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擁堵的路,擠着忙於生計的人,他們着中灰色的蓑衣的身影,在涼涼的雨裡,像一粒粒找不到位置的棋,又像一隻只辛勤的螞蟻。
遠處那灰白色建築屋頂上,呆立着幾隻流浪的鴿,好像是滿腹心事似得,使得這雨顯得更加沉悶。但是夏日裡的雨所來就來、說停就停完全每一個定性,這不轉眼之間就烏雲散盡。
淨碧的長空有如細細打磨過的藍寶石鏡面,返映着田園的多彩,好像是一副絢麗多姿的油畫。那白綠相間的翡翠是還帶着些許水珠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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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經微微變黃的是,一片被灼熱的陽光所臨照的田野。裸麥的花粉擺脫了剛剛的溼潤在田裡飄浮着,就像是一片輕煙。
靜寂的熱氣在大地上蒸騰,閃着光,閒散而輕柔地晃動着,儼如在溪裡遊動着的魚。同時那升騰而起的水汽,好像是一縷的青煙,又像是白霧。在那熱氣周圍形成了映襯的波浪。
在遠處,那些擋住了視野的建築的屋頂上不停地閃着或白或有如紅霞一般的反光。這是新雨留下的水滴在陽光的照耀下有如鑽石一般的璀璨。
整個普瓦圖城市已經進入初夏的氛圍。林蔭樹枝葉婆娑,氣候在中午開始炎熱。閒來無事的少男少女們已經穿上了清涼消夏的服裝。
但是最爲忙碌的那些搬運工們,光着膀子僅僅在承重的部位耷拉着厚麻布的墊子。這些看起來眼神死板的、笨頭笨腦同時皮膚黝黑髮亮的傢伙,和那些歡快的幼稚的臉龐,和這無憂無慮的歡笑形成了相當強烈的方差!
在這一天午後,剛當前夜小雨之餘,路上微塵不起,兩旁的樹葉還未落盡的洋槐榆樹的枝頭,青翠欲滴,大有首夏清和雨乍晴的意思。
很快的,那些變成泥猴子的小傢伙們。就在自己老孃的擀麪杖與呵斥聲中,被拎着耳朵被拉回了屋內。大人們都忙着各自手頭的夥計,即便是這些孩子也不得閒,他們也有着自己的任務——要麼負責處理家務,稍大一點的男孩則往往會跟着自家長輩打下手
。
一箱箱一袋袋的貨物,在貨棧管事的記錄指揮之下,被分門別類的搬上了不同的馬車。那些馬車將集結成一支龐大的車隊,在明天一大早就起程出發。這一路去說不定就有百里之遙,路上的艱難險阻自是不好爲外人所道。但是這伴隨着達達的馬蹄與車軲轆的輪軸聲的旋律,將會帶來源源不停的現金流。
物質的流通不僅僅是帶來了金錢上的利益,那源源不斷的原料與不斷輸出的商品。給領地帶來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富裕,同時大量的勞動消耗了人民的體力,對未來的希望使得他們在精神上更加奮進。
隨着訂單的日益加重,領地內的治安裝快也有了些許的好轉。鄰里之間的口角與鬥毆的次數呈現出直線下滑。不過夜間外出喝酒緩解壓力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多。博勒姆領的治安隊,纔剛剛鬆了口氣沒幾天,又要開始面對其新的挑戰了。
