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甘德點點頭。“但是如果留下太多力量保護婦孺,那麼前線兵力就會不足。漫走獵手的失敗就因爲這個。”
之前他們已經目睹的那場戰鬥證明了甘德的看法。
“留下三成兵力依託主營地比較堅固的防禦進行防守,七成兵力上前線,如何?”艾修魯法特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很完美。”甘德對此只是付諸一笑。“但是失去了弱點的同時也抹消了優勢。這樣等於徹底喪失了勝利的機會。前線因爲兵力遜色而處於守勢,營地也一樣。”
艾修魯法特有些驚訝的發現甘德居然頗有幾分戰術眼光。嗯,別的不說,如果當初統帥恐虐戰幫的是甘德,那麼現在艾修魯法特大概已經獨自在荒野裡流浪了——也許還帶着克萊兒。
“但是你要懂得……”艾修魯法特沉吟了一下說道。“這種情況下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有第三者插手……比方說我們這邊,”他的手朝着後方一指,那是大部隊所在的方向。“這麼區區一百個人,就能對一個強大的部落營地造成巨大的威脅。”
一百個人不是什麼大隊伍,甚至有些大規模的貿易隊伍人數都比這個更多一些。
“所以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利益,否則各個部落不會傾力去參加一場戰爭。”甘德回答道。“類似漫走獵手和卡扎爾部落的情況是很少見的。他們這麼做的前提是確信沒有第三者會出現。”他咧嘴笑了一下。“沒人發現我們。”
“關鍵還在斥候嗎?”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自言自語。“甘德,你覺得攻擊一個年輕人傾力出擊,只有老弱婦孺的部落需要多少兵力?”
“也要看大小的。”甘德回答。“再說哪怕是傾力出擊,部落裡多少也會留下一些年輕的戰士,不是嗎?此外別小看婦女和老人……也許他們在野戰中不堪一擊,但是據守營地,多少還能發揮一點作用的。”
“這個倒是。”
“再加上營地本身的防禦工事……”甘德回答道。“哪怕是我們部落,只要把大門一關,想要打破就絕非易事。如果沒有專門的裝備,比如說破城錘之類,是無法攻破一個營地的。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而那些武器都很笨重。”
“如果使用鉤索呢?”艾修魯法特想起之前和恐虐戰幫的戰鬥。
“哦,那是一次例外。正常情況下鉤索是沒用的。”甘德很有耐心的回答。“是我們營地的防禦工事太薄弱了而已。正常情況下營地護牆之上有遮掩的護棚……你不是去過漫走獵手的主營地嗎?我記得那裡就是這樣的。”
“說的也對哦。”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說道。“以少數兵力偷襲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成功。畢竟戰爭一旦開始,所有人都會提高警惕,嚴防死守。”
甘德眼睛看着艾修魯法特,卻沒有從艾修魯法特的臉上找到任何可用的信息。隨着接觸的深入,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南方佬非比尋常。這個男人身上,時而流露出一種極其難以捉摸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早已經習慣將一切內心活動都隱藏在面具之下,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但是,甘德知道他必須搞明白隱藏在這個南方佬背後的秘密。這是巫師阿索文下達的死命令。
他們原本對這件事情進行了猜測,但是當甘德把弗林特的那根長矛帶到阿索文面前的事情,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弗林特的魔法長矛乾乾淨淨,上面沒有半點血腥。
阿索文確認過,這把長矛的附魔確實不完美,導致魔法能量只能維持一段時間(而且不會太長)。但是長矛上附帶的魔法只是讓長矛更鋒利,更堅韌,而不是讓長矛不沾染血腥味。長矛這種武器在殺人之後,是不可能不沾染血腥味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把長矛壓根沒被使用過。
但是,所有人(包括甘德)都親眼目睹弗林特攜帶長矛去迎戰流浪戰士的挑釁,然後平安回來。弗林特沒主動說戰鬥的過程,但是既然結果出來了,那麼戰鬥過程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就沒人問。而長矛的
“所謂流浪戰士的挑釁……是假的?”弗林特當時立刻就愣住了。
“沒錯,應該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是邀請弗林特去進行一場談判吧。”阿索文更冷靜。畢竟這麼多年部落領袖不是白當的,他迅速的就做出了最可能的那種判斷。“正常情況下,弗林特幾乎沒機會獨自參加這種密談……他不可能離開太久而不引人懷疑。但是一個流浪戰士的挑戰,就給了他一個獨自出去,和某方勢力代表見面的機會。更妙的是還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就連我……也差一點被瞞過了。”
“談判的是什麼呢?”
