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羅筱雨剛從遺體整容室出來,便接到了田冪的一通神秘電話,“喂!”
“親愛的, 你忙嗎?”
“剛忙完, 怎麼了?”不會又是逛街吧?羅筱雨暗想着。
“我去接你, 你跟我去趟我姨媽家。”
“去你姨媽家幹什麼啊?”
“哎呀, 電話裡說不清, 到了我再跟你說。”
“嘟嘟……”羅筱雨還想再說一句話,那邊已經掛機了,她無奈地把手機扔回了包裡。
十五分鐘後, 田冪開着車到了殯儀館的大門,一般人都忌諱經常來這地方, 可她隔三差五的上這來找羅筱雨。有幾次, 朋友給她打電話問她人在哪裡,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殯儀館”,弄的像是電臺駐殯儀館大使一樣。
羅筱雨一上車就問道:“你這什麼事啊?還電話裡說不清?”
“我姨媽家的小孫子這兩天有點不對勁兒, 他一直高燒不退,藥也吃了針也打了就是不見好,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羅筱雨激動的說:“你不會吧你?我又不是陰陽先生我哪會那些啊?”
“我又不是讓你驅鬼,我是讓你確定一下那孩子是不是沾上了邪門的東西,如果是, 我當然就找陰陽先生去了, 你是不知道啊!現在有好多陰陽先生都是騙子, 我那姨媽雖然不缺錢, 但總不能讓錢打水漂吧!”
羅筱雨說道:“這年頭, 騙子是挺多,不過咱們不是認識老範嗎?他還算是個靠譜的吧?”雖然上次那符咒不知出了什麼問題, 但能把王玉萌的鬼魂收了,這說明他還是很厲害的嘛!
“老範?對啊!你有他電話嗎?”
“我沒有,晟軒有。”
“那你快問問,我正好接上他,咱們一塊去。”
羅筱雨向林晟軒要來了老範的電話,好在老範還沒有回先門村,田冪又順道去接了老範。
田冪的姨媽家也算是個小型別墅了。姨媽爲人熱情,他們一進門,就忙讓保姆端茶端水果,老範跟她瞭解了下情況後又四處觀察起來。
田冪低聲問羅筱雨:“你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啊!”
忽然,老範指着陽臺的一摞子紙錢,厲聲問:“誰讓你們把這東西放家裡了?”
“我兒媳的父親剛過世,這不是頭七要燒紙嗎?所以就買了這些放家裡了。”姨媽解釋道。
老範面色嚴肅,說道:“這東西對於咱們來說是紙片子,對於陰間那些東西來說就是錢啊,你說你們把這東西放家裡,能不招東西嗎?”
羅筱雨疑惑問:“啊?是這東西招來的啊?範叔,那我家還是開這種店的,也沒什麼事啊?”
“那能一樣嗎?有的人就得吃這口飯。更何況了,大人和小孩子沒有可比性,小孩子火力低,當然容易看見髒東西。”
“師傅,那怎麼辦啊?”姨媽着急的問。
老範問:“孩子在哪呢?”
“在那個屋睡覺呢!”姨媽指着樓下第一間屋子。
“走,帶我看看去。”
幾人都跟着姨媽到了小孩子的房間,只見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躺在牀上,小臉紅紅的,眉頭皺的緊緊的,時不時還像是驚着了一樣,身體猛地一抖。
老範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小孩的額頭,又掐了掐他的中指,然後說道:“他這額頭上一團青黑色,是讓外來的鬼嚇着了,一會兒我給你寫張符,你晚上十點之後去十字路口燒了,回來的路上邊走邊喊孩子的名字,千萬記住,半路上無論遇到誰跟你說話,你都不要答應。”
羅筱雨也望了望孩子的額頭,忽然覺得他額心泛紅,周圍泛着青黑色,她好奇的問老範:“範叔,他額頭中間爲什麼泛紅啊?”
聽羅筱雨這麼一說,田冪伸着頭、睜大眼睛看了又看,可她卻什麼也看不到。
範叔一頓,凝眸望了羅筱雨幾秒,而後對她說:“要是全變黑就大事不妙了,那表示她已經被鬼附身了,而且還是那種找替身的勾死鬼兒。”
“哦哦!”羅筱雨應着。
老範去打開自己的包,用沾着硃砂的筆在黃紙上寫了一堆東西,羅筱雨看不懂,這簡直就是“鬼畫符”。老範把這張符遞給了姨媽,“你今晚把這東西燒了就沒事了。”
姨媽感激道:“謝謝師傅啊!”
田冪說道:“姨媽,我送他們回去,你就在家吧!對了,把那東西扔了。”田冪指着陽臺那一摞子紙錢。
姨媽點了點頭,又對他們客氣了幾句,才讓保姆關上了門。
回去的路上,老範對羅筱雨說:“丫頭,上次你跟我說你身上陰氣重,經常能看見那些亂七八糟的影子,現在恐怕不只是一些影子了吧?”
