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見家長

林晟軒剛想要回答羅筱雨, 卻聽她先開了口:“晟軒,你不要想多了,我爸讓你去就是吃一頓再普通不過的飯。如果你不想去……”

“誰說我不想去了?我只是在想……按照老規矩都需要拿什麼東西?”林晟軒的脣角向上, 挽起了一道美麗的弧度。

原來是這樣?羅筱雨心頭倏的一甜。

林晟軒還在思考, 第一次見面, 總要給人留下好印象, 能投其所好最好了, 於是他問道:“你爸喜歡喝什麼酒?抽什麼煙?平常還喜歡什麼東西?”

“啊?”羅筱雨頓了頓,絞盡腦汁的想了想,“這個……他不挑的, 就買你爸平時抽的煙喝的酒就行了!”

林晟軒的目光一滯,只“嗯”了一聲, 那聲音有些淡淡的、涼涼的。旋即, 他又捏了捏羅筱雨的手, 說:“晚上在家等着我,我真得走了。”

羅筱雨小雞啄米的點着頭, 一直目送他走遠。

誰知,林晟軒走了幾步,又忽然轉頭對她說:“對了,記得吃飯。”

“你也是,你也是。”羅筱雨在高興的時候, 說話都恨不得多重複幾遍。直到看不見林晟軒的影子了, 羅筱雨才走回辦公室向老爸彙報了情況。

快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 天空漸漸陰了下來,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上午還萬里晴空, 現在已經是黑雲壓頂了,好在老爸早早關了店門, 又去菜市場採購完畢,此時的他正哼着小曲兒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心情似乎好到了極點。

牆上的掛鐘終於指向了六點,外面竟然飄起了小雨,羅筱雨雖然看着電視,但眼神總似有若無的瞟着窗戶外面,每每聽到有車子開過來的聲音,她就站起來看一看,見不是林晟軒,她又擺弄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他打一通電話,可又不放心他邊開車邊接電話,於是就這樣靜靜等着。

“叮咚”,期待已久的門鈴終於響了,羅筱雨一邊往門口跑,一邊對着廚房大聲喊道:“爸,林晟軒來了。”

羅筱雨打開房門,眼前一亮,只見林晟軒穿着一件純白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簡單的裁剪卻顯得他身材更加修長筆挺。這麼短的時間,他竟然換了衣服?看來他還是很重視這種場合的。

羅筱雨擡頭,眼神掠過他微微敞開的領口。白襯衫?繫着第一個釦子就是面試範兒,解開第一個釦子就是休閒範兒,這傢伙真會穿,這身搭配既有幾分休閒又不失了莊重。

“快進來,澆溼了嗎?”羅筱雨關心問道,急忙接過林晟軒手中提着的菸酒。

“還好,我車停的有些遠了。”林晟軒的鬢角還掛着一滴晶瑩的雨水。羅筱雨毫不嫌棄的擡手在林晟軒的臉上一抹,忙把林晟軒往屋子裡面引。

“小林來了,快坐快坐。”林晟軒剛走進客廳,就見羅爸面帶微笑着走了過來。

“叔叔好,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些什麼,我就隨便買了些。”林晟軒也是第一次見家長,不免有些緊張,說實話,他第一次見……屍體的時候都沒有太大的感覺,看來喘氣的的確比不喘氣的厲害。

羅爸看見林晟軒買的東西,心裡很高興,嘴裡卻客氣道:“你這孩子,太客氣了。”

羅筱雨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水遞給了林晟軒,低聲在他耳邊說:“破費了呵!”

“快坐下喝點水吧!我先去做菜,你和筱雨先說會兒話。”羅爸慈祥的笑容很有親和力,他繫着一條圍裙,邊說話還邊向廚房裡面張望幾下,很怕鍋裡的東西燒糊了。

林晟軒也忙跟着他向廚房走,“叔叔,我幫你吧!”

羅爸忙攔住了林晟軒,笑着說:“不用不用,你快坐着去,來了就是客,今兒你只管嚐嚐叔叔的手藝。”

羅筱雨又在打量着林晟軒,他會做菜?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客套呢吧!

林晟軒一回頭,正好看見羅筱雨半信半疑的望着自己,他揚眉一笑,走到沙發旁,慢慢坐下,也不去辯駁,只是帶着優雅的笑容喝了一口水。

“你……特意換了件衣服?”羅筱雨在他身旁坐下,笑眼若羣星璀璨。

“難道不應該嗎?”林晟軒不答反問,直率而坦誠,倒顯得羅筱雨像個十足的八婆一樣。

羅筱雨傻呵呵的一笑,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說話也開始變得嗆人了?

房屋裡瀰漫着美食的香味,林晟軒的味蕾已經蠢蠢欲動了,他聽着鍋碗的碰撞聲從廚房裡傳出來,竟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他的身體慢慢舒展開來,隨意靠在沙發背上,這樣的雨天,似乎就該有人陪伴在身旁,否則總顯得一個人是那麼悲涼寂寞。

“真的不用幫忙嗎?”林晟軒總覺得讓羅爸一個人在廚房裡忙不是那麼回事,於是再三向羅筱雨確認。

羅筱雨佯裝不耐煩的點頭,“我老爸做事幹淨利落,我們在那,他只會覺得我們礙手礙腳。”

“筱雨,來幫我端菜嘍!”羅爸用鏟子敲了兩下鍋檐,有一種正宗的大師傅架勢。

林晟軒急忙站起來和羅筱雨一起去端菜端飯。

要說羅爸這手藝還真不是蓋的,他小時候就喜歡做菜,等有羅筱雨的時候,家裡條件也慢慢好了,他就買了好幾本菜譜變着法的給羅筱雨補身體。這不,這會兒圓桌子上已經擺了滿滿當當的七菜一湯,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啊!

