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們僵持不下時,雪青璃這個救命稻草來了,她剛化解了君瑤和白夜的兩虎相爭,沒料到慕翎淵這邊又出了幺蛾子。
未等雪青璃開口緩解這緊張的氣氛,敏芷羅就先聲奪人:“六界都說,修羅殿雖正邪難辨,但從不做違背天道之事,修羅帝姬,你這是爲何?”敏芷羅知道自己說不過冷颯和慕翎淵,她只好說服雪青璃。
關於敏芷羅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雪青璃沒心思去想,也沒這個必要了,她掃了敏芷羅一眼,說:“因爲這並沒有違背天道。”她回答得理直氣壯。
“那只是你們給自己的定義。”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評論修羅殿,雪青璃對此已經麻木了:“我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
“你口口聲聲說無愧於天地,以身養魂本就是違背天道,你就這麼縱容他嗎?”敏芷羅這話不是明擺着要雪青璃懲罰慕翎淵嗎?她不會是氣瘋了吧!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看我還是不適合當這個調解人,我回避。”敏芷羅就是那種爲愛陷入瘋狂的女子,雪青璃不想跟這樣的人講道理,因爲講了也是白講。
雪青璃趕緊去照看被敏芷羅打傷的藍晶宜,她探了探藍晶宜的脈息,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看來敏芷羅鐵定心要藍晶宜魂飛魄散。
她倒出一顆藥丸,遞給藍晶宜:“先吃了這顆藥丸。”
“師尊,我不想吃。”藍晶宜難道是想尋死嗎?
“你必須得吃。”強勢起來的雪青璃可不是蓋的,她一點藍晶宜的穴道,讓她很自然地張開嘴,藥丸被強行塞了進去,她再一拍藍晶宜的背,藥丸很順利地嚥了下去。
“師尊,你這是何必呢!”早死晚死都是一個結果,何不讓她就這樣離開,起碼心痛的感覺會少受一點。
“瞎說什麼胡話,只要他們一刻沒有說出決定,你就是自己,而不是別人。”雪青璃相信慕翎淵沒那麼自私。
“敏芷羅,你這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的表現,儘管裳月是半魔,但她比你們這些自命正派出生的人要好上許多倍。”冷颯見藍晶宜有人照料,就全心全意地對付敏芷羅。
“我愛而不得,那你呢!你這樣就很高尚了嗎?”不管怎麼樣,敏芷羅都要阻止他們。
“起碼比你好,哪怕結果不如我所願,我也會尊重她,因爲這是她的選擇。”只要裳月開心,冷颯可以走回舊路。
敏芷羅拍起手掌:“魔君真是偉大,但我不會再讓她來禍害翎淵和六界的。”
激烈的爭論中,慕翎淵從未說過一句話,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不遠處的雪青璃和藍晶宜,他的眼神裡摻雜了很複雜的東西,用一個詞概括,就是糾結。
雪青璃彷彿察覺到他的目光,擡起頭迎上他的視線,咧開嘴一笑。
就是這一笑,讓慕翎淵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去。
變化就在瞬間,敏芷羅趁慕翎淵慌神之制,再次凝聚起靈力,她想要給藍晶宜致命一掌,可面對冷颯和慕翎淵這樣的高手,她怎會得償所願,於是,這三人交上了手。
敏芷羅號稱影仙,當然是擅長分身術,她立馬分化出兩個人來對付慕翎淵和冷颯。
儘管敏芷羅可以使用分身術來對付慕翎淵和冷颯,可她的修爲畢竟比不上他們二人,過了百招左右,她已處於下風。
就算處於劣勢,敏芷羅也不忘殺掉藍晶宜這個念頭,忽然又多出了一個她,那個後來出現的敏芷羅直衝藍晶宜而去。
雪青璃攔在藍晶宜面前,準備以身擋下敏芷羅的攻擊,但她沒看到敏芷羅那一掌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到一把泛着紅光的劍刺穿了敏芷羅的肩。
那把劍是那麼的熟悉,那是慕翎淵的佩劍。
雖然慕翎淵刺中的是敏芷羅的分身,但敏芷羅的本體還是被他所傷,被靈陽劍刺中的分身消失了,和冷颯對打的分身也沒了。
慕翎淵握着靈陽劍和雪青璃對視,有那麼一刻,雪青璃覺得那把劍刺向的是自己。
敏芷羅捂着受傷的肩,流着淚笑了,“你居然爲了一個半魔出手傷我,慕翎淵,我該說你的心夠狠,還是說你夠深情不悔。”
這麼多人裡,應該數藍晶宜最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吧!她萬萬沒想到,她敬重的崎裳君上居然會那麼狠絕地刺出那一劍。
慕翎淵轉過身,直視敏芷羅的眼睛,那雙眼曾經流露出愛慕和信任,如今只剩深刻的不甘。
感情事往往是最難處理的,就算是仙,是神,也難以逃過情這一劫。
慕翎淵沉默着直視敏芷羅,他的一言不發,讓敏芷羅感到無比心寒,這就是她愛了一輩子的人,一個面冷心更冷的男子,或許是他的柔情全給了裳月,留給別人的只有冷漠。
