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溫暖之家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點,蕭秋雪和向玉婉就啓程向金陵返回。這次兩人沒在路上擔擱什麼時間,所以不過兩個小時就回到了金陵,到了蕭秋雪的住處。

蕭秋雪下了車,一手拿起覆雨劍,一手抱着雪兒,剛走了兩步,就被從向玉婉從後面叫住了。

“小弟,你等等。”

蕭秋雪回過身來,看着向玉婉從車上下來,走到自己面前,他問道:“婉姐,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叫你啊。”這美女姐姐掃了他一眼,嬌聲道。

呃……這算什麼嘛,女人的心思真是難解,頭痛,頭痛。蕭秋雪只好說道:“當然不是了。”

向玉婉咯咯笑了一下,又說道:“沒什麼,想去你的狗窩瞧瞧,怎麼,歡不歡迎?”

我能說不歡迎麼?蕭秋雪撇撇嘴,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當然不甚榮幸了,美女,請——”

向玉婉得意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鄰過時,還一把把雪兒搶了過去抱在懷裡,細細的撫摸小傢伙的腦袋,小傢伙也微微眯起小眼,一副無比舒坦的樣子。

見色忘義!蕭秋雪腹誹了雪兒一句後,趕忙跟上,和向玉婉並肩前行,一不會兒,上了樓,進了他的窩居。

開了門,向玉婉當先走了進去。她四下打量着這房子一會,然後又走進蕭秋雪的臥室,看了一圈,出來坐到沙發上,望着給她倒來一杯水的少年說道:“還行啊,看不出你一男孩子,房子裡還蠻整潔的,很不錯了。”

蕭秋雪在她身旁坐下,打開電視,隨意調到一個臺,然後說道:“還好,我不喜歡房子裡太亂,雖然不可能像女孩子收拾得那麼細心,但起碼的一點點還是做得到的。”

向玉婉瞟了他一眼,喝了口水,思索了一會什麼東西,然後道:“小弟,我想把雪兒,帶回我那去,你覺得……怎麼樣?”說完看着蕭秋雪,神情裡似乎還有點緊張。

好像有點奇怪……不過蕭秋雪也沒想太多,隨意答道:“帶去就帶去唄。這小傢伙,反正這些日子都和姐你混熟了,而且粘在你身上的時候比我還多。你帶它回你那住,這傢伙肯定更高興。是不是啊,雪兒?”說完,他還轉過身,用手搭了搭雪兒的小爪子。

“小笨蛋。”聽到他的回答,原本他以爲會很開心的向玉婉卻好像很不滿意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嗯?蕭秋雪當然聽到了,他奇怪地擡起頭,有些不解地看着這美女姐姐。

向玉婉似乎臉有些微紅,好半晌,她纔像下定了什麼很大決心似的慢慢說道:“你也跟着住到姐姐那去吧……”

啊哈?這算什麼回事,成了小傢伙的附屬品?好像有些反了吧……蕭秋雪疑惑無比的問道:“姐,你的意思是……”

“咳,我的意思是,”反正已經說開了,向玉婉也不再顧忌什麼,繼續道,“你這雖然整潔,但東西太少嘛。傢俱就這麼幾樣,冰箱、洗衣機都沒有,生活很不方便誒。而且廚具也沒有,天天在外面吃,又花錢又沒有營養。”拉拉雜雜地說了一通,然後定定地看着蕭秋雪。

看着面前這雙美麗的眼睛,蕭秋雪清楚地感覺得到那充滿關切的目光。他知道,也許這美女對他已生出些許男女之情,但她說出這話,更多的,是親人般的關懷,她不想自己這個獨自一人生活在這世上的弟弟如此孤單。

蕭秋雪心中十分感動。前世自己真真正正是個孤兒,一個人在這世上掙扎了二十多年,這一世也沒好多少。

他微微一笑,說道:“求之不得啊,和美女同居,哪個男人會不願意,除非他是傻子加白癡。”

