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克魯城很安靜,內外城門緊閉,城區間關卡的警員陸續到位,晚上九點後,外城區交錯的街面上除巡邏的警員之外,已沒有任何市民閒逛。
不過內城區不同,貴族們天生就有特權,他們施行宵禁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而今天,內城區宵禁時間更延後到深夜一點。
因爲在今天晚上卡瓦爾堡有一場宴會要進行,城堡的主人培迪男爵要在他的城堡裡接待帝都來的使者內麗-達內迪夫伯爵和聯合艦隊指揮官阿克-艾拉子爵。
因爲這場宴會城防營調派了五個中隊駐守內城區各個街道,原本應該九點下班的警員們也必須再加班五個小時。
九點一刻,卡瓦爾堡城門外的暮色廣場上馬車排着隊停靠,騎士衛隊副長官茜拉騎士親自帶着十名正規騎士駐守在城堡吊橋下,收到邀請的貴族們正陸續通過城堡大門。
在光色邊緣街道兩邊貴婦小姐們穿着晚禮用的長裙,臉上勾畫着得體的妝容,這些人大多沒有請柬,她們也是貴族,但家族早已沒落,她們在這裡最主要的原因是期待某一個貴族的垂青能把她們帶入到這場宴會。
…
城堡內,在總管赫曼的指揮下僅用半個下午的時間便把正廳佈置妥當,現在他正在指揮穿着靚麗的女僕們並列排在門口,艾琳菲兒和菲麗絲站在衆多女僕的最前面,她們將代表培迪歡迎客人們的到來。
而作爲主人的培迪,現在的心思卻根本不在這場宴會上,他現在正在城堡書房內和近衛軍軍團長博文萊特爵士、剛剛完成整編的第十一軍團軍團長戴西里侯爵,以及軍情處長丹門男爵圍坐在在一副軍用地圖周圍商討着事情
四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嚴肅的表情,
他們是在爲艾魯克地區和費爾德領的戰事而擔心。
“軍部那些參謀們看來還是帶着腦袋的。”戴西里侯爵忍不住調侃一句:“第一艦隊叛變之後,帝國南部海域防線形同虛設,如果我是精靈軍隊的指揮官,也會選擇從耶克傑爾軍港登陸。”
老貴族說着便用紅色的炭筆在地圖輕輕一劃,“只要精靈的主力成功登陸耶克傑爾軍港,那麼,辛達王子手中就算有五個軍團也毫無辦法…他必須得考慮蘇克城的安全,畢竟,蘇克城可比艾魯克堡要重要得多!”
“你可小瞧我們這位年輕統治者的決心,根據我們的情報…”丹門男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辛達王子在得知費爾德領全境失陷後,第一時間就下令強攻叛軍在艾魯克堡地區的防線,我估計現在王子殿下的部隊就快要抵達艾魯克堡城下。”
“這是正確的抉擇。”博文萊特爵士讚賞的點了點頭,“但王子殿下的軍隊缺乏時間,我在艾魯克地區的朋友寫信告訴我,叛軍在艾魯克地區擁有很高的名望和聲譽,大多數領民甚至自願爲這場戰爭而死…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是事實,我的探員也探查到這些情況。”丹門男爵補充道。
“你想要說什麼?”培迪問。
“叛軍們擁有良好的社會資源。”博文萊特爵士攤攤手,“也就是說,如果叛軍敢想的話,他們甚至可以武裝起整個艾魯克地區的人民爲他們作戰!”他面露嚴肅指着地圖上艾魯克堡北部地區,“艾魯克地區密佈着許多橫貫整個平原的河流,這些都是天然的防禦屏障。”
老爵士盯着培迪,“所以,就算中央帝國擁有精銳裝備的四個軍團,但想要強行攻下艾魯克領也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至少,不可能在精靈主力登陸耶克傑爾軍港之前做到!”
培迪的目光隨着老爵士的手指的方向移動着,最終落在地圖上的耶克傑爾軍港,“你的意思是說,帝國方面需要聯合艦隊爲他們進攻艾魯克堡爭取時間?”
