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搖擺着玻璃杯的礦泉水,三川笑了笑,十分從容地說道:“沒錯,暗殺懸賞是我下的,既然整個黑暗世界都與我爲敵,不就是看上那份突變人制造技術嗎?那好啊,我就是要攪局,丟出幾根骨頭讓這些傢伙爭去,驅魔人那種變態組織不指望,菲利普那個老東西難道就不想再給自己多弄幾個後裔?”
“把技術丟出去當誘餌,挑動這些組織起摩擦,說起來容易,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笨的,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這種技術還處於不可控制的階段,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樓哲的魄力弄出那麼多帶有自身基因的胚胎做實驗,通用性不解決,對普通人使用後到底產生什麼效果,誰也說不準。”德薩爾將注意力放在自己修長的手指上,專注地修剪着指甲,有些心不在焉地迴應道:“最多也只能拖延一些時間罷了。”
“有這些時間就足夠了,本來也不指望這個實驗性的技術能派上用場,大統一公式一天不完成,想要精確控制人類突變進程,那是絕無可能的。”將礦泉水一飲而盡,三川又給自己倒上一杯,接着冷笑道:“況且我從來不把希望放在一件事情上,既然佛祖法器的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利用公式做誘餌將各個組織的注意力放在歐洲,省得他們派人給挖掘行動添亂,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德薩爾放下那把鋒利地指甲刀,徑直盯着眼前這個外表平常的男人,相當嚴肅地問道:“咱們認識有二十五年了吧?”
“二十五年零四個月。”三川皺了皺眉頭,反問道:“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從你接觸到撒旦教到現在也有十八年了,對吧?”
“你想說什麼?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嗎?”
“我、斯索夫斯基與特羅夫眼看着你將一個原本已經分崩離析,人員星散在世界各地,如同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組織統合成現在這個局面,也一直相信你的最終目的是爲了讓咱們這樣的人類統治全世界,成爲那些普通人的主人,你也確實在這樣做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繞彎子,失陪。”三川冷下臉,起身就走。
德薩爾探手去抓三川的手腕,卻抓了個空,她的臉色竟然因爲這個小動作的失敗突然蒼白起來。
三川似乎感覺到同伴心中的惶恐,原本走到門口的身軀卻又停下,低聲說道:“抱歉,我失態了,不會有下次,就像你說的,這個局從我接觸到大統一理論的那天開始就佈下了,特羅夫更是因爲我的命令,義無反顧地去死。我知道你們爲我擔心,因爲最近這段時間,無論我做什麼都沒有跟你們解釋過一句,但是我保證……”
剛說到這裡,斯索夫斯基推門進來,一看房間中的氣氛,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三川強笑了幾聲,搖頭道:“沒什麼,那個古怪金屬球的分析結果出來了?”
斯索夫斯基點點頭,神色有些狐疑,遞給三川一個GPS,嘴上卻回答道:“地質條件與撞擊年代都能般配上的區域數量不多,也不大,我已經輸入GPS。”
三川接過GPS,擺手道:“謝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很忙,特羅夫死了,我們需要新鮮血液,這次是考驗新人的好機會,我會帶佐羅走,連帶再拉上幾個研究人員。至於其他人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們兩個看着處理吧。”
德薩爾呼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尖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三川並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眼見着這個男人的背影在自己的視野中消失,德薩爾癱軟在沙發裡,目光呆滯。
斯索夫斯基低聲調笑道:“勾引了十年,你不累嗎?三川在這方面對你是什麼態度,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只是,誰讓我就是想佔有他,從小到大,所有我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就要毀掉!可是……”
“可是咱們都是共患難過來的,你絕對無法下這個手,我也不允許你這麼做。”斯索夫斯基靠到沙發上,抓起茶几上的葡萄串塞到嘴裡。
“不,關鍵不是這個,剛纔,我沒抓住三川的手。”
“沒抓住就沒抓住,有什麼……”斯索夫斯基突然反應過來,卻被葡萄籽嗆住了氣管,連連咳嗽後才確認道:“你是說他用了自己的能力?”
