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會兒舞,鬆千秋回到場地邊,也看到了旁邊站着的幾個孩子。
“你們不進去跳會兒舞,放鬆一下嗎?”
“在外面看看就行了。”成瀨說道。
“真不積極。”
“我們已經玩了一圈了。”
“是嗎。”鬆千秋擠到他們身旁,又擡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浴衣,“怎麼樣,還不錯吧。”
“很好看。”尚子開口道,“這種顏色和這種料子的搭配,有種高貴又神秘的感覺,很貼合阿姨的氣質。”
“謝謝~”
鬆千秋抱住她的肩,看起來很高興。
海星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開口,只是盯着她的浴衣。
她也覺得很好看,但除了好看,她也說不出別的讚美了……
“看起來好像很貴的樣子。”森見忽然湊到她身旁,悄聲說道。
“啊……嗯。”海星點點頭,也有同感。
“看衣料的材質,指不定比普通一點的和服還貴。”
“誒,不至於吧……”
鬆千秋聽到動靜,扭頭望過來,胳膊一擡將她也攬住。
“海星在說什麼呢。”
海星看了眼旁邊的森見,她沒說話,便只能自己開口道:“這件浴衣應該很貴吧?”
“是有點貴呢。”
鬆千秋點了下頭,“不過我看上眼的也就這一件,就算貴一點,也只能買了。”
“浴衣店就在附近嗎?”尚子問了一句。
“是哦,離得很近來着。店裡都是來租浴衣或者買浴衣的人,我都有點懷疑今天的祭典是那家浴衣店的人組織的了。”
成瀨也望了過來,“這還真不好說。”
以浴衣爲話題聊了一會兒,還在跳舞的幾人,也陸續回到了場邊。
“鬆小姐嘗過這裡的炒麪了嗎,味道很不錯哦。”
“這裡人太多了,我不敢吃東西啊。”
“啊,得戴着口罩呢……那找個角落偷偷吃?”
“太憋屈了!”
跟大人們匯合,幾人又繼續逛了起來,在愈發熱鬧的祭典上繼續吃喝玩樂。
鬆千秋倒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吃東西,有人拿着有人喂,她還是會偷偷拉起口罩,嘗上一口的。
“唔,這個章魚燒味道不錯……我還是喜歡這種最外面的一層口感比較酥脆的章魚燒。”
“跟春海一樣呢。”瀧川光笑道。
“他是我兒子,當然像我了,是吧?……嗯?春海人呢?”
瀧川光回頭找了一下,目光很快停住,“春海跟尚子去那邊了。”
鬆千秋扭頭看了半天,纔在某處攤位前看到擠在那裡的成瀨和尚子。
“真是的,又不合羣……算了,你們也不用一直跟着我,自己玩去吧。”
於是海星和瀧川光也走向兩人所在的地方,瀧川月稍微猶豫了一下,也忍不住跟過去。
森見回頭望了幾眼,見他們停留的地方是個跟撈金魚差不多的攤子,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
“一葉不喜歡這種熱鬧嗎?”
“誒?”
她回過頭,鬆千秋看着她,淺色墨鏡下的眼角彎了彎,應該是在微笑。
“還好。”森見無法與她對望太久,很快垂下視線,“只是一種放鬆的形式,說不上不喜歡。”
“是呢,只是湊個熱鬧,放鬆一下。”
鬆千秋嘆了口氣,“要是燈光再暗點,我也就可以摘掉眼鏡、口罩,真正地放鬆一會兒了。”
她似乎是在抱怨,只是也聽不出多少負面的情緒,更像是隨口一說。
森見想了想,附和道:“這就是身爲名人的煩惱呢。”
鬆千秋似乎笑了一下,身體又靠近一點,目光又在她臉上轉了轉。
“一葉在學校裡應該也很受關注吧,畢竟人長得這麼漂亮,學習也很好。”
對女孩子來說,來自同性的認可與誇讚,反而更讓人開心,更何況這個同性還是鬆千秋。
森見感覺臉上有些熱,聲音變得也有些輕飄飄了。
“哪裡……您過獎了。”
“春海身邊的這些孩子裡,就數一葉變化最大了。”森見抿了下脣,這種話她幾乎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要生繭了,大部分時候她都會用笑容敷衍過去。
而鬆千秋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這些年過去,也有一些事情始終都未曾改變呢。”
“……”
她怔了一下,倏地清醒過來。
擡望一眼,墨鏡後望着她的那雙眸子,依然平靜。
是她以爲的那個意思嗎?
“是吧。”森見說道。
鬆千秋沉默了半晌,又開口道:
“人一旦上了年紀,回顧過去,也是以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計,而時間的尺度一拉長,就會發現成長真的是一件充滿變數的事情呢。
春海也好,海星也罷,能成長到現在這一步,都很不容易。尤其是尚子,她……算了,這些年你們生活在她身邊的時間更多,對她的情況應該比我更瞭解。”
停頓了數秒,她看着她說道:“尚子真的很不容易。”
“……”
森見張了下嘴,兩隻手捏在一起,緊攥着浴衣,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一點聲音。
“是的。”
看着她整張臉上浮現出的異樣紅色,鬆千秋相信,她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個孩子比大多數人都要聰明,點到爲止即可。
而看着她此時倍感難堪的樣子,鬆千秋又在心裡嘆了口氣。
對於這幾個孩子的事情,她本不想幹預太多。
就像她之前對兒子所說的,這個年紀的孩子在她面前就像是玻璃,一眼就能看透,但在另一種意義上,同樣也跟玻璃一樣敏感脆弱。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對她們來說,可能就是足以碾碎一些東西的重壓。
可明知如此,找到單獨相處的機會時,她還是忍不住跟她多說了兩句。
“一葉?”瀧川光在不遠處招呼了一聲。
鬆千秋看了看森見,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兩下,“光在叫一葉了,過去吧。”
“……好的。”
森見木然地轉過身,朝那邊走過去。
鬆千秋也望着那邊,而在森見走近之後,瀧川光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朝她這邊望來。
“……”
她擡了下手,什麼也沒說,接着便轉身去找已經走到別處的幾個大人了。
“怎麼了?”瀧川光走到森見面前,用身體攔住她的去路,低聲問了一句。
臉上的難堪還未完全褪去,森見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靜地開口:“沒什麼。”
“鬆小姐跟一葉說了什麼嗎?”
“沒有。”
瀧川光皺起眉,而森見已經從她身前繞過,徑直來到成瀨幾人所在之處。
他蹲在釣水球的攤位前,正在指導着總是釣不起來的海星。
森見擠過去,手剛落在他的背上,另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
她看着瀧川光,回過頭的成瀨也看着她們,“幹什麼?”
“想把伱推進水裡。”森見面無表情地說道。
成瀨皺眉,“哈?”
“開玩笑的!”瀧川光對他擠了個笑容,然後將森見拖到了一旁。
她看得出來,她剛纔可不是開玩笑。
“一葉想幹什麼?”
森見掙了幾下,奈何瀧川光力氣比她大得多,她不鬆手,她不可能掙開。
“想跟他開個過分一點的玩笑,不行嗎?”
瀧川光不想裝傻時,總是能直指問題所在:“鬆小姐到底跟一葉說了什麼?”
“……”
心底的難堪又瞬間翻涌上來,森見冷冷說道:“她讓我別再勾引她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