喝的半醉不醒的酒鬼,可以說是金手指們最好的下手對象。似乎每一天都有那樣的倒黴蛋,在支付酒水錢的時候找不着自己的荷包。
當然也有一些不夠激靈失手了的扒手們,遭受了遠甚於以往的肉體摩擦。酒精容易使人失去理智,再加上這段時間內的親身經歷或者耳濡目染,使得酒鬼們開始有點羣情激奮。因大面積軟組織挫傷而下不了牀的金手指們,數量可以說甚至超過了前兩個月的總和。
好在這燈光底下的陰影畢竟無法造成什麼大的影響。整個領地的氣氛依舊是欣欣向榮的。兩個多月前的那場襲擊,雖然給領地當中的居民造成了相當大的陰影。
但是現在,那包袱早已經被衆人們拋之腦後。人民是善忘的這一點,有時候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講錯。不過正確的引導在這裡起的效果,可是佔到的舉足輕重的作用。
一羣羣身着短褐、面露黧顏的民工,負鎬荷擔,忙碌在工地之上。一霎時,鏗鏘的鑿石聲,嘿咻嘿咻的吆喝聲,勞動的號子聲,雄渾交響。
驕陽灑下的金線從屋角之間放射而出,雨後的彩虹輝映在民工健壯的身上。在金輝照耀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們鑿開岩石,奠定基礎,砌上磚瓦,築成芻型,紮起雲梯,樹起立柱。
他們把汗水攪拌在那顯得原始的泥漿當中,用自己的筋骨化爲承重的石柱,以意志的凝聚澆鑄着地基廈的穩固
。比鄰的建築羣上烙下了他們光彩照人的身影,工地上留下了他們晶瑩的汗水。
這一副熱火朝天的工地景象,正是在重建之中的普瓦圖城市平民區。經過了兩個月的修築,原先的街道被拓寬了,充滿了懷舊氣息的青石子路,變成了現在的石板路。
自動向西的建設過程,使得那先已經早早完工的房屋,成爲了居民們注目的焦點。
原本的長街彎曲而狹窄,街旁緊挨密倚着的,多是些蒼老的木屋。它們參差錯落的屋頂,老朽不堪的形態,唯有那令人親切的比例尺度,纔是家的回憶。
而現在的三層小樓,白牆青瓦的明快色調,兼以土石砌就的立體是外柱給人一種各位的氣勢感受。最主要的是道路寬了,原本陰冷潮溼的氣息,早早的被流動的清風給吹散了。
陰鬱的氛圍一掃而光之後,整個街區與過去相比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它就像是從原先那力圖安穩、不求變化的小市民,改變爲了現在不停奮鬥的創業青年。
第一批迴歸的居民對屋子的評價可以說是讚不絕口啊!政府的作爲與擔當,當在最黑暗的那段時間裡,給予了整個領地的居民以發自內心的信任。
每一天都有人來這裡圍觀建設的進行。不僅僅是還未搬進新家的受災居民,還有着其他街區的住戶,甚至是途經此地的客商或者旅人。
喬吉之前制定的這一規劃和功臣,不僅僅是穩定了領地的民心,同時也是一個行之有效的對外宣傳的廣告。“不拋棄、不放棄”的形象與負責人的作風,隨着這些人的旅途越傳越廣。
隨之後來的是這段時間,博勒姆領內申請定居的自由民數量變成了以往的一點五倍。雖然沒有呈現出爆炸似的增長,但是起碼開了一個好頭。可惜每一個月60——70人的數量
對緩解勞動力緊缺而言,依舊是杯水車薪啊!
