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一手握着劍,一手去開門,大門慢慢打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石正峰看見何成龍站在門外。何成龍並沒有敵意,赤手空拳,身後帶着幾個隨從,隨從手裡都拎着大木盒。
石正峰鬆了一口氣,打開了大門,何成龍看了石正峰一眼,怒氣衝衝,沒有理會石正峰,帶着隨從們,徑直朝孟公瑾走了過去。
“下官杞南縣丞何成龍,見過欽差大人,”何成龍向孟公瑾行了一個禮。
孟公瑾擺出欽差大人的威嚴,說道:“何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呀?”
何成龍說道:“回稟欽差大人,有乞活軍餘黨混入城中作亂,爲了保護欽差大人的安全,高縣令不得已下令將這縣衙大院圍了起來,叫下官送些瓜果梨棗,給欽差大人消暑解渴。”
何成龍朝隨從們揮了一下手,隨從們拿着大木盒放到了孟公瑾的面前,打開蓋子,裡面全是一些水果、點心之類的東西。
孟公瑾板着臉,問道:“高強呢?”
何成龍說道:“高縣令正率領官兵,在城內剿滅乞活軍餘黨。”
孟公瑾朝何成龍揮了一下手,說道:“你下去吧。”
“是,”何成龍帶着隨從們退了出去。
何成龍一走,護衛們指着大木盒裡的瓜果點心,說道:“高強這是什麼意思?”
石正峰說道:“高強這是要穩住我們,軟硬兼施。”
孟公瑾在旁邊說道:“難道高強真敢犯滅族的大罪,對我這個欽差下毒手?”
石正峰說道:“大人,請把所有人都叫來,攘外必先安內,我們得確認一下,大家現在是不是團結一致。”
孟公瑾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隨從,“把大家都叫來。”
此次跟隨孟公瑾前來巡視杞南縣的隊伍一共有二百多人,這二百多人很快就聚齊了,滿滿地站了一院子。
孟公瑾和石正峰站在了一塊高臺上,看着這二百多人,石正峰朗聲說道:“高強以城內匪盜作亂爲由,將我們軟禁起來了,大家現在有什麼想法?”
二百多人面面相覷,交頭接耳,嘀咕起來,突然,一個護衛振臂高呼:“我們誓死保衛欽差大人,高強那王八蛋要是敢造反,咱們就和他拼了!”
“對,誓死保衛欽差大人,誓死保衛欽差大人!......”
護衛們羣情激奮,呼喊聲響成一片。這些護衛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漢,不僅武藝高強,忠誠度也絕對可靠。
護衛們的態度明確了,石正峰又看了看那些僕役,僕役們沒有護衛們的膽量,還在那猶豫不決。
石正峰看着僕役們,說道:“你們只是負責伺候欽差大人的,沒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險和高強他們對抗,這樣吧,你們開門去向高強投降,我想高強不會爲難你們的。”
石正峰話音剛落,一個僕役就叫了起來,“欽差大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就是豁出這條性命去,也不會離開欽差大人半步!”
“對,我們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是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誓死跟隨欽差大人,誓死跟隨欽差大人!......”
中古世界盛行輕生死、重忠義的風氣,僕役們也有忠烈之士,他們一表態,其他那些搖擺不定的僕役也不好意思開門去投降了,二百多人一致要求跟隨欽差大人左右。
孟公瑾低聲對石正峰說道:“正峰,你打算和高強拼死一戰?”
石正峰說道:“我們是欽差,不能向高強妥協,不能辱沒了君恩,迫不得已的時候,只有放手一搏了。”
石正峰命令護衛、僕役們把所有武器都拿出來,每個人都武裝起來,蘇廣益和護衛們給那些膽怯的僕役壯膽氣,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食君祿忠君事,忠君而死,死得其所!
