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倒數的聲音,瀧川光加快腳步往前跑着,在一堆水泥涵管前停了下來。
左右望了望,她鑽進其中一根涵管裡,又探出腦袋確認了一下。
雖然這些涵管就在馬路邊上堆着,但附近沒人,誰也沒注意到她躲進了這裡。
“十、九、八……”
海星還在大聲倒數着,在這邊也能聽見。
他們在玩捉迷藏。
上一輪,海星第一個被春海抓到,這一輪就輪到她來找人了。
倒數結束,海星那邊沒了聲音,她也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在水泥涵管裡蹲了一會兒,海星沒來,身下的感覺先來了。
“啊,想上廁所……”
探出腦袋看了看,她又往裡面爬了爬,褲子一脫,乾脆就在這裡解決起來。
水聲淅瀝。
“……你在幹什麼呢。”
“嗚哇!”
她擡起頭,洞口前方露出了大半個腦袋,春海正趴在涵管上面看着她。
“別看啊。”
“誰讓光在這裡小便的。”
盯着她雙腿中間跟他不一樣的地方看了幾眼,他才移開視線。
“等下我要告訴大家。”
“你敢!”
他又擡起腦袋,似乎在數着什麼。
“一,二,三,四……第五根管子。我記住了,這裡有你的小便,我以後絕對不要躲在這裡。”
“……”
她無話可說,想打他,手邊也沒有趁手的東西。
又蹲了一會兒,她終於方便完,回頭看了看自己留下的痕跡,也不想躲在這裡了。
往前爬出涵管,春海趴在第二層的另一根涵管裡,回頭看着另一邊。
“快躲起來,海星好像到這邊來了……喂,伱幹什麼。”
瀧川光往他所在的涵管裡爬着,跟他擠在一起。
“噓!”
她擠在他面前,滿臉笑容。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又同時安靜下來,仔細聽着。
“是海星。”春海低聲道。
她並不懷疑,他耳朵很靈,誰的腳步聲都聽得出來。
“她過來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躺了下來,又提醒她,“趴下來,那個小矮子看不到上面的。”
“海星不矮啊。”她跟着躺了下來。
“比我矮。”春海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吧。”
她躺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臉,而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邊的洞口上。
腳步聲逐漸變得更加清晰,她也能聽出來,海星走到這邊來了。
這堆水泥管子太顯眼了嗎,她心想。
但是春海也躲在這裡,而且來得還比她早。
正胡亂想着,腳步聲在這邊停了。
“……”
春海兩眼一閉,躺在水泥管裡動也不動,似乎這樣就能躲避外面的視線,這讓她想起了之前在動畫裡看過的鴕鳥。
好好笑……
她幾乎要笑出聲了。
“……”
他腦袋一歪,瞥了她一眼,忽然擡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看得清楚,他手上還沾着水泥管裡摸到的灰。
兩人立即在水泥管裡打了起來。
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很快,以她騎在他身上,用同樣沾滿水泥灰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而告終。
“……”
她高高在上,得意洋洋,而他被壓在下面,瞪着眼睛,臉上又羞又氣。
而水泥管外面,海星似乎也聽到了什麼動靜,正仔細尋找着。
瀧川光又趴了下來,壓在他身上,他立即掙扎起來。
“噓……”
她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提醒他保持安靜,先攘外再安內。
他眨了下眼,表示同意。
兩人都擡起頭,望着洞口方向。
啪嗒——
旁邊的水泥管裡,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
她還在奇怪,春海已經反應過來,低聲道:“海星在往上面的水泥管裡扔石頭,看有沒有人……這矮子。”
她也一下子明白過來,那是石塊彈跳的聲音。
她趴得更低了。
忽然,他手一擡,按在她的腦袋上。
“唔!”
飛進來的小石塊砸中他的手背,又掉下來,被他一歪腦袋險而又險地躲開。
掉下來的石塊發出一聲響,也打消了外面海星的疑心,她繼續丟着石頭,檢查其他水泥管子去了。
瀧川光抓起他的手看了看,手背上被石塊砸中的地方已經紅了。
“……”
她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等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纔開口道:“海星走了。”
“嗯。”
他往前爬了爬,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又立即縮回來。
“還沒走遠。”
她也爬過來看了一眼,結果險些撞上海星的視線,還好及時縮回來了。
又等了大半分鐘,兩人再次探頭,海星已經走遠了。
“走掉了。”
“嗯。”
她又看了看他捂着的手背。
“疼嗎。”
“還好。”
“我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我看看!”
“別動!”
兩人差點又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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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折騰兩下,外面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兩人同時停下,動也不動。
很快,腳步聲越來越近,又繞到了水泥涵管後面。
“別亂摸啦……”
“這裡沒人……”
“你不會是想在這裡……唔……在這裡做……”
“……”
水泥涵管裡,瀧川光和春海茫然對望一眼,又同時轉過身,爬到另一頭看了看。
“啊!”
躲在這堆水泥管後面的是一男一女兩個高中生,他們剛探出腦袋,就被其中的女生給看見了,一下子尖叫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呢?”瀧川光問道,“石渡哥。”
“……”
被稱作石渡的男高中生狠狠瞪了她和春海一眼,“兩個臭小子,躲在這裡幹什麼。”
“捉迷藏啊。”
那個女生是陌生面孔,兩人都沒見過,她此時正忙着整理身上的衣服,接着又一把將石渡推開,獨自跑了。
“惠子,惠子!”
石渡喊了兩聲,又回頭瞪了倆小孩一眼,趕緊追上去了。
“是石渡哥的女朋友嗎。”瀧川光問。
春海只是看了看兩人的背影,並沒有說話,他剛纔就一直沒開口。
“春海好像不太喜歡石渡哥。”
“嗯。”他也沒否認。
“爲什麼?”
“他打耳釘了。”
“誒?”
“我反正絕對不可能會做這種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騙人,春海後來還不是打了耳釘。”
他望過來,“後來?”
“……”
瀧川光也怔了一下。
後來?
啊,她是在做夢來着。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她便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
窗外不算明亮也不算晦暗,一到下雨天,就很難通過天色來判斷時間。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記得從醫院回來後,喝了點粥就躺下了。
而他趴在桌上,仍守在她身旁。
動了動胳膊,發現自己恢復了幾分力氣,她起身爬了過去。
撥開他耳邊的短髮,露出耳朵上的黑色耳釘,她輕輕捏了下他的耳垂。
“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