的大師兄,爲了拍鐵頭功那個鏡頭,連續在頭上爆掉八個啤酒瓶,還是不能滿意,問道具還有沒有瓶子,道具看不下去,謊稱沒有了。
之後又拍的時候,大師兄被打爆頭,短暫昏厥過去,醒後,周導演都沒有問一聲,就直接問可以開工了嗎?現場看來,果然如此,他是屬於那種太過癡迷電影,力求完美,別的導演拍電影,只求達到效果,而他卻反覆嘗試,以求達到最好的效果。
如此苛刻的要求,工作人員及其演員當然就吃不消了,畢竟其他人可沒有力求完美的心思,不過是當成一份工作,拿了薪水把活幹了就是。
劉晨對周導演這種對電影完美追求的態度很是欣賞,導演嘛,必須就是這個樣子,想成名、想賺錢,哪有那麼容易?想通過電影表達理念,電影的質量必須高,要不然觀衆也不是傻子。
完美的電影,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就象周導演對自己的要求,每個部分都好那麼一點點。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很多遊客和媒體都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紛紛開始離場,只剩下少量幾家媒體,看看是否能夠有什麼猛料的畫面可以捕捉,有的沒的開始扯淡聊天。
“星爺跟黃依到底有沒有緋聞呀,電影都殺青了,也沒聽到一點消息。”
“等下殺青採訪的時候,可別亂問,去年《壹刊》雜誌報道星爺在拍攝《功夫》期間,有一個長髮女子在他房間過夜,很少響應緋聞的星爺暴怒,而且發聲要控告《壹刊》雜誌構成誹謗。”
“就是,星爺對這種事很較真的,等下還是多問問黃依,看看有什麼新聞可以抓抓。”
劉晨在一邊聽着,周導演對待感情極爲認真,但是又太隨性,比較追隨心裡的聲音,跟娟妹那段純真的感情也愛的認真,一度談婚論嫁,只是突然出現紫霞仙子,一下子整顆心都被捕獲了,不願意妥協,當時的三角戀愛報道可是轟動一時。
“我們吃飯去吧,好餓……”金冬兒喊着,早飯就沒吃多少,實在是餓了。
“你們去吧,我再看看,沒準錯過什麼精彩,對了,再幫我隨便打包點什麼回來。”劉晨還是盯着圍起的幕布,頭都沒回。
蕭國平一愣,也說道:“冬兒姐,我也不去了,你也幫我打包唄。”
“好吧,好吧,小迷弟,小迷妹。”
“兄弟,你是哪家雜誌的,怎麼以前沒看到過你?”一個娛記注意劉晨好久了,問道,畢竟這行很小,經常跟劇組探班的,大多就是那一撥人,現在還等着的,肯定不是遊客了,只是相機都沒拿,實在是奇怪。
劉晨搖了搖頭沒說話。
大家一起扯淡的時候,幕布總算是撤掉了,全部收拾趕緊,看來這組鏡頭已經補拍好,還真是難爲這幫演員。
一個個走出來,精神都不太好,大概是餓的,但是劇組還是沒有發盒飯的意思,周導演吩咐工作人員開始調試燈光,擺好機位,三位很熟悉的人出現在視線中。正是豬籠城寨的三大高手,看來三人被包租婆租出城寨,心心相惜,對打的那場戲還要補拍一下。
劉晨馬上振奮起來,沒白等,這三大高手大有來頭。
洪家鐵線拳裁縫,是豬籠城寨三大高手中最可愛的一位。
也許是職業的原因,裁縫總在接觸女人,這讓他總顯露出與自己強壯身材不相符合的舉止特點,細膩、羞澀和愛扯閒話。當然,只有把那些掛衣服的鐵環套在腕上的時候,裁縫纔會找到以往叱吒風雲的感覺。
扮演裁縫的趙志是黃飛鴻高徒豬肉榮門下的再傳弟子,同飾演的角色一樣是位如假包換的洪拳宗師,片中所說的洪家鐵線拳也是確有其實的一路拳法。
上世紀70年代,香港功夫片大行其道,趙志也以演員和武行的身份參與過數十部影片的拍攝。
五郎八卦棍油炸鬼是豬籠城寨三大高手中最精明的一位。
愛講洋話的油炸鬼開小吃店,他喜歡拍包租公的馬屁,每天準備幾根免費的油條。而每天清晨幹活的時候,油炸鬼也不忘修煉武功,他那根巨大的擀麪杖是秘密武器,五郎八卦棍。
扮演油炸鬼的董華自幼學習京劇,行當武生,後被來內地拍片的大導演相中引入電影界。
十二路譚腿苦力強是豬籠城寨三大高手中最沉默的一位。
人如其名,苦力強就是一位扛麻袋、拖車的苦力,城寨裡的人只知道這個人雙肩天生神力,能背起一人多高的麻袋,卻不曉得他其實是位腿法高手。
扮演苦力強的釋宇,曾是少林寺的第三十五代武僧,修煉了十年功夫。
現在補拍的片段正是三人被包租婆通過抽籤的方式趕走,在樓梯口相遇,心心相惜,三個高手不得不分手的時候心照不宣的切磋。
電影中呈現得很強悍,卻不知現實中如何。
苦力強說:“一會兒就要分手了,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油炸鬼:“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早知道,就不會這麼寂寞了。不如趁這個最後機會,我們來切磋一下?”
裁縫扭了下屁股,“別逗了,還有很多行李沒有收拾呢。”
油炸鬼:“我也是說說而已。”,苦力強也附和,“對。”
三人各自背對着彼此的時候,心照不宣地出手。
劉晨聚精會神地看着。
三位不愧都是有些真功夫,一招一式,雖然是預先設計好的動作畫面,力量感與花架子可完全不同。
苦力強的十二路檀腿講求的是下盤功夫,三個之中,也是苦力強站的最穩!下盤當真了得!
裁縫的洪家鐵線拳靠的是雙臂,上三路功夫了得,此拳主要參考結合了少林長拳與詠春拳的優點,華夏國術中講求手是兩扇門,腳下一條根!洪家鐵線拳講究以守爲攻!攻中帶守的套路!
至於油炸鬼的五郎八卦棍,相傳由宋代楊家將之一的楊五郎始創,因此而得名。楊五郎隨父徵契丹,後到五臺山爲僧,以槍化棍,棍法由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演變爲六十四點棍法,符合內外八卦八八六十四之數,故名“五郎八卦”。這套棍法長短兼施,雙單並用,法門多而密,以圈、點、槍、割、抽、挑、撥、彈、掣、標、掃、壓、敲、擊十四字爲訣。
三種武功各有利弊,主要看用功夫的人功夫功底與練功的程度,但按武術的角度來講,他們都是外家拳腳。
劉晨邊看邊沉吟着,十二路譚腿攻受並重,鐵線拳剛中有柔,五郎八卦棍,變化很多。
在評價的同時,劉晨也比較着,如果是自己與這三人對戰會如何,尤其是苦力強的扮演者釋宇,年輕力強,下盤又穩,如果三招之內,猝不及防,劉晨有把握戰勝,如果拖得久些,那就不知道了。
五郎八卦棍花把式的成分更大,沒太多實戰作用,就是京劇裡的花架子,譚腿和鐵線拳的兩人卻很強悍,劉晨一時倒有些技癢,恨不能衝上去打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