“去,說什麼呢,什麼‘同居’,思想不健康!”聽他如此回答,向玉婉懸着

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嬌嗔了一句,還捶了他一粉拳。

“好啦,休息一會,再出去吃午飯,吃完午飯再來給你搬家。”向玉婉又補上一句。蕭秋雪當然沒有異議,於是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一邊隨意地看着電視,一邊聊着這次出遊的種種趣事,不時的兩人還發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一股淡淡的溫馨,慢慢地在這個小屋裡瀰漫開來。

中午出去隨便對付了一下,兩人就急急忙忙回到蕭秋雪的房子開始收拾起來。其實着急的主要是向玉婉,這美女好像自己要搬家似的,隨便吃了一些就催着蕭秋雪往回趕。蕭秋雪感到有些好笑,自己的那點東西,單手提着一個箱子就可以走了,還要收拾什麼。

果然,回到家中,向玉婉支使着蕭秋雪忙活了一會,才發現自己這弟弟所帶的東西,居然如此之少。她輕嘆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的神色,一手拉過蕭秋雪的旅行箱,向門口走去。蕭秋雪當然察覺到了她的神態,心中一片溫暖,默默地看着這美女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緩過神後趕緊跟了上去。

向玉婉先拿着行李上了車,蕭秋雪自己過去跟房東把錢結算了一下,很快完事了,趕到車上坐好,兩人直奔向玉婉的家而去。

以前也沒問過向玉婉住哪,到了地兒,蕭秋雪才知道,這美女就住在夫子廟附近的烏衣巷。難怪和她兩次來夫子廟附近吃東西,感覺她對這片兒瞭如指掌的樣子。

停好了車,蕭秋雪隨着向玉婉走進巷內,看着這些樓欄斑駁的建築,輕輕撫摸着沿途的牆壁,他的心,開始激動起來。

烏衣巷位於夫子廟文德橋附近,西與鈔庫街、大石壩街相交接,東面直通白鷺洲公園,全長五六百米。據《至正金陵新志》引《丹陽記》的文說:“烏衣之起,吳時烏衣營處所也。”三國時,這裡是東吳禁軍駐地,因官兵都穿黑衣,軍隊被稱爲烏衣營,駐地也被稱爲烏衣巷。這就是烏衣巷名稱的由來。

不過,到了現代今天,古時烏衣巷的具體位置和所在建築早已不可考。此時呈現在蕭秋雪面前的,以及它裡面的王謝古居,都是九七年金陵秦淮區政府參考了大量歷史資料、文物,依託原有的一些古建築而復建起來的。

蕭秋雪當然不會對一條巷子這樣的死物感興趣,不管它是不是原有的。他最感興趣的,是那風流傳千古的王謝二家。謝家最出名的莫過於一手導演了淝水之戰的謝安,但地位更在他之上的王導,則是東晉王朝的實際創立者,他歷晉元、明、成三帝爲宰輔,用“鎮之以靜,羣情自安”的方針,使得東晉在那個五胡亂華的混亂時代裡,偏安江左百餘年。而更吸引他的是王家則是整個家族綿延數百年,人才輩出,遠比謝家繁榮昌盛。

生活在齊樑時期的文學家、史學家沈約曾說過:“吾少好百家之言,身爲四代之史。自開闢以來,未有爵位蟬聯、文才相繼如王氏之盛也。”也就是說,在兩晉南北朝那個中國門閥士族制度最爲鼎盛的時代,幾乎沒有哪個世家大族堪與琅琊王氏比肩。就是以蕭秋雪這現代的後人來看,兩晉後的千多年來,也未見有幾個世家大族可與其相提並論的。三百多年中,王家能人輩出,仕宦顯達,他們或引領一代之風尚,或執一朝之牛耳,從漢魏入兩晉歷南朝,一直是那麼繁盛榮耀。雖然其族系龐大,各個分支升降不一,時而此支顯貴,時而彼支榮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卻始終不離這條河。

能讓如此一個大家族數百年來都長盛不衰,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治家方略在綿延?是怎樣的一種人才培育體系在運轉?如果今日那些致力於建設什麼企業文化的公司能學到王家的一招半式,只怕就可以稱雄天下了。只是想想這些,就讓蕭秋雪激動不已。

