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斧問話了,衛兵收斂起了兇惡之氣,說道:“回大將軍,是一個敢死隊的在這聒噪,我們這就把他趕走。”
這時,石正峰又叫嚷起來:“大將軍,我有要事見您!”
王大斧陰沉着臉,推開了身邊的兩個女子,起身走出了帳篷,看着石正峰,問道:“你有什麼事?”
石正峰掙開了兩個衛兵的抓扯,說道:“大將軍,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面談,在這不能說,得到帳篷裡說。”
一個敢死隊的小小炮灰,竟然敢這麼和王大斧說話,王大斧看着石正峰,說道:“好,我讓你到帳篷裡來,不過,你說的這事要是不重要,我一會兒就燒一鍋開水,把你煮了!”
石正峰毫無懼色,說道:“如果大將軍一會兒認爲我說的話不重要,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
王大斧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就進來吧。”
衛兵搜了一下石正峰的身,見石正峰身上沒有攜帶什麼兵器,便放石正峰進了王大斧的帳篷。
王大斧是流氓、蟊賊出身,四仰八叉地倒在了椅子上,看着石正峰,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石正峰說道:“大將軍,咱們今天劫了官軍的糧車,官軍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最近幾日就會來攻擊我們。”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王大斧用匕首紮起一塊肥豬肉,塞進了嘴巴里,吃得滿嘴流油,很是享受。
石正峰說道:“我要說的是,咱們乞活軍的戰術太落後了,靠敢死隊趟出血路往前衝,這樣打下去,咱們就是有十萬人、一百萬人也不夠死的。”
王大斧眯着眼睛,盯着石正峰,眼睛裡寒芒閃爍,說道:“你說我們乞活軍戰術落後,那你說我們該怎麼打?”
石正峰說道:“如果我們在武器裝備上面能壓倒官軍,那麼,我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
王大斧一下子變了臉色,把匕首紮在了桌子上,跳了起來,叫道:“老子最煩你們這些臭書呆子,淨說些沒味兒的廢話,我們比官軍裝備落後,難道老子不知道嗎?!你有什麼辦法,你能生出弓箭、戰馬來?!”
石正峰還是從容不迫,說道:“我不能生出弓箭、戰馬,但是我能造出火藥。”
王大斧皺起了眉頭,看着石正峰,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石正峰吐字清晰,聲音洪亮,說道:“我說我能造出火藥。”
在這個大周王朝,火藥是最尖端的武器,只有北方的燕國掌握了火藥的製作技巧。像杞國這種銅印小國,全國也沒有一件火器,很多人甚至都沒聽說過火藥。
王大斧闖蕩江湖的時候,聽人說起過火藥,但是,他也沒真正見識過。
王大斧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石正峰,說道:“你小子能造出火藥來?”
石正峰信誓旦旦,說道:“大將軍,你給我三天時間,如果我造不出火藥,任你隨便處置。”
王大斧說道:“好,我就給你三天時間。”
反正石正峰造不出火藥,王大斧也沒什麼損失,乾脆就讓他去試一試吧。
石正峰說道:“大將軍,我有一個要求,如果我造出了火藥,你就要解散敢死隊,敢死隊那一百多人跟着我,聽我調遣。”
王大斧想了想,說道:“好,我答應你。”
石正峰離開王大斧的帳篷,回到了炮灰們的身邊,衆炮灰都滿懷期待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說道:“剛纔我和王大斧說了,只要三天之內我們能造出火藥,王大斧就不讓你們當敢死隊了,到時候,你們跟着我,有飯吃。”
炮灰們茫然地眨着眼睛,問道:“什麼是火藥呀?”
這些炮灰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要不是因爲饑荒,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自己的小村子,他們不知道火藥爲何物,很正常。
石正峰說道:“火藥是一種武器,我會製造,你們負責給我幫忙。”
衆炮灰說道:“老大,你有什麼要我們做的,儘管吩咐就是了,我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爹孃養的。”
現在,這些炮灰是真心擁戴石正峰,把石正峰當做了自己的老大。
石正峰說道:“製作火藥需要硫磺、硝石和炭,你們去給我搜集這三種材料。”
炮灰們說道:“老大,這炭我們知道,可是,那硫磺、硝石都是什麼東西呀?”
