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元傑的喪事辦得非常簡單。
來賓也少到了極點。
就恆業集團目前的局勢,原本那些巴望着恆業集團的人,這會兒完全是能跑多遠跑多遠。
此時的恆業集團,簡直就是瘟疫,人人避之不及。
更悲涼的是,就連孔家和嚴家的那些親戚,也一個個躲得遠遠的,更有人……公開對着媒體記者聲討孔元傑,聲討恆業集團!
這些人彷彿在一夜之間就都忘記了,他們是怎麼從恆業集團身上吸血的,曾經一個個藉着恆業集團的財勢耀武揚威,這會兒卻恨不得把從雲端跌落的恆業集團給狠狠地踩上幾腳……
雲畫去的時候,靈堂裡就只有孔慕晴一個人,孔家的老管家在忙裡忙外。
孔家的傭人已經跑得跑走得走了,就只剩下老管家夫婦留着幫忙,儘管他們的兒女也多次要接走他們,可這兩位老人還是捨不得,捨不得讓孔慕晴一個人應付這麼一大攤子的事兒,他們堅持要留下。
雲畫和薄司擎到的時候,孔慕晴孤零零地站在靈堂裡。
她沒有哭,就只是漠然。
雲畫沒說什麼,就只是走過去,挽住了孔慕晴的手臂,陪着她站一會兒。
看好的時間,下午三點鐘出殯。
雲畫讓管家幫忙拿點食物過來。
孔慕晴也沒拒絕,兩人默默地吃了些東西。
喝了一口粥,孔慕晴擡頭看向了雲畫,終於開口了,“畫畫,我好難受。我知道他是人渣是畜生,知道他幹了禽獸不如的事情,我也知道他該死,可……我還是難受,我腦子裡想的都是小時候的事。”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從小就病歪歪的,哪兒也不能去,什麼都不能玩,去了遊樂場也只能坐在一邊上看……有小朋友嘲笑我,他上去就給人家一拳。”
“上學了,因爲我長得漂亮,因爲有小男孩偷偷給我送巧克力,我被班裡的女生敵視,甚至還有女生推我,也是他上去教訓她們。”
“還有很多很多……”
“我心臟病發,幾度瀕死,我爸媽忙得都顧不上來看我,是他日日夜夜守在我病牀邊上。醫生不斷地下病危通知,他那麼小,因爲經常不學習,字都認不完,卻一個字一個字仔仔細細地看病危通知,問醫生各種他根本就不懂的問題……”
“後來,醫生說我的情況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如果在一週內找不到心臟移植的話,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我永遠都忘不掉,當時也不過才十幾歲的他,半夜裡爬上我的病牀,抱着我哭……還不敢讓我知道。”
“第二天他告訴我,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心臟的。”
“如果找不到……他就把他的換給我!”
站在靈堂裡一直都不曾哭泣的孔慕晴,這會兒,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
眼淚一串串,滴在了粥中。
孔慕晴又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慢慢地說:“我當時就笑了,我說,‘哥哥,心臟移植是要配型的呀’。你猜他怎麼說?”
雲畫看着她,沒吭聲。
孔慕晴又舀了一勺粥,輕聲開口:“他說,‘我已經去問過了。心臟移植配型不需要像骨髓移植配那麼嚴格,只要血型一致,還有那個什麼PRA小於10%,等移植後吃藥抗排異就行。咱倆血型一樣,應該可以的。我再想辦法偷偷叫他們給我們做個全面的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