王家如此錯綜複雜而又綿遠久長的家族盛況,很容

易讓人聯想到曹雪芹筆下的《紅樓夢》,以及加西亞•馬爾科斯的《百年孤獨》中的何賽•阿卡迪奧和奧雷良諾家族。而實際上,琅琊王氏家族政治生活的戲劇性、精神生活的浪漫多彩已經遠遠超過了這中外兩大家族。他常想到,若此前能有哪位文學巨匠,甚至只是一普通史官,能夠筆錄下琅琊王氏家史,那這部書或許比之《紅樓夢》或《百年孤獨》更爲膾炙人口,爲後人所津津樂道,流芳千古。

一時之間,看着眼前這些的建築,他不由得癡了,久久無法釋懷。

“喂,傻弟弟,你又發癡了?”向玉婉看着自己這弟弟又傻傻地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就知道他又魂遊天外了。其實,看他那專注的樣子,變幻的神采,另有一番迷人之處呢……她輕捶了一下蕭秋雪的後背,掩嘴偷笑起來。

“哦,呃,呵呵,走了,走了。”蕭秋雪一下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趕忙向前走去。

“你知道我家在哪嗎?”看着這小弟的傻樣兒,向玉婉更樂了,一句話,又讓蕭秋雪尷尬地站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噗哧!”向玉婉一下笑出聲來。她慢慢走上前去,牽起蕭秋雪的右手,帶着他向前行去。

繞了好幾個彎,他們來到一處小院門前。打開門走了進去,院子很小,中間還有一口小井。整個小院看上去古色古香,韻味十足,從外表上一點都看不到現代文明的痕跡。一下之間,蕭秋雪就喜歡上了這地方。

院子兩側是兩排平房,正面是一棟兩層的小樓。進到小樓裡,傢俱也是紅木仿古的居多,牆上的字畫,桌上的古式花瓶碗碟,蜿蜒而上的木樓梯,一切的佈置使得整個小樓書香味十足。

哈,太棒了。這一切實在太契合蕭秋雪的性子了,他整個人精神煥發,臉上笑意盈盈。

向玉婉一直在小心的觀察蕭秋雪進門後的反應。如果這個可愛的小弟不大喜歡她的這個家,那她可真會有點不知所措了。由於自己成長的環境,使得她習慣了把自己的住處如此佈置,來金陵買下此處後,她也是花心思如此整頓的,把這小院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不過以她這些時日和蕭秋雪的相處對他的瞭解來看,她感覺蕭秋雪應該會喜歡上這樣的地方,所以在蕭秋雪原來住處的時候,她纔會一口氣說出讓蕭秋雪搬來此處的話。向美女可是個很細心的人,如果不是有幾分把握,她是斷斷不會貿然說出讓蕭秋雪搬家的話的。

不過那一切也只是自己的推斷,雖然把握大點,今時今日畢竟是個現代化的社會。如今看着這小弟臉上開心的笑顏,向玉婉那顆從進門起就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領着蕭秋雪上了二樓,將僅次於她自己主臥室大小的一間房給了蕭秋雪做臥室,然後開始忙裡忙外的收拾起來。

擺好房內的傢俱擺設,拿出一套新的臥具給蕭秋雪整理好,放置好他的衣櫃,這一切,向玉婉都親自動手,不讓他插足。蕭秋雪站在一旁看着自己這美女姐姐忙碌的身影,眼睛裡都微微地有些溼潤了。他趕緊走到外面,倚靠在走道的欄杆上望着遠處的天空。

過了好一會,向玉婉終於忙活完了。她也來到走廊上,挨着蕭秋雪倚在欄杆上,故作怨懟地對他說道:“小弟,你可輕鬆,姐姐卻忙得要死。”

蕭秋雪半轉過身,看着向玉婉微微撅的嘴脣,柔聲說道:“好姐姐,從今天開始,這兒,就是我的家了。”

聽到他這句話,向玉婉忽然覺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動,淚珠慢慢聚集在她的眼眶裡。她輕輕靠過去,環抱住蕭秋雪的肩頭,把自己的額頭頂上蕭秋雪的額頭,望着那雙讓她有些失神的如清潭般的雙眼,顫聲說道:“是的,以後,這就是我和小弟共同的家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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