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正炫耀他們家天一如何如何勇武,僕役跑進來告訴他,天少爺捱打了。
大司空愣了一下,問那僕役,“天一怎麼樣,受沒受傷?”
大司空拿姬天一當心肝寶貝似的,僕役不敢把事情告訴他,支支吾吾。
大司空怒了,叫道:“天一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僕役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您還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大司空皺了一下眉頭,剛要出去,兩個僕役擡着一副擔架進來了,姬天一躺在擔架上面,不停地呻吟着。
大司空皺着眉頭,端詳了好久才辨認出來,擔架上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東西,原來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天一呀!”大司空如喪考妣,撲在擔架旁就嚎啕起來。
夏侯玄德見姬天一傷得很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僕役回話,石正峰和七彩、蘇廣益、鮑盡忠就邁步走了進來,張世勳、賈小寶跟在他們的身後。
石正峰向夏侯玄德行了一個禮,說道:“啓稟君上,我和七彩今天逛街,遇見了寶少爺和這位天少爺,帶着一羣奴才。天少爺非要輕薄七彩,我勸阻天少爺。天少爺不僅不聽我的話,還命令手下奴才將我打死。這時鮑大人帶着峰字營將士們走了過來,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混戰中,誤傷了天少爺。”
大司空猛地跳了起來,渾身顫抖,指着石正峰,恨不得要一口咬死石正峰,“你、你、你......你敢打傷我的天一,我要殺了你!”
大司空想回身拔劍殺了石正峰。
大司空身邊坐着幾個杞國大臣,他們都是賈純儒的黨羽,樂得看見大司空拔劍殺了石正峰,都穩穩地坐着,誰也沒有上前阻攔。
這時,史光胤走過來,護在了石正峰的胸前,叫道:“大司空且慢。”
大司空已經把劍拔出來了,衝着史光胤叫道:“你給我讓開,我要殺了這小兔崽子!”
史光胤護着石正峰沒有動,問道:“大司空因何要殺人?”
大司空指着石正峰,叫道:“他打傷了我家天一!”
史光胤說道:“大司空,男人的世界裡只有力量,沒有憐憫,技不如人,被人打了活該,這可是您說的話,言猶在耳呀。”
史光胤這一番話給大司空堵住了,大司空提着劍,張着嘴巴,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僵在了那裡。
史光胤吩咐身邊的僕役,“快去把御醫叫來。”
過了一會兒,幾個揹着藥匣子的御醫匆匆跑了過來,史光胤命令他們給姬天一檢查一下傷情。
幾個御醫檢查了一番,說道:“天少爺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我們開幾副膏藥給天少爺,天少爺把膏藥敷在傷處,再休養一段時間,自會痊癒。”
看着人臉變豬頭的兒子,大司空的心像是被一萬根鋼針紮了一般疼痛。自己老來得子,從小對天一是捧在手裡怕涼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天一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會叫人搬來梯子去摘。
從小到大,大司空連姬天一的一根毫毛都沒碰過。那些服侍姬天一的丫鬟、僕役們,哪個要是惹得姬天一不高興了,大司空能把他們吊在樹上抽個半死。
這麼一個心肝寶貝,竟然被石正峰打得滿臉是血,哎呀呀,打在兒身,痛在爹心。
此時此刻,大司空就是把石正峰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恨。可是,自己剛剛在酒桌上說了一番話,“技不如人,捱打活該”,自己還怎麼對石正峰下手呀。
萬千怒火壓在心裡發泄不出去,大司空瞪着石正峰,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史光胤在旁邊說道:“來人吶,快擡天少爺下去療傷。”
僕役們擡着姬天一下去了,大司空也沒心思再喝酒了,瞪了石正峰一眼,隨着寶貝兒子一起出了大殿。
酒宴就此散了,夏侯玄德看着石正峰,嘆了一口氣,說道:“正峰,你做事也太魯莽了。”
夏侯玄德這話雖然有責怪的意思,但是,語氣中還是帶着幾分親切。大司空在那誇誇其談,貶低兩位世子,擡高姬天一。夏侯玄德早就聽不慣了,什麼勇武十足、有個性,不就是個嬌慣、溺愛出來的人渣嗎?
酒宴散了之後,賈純儒率領他的黨羽們,拿着人蔘、燕窩一類的補品,袖子裡再揣上幾千兩、上萬兩銀票,前去看望姬天一。
大司空收了一大堆禮品、禮金,面子上賺足了,腰包裡也賺足了,兒子被痛打的陰霾心情,多多少少,算是散去了一些。
“賈丞相,請坐,請坐,”大司空朝賈純儒做了一個手勢。
賈純儒拱了拱手,“謝謝大司空。”
大司空和賈純儒面對面地坐下,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滿的全是恨意,說道:“賈丞相,打傷天一的那兔崽子是什麼來歷?”