“你知道我此刻有多恨她嗎?明明是卑微的半魔,但她居然可以擁有你,這就是她的報應,連上天都看不過去了……”敏芷羅流着淚在那裡胡言亂語,偶爾笑,偶爾苦,令人感到莫名的心酸。
在崎裳,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敏芷羅對慕翎淵的感情,只是沒有點明而已,現在隱晦的感情一下子爆發出來,原來是那麼的強烈。
敏芷羅哭着笑着,眉間竟漸漸出現一個印記,冷颯皺着眉道:“墮仙印記?她居然選擇了這條路。”
因愛墮仙,敏芷羅的心裡到底有多少怨恨和不甘,讓她毅然選擇了這條路。
雪青璃就這樣遠遠地看着,原來愛的另一面可以演變成恨,就像她曾在香郡見到莫瑩姐妹那般,只是,這次似乎比那次要嚴重得多。
“芷羅……”慕翎淵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是輕輕地呼喊了敏芷羅一聲,他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如果非要站在和你對立的那一邊才能引起你的注意,那麼,我寧願選擇墮仙這條路,我不會恨你的,可我依然不會放過她。”敏芷羅放下最後一句話,帶傷離開了。
敏芷羅臨走前的那一刻,眼神充滿悲痛和狠絕,藍晶宜覺得她那時的眼神十分駭人,過往那麼平和的芷羅上仙居然會有這樣一面。
這不是一場小鬧劇,可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當衆人的目光還停留在敏芷羅與慕翎淵的身上時,誰也沒有注意到藍晶宜做的小動作,她藏在背後的手,凝聚起一枚冰晶,那枚冰晶直直刺進了她後背。
冰晶刺進去的地方正是雪青璃當初發現的紅印,那個紅印不是胎記,而是印結,如今印結被毀了,就意味着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她忍痛悶哼一聲,笑着看向冷颯,冷颯接收到她的目光,緩緩地靠近她。
雪青璃低頭看了一眼藍晶宜,她發現藍晶宜看冷颯的眼神是無比的眷戀,這個孩子竟戀慕着被六界譽爲殺人魔頭的冷颯。
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上天讓裳月的魂寄存在藍晶宜體內;上天讓藍晶宜遇見冷颯,並且愛上了他,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環。
“冷,冷颯,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藍晶宜詢問正一點點走近自己的冷颯。
“隨便。”冷颯的腳步因藍晶宜的問題而停住,他注視着她。
“認識你,我挺高興的,雖然所有人都說你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我覺得你並沒有那麼冷血,其實你挺好的。”藍晶宜靠在雪青璃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說道。
氣若游絲的呼吸,令雪青璃的心懸在嗓子眼,她搭上藍晶宜的手腕,明明已經吃了治療內傷的藥丸,爲何還會虛弱得那麼快?
充滿疑惑的雪青璃把藍晶宜的身子反過來看,她看到藍晶宜的後背刺進了一枚冰晶,這枚冰晶是何時出現的,爲何她會沒有發現,方纔敏芷羅只是把靈力凝聚在掌心,而不是直接用冰晶攻擊。
如此看來,這枚冰晶是藍晶宜自己弄的,找到這個答案,雪青璃責問藍晶宜:“你這是想成全他們嗎?你怎麼那麼傻?”
藍晶宜咧嘴一笑:“我知道君上是不會捨棄我的,可君上與他師父分別了那麼久,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相聚,不能因爲我而浪費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慕翎淵的猶豫已經讓藍晶宜得到安慰,而冷颯的遲疑更讓她感到無比滿足。
“你怎麼那麼傻,未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雪青璃的內心深處是不想慕翎淵復活裳月的,她也帶着這個期待等着。
“我不後悔,師尊,我覺得這樣的結局很好,這樣一來,誰也不用爲難了。”藍晶宜覺得自己沒做錯這個決定,她永遠不會後悔。
藍晶宜給自己刺得這一下,正中死門,就算雪青璃想救她也無能爲力了。
那一下刺進去,藍晶宜即刻覺得頭暈目眩,魂魄好像要飄離她的身體,那一刻,她才真正體會到過去那段魂離的感覺。
“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誰也不用爲難誰。”如果這是藍晶宜的選擇,雪青璃會成全她,如果她愛慕冷颯,雪青璃願意把她的最後一刻交給冷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