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住嘴!”安義抓起一個黑色頭套,使勁套在了他的頭上。
7
由於李升有涉案嫌疑,直接被帶到了刑警支隊的審訊室內。
刑警支隊內有詢問室和審問室。詢問室一般是普通老百姓報案,或者邀請證人過來談話所使用的問話房間,這種房間的佈局和一般的辦公室沒有什麼區別,有的還在牆上掛着一些宣傳法律的宣傳畫,爲的就是營造一種輕鬆的談話環境。
而審訊室就有很大的不同,因爲進審訊室的只有一種人——涉案嫌疑人。審訊室的構造相對要複雜,分爲兩個區域,審訊區和嫌疑人約束區,中間會用鐵欄杆分割。審訊區是警察做訊問筆錄的工作區域,一般配有電腦、辦公桌、沙發、椅子等,而嫌疑人約束區就只有一樣東西——“嫌疑人座椅”。這種座椅一般是一把固定在地面的鐵椅子,椅子的下端有兩個圓圈腳鐐,可以將坐在上面的人腳部給固定住;椅子的兩個把手位置還配有兩個上下伸縮的鐵環,用於控制嫌疑人的雙手;在椅子的靠背上,掛有警繩,掛警繩的目的就是把嫌疑人的整個上身給捆在椅子上,防止其自殘。這種椅子可以把嫌疑人的整個身體給束縛住,所以坐在上面的人,十分不好受。按照現在公安部的要求,這種座椅是基層的刑警隊審訊室一定要配備的裝備。
此時李升被銬在了“嫌疑人座椅”上。
“警官,要不要搞成這樣,我不就犯了那麼一點兒小事嘛!”李升坐在椅子上,哭喪着臉,眼睜睜地看着幾個偵查員給他的腳上扣腳鐐。
田春達沒有理會,拿出了紙和筆。
田春達讓孟曉春刑警打開電腦上的筆錄軟件記錄。
孟曉春馬上操作電腦。
田春達從口袋裡抽出幾支菸捲,給刑警一一分發下去,然後對着李升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公安局找你來什麼事?”
“知道啊!”李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那你說說看。”田春達起身走到他跟前。
“是不是我煉黑心油的事?”李升擡頭看着田春達,試探性地問道。
“黑心油?”田春達聽到這兒,停下了腳步,眉頭緊鎖。
“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別的事了?你仔細想想。”田春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了,我從來沒有幹過違法的事情,要不是被朋友拉着一起幹,我也不會幹這行當。”李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給我好好再想想!”安義對着李升大聲吼叫道。
“真的沒有了。”被安義這麼一吼,李升都快哭出來了。
田春達背對着安義,把左手舉在半空中,對他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好,先把你煉黑心油的事情說說看。”
李升使勁地點了點頭,開口道:“記得是兩年前,我在咱們市的小吃一條街租了一個攤位幹大排檔。後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叫謝文樂的朋友,他說他們家以前開過油坊,看我們這大排檔規模那麼大,用油量那麼多,想跟我合夥開一個小型的煉油廠。”
聽到“謝文樂”三個字,安義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田春達聽到這兒,轉身朝其他幾個人看了一眼,表情緩和了許多。
李升使勁地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當時我手裡有點兒閒錢,謝文樂家有地方,而且他住在西平市的村子裡,那邊基本沒有人會去查,所以我一拍腦袋,就幹了,一直幹到現在。”
“煉油的場地在哪裡?”田春達雙手插兜低頭看着李升。
“就在謝文樂的家裡。”李升戰戰兢兢地擡頭看田春達一眼。
“根據我們瞭解,那裡不是一個養豬場嗎?”田春達問道。
“養豬場只是一個幌子,我們在他家裡挖了一個地下室,平時煉油都在那裡面。”
聽到這兒,張偉的臉漲得通紅,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煉油廠是地下室改造的,這正好能解釋死者腳底爲什麼會有基岩的成分。
“你接着說。”就算平時最冷靜的田春達,言語裡也有些興奮。
李升嚥了一口唾沫:“我平時到市場上收一些死豬、病豬,或者一些不能吃的豬肉,拉到謝文樂那裡加工。他加工好的油,會給我送過來,然後我再賣給大排檔的老闆。”
“你平時用什麼運輸這些豬肉?”田春達定了定神,問道。
“就是我那輛小麪包車。”李升老實地回答道。
“7月14日,你有沒有開車?你仔細想想。”田春達掏出菸捲點燃一支,塞在了李升的嘴巴里。
李升叼着菸捲,抽了兩口,皺起了眉頭仔細回憶:“7月14日?7月?對了,我想起來了,我13日剛給謝文樂送了一車豬去,14日車在他那裡。”
“這車你兩個還夥着開?”
“謝文樂一家子全靠他一個人掙錢養活,他哪兒有閒錢買車。平時都是我把豬肉送過去,他煉好了油給我送來。我送過去之後,車就會扔在他院子裡,我自己到高速公路上隨便攔一輛車就回來了,也省事。”
“你的車鑰匙呢?”田春達歪着頭問道。
“被你們公安局的給收去了。”李升嘆了口氣說道。
“你知道車鑰匙在誰手裡嗎?”田春達轉頭看着在一旁敲打鍵盤的孟曉春。
“在向海洋那裡。”孟曉春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回答道。
“好,你在這裡把材料給結掉,我們去去就來。”說完,田春達對着另三個刑警使了一個眼色便離開了審訊室。
一個小時之後,李升的麪包車開進了刑偵支隊的院子裡。
車是“五菱之光”牌紅色麪包車,車內只有駕駛室和副駕駛還留有座位,其他的座椅全部被拆掉了,這也是爲了最大限度地提高車子的裝載量。
張偉穿上密封性良好的檢驗服,雙手套着橡皮手套,走到車的跟前用強光手電仔細尋找車內的蛛絲馬跡。只見他圍着車找了一圈,拉掉口罩對其他刑警說道:“車子由於在設計的過程中特意加高了底盤,導致整個車廂的地面中間高兩邊窪,這樣血水很容易流淌走,而且很顯然,這個車子被沖刷過了,所以我們只能在車廂的兩側夾縫中去尋找血液細胞。”
張偉說完,從工具箱中拿出一瓶像蚊子水的東西,對着車裡的夾角輕輕地噴灑。
“這是什麼東西?”安義好奇地問道。
“發光氨,它可以跟細小的血液細胞發生反應,在夜色下發出淡藍色的光點。你在警校沒有學?”田春達站在安義身邊平靜地說道。
“呃,好像聽說過。”安義不好意思地回答。
“有了!”張偉弓着腰站在車廂裡,把頭探出來興奮地喊道。
聽到這兒,安義趕忙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頭伸了進去。
“真的,真的有啊。”安義使勁地拍打着副駕駛的座椅喊道。
張偉熟練地把提取箱打開,拿出根玻璃管,小心翼翼地提取檢驗樣本。安義雙手緊握,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隨後張偉把吸入微量血跡的試管牢牢地卡在了提取箱內,接着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對着大家說道:“給我一個小時。”說完一頭扎進了實驗室。
在刑警們這邊焦急地等待結果的同時,另一些刑警也按照田春達的指示在謝文樂的院子外佈下了天羅地網,只要這邊一有消息,那邊就可以下令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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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會議室內只能聽到牆上的鐘錶轉動的聲響,大家都表情凝重地望着實驗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