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青的要求有些出乎丁武官的預料,他有些遲疑,但還是答應了樑青的請求。
“這……,好吧,說心裡話,我倒是沒想別的,就是怕你們看多了心裡受不了,沒有人願意見到自己的親人、戰友被殘害的場景的。”
丁武官說完,將桌上的遙控器遞了過來。
樑青也沒有落座,她接過了播放遙控器開始向回倒帶,樑青並不是快速地回退影帶,而是一幀一幀的搜索回倒,有些地方她甚至是暫停了下來仔細的查看。
亦非看出來了,樑青所關注的地方,都是含有對方攻擊人員的場景,最後,樑青的尋找定格在了有三個人議論的一個畫面,樑青緊盯着畫面上的幾個人半天沒動。
畫面上顯示的正是沙托夫、洛迪以及科林在一起說話時的場景,而畫面的右下角,則是身受重傷的秦漢身影。
樑青緊盯着畫面,她將這三個人的影像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樑青、亦非,別告訴我這事就這麼完了,我們相信組織,但我們更要讓秦漢和小易的靈魂得到慰籍,殺人者必須付出代價。”
一走出小會議室,翟明義就率先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他覺得亦非、樑青兩人沒有給處理此事的上級施加足夠的壓力,更沒有清晰地表明他們這些人的態度,翟明義抵達這裡之後始終在家裡值守,亦非、樑青以及之前稍早趕回這裡的高健都還沒有機會和他進一步的詳細溝通外面和那個基地裡的具體狀況,但在看過剛纔的那段影像資料之後,翟明義再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已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事件。
“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不算完,但我們必須服從命令,盲目衝動只會壞事,我們這幾個人先不能亂。”
樑青很清楚,這件事的處理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容易,也許還會在時間的延續過程中被慢慢化解掉,那肯定是相關方面做了某種的利益交換,但目前他們也只得如此,現在是非常時期,一旦他們輕舉妄動,那他們恐怕連觸碰這件事的機會都沒有了。
“兇手必須被繩之於法,南國聯盟府政如果做不到,我們來幫他們做到。”
在屋裡一直在做顧全大局展示的亦非,此時露出了他的內心真實所想。
“這樣,我們還是要幾步同時進行,首要是這裡的警戒與人員轉移,這個任務絕對是第一位的,這項工作做不好,其他的一切就都沒機會了,因此我們在接下來的工作中一定不能帶有任何的情緒,大翟、高健,你們一定要做好表率,約束好我們的隊員,第二,亦非,你調動所有可以利用到的資源,全力搜尋有關獨立聯盟軍的相關信息,知己知彼是取勝的關鍵,我一會兒去酒店,看看昨天蔣舒他們交給我們的那些照片、錄像還能告訴我們些什麼。”
在亦非、樑青幾人走出小會議室的同時,一組爆炸性的新聞正在各個知名的電臺、電視臺的早間新聞裡輪番播放,樑青幾人剛一回到他們的臨時指揮中心,就看到一些隊員聚在電視機前觀看着裡面的新聞報道,這些隊員大部分都是從那個基地裡連夜護送秦漢、小易以及程工遺體返回的隊員,多少知道些事實真相的這些隊員們,看着電視上那些明顯與事實不符的報道,自然是義憤填膺。
“看見了嗎,這就是輿論導向,先入爲主的概念一旦形成,再想轉變大衆心中那被強加形成的認知將會很難,這就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可以藉機佔領他們所設定的那個道德制高點,未來輿論戰是一個躲不開更不可能忽略的一種作戰方式,隨着傳播媒體的多樣性以及即時性,如何向外界急時的傳播出我們的聲音以及態度是一個必須重視起來的問題,我們不能只是自己心裡清楚,更要讓外界瞭解事實真相,未來,打不贏輿論戰,妄談強軍、強國。”
看着電視上那些連篇累牘的報道,樑青心中憤然,但卻無能爲力。
“亦非,你們幾個先把紀律和大夥強調一下,讓大家穩住了別輕舉妄動,我要趕緊到亦凡那裡去看看。”
樑青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一襲便裝的樑青來到亦凡居住的這個酒店,見到了她預想到的場景,各大通訊社設在這裡臨時新聞中心已是忙的不可開交,樑青趕到這裡的時候,正看到隸屬於獨立聯盟的發言人在那裡慷慨陳詞,他的面前擺滿了話筒。
“……鑑於米洛氏和其爪牙賽莫諾夫掌控的賽亞族武裝已經對世代生活、居住在科沃地區的阿族平民實施了殘忍的種族滅絕的屠殺,爲了不讓悲劇進一步重演,爲了讓那裡的百姓不再生活在恐懼之中,我們強烈建議國際社會給予這種暴行予以最爲強烈的譴責,將暴君米洛氏及其爪牙送上審判臺……”
酒店各個角落上懸掛的電視屏幕將發言人的影像以及聲音實時地傳播擴散開來,樑青通過這種噪雜輕聲哼了一聲,而後轉向電梯間,電梯門剛一打開,急衝出來的瑞貝卡就差點和樑青撞了個滿懷,望着瑞貝卡遠去的身影,樑青萌發了一個想法。
開門的正是亦凡,還沒走進屋裡,樑青就聽到屋裡的電視機上也正傳播着和大堂裡同樣的聲音,而坐在一邊沙發上的小研,則是明顯的剛剛哭泣過,而在她的手邊以及牀上,攤開了一大堆的照片。
“小青,你要答應我,無論你看到什麼,一定要保持冷靜,我知道這上面有許多的謊言會讓人氣憤,也知道你們隊員之間的彼此感情,但衝動是魔鬼,它無益於任何問題的解決,你明白嗎?”