石正峰指着營地後面的大山,說道:“硫磺和硝石在這山上都有,你們跟我來。”
石正峰上山砍柴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山上有硫磺和硝石。石正峰帶着炮灰們上了山,首先找到了硝石。
自然界中的硝石多半生於鹽土之中,不能直接使用,需要提純。石正峰找到了混有硝石的鹽土,叫炮灰們挖土,炮灰們甩開膀子、掄圓了胳膊,挖了一大堆土。
石正峰又叫炮灰們點火燒點枯草,得到草木灰,然後把草木灰和混有硝石的鹽土一起放進水裡,攪拌,加熱。最後,過濾、冷卻,將硝石從鹽土裡分離出來。
石正峰指着分離出來的硝石,說道:“這就是硝石。”
炮灰們低着頭看了看,表示自己看明白了。
石正峰又說:“你們就按照我剛纔演示的,把硝石從這堆鹽土之中,給我分離出來。”
從鹽土中分離硝石,並不算太難,炮灰們點了點頭,挽起袖子開始操作。
硝石的問題解決了,炭的問題也好解決,製作火藥的三大原材料只剩下硫磺了。石正峰帶着炮灰們來到了半山腰的山洞裡,山洞裡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兒。
有的炮灰捂着鼻子,叫道:“這裡怎麼這麼臭呀?”
石正峰說道:“這臭味兒就是硫磺散發出來的,看沒看到那些淺黃色的東西?那就是硫磺,給我鑿下來。”
石正峰一聲令下,炮灰們就七手八腳地忙了起來,從洞壁上鑿下了一大堆硫磺。這些天然硫磺純度比較高,不用提純也可以製造火藥。
製造火藥的原材料都蒐集齊了,石正峰現在要開始製造火藥了。石正峰不是製造火藥的專家,他只知道把硫磺、硝石、炭這三種東西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就是火藥。至於這比例到底是多少,石正峰就不知道了。
現在石正峰所處的環境,沒有網絡,沒有書籍,也沒有懂得製造火藥的人。石正峰想要調配出火藥,只能完全靠個人的摸索。
石正峰和炮灰們開始不停地試驗,一次又一次,永不氣餒。
其他人見到石正峰他們這副樣子,都恥笑不已,就你們這些廢物還想做出火藥?真是癡心妄想,等着三天之後,大將軍把你們下鍋煮了吧。
王大斧和石正峰約定的是三天,三天過去了,石正峰還是沒有做出火藥,王大斧很是憤怒。
王大斧是個好面子的人,石正峰說好了三天做出火藥,現在沒做出來,那就是耍弄王大斧,敢耍弄王大斧的人,把他煮了,那都是便宜他了。
王大斧帶着幾個衛兵,氣勢洶洶地去山上找石正峰。這三天,石正峰和炮灰們一直在山上製作火藥,幾乎就沒合過眼。
遠遠地,王大斧望見了石正峰,他齜牙咧嘴,叫道:“那個王八蛋竟敢耍弄我,說他能做出火藥來,我當時就不信,他還說的有模有樣,沸水煮好了嗎?”
旁邊的一個衛兵說道:“大將軍,大鍋已經支好了,正在燒水呢,一會兒就燒開了。”
“好,這就捉了那王八蛋,把他下鍋煮了!”
王大斧朝石正峰走了過去,正要下令捉拿石正峰,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樹林裡閃起了一團火光,冒起了一股白煙。
王大斧和衛兵們都沒見識過這場面,還以爲是什麼妖魔鬼怪出現了,嚇得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彎着腰,哆哆嗦嗦地躲了起來。
嘩啦一聲,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栽倒在地,石正峰和炮灰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成功啦,成功啦,我們終於成功啦!......”
王大斧奓着膽子,探出頭來看了看石正峰他們,對身邊的衛兵們說道:“剛纔那火光、煙霧是他們弄出來的?”
衛兵們一個個呆若木雞,過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吧。”
王大斧挺直了腰板,朝石正峰他們走了過去,石正峰他們見到了王大斧,收斂起了興奮之情,叫了一聲:“大將軍。”
王大斧說道:“咱們約定的三天時間已經過了,你有沒有製作出火藥呀?”
石正峰那滿是黑灰的臉上,洋溢着微笑,說道:“大將軍,我們把火藥做出來了,剛纔那一聲響就是火藥爆炸發出來的。”
王大斧和衛兵們都是心裡一驚,剛纔那火光、煙霧果然是火藥。
石正峰製作出來的火藥,殺傷力不一定有多大,但是,它那麼一爆一響,火光耀眼,對於冷兵器時代的士兵們,在心理上產生的衝擊力是極大的,可以重挫敵人的士氣,從心理上擊潰敵人。
王大斧看着石正峰,愣了好久,才說道:“好,好,做得好,從今以後,你們不用當敢死隊了,每天都可以領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