“是的。”
“三川怎麼敢這樣做!我們能在一起這麼多年,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不,他是無意識的,真的,所以我才感覺不對勁,你知道咱們都是從‘那裡’出來,第一個出問題的是特羅夫,我怕三川就是第二個,剛剛想跟他一起去也是怕他出事。”
斯索夫斯基鐵青着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三川出發後不久,一份塵封許久的檔案連帶着佐羅傳輸回來的最新情報被送到了倫敦火炬木總部的部長辦公桌上,將郵件內容瀏覽完畢,這位代號神秘博士的部長先生立刻召開了一次領導層會議,除了幾名副部長之外,還有火炬木最優秀地情報分析專家。
會議內容並不沉悶,時間也不算長。
三十分鐘過去,散會的同時,一份略加修改的‘情報’被髮往裡昂國際刑警總部,用來換取老太太私下承諾過的懸賞報酬——大統一理論的殘缺公式。
另有一組最優秀地火炬木人員進入待命狀態,隨時準備出發。
那位‘神奇博士’與他的部下佐羅一樣,顯然不想只用一遍‘黃雀在後’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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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人手短缺,這纔出了大紕漏,還好你們兩個沒事,看看這個吧。”老太太將幾頁紙放在辦公桌上,她的聲音沙啞,短短几天,着實蒼老了不少。
李葵麗知道劉昊屬於英文文盲,搶先拿起文件,看了兩行臉色就變了,冷聲說道:“這就是我們被襲擊的原因?特調部副部長以上每人五十萬?普通成員十萬?順帶撒旦教懸賞三十萬美圓要劉昊的性命?”
“是,那個中毒身亡的殺手身份已經調查完畢,屬於里昂當地的黑幫‘清潔工’,你也看到了,資料被撒旦教篡改過,除了照片與外貌形容一致,身份方面完全不同,他們以爲自己襲擊的是普通遊客和留學生。”老太太站起身,開始在倉促佈置的辦公室裡繞圈子,補充道:“澄清身份地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沒有人願意與國際刑警以及它身後的上百個成員國過不去,但是這就等於變相承認劉先生的身份,一旦外出辦案,會有不小的麻煩。”
劉昊對此卻不介意,更換身份的事情他做了不只一次,就憑自己的體質只要找家靠的住的醫院,不用四個小時,就可以通過皮下埋藏鋼絲等物體將整張臉完全換成另一個人。
將改變容貌的想法一說,老太太有些詫異,隨即釋然,有些抱歉地笑道:“你能這樣做最好,不過,就算改變容貌,里昂地黃種人也不多,你的目標還是太過明顯,我看還是安排你到東南亞那邊休個短暫假期,等特調部工作重新上了軌道,再給你安排任務吧,如何?”
沒等劉昊說話,李葵麗插言道:“老太太,現在特調部缺乏人手,我看還是給我們安排一份外派的任務吧,你知道,我們兩個剛剛休完一個月的長假,古堡的事對我們的影響……”
“哼!我是看着你長大的!還在這裡玩心眼?”老太太冷哼一聲,打斷道:“你們兩個鑽到證人房一個晚上,做什麼事情我無權過問,不過,特調部的規定你是清楚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你們安排在一起出任務了!”
到這個時候劉昊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李葵麗搶在自己前頭說話,剛剛老太太安排假期可是就給自己一個人,估計李葵麗還要回到總部坐辦公室。
李葵麗處於熱戀階段,一提到感情恐怕她的智商就立刻下降到零,當時就漲得滿臉通紅,想都不想就要出聲爭辯,卻被劉昊揮手壓下去了。
面對着重新坐回辦公桌後面的老太太,劉昊反而笑了,道:“東方有句古話,翻譯過來就是寧願拆毀十座教堂也絕對不拆散一對戀人,還有句俗語,男女在一起工作,會減輕疲勞。老太太,不是每對情侶在一起工作的時候都會產生反面效果的,我與格蕾在一起時間不長,不過我們兩個的辦事效率相信您已經充分了解吧?況且您也說了,是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的,就算您覺得我的年紀與血族身份跟她在一起並不合適,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嚴絲合縫地愛情呢?”
老太太依舊扳着個臉,只是眼角的笑紋還是出賣了她,很感慨地點點頭,說道:“我要的就是你這番話,這孩子在感情方面十分保守,具體原因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猜了許久也沒弄明白,不過她既然願意跟你在一起,我們當然不會真的拆散你們。”
這下輪到李葵麗不好意思了,只是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