羅筱雨驚訝的看着老範,“您老是活神仙啊?”
“哈哈!”老範被她逗的大笑。
田冪也好奇問:“範叔,快說說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剛纔不是問我那孩子額間泛紅是怎麼回事嗎?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啊!不然還要我們這行來幹什麼?”老範笑着說。
田冪急忙說:“對啊,我說我怎麼看不出來,這玩意要有陰陽眼才能看見啊?”
老範點了點頭。
“你也有啊?”羅筱雨問老範。
老範瞪了羅筱雨一眼,“我是修道之人,我用‘心’看,你用眼睛看,這可不一樣。”
羅筱雨笑道:“範叔,你有啥辦法能把我這陰陽眼閉上不?不是有開天眼嗎?那就一定有閉天眼對不對?”
老範笑了笑,“據說,開天眼者都是極陰之人,若要閉天眼,就要修習正陽之氣,陽氣重了,陰氣輕了,自然就看不清那些東西了。關於方法嘛!道教的書上只是輕描淡寫了幾句,說是要每日用天水潔身,在正陽之時吸取日月精華,更需摒棄雜念,修身向道。古籍中雖然有記載,但我活這麼大卻沒有見到成功的例子。”
“範叔,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什麼是天水啊?怎麼吸取日月精華啊?還摒棄雜念,我看你這是忽悠我們學道吧?”田冪開着玩笑。
老範抿了抿嘴,也不生氣,眯眼笑道:“丫頭,你當是誰都能修道嗎?道教是渡有緣人。”
羅筱雨呵呵一笑,“那咱們也算有緣。”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得不囉嗦兩句了,丫頭啊,你這身體本來就不同於常人,在殯儀館工作那是有弊無利啊!”
“沒事,我有它,這是我的護身符。”羅筱雨舉起左臂,指了指手腕上的玉鐲。
老範伸手一觸,一股冰涼從指尖蔓延到了全身,他眼神忽然變得銳利,面色也有些惶惶,這微妙的變化在一瞬間便消失而散,快到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有這樣的變化。
“範叔,你說她土豪吧?十多萬的黑狗血玉鐲啊!”田冪打趣道。
老範又看了幾眼,他倒不是沒注意過羅筱雨的這個手鐲,他只當是愛美的姑娘戴的裝飾品,不曾想到,觸手後的冰涼竟是一片陰冷之氣,這哪裡是黑狗血?分明就是……人血。
好的玉都是有靈性的,你若去行善,它便保人平安,你若戾氣重,它便招禍端,可顯而易見,羅筱雨戴的並不是什麼靈玉,哪有好的主人要用鮮血供養玉石呢!
“你戴了多久了?”
“嗯,好幾個月了吧!”羅筱雨不以爲然的說。
以現在這種狀況,這玉鐲恐怕是丟不得了。古人云“君子無故,玉不離身”,這便是講究玉不可輕取。在沒有弄清楚這塊玉的來歷時,他還不能讓她們知道這玉鐲的真相,畢竟這塊玉能帶來的後果他還不知道。
老範又問:“這是哪買的啊?”
“我爸在拍賣會上買的。”
老範又仔細看了幾眼,這玉的確是上好的玉,雖然通體被侵染的豔紅豔紅的,但依然散發着圓潤的光澤,這麼一瞧,這應該是塊古玉啊!幾十年的玉可達不到這種水頭,更何況,血染碧玉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越這樣想,他心中越是惶恐,古玉可是邪門的很啊!且不說那百十來年的記憶,若是年代太久遠了,查也不好查啊!
老範喃喃道:“這東西可夠久的了。”
田冪笑道:“要不怎麼能十多萬呢!不過物有所值就好!”
“快開你的車吧!”羅筱雨轉頭問老範:“範叔,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老範往後座一仰,說:“我啊?我不回去了。”
兩人異口同聲:“啊?爲什麼呀?”
老範揚着眉毛,說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啊?我孑然一身,當然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了!”
羅筱雨問:“那你想去哪裡啊?”
老範看了看車窗外,“回頭我在這兒買棟房子,先住上一段時間再說。”
羅筱雨嘆道:“有錢就是任性。”
田冪笑着說:“範叔,那我現在把你送哪裡去啊?”
“回賓館吧!”
送走了老範,田冪對羅筱雨說:“這老頭挺有意思。”
羅筱雨說:“你說他能算出來你管他叫老頭不?”
田冪哈哈一笑,“最近也不太忙,咱們什麼時候聚一聚啊,你叫上‘林公子’,讓陳昂叫上他家的那位,咱們也算是正式認識認識嘛!”
“我什麼時候都行。”
田冪笑着說:“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唄!”
羅筱雨低頭抿嘴,“我還有反駁的權利嗎?每次你都是以徵求意見的形勢進行□□□□,我真納悶肖迪是怎麼忍受你的?”
“那正好,你晚上問問他是怎麼忍受我的,我也想知道答案。”田冪大言不慚的說。
羅筱雨看見她的囂張樣子,冷哼着把頭轉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