賈純儒說道:“那小王八蛋名叫石正峰,以前是乞活軍的賊人,乞活軍招安之後,他被我們君上封爲了校尉。他陰險歹毒、狂妄囂張、心狠手辣、目中無人、喪盡天良、無惡不作......”
賈純儒一口氣說出了幾十個貶義詞用來形容石正峰,把石正峰形容成了這天下第一惡人、第一該殺之人。
說到最後,賈純儒很是激動,說道:“就是我那犬子小寶,以前也沒少受到石正峰的欺辱呀。”
大司空咬着牙,恨意又翻涌起來,說道:“這麼一個萬惡不赦的兔崽子,夏侯玄德就不收拾他?”
賈純儒嘆了一口氣,說道:“嗨,君上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一個勁兒地縱容他,他有恃無恐,愈發囂張啊。”
大司空吐出幾口怒氣,說道:“老夫一定要替天一報仇,只是老夫現在不在洛陽,龍離大海,虎落平陽呀。”
賈純儒看了看大司空,說道:“大司空,您要是真想收拾石正峰,我可以幫您。”
大司空的眼睛裡閃起了亮光,說道:“賈丞相,你要是能幫我收拾這兔崽子,老夫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
說着,大司空起身向賈純儒作揖,賈純儒慌忙起身扶住大司空,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就言歸正傳,商量着怎麼對付石正峰。
賈純儒早就想着除掉石正峰了,只是礙於夏侯玄德,不便動手。現在,大司空要收拾石正峰,賈純儒樂得出力。
除掉了石正峰之後,賈純儒既消了心頭的怒氣,又賺了大司空的人情,一舉兩得呀。即使夏侯玄德怪罪下來,有大司空在前面頂着,也怪罪不到賈純儒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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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峰打傷了姬天一之後,若無其事,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根本就沒把大司空、姬天一放在眼裡。別人看來,大司空是通了天的大官兒,萬萬得罪不起,在石正峰看來,大司空和他那寶貝兒子姬天一,只不過是兩個張牙舞爪的醜類而已。
一天,石正峰正和七彩在新家裡吃飯,突然有人登門拜訪,來人自稱是諫議大夫孟公瑾家的僕役,拿出了一封書信,交給石正峰。
石正峰打開書信一看,孟公瑾在信裡說,請石正峰到御史臺一聚。石正峰認得孟公瑾的筆跡,也就沒多想,匆匆吃了一口飯,就離家向御史臺而去。
御史臺距離石正峰的新家並不遠,石正峰沒有騎馬,或是坐馬車,而是走着去。
石正峰有一個習慣,在杞城內,去什麼地方,路途不遠的話,他喜歡步行而去,身邊也不帶什麼侍衛,和普通百姓毫無二致。
石正峰走着走着,來到了御史臺附近,御史臺衙門就在前方視線所及的範圍內。
石正峰這時心裡才犯起了嘀咕,孟公瑾大人找我幹什麼呀?如果是私事,孟大人不會把自己叫到御史臺衙門。如果是公事,孟大人就寫了一封書信,連印章都沒有加蓋,也顯得太不正經了。
石正峰想着心事,低頭走路,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卷着一股勁風從石正峰的身後襲來。
石正峰猛地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黑衣的人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正朝自己衝過來。
這御史臺是個冷清衙門,附近沒有多少行人、車馬。黑衣人騎着高頭大馬,面目猙獰,快馬加鞭,直直地就朝石正峰撞了過來。
石正峰呆愣了一下,明白了,這黑衣人就是衝着自己來的,這是想撞死自己呀。
黑衣人拼命地抽着馬鞭,將坐下那高頭大馬的速度逼到了極致,眨眼的功夫就衝到了石正峰的面前。
石正峰想要躲閃,但是,來不及了,高頭大馬已經直直地撞過來了。這高頭大馬不是普通的中原馬,而是西域良馬,價值不菲,除了世家貴族,普通人家根本就買不起。
看來這想取石正峰性命的人,還真是下足了本錢。
馬背上的黑衣人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這西域良馬全速奔跑起來,帶着萬鈞之勢,別說是一個人了,就是一頭牛也能給它撞翻了。
石正峰邁開雙腿,穩穩地站着,脊背微彎,張開了雙臂,虎目圓睜,怒視着黑衣人。
黑衣人愣了一下,隨即發笑,小兔崽子,你這是要螳臂當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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