“您手藝也太好了,我今兒可有口福了。”林晟軒笑着誇讚。

“筱雨說你不怎麼吃肉,你第一次來,我也不能給你做個全素宴啊!我就琢磨着多做幾道菜,你喜歡吃哪個就夾哪個。”羅爸又叮囑道,“小林,在這兒可千萬別客氣,咱爺倆今兒好好喝一杯。”

羅筱雨提醒道:“爸,他開車來的。”

羅爸有些掃興的應道:“哦!我忘了。”

林晟軒哪能讓老人掃興啊!他給羅爸倒滿酒後,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滿,笑着說:“好菜配好酒,今兒我陪您喝,大不了找代駕。”

“要不就睡這兒,反正也有地方。”羅爸呵呵一笑,顯而對林晟軒是特別滿意的,“小林,來,吃菜吃菜。”

林晟軒到是真的放開了,竟毫無拘束的吃了起來,不過吃相倒還是一副優雅的樣子。

“小林,你父母是做什麼的啊?”羅爸隨便問道。

早就知道今兒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林晟軒做好了思想準備,但在聽到羅爸的問話時,心還是痛了一下,他微微凝眸,聲音沉靜如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啊?”羅筱雨的筷子一下掉到了地上,她心裡是震驚的,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就在今天,她還對他說“就買你爸平時抽的煙喝的酒就行了”,她這等同於在他心上狠狠的揪了一下。

羅爸也是臉色大變,吃驚過後恢復了平靜,沉沉道:“孩子,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晟軒。”羅筱雨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只是飽含歉意的低喚了他一聲。

“沒事的。”林晟軒回了羅筱雨一個笑容,又說道,“我父母在我六歲那年出去旅遊,當時飛機失事,他們也不幸遇難了,後來是我舅舅把我帶大的。”

羅筱雨心口一緊,撫了撫晟軒的手,像是安慰他一樣。

羅爸似乎深有感觸,沒有父母的生活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等同於失去了半邊天,他要多麼的堅強才能夠一路走到今天?羅爸也是性情中人,一時間心中竟然波瀾四起,嘆道:“孩子,你受苦了。”

羅筱雨想着他孤獨走過的年少和青春,心裡開始隱隱作痛。她心疼着他,所以體諒之前他對過去的隻字不提。

雨似乎比剛纔下的大了,“叮咚”,此時,竟然是門鈴聲打破了這樣沉悶的氣氛,羅筱雨忙起身去開門。

“在門口就聞到香味兒了,叔叔做了什麼好吃的啊?”

這聲音耳熟的很,在警局總能聽見他開會時的聲音在走廊迴盪。

“你……林法醫在?”陳昂稍稍吃驚。

林晟軒謙和對他點了點頭。

羅爸也算是看着陳昂長大了,原來把他當成準女婿,現在倒是當半個兒子了,羅爸笑着對陳昂說:“你這狗鼻子還真靈,快坐下一起吃。”

陳昂還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看着林晟軒在這兒,明顯就是見家長來了,他在這兒不大合情理,於是有些猶豫道:“我……還有事。”

羅筱雨已經把碗筷放在了陳昂的面前,又把一條幹毛巾扔到了陳昂的頭上,“擦擦頭。”多年的相處,她早就看出了陳昂的心思,於是勸道:“都這會兒了,你還能有什麼事啊!有事也吃完了飯再說。”

林晟軒也看出了陳昂的猶豫多半是因爲自己在這,於是他忙倒了一杯酒放到陳昂的面前,開口說:“別掃興啊!坐下一起吃吧!我這都給你倒好酒了。”

說實話,他現在真是飢腸轆轆了。他們盛情款待,他也只能卻之不恭了。陳昂洗了手,趕緊坐了過來。

羅筱雨想起了今兒的事情,好奇問陳昂:“案子怎麼樣了?有進展嗎?”

“保密。”陳昂斜眼看着羅筱雨,又說,“上次的事情我已經破例了,這次我要有點職業操守。”

“你可以不跟我說啊,但你可以跟負責這件案子的法醫交流吧!”羅筱雨的偷偷碰了下林晟軒的腿,“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問他嗎?”

好吧!那就滿足一下這個女人的好奇心吧!但是,作爲一位盡職盡責的法醫,他也必須堅守職業精神,於是,他想了想,問陳昂:“你覺得這件案子是刑事案件嗎?”

陳昂謹慎的答道:“不排除。”

“嗯,我問完了。”林晟軒對羅筱雨溫柔一笑,濃眉輕揚。

林晟軒這是無聲的反抗啊!這明明很氣人,可……看着林晟軒這副無辜討好的樣子,她怎麼就氣不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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