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蕭浪被圍,兩千叛軍士兵被圍困在了盤蛇嶺上此時的蕭浪,前路已絕,退路全無,已成甕中之鱉,叛軍士兵們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一點希望!
蕭浪整個人也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焦慮、不安,脾氣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大.士兵們有時無緣無故就會遭到他的鞭打和訓斥,有位跟了他三年,最得他信任的親兵,曾冒死勸諫了蕭浪幾句,結果卻不由分說地被蕭浪砍去了腦袋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叛軍整日裡生活在戰戰兢兢之中,等待着最後末路的到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盤蛇嶺上卻忽然來了一個客人,這人就是一直被蕭浪看押,隨軍帶着的陳俊霖.當漢軍發動強襲之時,只顧着逃命的蕭浪,哪裡還會想起此人.此刻盤蛇嶺下漢軍重重包圍,若不得漢軍允許,斷然上不來一個人。
站在蕭浪面前的陳俊霖,穿着一身雪亮的漢軍盔甲,他的腰間沒有佩帶任何武器,就這麼平靜地看着蕭浪這時的蕭浪,整個人看起來落魄不已,鬍子不知道已經多少時候沒有颳了,滿臉的頹廢和沮喪,衣服上被劃破了許多地方,有幾塊碎步在他身上晃動着不肯落下。
“你是怎麼上來的,你來做什麼。”蕭浪看了他幾眼,問道。
“是我主動向鐵大將軍請求上來的.”當陳俊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看到蕭浪眼睛裡殺機一現,但陳俊霖卻並沒有在意,他還是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將軍,其實楊遠明說的沒有錯,一直以來,我都是陛下安插在你身邊的探子……”
“嚯”地一下,蕭浪站了起來,從腰間拔出了寶劍,當時就要砍下,陳俊霖淡淡地說道:“將軍,你要殺我隨時都可以殺我,但等我說完了我想說的,你再殺我也不遲。”
狠狠地盯了他幾眼,蕭浪終於還是坐了下來。
陳俊霖長長嘆息了一聲:“當年將軍隨着陶亮大將軍遠征東南亞之時,我就接受了陛下的任務這麼多年以來,我跟隨着您南征北戰,從對您的提防監視,到漸漸仰慕您在軍事上不世出的才華,到了後來,我是真心地崇拜您,總想着有一天,您能夠像鐵將軍、陶將軍一樣,受到陛下的信任和器重,但是您卻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我不敢忘記自己的職責,所以就算內心再痛苦,也不得不把你的作爲報告給陛下,在你叛亂前,陛下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是,我還是沒有想到您會奇襲泉州,這是我的失責……”
“那麼現在呢,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還是來取我的人頭,好向王競堯去邀功請賞?”蕭浪冷冷地問道。
“你錯了,將軍,在你叛亂之前,陛下從來就沒有想要殺你!”陳俊霖提高了嗓門,大聲對蕭浪說道:“陛下一直想等你的脾氣改掉之後,好好地重用你,可是你讓陛下失望了,你知道嗎,當你走到這一步的那天開始,我就整日整日地做着惡夢,生怕有一天我一睜開眼睛,會發現你倒在血泊之中,我不想,我不想就這麼看着你送命.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已經無法挽回了,你必死!我懇求鐵大將軍,讓我上山,最後再看您一次,最後再請求你一次,爲了上千弟兄的生命,投降吧,起碼這樣您還能保全一具全屍啊……”
蕭浪的手慢慢伸向了劍柄,他向陳俊霖看去,卻看到陳俊霖的臉上一片坦然,沒有害怕,也沒有任何的畏懼,他忽然嘆了口氣:“俊霖,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拜託你一件事情,幫我找到青研妮,好好地照顧她,這是我唯一牽掛的事情了……”
“那麼您呢,將軍?”
“我?”蕭浪大笑了起來,臉上又重新露出了自負:“我不會投降的,我寧可戰死在這裡,也絕不向王競堯投降,回去告訴王競堯,這次是他贏了,但有來生的話,我一定還造他的反,一定還會和他對着幹的!”
陳俊霖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的蕭浪,已經無可救藥了,這盤蛇嶺,將是蕭浪的絕命之所,只是唯一的疑問,取下他首級的,是漢軍將士,還是他自己……
盤蛇嶺被困已經到了第七天,此時在盤蛇嶺上的叛軍,早已斷糧斷水日久,嶺上光禿禿的,很難找到可以充飢的東西,飢渴和飢餓讓叛軍們東倒西歪,默默等待着末日的到來!