中古世界,國君是國家的象徵,國君就代表着國家,忠於國君就是忠於國家。現代世界的人可能會覺得這多多少少有些愚忠,但是,在中古世界,這卻是令人敬仰的高尚情操。
石正峰、孟公瑾他們做好了和高強拼死一戰的準備,這時,院外的吵鬧聲漸漸平息下來,敲門聲再次響起。石正峰走去開門一看,高強在一大羣士兵的保護下,面帶得意之色,站在門外。
高強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對欽差大人講。”
高強話音未落,他身邊的那些士兵就涌進了院子裡,石正峰和護衛們向後退去,手都按在了兵器上面,冷冷地盯着高強他們。
高強邁步進了縣衙大院,說道:“別這麼緊張,我只是想和欽差大人說幾句話而已。”
“你有什麼要說的?”孟公瑾一副怒容,大步走了過來。
士兵們舉着火把,那搖曳的火光映照出了高強姦邪的面龐,高強說道:“欽差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杞南縣的真實情況你也瞭解了,我沒什麼說的,就一句話,念在咱們同朝爲官的份上,你放我一馬。”
高強朝身後揮了一下手,兩個士兵捧着兩個木箱子來到了孟公瑾的面前,打開木箱,孟公瑾只覺得一陣耀眼,仔細一看,這兩個木箱裡滿滿當當,裝的全是金銀珠寶。
高強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欽差大人請笑納。”
孟公瑾雖然平時看着是個老好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還是很堅定的。
孟公瑾說道:“本欽差奉君上之命,巡視杞南,豈能爲了你這兩箱珠寶就失了臣節、昧了良心?”
高強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寒光,說道:“孟公瑾,你什麼意思,非要逼我趕盡殺絕嗎?”
高強手下的士兵們立刻亮出了兵器,夜色下,無數兵器閃爍出一片寒光。
石正峰看着高強,說道:“只要我們收下了這兩箱珠寶,高縣令就會撤了外面的圍兵?”
高強說道:“收下珠寶,殺了他,明天咱們還是一團和氣。”
高強的手指猶如刀鋒一般,指向了胡大勇,胡大勇是高強的心腹之患,高強一定要除掉他。
聽說高強要殺掉父親,七彩緊緊地護在了胡大勇的身前,十幾年來父女倆相依爲命,七彩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當着她的面,傷害她的父親。
胡大勇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他知道高強不會放過自己,推開七彩,站了出來,朝孟公瑾、石正峰拱手說道:“欽差大人、石大人,謝謝你們對我的關照,能結識你們,是我胡大勇的榮幸,我走之後,七彩就託付給你們了。”
說着,胡大勇就朝高強走了過去,準備慷慨赴死。
石正峰攔住了胡大勇,說道:“胡叔,我們可沒答應你,你現在還不能死。”
高強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石正峰,你什麼意思,你是不肯交出胡大勇?”
高強手下那些士兵咄咄逼人,隨時準備撲上去將石正峰、胡大勇他們亂刃分屍。
石正峰一臉的風輕雲淡,說道:“高縣令,我們收你的錢,胡叔也不再去告你了,你把我們都放了,好不好?”
高強勃然大怒,叫道:“你拿我當傻子耍弄嗎?!你們要是想活着走出這座院子,收了我的珠寶,寫一張收據,然後再交出胡大勇,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中古世界是注重名節的世界,孟公瑾就算是權宜之計,收了高強的珠寶,那也是失了名節。欽差大臣失了名節,最好的結局就是被國君賜死。
所以,孟公瑾要是寫了收據,他和高強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要是告發高強的罪行,高強拿出收據來,兩個人就得一起上刑場。
石正峰說道:“高縣令,這收據由我來寫怎麼樣?”
高強厲聲說道:“不行,必須是欽差大人自己寫,而且還要蓋上欽差大臣的大印。”
孟公瑾怒不可遏,指着高強,叫道:“本欽差代表的是杞國的威嚴,即使是死,也不能從了你這賊人!”
孟公瑾罵高強是賊人,高強手下那些士兵又躁動起來,孟公瑾的護衛們也不甘示弱,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這時,石正峰站在兩羣人中間,連連擺手,說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大家不要衝動嘛。”
雙方的情緒緩和了一些,石正峰轉身對孟公瑾說道:“欽差大人,高縣令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咱們就收了珠寶,寫張收據吧。”
孟公瑾和護衛們都目瞪口呆,一向強硬的石正峰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石正峰笑呵呵地對高強說道:“高縣令,咱們當差也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何必鬧成這個樣子呢,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堵牆嘛。”
石正峰的生理年齡就是十五六歲,高強看他那副樣子,以爲他真的慫了,笑了一下,說道:“你要是早點這樣,何必鬧出這些不愉快呢。”
石正峰伸手去拿高強手裡的紙張,準備讓孟公瑾去寫收據。就在石正峰即將拿到紙張的時候,突然,手腕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勒住了高強的脖子。
高強身邊的士兵們大驚失色,準備上前營救高強。
這時,石正峰抽出了匕首,頂在了高強的脖子上,叫道:“誰敢亂動,我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