看到樑青冷着臉進來,已經知道了某些信息的亦凡忍不住攔住樑青急急地叮囑道。
看着從小在一起的好姐妹,樑青心中升起一絲歉意,亦凡不顧危險跑到這裡,最初只是爲了瞭解一下他們的戰時運作,不成想一到這裡就被牽扯進了這一場意外的紛爭之中。
“亦凡,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們都不會亂來的,我現在只想找出真相,在那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裡,那個基地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誰是殺害我們戰友的兇手,我要找出來,否則的話,那些死去的戰友和同胞,他們是不會安息的。”
儘管樑青此時已經知道了秦漢、小易遇害的過程,也基本上鎖定了兇手,但她還是要弄清楚,之前的那一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如何演變到這一過程的,這是圍繞在他們所有人心中的一個結。
“青姐,這幫人就是騙子,你看看秦漢他們留下的是什麼你就知道了。”
小研幾乎是帶着哭腔說的這番話。
照片的拍攝角度印證了樑青在那個閣樓裡的發現,而那個dv帶裡記錄下的影像,不僅記錄下了事發之前秦漢抵達基地後與蔣方進等人溝通的內容,因爲事發突然而沒來得及關閉的攝像機,更是全景再現了從聚會的餐廳遭襲、衆人倉皇逃避時的場景,尤其是後一階段,攝像機完整地記錄下了秦漢他們在閣樓之上觀看到的、沙托夫手下那些冒充南國府政軍的士兵屠殺基地工作人員的全部過程,以及促使他們倉促逃離那幢閣樓的原因,這些內容一下讓樑青的信息鏈完整了起來。
“小青,其實我們可以把這些東西透露給媒體,讓這些影像資料戳穿這些假鬥士的面目。”
亦凡輕聲建議到。
“這當然是一個好的選項,但恐怕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要先看看南國聯盟那邊會如何應對此事,我就不明白爲什麼那邊的反應這麼遲鈍,到現在連個正式的迴應都看不到,恐怕他們在某些時候也確實做過虧心事,無法辨別這些事到底是不是自己所爲,另外,這個東西是不是要交出去,我們還真做不了主,畢竟我們是第三方,這裡面牽扯到的利害衝突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夠掌控的了的,我們先穩一下,看看下一步各方面都有什麼動作,即便交出去,也要找一個能夠客觀、公正報道此事的媒體。”
這一刻,樑青想到了剛纔碰到的瑞貝卡,這就是她剛纔萌生的想法。
樑青的心裡其實還有另一個不解,自己和亦非從基地帶回來的那段監控影像,應該南國軍方以及自己這邊的高層都已掌握,爲什麼兩邊見到這種明顯是欺詐性的報道之後,卻都沒有一點反應,這很不合常理,樑青擔心現在這裡的東西再交到上面依舊會石沉大海,那秦漢、小易真就是白死了。
“那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照目前這個趨勢,外部干預是遲早的事,到那時我們恐怕都要撤離,留給我們的時間沒有多少了,我們不能就這麼幹等着吧。”
小研因氣憤至極,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外部干預不是遲早的事,而是迫在眉睫,那些人費盡心機造出如此大的聲勢,如果不加以利用豈不是可惜了,我們的時間很緊迫。”
樑青說着看了一眼小研和一邊的亦凡,接着說道:
“亦凡,這兩天你還要幫我幾個忙,我需要你儘快把獨立軍在科沃地域的營地查出來,並找到那一地域最爲詳盡的地形圖,尤其是要找到這幾個人經常出沒的地方和他們身邊的人員構成,總之,我需要知道他們的一切活動細節和規律。”
樑青一邊說着,一邊從那一堆照片裡找出來幾張照片,這幾張照片就是沙托夫、洛迪以及科林在那塊空場地對着基地工作人員行兇時的照片,樑青將這幾張照片攤在桌子上。
“他們是行兇者,更是製造那裡慘案的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