每次到了開飯的時候,從嶺下總能傳來漢軍飯菜陣陣誘人的香味,叛軍們大口大口嚥着口水,鼓起最後的力氣,擁擠在山頭上向下看去,然後又無精打采地回到原來的地方……
整整兩天時間,蕭浪只吃了一點親兵好不容易纔尋來的草根,肚子裡的飢餓還能夠忍受,可是飢渴卻讓蕭浪變得愈發的暴躁.有幾次,他曾經組織士兵向山下強行突圍,可那些餓着肚子的士兵,卻被漢軍跟輕易地打了回來。
“陛下,陛下,有救了,有救了!”正當蕭浪一籌莫展的時候,楊家父子衝了進來,雖然腳步有些踉蹌,但一臉的喜色卻無法遮擋住。
蕭浪大喜,一下跳了起來:“什麼有救了?”
“我們找到了一條下山的隱蔽小道,那裡沒有一個漢軍把守……”
說到這,楊鎮向帳子裡看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臣怕走漏消息,請陛下屏退左右……”
蕭浪焦急地揮了揮手,身邊的幾名親兵走了出去楊鎮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平攤在了面前的一塊石頭上,指着上面說道:“陛下請看,生路就在這裡。”
那紙上畫着盤蛇嶺的詳貌,蕭浪湊前看去,楊鎮不停地在紙上指指點點,正在蕭浪看得聚精會神的時候,忽然覺得後心一陣巨疼,緊接着楊鎮迅速向邊上閃了開去,臉上露出了詭秘的笑容,像在看一個死人一樣看着蕭浪。
又是幾下巨疼,蕭浪知道自己背後起碼捱了七八刀,他慢慢地迴轉了頭,發現楊遠明手裡握着一把尖刀,滿臉獰笑地看着自己,那尖刀上的鮮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爲什麼,爲什麼……”蕭浪竭力不讓自己倒下,後退了幾步,看着這對父子,嘶聲說道:“朕對你們不好嗎,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朕……”
楊鎮笑了起來:“你以爲你是誰?當初我和你結拜,把你扶到這張位置上,看中的只不過是你的軍事才華,可現在你變成了一個廢物,還留着你做什麼?只有把你殺了,把你的頭送到王競堯那,或許能夠換取我們父子的一條性命……”
“好,好……”蕭浪慘笑了幾聲,他看到楊遠明手裡鋒利的尖刀完全沒入了自己的心口。
蕭浪慢慢地倒下去,鮮血從他的身上流下.蕭浪的意志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可就在這模糊之中,他卻彷彿看到了當年遠征東南亞自己是如何的意氣風發;看到了自己收復雲貴之戰中是如何的奇謀迭出……也許陳俊霖說的是對的,自己真的應該跟着王競堯走纔有出路吧。
他忽然覺得有些滑稽,以前閒着無事的時候,他爲自己設計過很多死法,老死、病死、轟轟烈烈地死在戰場上,可就是沒有想過會死在兩個卑鄙小人的手裡……直到現在,蕭浪還把自己看成是一個大英雄,可大英雄死在了小人手上,真是對自己莫大的諷刺……
盤蛇嶺上的叛軍士兵們,終於打着白旗下來了,這些士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到一點的喜怒氣哀樂,彷彿戰場上的廝殺,在這一刻已經遠離他們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楊家父子,這兩人快步來到鐵殘陽面前,“撲通”
一聲跪了下來,將一各布包高高舉起,楊鎮說道:“我父子受到蕭浪唆使,不得不起兵謀逆今大軍來此,我父子戰場反戈,今獻蕭浪首級在此,以期能贖我父子之罪!”
鐵殘陽冷笑了幾聲,讓部下將布包拿來,示意交到了蕭龍手上蕭龍緩緩打開了布包,蕭浪的首級就在其中這時的蕭浪就好像依然活着一樣,臉上寫滿了憤怒、不甘、怨恨……
蕭龍的身子在馬上換動了一下,隨即長長一聲嘆息:“蕭浪,蕭浪,我早對你說過陛下可以十敗,你卻不能一敗,一敗就將死無葬身之地,你卻爲什麼總是那麼自負呢?”
鐵殘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楊家父子,忽然厲聲說道:“給我把這兩個逆賊拿下,你當陛下真的不知道嗎,蕭浪之反,皆因你二人而起!至於如何處置你二人,到了泉州自然會有交代,只是你二人非死不可!”
不待楊家父子喊冤,漢軍士兵已將楊家父子押了下去。
鐵殘陽呼出了一口氣,就這麼結束了,一代軍事奇才蕭浪,就這麼結束了自己年輕而短暫的生命,他擡頭看了一眼天色,蔚藍的天空今天是那樣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