但是最起碼是來水了不是,而且來的還是優質的礦泉水哦!城中的那新開張的三家鐵匠鋪正在招收學徒,要求是14週歲之上有膀子力氣的半大小夥。
這下子在作坊區的巷子裡可是排起了長龍,畢竟鐵匠不僅僅是一門求生的手藝,同時也是一份相當體面的工作
。雖然他們的工作對象主要是鐵製實用品:刀、鉗、門鎖、馬蹄鐵、鍋盆、各式農具……同時給馬釘馬掌之類,在小年親的心中簡至就是創造力和力量的完美結合!裸露的上半身與壯碩的肌肉,給人感覺也是非常男性化的一種職業。
不管形象與心理上的那些門道,當單單是兩、三個小鐵匠相互配合的話,每天可製作近萬枚釘子了。他們雙手將成捆的鐵絲截斷、錘尖、敲平頭,純熟無比。以現在博勒姆領的消耗來說,當然是有多少吃進去多少。不論是房屋的修繕還是航船的建造,都是一個耗鐵的大戶啊!扣掉耗材之後,每一名鐵匠也能夠得到近乎一個金幣的收入。
小市民們往往也是短視的,現如今這火爆的局勢,足以令他們心生嚮往。
同時鐵匠們也製作刀劍,當然這要用較好的鋼材。技術上乘的鐵匠能製作既合體又精美的頭盔、鎧甲。雖然不能夠說得兵器就能得天下,但是沒有利刃的一番往往容易處於劣勢。所以從軍事上來看鐵匠們很重要,雖然他們受尊重但社會地位並不算高,可勝在收入穩定。
當然這個社會地位不高也是和貴族階層相比的。在自由民當中資深的鐵匠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即便是在南面的科魯茲王國的騎士莊園當中,鐵匠也是唯一不用行禮的非貴族成員。在偏遠矇昧的地方,甚至有人還認爲他們具有某種魔力。
而在更遠一些的商業共和國裡,鐵製品經常和建築結合在一起。室外的陽臺欄杆、大門、院牆的圍欄、室內的樓梯扶手、門把手、門鎖、壁爐架等。鐵匠經常根據圖紙來製作鐵製品,它們的圖案設計非常精緻,有些鐵製品堪稱爲藝術品。
在卡拉達的時候,喬吉就曾經見識過那樣的產物。雖然說在很多鐵匠們眼中,這一種做法是屬於歪門邪道,但是並不妨礙對方過的滋潤。
對於來博勒姆領安家置業的鐵匠們,喬吉是舉雙手歡迎的。單單是大大的加快了領地建設這一條,就可以令喬吉在睡覺的時候都發出笑容。更何況還可以爲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爭進行着人才方面的儲備。
真要是等到那戰火燃起之時,物質的運送恐怕就沒有現在這麼便利了。即便是成功抵達的貨物,那攀升的價格也有可能高到令人絕望——這種事情在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在這種時候增加自身的供給能力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與博勒姆領緊緊挨着的韋西男爵領,就有着幾個大型鐵礦。有着這樣的資源條件不加以好好利用的話,可是會遭天譴的。再說了大戰之時,武器盔甲的損耗也將遠超日常。光光是維護工作依靠原有的那些鐵匠,恐怕都會力有不逮。
經過裡幾天的篩選,那幾家鐵匠鋪從優選擇了幾名新晉學徒。那一座用來煅燒鐵坯的火爐,就是這幾名小夥子今後一段時間需要長相廝守的夥伴了。在那火爐的連接處有一個大的用手拉的風箱,主要用來控制火的溫度和力度,一般稱爲掌控火候。
新來的學徒除了搬運東西之外,最爲繁重的工作就是那個。同時也是最先學習也最容易掌握的一門手藝。終年不滅的火爐與那不斷冒出的黑煙,將有可能伴隨這些臉上還略帶稚氣的小傢伙的一生。
“叮叮噹噹”的響聲從鐵匠鋪中不斷傳出,那是師徒兩開始打造成品的聲音。剛剛到來的一個鐵匠一般都帶一到兩個資深學徒。學徒的主要工作是用一把比自己師傅大出五六倍的大鐵錘,幫助師傅把用來製作工具的被爐火燒熟了的鐵毛坯打成所需的形狀。當然在最後工具成形階段就沒有學徒的活了,淬火還有小錘的修形可是最爲考驗一名鐵匠手藝的工具了。
