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既然李襄陽提了出來,王競堯就留上了心,李雲李天正是李襄陽的本家親戚,請他出來沒有費什麼力氣,他倒也不是一個甘於寂寞之人,也想着做出番事業。
杜獄爲人清高,又向來不願意和官府再有什麼關係,李襄陽去了幾次,都被他所拒絕。到後來王競堯親自到了杜獄家中,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問杜獄道:“假設有一個人,用盡了各種刑罰,都不肯招供,請問先生有什麼辦法?”
“可將其衣褲退盡,以蟲蟻侵其下體。”杜獄半閉着眼睛,不屑地說道。
“試過了。”王競堯不動聲色,微笑着說道:“但還是不肯招。”
“以利刀割其肉,而後烤熟,命其自己吞嚥。”杜獄這時張開了眼睛,有些在意地說道:“如此往返,必招!”
“試過了,不招。”王競堯重複了一遍這話。
“世上竟有如此頑強之人?”杜獄顯然大起興趣,連連搖頭,眼睛裡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王競堯站了起來,很自然的拉起了杜獄的手:“先生大可以和我一起回去看看,這人有多麼頑固,只怕先生遇到此人也不計可施!”
就這樣,杜獄被王競堯騙了回去,等他發現上當,已經來不及了。他既然來得,也就回去不得了,王競堯軟刀子硬刀子齊上,終於把這個癡迷於刑獄的人才留在了自己身邊。
請任曉晟的時候費了些周折,王競堯把包括他在內的興化當地士紳名流全部請到了自己鋒銳營之中,邀請他們觀看了一次鋒銳營的訓練。
鋒銳營與這些人平日所看到的宋軍大不一樣,營中盡是一些二十來的歲的棒小夥子,出操的時候個個抖擻着精神,沿着操場跑圈,嘴裡大聲唱着王知軍事親自爲他們譜寫的軍歌: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逐奔懦民泣。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世間從來強食弱,縱然有理也枉然。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天下千百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這首《男兒當殺人》,本來自王競堯的時代,他做了一下修改,就充當了鋒銳營的軍歌。此時兩千多人集體唱出,聲勢驚動天地,聽得那些觀看之人熱血沸騰。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世間從來強食弱,縱然有理也枉然。”邊上一個三十不到的青年默默唸着這幾句話,眼睛裡放了炙熱的光彩。
“任先生,我的軍隊如果?”王競堯走到任曉晟身邊,微笑着問道。
任曉晟點了下頭:“大不一樣,大人所訓練出來的軍隊,果然與衆不同。”
王競堯一笑,也不說話,只指指場內,任曉晟看去,原來鋒銳營開始了格鬥訓練。那些個士卒,竟然個個動起了真格的,都象是與對面的士兵有着殺父之仇一樣,紅着眼,咬着牙廝殺在一樣。
場中一下鮮血橫飛,不時有人慘呼着倒下,受傷骨裂隨時都會發生。直看得邊上的那些士紳名流目瞪口呆,姚家姐妹心旌動搖。而指揮着新軍訓練的蔡戌中和黃聲福卻還象是不滿足,大聲呵斥着士兵打得再狠一些。
“王大人,你這麼訓練,難道就不怕這些士兵們怨恨你嗎?”姚楚菲終於忍耐不住,對王競堯頗有責怪地說道。
王競堯看了眼姚楚菲,也沒有說話,過了會,他走到了士兵中間,右手向上一舉,剛纔還打鬥激烈的士兵立刻全部停了下來,那些個被打倒在地的士卒也掙扎着奮力從地上爬起,隊伍排得整整齊齊,臉上不停流下的泥水、血水誰都不去擦拭一下。
那些得勝的士兵個個趾高氣揚,被打敗的士兵憤憤不已,臉有不甘。
王競堯顯然對士兵們的表現大是滿意,他在士兵們面前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問道:“剛纔有人問我,我這麼訓練你們,你們會不會恨我?”
“不恨!”鋒銳營士兵整齊劃一的大聲說道。
“爲什麼?”王競堯手指向其中一名被打傷的最重的士兵問道。
這名士兵好像被打斷了一根肋骨,疼得頭上的汗一層層流下,但他兀自強行忍着,身子站得筆直大聲回答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那些蒙古韃子在戰場上對我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若是在平日訓練中不動真格的,如何與那些彪悍的韃子廝殺,如何恢復我漢人的江山!”
“賞!”王競堯非常滿意地說道,等這名士兵回到隊伍中,說道:“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咱漢人上千年來講究的是禮儀廉恥,恭良儉讓,可韃子不會講這些,敵人不會講這些。咱們漢人爲什麼屢屢被那些蠻人胡族欺負?咱們骨子裡缺了一點殘忍,對敵人的殘忍!以殺止殺,以暴制暴,這就是鋒銳營鐵一般的軍規!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在鋒銳營中,要是講究什麼以德報怨,以德服人的,趁早給我滾出去!殺得它蒙古草原乾乾淨淨,我曾經對韃子的大將說過這句話,總有一天,我會帶着你們實現這個諾言!”
“以殺止殺,以暴制暴!”鋒銳營士兵齊齊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吶喊。
那些觀戰的人中,有的聽了頻頻點頭,有的卻大搖其頭。這樣的地方父母官,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一羣未來的虎狼之師駐紮在興化,也不知是興化之幸還是不幸。
姚家姐妹和安小惠不停的在那竊竊私語,象是在評論着面前這個他們熟悉但卻陌生的人,不時的向他看上幾眼,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大人,任曉晟願意爲大人效勞!”任曉晟作揖道:“大人之語,任曉晟也曾想過,只是從來不敢說出來,今任曉晟情願追隨大人鞍前馬後,雖肝腦塗地,也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