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燒開的桑枯子水洗洗這十枚銀針。”花言拿着這十枚銀針去洗,她又一次爲她診脈,這回,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氣,終於壓制住那股寒氣了。
可是接下來還要喝三碗那樣的藥,漫長的治療之路。
見君瑤疼痛過後,進入熟睡,她才放下心來,其實剛纔她下針時,手微微發抖,可見她對這個治療方法沒有太大把握。
第一次有了成效,她也就沒那麼擔憂了,靜靜地觀察了一會,才走出這個房間。
一夜未眠,她揉了揉有些澀痛的眼,原來憂愁纔是令身體不適的根源,無病無痛已經讓身體感到疲累,如果身體不舒服,又加上愁苦,病更難好!
她站在房門口,傻傻地仰望天空,眼睛裡滿是迷茫,她該怎麼辦!隨他們的願嗎?還是助小白一把?
一陣匆忙的腳步,打斷她的胡思亂想,當她的視線回到平面,有兩個捧着早飯的崎裳弟子從她面前走過,對面的房門應聲而開,那一刻,她看見白夜在那房中與倩華調笑,昨夜平息了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竄,天平壞了就是這模樣的吧!明明是那個人錯了,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氣從心來,她一拍門框,衝了過去,“青丘國主和華美人的胃口不錯啊!各種酸甜小菜,吃那麼多不怕飽死嗎!”
“長公主!”倩華對她行禮,白夜皺着眉頭看她:“小皇姑說得是什麼話!”
“我做的是人事,說的自然是人話,不像某些人,忘恩負義。”雪青璃用力拍了一下襬滿小菜的桌子。
“長公主,您別怪國主,是我硬拉着國主留下來的,您要怪就怪我吧。”倩華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樣子很是害怕。
“我還未找你算賬呢,你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你爲什麼要推瑤瑤下水,而且時機選得這麼好,她現在半死不活,你該滿意自己的傑作了吧!”雪青璃蹲下身,一把捏住倩華的下巴,力度有些大,使得倩華的五官有些扭曲,她呲牙咧嘴:“長公主,我沒有,不是我!”
“你要見見人證嗎?”
“小皇姑,你到底想幹什麼?”白夜強行掰開雪青璃鉗制倩華下巴的手。
“瑤瑤弄成這樣,她這個罪魁禍首總要付出點代價吧!”她不會放過這個惡毒的女人。
“你也只是聽了一面之詞,怎能確定這便是無可撼動的事實?”雪青璃望着白夜睜眼說瞎話,雙拳緊握了一下,隨後鬆開,順便深呼吸一下:“你這是要護着這個殺人未遂的兇手嗎?”
“我沒有。”
果真是情深夫妻,假戲真做了吧!“白夜,哪怕你對瑤瑤無愛,可你這麼對她,你對得起君知嗎?昨夜瑤瑤在生死邊緣徘徊,你對她不聞不問,我可以原諒你,但現在呢!你居然這麼心安理得地跟這個女人用膳,你是不是不在乎瑤瑤肚子裡的孩子,要不要我幫你,一針就可以結束,要嗎?”
既然某人不在乎,她這個外人何必辛苦。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逼我!”白夜沉聲反抗。
“是我逼你嗎?一直以來都是你逼自己,你爲了制衡瑤瑤,把這個女人娶進來,你當真以爲格局會有所變化嗎?”即使倩華在場,雪青璃也不怕把話說開。
“雪青璃,你不要太過分了。”白夜拍案而起,他不能讓這個唯一的親人陷入危局。
“到底誰過分了,你心裡比誰都要清楚,你當初用倩華懷孕一事來逼我妥協,我放手了,可她真的懷孕了嗎?”頭幾天能騙過去,可之後呢,是她不追究而已。
“長公主難不成是說倩華欺騙您和國主嗎?”白夜瞪了這個愚蠢的女人一眼,這時候,她說多錯多。
“看來華美人想要考驗一下我天醫的名頭是不是浪得虛名。”既然有人想死,她沒理由不成全。
“倩華無心的,小皇姑不要跟她計較。”
本來雪青璃也就是說說而已,現在見白夜那麼緊張倩華,她拉下了臉,“你說她無心,也就是間接承認這件事是你一手策 劃的了?”