“從弗林特嘴裡恐怕很難直接弄到。但是……”阿索文的眼睛看向甘德。“艾修魯法特是陪同弗林特一起去的,這說明,他應該就是這個秘密交易背後的一環。我想,艾修魯法特就是一箇中間人。而且,既然他將要離開我們部落……他作爲這個中間人得到的東西就不會很多,他也沒有死守這個秘密的覺悟。”
艾修魯法特拍拍衣服站了起來,不知爲何,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甘德情不自禁的打了寒噤。他隨即告訴自己是錯覺,這只是因爲他剛纔回憶得太入神,所以受驚了而已。
“休息的差不多了,甘德,我們該出發了,不是嗎?”艾修魯法特問道。
“是的。”甘德回答。他主動帶路。
“再問一個事情,甘德,部落之間對抗的時候,能做到徹底消滅對方的斥候嗎?”
“不可能的。”甘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除非有內奸的配合……就算有內奸的配合也很難。”
“那麼,能壓制對方的斥候,不讓他們及時回報消息嗎?”
“更不可能了,魔法通訊卷軸可不是擺設啊。”甘德對艾修魯法特的狂想嗤之以鼻。“除非能召集數十個巫師。因爲我聽說如果有足夠的巫師,就能夠遮蔽很大範圍內的魔法通訊。”
“所以,如果兩個部落彼此敵對,那麼偷襲什麼的,基本是不可能的,對不對?”
“就是如此啊。小規模的偷襲,幾十人、百來人什麼的是防不住的。但是隻要數量上去……三百人,不,五百人以上,基本上就不可能隱藏了。”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混沌戰士們養成了正面戰鬥的習慣啊。雖然富有侵略性,但是在實際交戰的時候,卻以正面戰鬥的方式爲主,極少採用突襲、迂迴、穿插、伏兵之類的技巧。”
他想起之前大戰時候的過程。聯合軍團的騎兵在戰場上有着優異的表現,差一點就擊破了敵人一翼。如果不是雙方實力差別太大的話,或許那一次戰場上的穿插突襲就能造成決定性的後果了。
雖然說實力很強,但是實際戰場上戰術方面卻比較死板。這或許就是我對於邪神的意義了。艾修魯法特在心裡告訴自己。
艾修魯法特用僅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着。
“對了,甘德,我想問一下,混沌卵……好像部落裡都沒看到啊。”
“死光了。”甘德笑了一下。“無語恐慌部落裡原本有着一羣混沌卵,可惜現在一個也看不見,九成九是被帶走加入南征軍團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來到附近一個小坡的頂上。這裡地勢稍高,能夠看到很大一片草原。春末夏初,綠草如茵,自有一種廣闊無垠的開闊美感。
“對了,艾修魯法特,在一起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你來這邊想幹什麼?該不會是想要推廣烹飪技術吧,哈哈。”甘德突然問。
“不,只是來找一個人而已。”艾修魯法特回答。
“一個女人?”甘德站在艾修魯法特側面。艾修魯法特看着前面的草原,甘德的眼睛卻偷瞄着艾修魯法特。“讓我猜猜,你的未婚妻?夢中情人?”
“夢中情人也許不算,但是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種類型。”艾修魯法特再次一笑。“好吧,我承認,真的是的未婚妻。當然,說是未婚,其實也就缺一個婚禮了。”
“我知道,南方人的儀式就是比較麻煩。繁文縟節一大堆。”甘德聳聳肩。“讓我猜猜,你找到消息了?或者是得到線索了。”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盯着艾修魯法特,觀察着他臉上哪怕最細微的表情。
“沒錯。”艾修魯法特隨口回答。他的頭轉過來,甘德及時的錯開了自己的目光。
“嗯,對了,艾修魯法特,你說這次我們接受無語恐慌的協議……是不是很危險?”
“危險肯定有,‘很’就未必了。”
“嗯,你認爲我們接受協議比較好?但是,那些都是大部落啊,隨便一個都能拉出幾千人的部隊……萬一我們暴露,那就是肯定死路一條的啊。我覺得太危險了,還是拿到馬匹後就離開比較好。有了這麼多馬,部落的行動會快捷很多,我們也許就能離開這個地方。無語恐慌是不可能有機會找我們麻煩的。”甘德儘量讓自己的話顯得比較隨意。
“甘德……”艾修魯法特突然說道。“你說的很對。”
“啊?”
“只可惜……已經離不開了。”艾修魯法特嘆息了一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離不開了”到底是指什麼。
“爲什麼離不開了?”
“斥候。”艾修魯法特回答道。“斥候太多。前方,爲了爭奪鹽池的控制權,每個部落都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大量斥候散步在那裡,千人規模的部落搬遷是不可能隱瞞的。我們前面無路可去,要走只能原路返回。但是卡扎爾人正在等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