看着那鐵砧上錘子與通紅的金屬所迸發出的火花。喬吉覺得自己之前承受的那些壓力都是值得的:‘對,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高級技師,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金屬工藝工程師。這就是這個世界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啊!與法師那種陽春白雪寡合曲高寡合的神秘不同,這纔是能夠真真正正惠及萬民的技術。等到鐵匠人數在多起來之後,我便出面組建鐵匠工會。依靠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工匠們開始改進工藝。等到將來我們領地戰士們的兵刃,絕不會輸給別人。不過突然多出了這幾家鐵匠鋪,原先的鍊鐵用的木炭好像不夠用了。’
通常來說鍊鐵所用的燃料有木炭和煤炭。不過因爲對燃料的要求比較高,一百公斤煤炭中大約只有十來公斤煤可以用來打鐵,能夠打鐵的炭往往叫鐵炭。木炭在這方面的表現倒是明顯好上不少,但是就產量和週期上來說,卻往往還不如用煤炭來的使用——這個世界的“綠色和平組織”可是一點都不和平,極端派系的德魯伊們的兇猛可是人盡皆知。
至於焦炭方面的煉焦工藝,這個幾乎是穿越者人人必備的技術喬吉並沒有任何的瞭解。雖然知道它是煙煤在隔絕空氣的條件下,加熱到950-1050c,經過乾燥、熱解、熔融、粘結、固化、收縮等階段最終制成的產物
。但是工序流程呢!其中的控制關鍵呢!還用最基本的使用什麼類型的窯體都是需要一一解決的問題。就算是穿越過來一名現在冶金化工的高材生,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個問題啊!
畢竟這兩者的先決條件有着截然的不同。那時候用的可是現代化的高科技,而這裡就是算是使用二戰時期的土法煉焦都有着相當大的難度。更何況這種落後污染極大的工藝,現在的學院都往往是不會在進行傳授的。將要將那些理論上的數據轉化爲可操作的聲場流程,所花費的時間可是大把大把的啊!
在生產過程當中所需要注意的一道道工序,更是需要經過反覆多次的試驗。天知道當初喬吉看過的那些小說裡,自己的同行們是怎麼做到那一點的。方正喬吉自己是沒有那樣的神通廣大。
他所能夠做的,也僅僅是給領地當中的那些工匠們指明方向。然後在提供較爲充裕的物質條件,以供他們的研發使用。而後就只能夠是漫長的等待了。這個在去年財政有了盈餘之後就開始了的課題,至今爲止一直都進展緩慢。看樣子似乎是有點有生之年系列的意思在裡面啊!
‘我從小就學過,鋼鐵工業是一個國家的脊樑。雖然那時工業化之後的說法,但是在這個世界也未嘗不是如此呢!否則我也不會因爲幾名鐵匠的到來而這麼高興了。希望終有一天,我們博勒姆領的鋼產量與生鐵產量能夠真正滿足自己的需要吧!若是更能夠以精良的金屬而出名的話,那我一定要讓自己的後代們寫信燒給我啊!’感覺到前途多難的喬吉遠遠的在那鐵匠鋪之外露出了這樣的苦笑。
當然失落與承蒙並不是喬吉生活的主旋律。他飛快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示意馬車向城外駛去。身爲一名領主,喬吉肩上擔着整個領地的責任與重託。他不能夠在人前表現出任何的軟弱,即便是在朝夕相處的戰士們的葬禮之中,他也不能夠發出一聲的哭泣。
在這個奉行鐵與血的國度,喬吉可以狂妄,可以囂張、甚至可以殘暴,但是絕對不允許有軟弱。這樣將會使得領民對領地產生不信任,進而將會影響到對整個領地的控制。
川流不息不息的商隊與行人和喬吉的馬車交會而過。他現在將要去例行檢查港口的工作情況。在入春之後,北方港口的冰凍解封,曾經一度使得莫爾比韓的貨物吞吐量持續的下滑。當然在喬吉看來這是屬於一種正常現象。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隨着領地名聲的不斷擴散,這貨物的吞吐竟然又開始了回升。對於喬吉而言這種意外之喜,絕對是要靠加倍的努力將其徹底的留住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