“我不懂你說什麼。”白夜死不承認,他猜想自己只要不承認,一切都會過去的,然而今天卻是個例外,雪青璃沒有放過 他:“一個懷了孕的女子,居然每頓飯都要加【紅纓】,而且這兩個多月以來,居然一點事都沒有,你把我當傻子,還是白癡。
我可以不管你冷落瑤瑤,也不理你們的恩怨情仇,但瑤瑤現在是特殊情況,你居然表現得這麼冷漠,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要還是不要!”她不想到頭來一場空,還不如現在就結束,免得費那麼多精力去救一個早晚要死的胎兒。
她等待白夜給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覆,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來的倩華同樣在等候一個讓自己歡喜的答案。
誰知白夜說:“青丘事務繁忙,我未能第一時間察覺王后懷孕一事,是我的錯。”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與她硬着來。
可惜,這招不管用了,她冷笑一聲:“對,你事務繁忙,忙得可以丟下妻子,你連表面的恩愛功夫都做不到,你做什麼青丘國主,退位讓賢好不好。”
白夜知道應付坊文一族,卻連這點心思也不肯留給君瑤,他們就是這樣交易的嗎?要是真到了這地步,還不如早點各奔東西來得痛快。
“既然小皇姑能說出這樣的話,應該從一開始就明白我與她只是一樁交易,我們不是都得到各自需要的東西了嗎,皆大歡喜。”白夜。
“那瑤瑤懷孕一事又怎麼算,在你的運算之中嗎?。”雪青璃換了一種說法,卻讓倩華徹底誤會了。
白夜狠狠瞪着雪青璃,這丫頭果然是挑事的頭,而她對着他得意地挑眉,那模樣就像在說‘我是故意的,怎麼樣’。
嫌隙多半由誤會引起,白夜不想因此事與雪青璃生分,可他更不想倩華與君瑤的仇恨加深,這樣對君瑤來說,只會加深危險:“小皇姑難道忘了自己做的事了嗎?你研製的所有藥都有果香。”他不會怨恨她,但這個結果也不是他想要的。
“我是給過瑤瑤一瓶藥,但那瓶藥的藥效很低,根本不足以控制你的神志,白夜,你這是在給自己犯的錯找藉口。”雪青璃撥弄指上的命戒,她給君瑤媚藥的時候,便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天,說法早已找好。
白夜咬緊牙關,他不會承認雪青璃這番說法的,“我的定力差。”
她要是三歲孩子,纔會相信他的解釋:“論定力,狐族難尋對手,大侄子,你就承認你曾經爲瑤瑤情動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我的心裡只有知兒。”死鴨子嘴硬,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倩華的心裡已有那根刺,雪青璃微笑着在白夜和倩華之間徘徊:大侄子,你別怪我,既然戰爭是註定的,那就讓我徹底點燃這把戰火,坊文一族不滅,你與瑤瑤一天不得安寧,這個女人就會耀武揚威。
“你抵死不承認,我也拿你沒辦法,我也無權追究倩華假孕之事,我再問你一遍,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你打算怎麼處理,瑤瑤腹中的孩兒不僅是你的血肉,更是青丘皇族的子嗣,你可要好好考慮。”各種利害,雪青璃相信白夜自己能衡量。
“我會認真處理這事,至於王后,有勞小皇姑親自照料。”雪青璃的幾句話已擾亂他的心神,他需要時間來緩解。
“你可要好好考慮,三天時間,給我一個答覆。”那個孩子是留還是走,全在白夜的一念之間,這個決定將會改變他們三人的關係
“不用三天,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我相信你能保住孩子。”
“你記住你今天的話。”這是一個別樣的承諾。
雪青璃很滿意,轉而把目標投向倩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明白這個道理,做人不能太貪心。”
因爲她滿足,所以過得很開心。
一日一劑藥,一次施針,雪青璃回去看了下熟睡的君瑤,君瑤平靜安詳的面容令她不再憂心,可是也有了另一個煩惱:你會不會怪我把你們逼上這條路。
原來經歷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煩惱與憂愁是疊加倍上的,比快樂要多得多。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重新選擇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她觀察了一會,回了念梅居,留下花言在這照看君瑤,白夜靜靜地站在門外,偷偷去看沉睡中的君瑤。
你到底有什麼魔力值得讓小皇姑這麼幫你,當年的事難道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不是你的錯嗎?白夜此刻迷茫了。
而花言這時說:“王后真可憐,期待的愛情婚姻成了交易,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面臨快保不住的局面,殿下爲你施針的時候,真怕你會出現什麼意外。”他從小侍奉白夜姑侄,他視他們爲親人,發生這樣的事,還真爲她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