“是的,辛達王子的目的是聯合艦隊。”博文萊特爵士點頭,“而且,你有責任奪回耶克傑爾軍港,因爲你還有第一艦隊指揮官的頭銜…耶克傑爾軍港是在你擔任這一職位的時候丟掉的。”
“難道這是軍部早就算計好了的?”丹門男爵忍不住調侃。
培迪沒有理會這樣的調侃,他目光一直盯着耶克傑爾軍港:“這一戰我們無法避免,如果中央帝國在艾魯克地區的軍隊被打敗,整個帝國都將崩潰…克魯領現在還沒有能力單獨面對混亂的大陸。”
“如果你打算打這場戰役的話,就必須得早做決定!”戴西里侯爵說道:“現在的耶克傑爾軍港防禦薄弱,以聯合艦隊的能力攻下這裡並不困難。”
“精靈艦隊最遲十天之內就能抵達耶克傑爾軍港,從時間上來說來不及。”丹門男爵說道:“聯合艦隊第一、第二支隊現在不在塞卡鎮。”
“連夜給巴克上校發去命令。”培迪沉言道:“還有,我需要精靈艦隊的情報,越詳細越好!”
培迪下定了決心,
雖然他還沒有答應內麗伯爵,但他知道這場戰爭他無論如何都逃避不了…千里之外尼克公爵也早已看透整個戰局,所以纔有了那封密信。
三人感受到了培迪的打這一場仗的決心,在培迪話音落地後他們本能的挺了挺腰。
培迪的目光落在戴西里侯爵身上,“宴會後給我安排和艾克子爵的會面,我需要認真和他談一談,今天晚上我要說服他出動聯合艦隊。”
“明白!”戴西里侯爵應了下來。
培迪的目光一直落在地圖上耶克傑爾軍港附近戴西里侯爵標記的那條紅線上,當戴西里侯爵應答後他立刻揮了揮手。
他現在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問題。
三人站起身,戴西里侯爵毫不猶豫的往門口走去,但丹門男爵和博文萊特爵士卻站在原地。
“你們還有事情嗎?”培迪沒有沒有擡頭,他在暗暗推演海戰的勝算。
“大人…”丹門男爵說道:“大人,我得提醒您的是,海戰的消耗比陸地作戰更誇張,恩…”
他欲言又止,
培迪有些不耐煩,“如果你有話就直說,如果沒有就去辦你的事情!”
“軍需物資的調派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伊蒙德男爵不應該待在巴蘭鎮,這場戰爭需要他的協調能力。”丹門男爵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
培迪聞言猛然擡起頭,目光瞬間落到丹門男爵的身上,“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
丹門男爵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博文萊特爵士突然開口:“大人,伊蒙德男爵…”
“出去!”培迪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手指着書房的大門。
“咯吱”
房門被打開了,是戴西里侯爵開打的,他往博文萊特爵士和丹門男爵,等待着他的決定。
“是,我的大人。”兩人沒有再堅持。
“踏”
“踏”
兩人的腳步很重。
“哐”石柱之間的鐵門關閉。
培迪這時擡起頭來,他望着房門的方向,臉上的怒氣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爲凝重的表情,他現在非常疑惑,疑惑伊蒙德男爵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可以讓丹門男爵和博文萊特爵士爲他說話。
他現在可以肯定,兩人是早有準備爲伊蒙德男爵求情。
但培迪不會放過伊蒙德男爵,就算對方真的沒有動過一枚金幣,就算他擁有頂天的才能,培迪也不會再用他,更不會放過他。
培迪不需要這樣的人,他不需要別人爲他做決定,也不喜歡別人爲他做決定。
伊蒙德男爵在這五十萬枚金幣的問題或許有真的說不出的難處,但他忘記了他不過是在爲里根家族服務而已!
“埃登!”
培迪對着門口叫喚。
房門打開,年輕的扈從躬着身子站在門口,“大人?”
“考利爾來了嗎?”培迪問。
“應該已經來了,他從來不會缺席這樣的場合。”埃登恭謙回答。
“把他叫過來。”培迪道:“還有我的總管赫曼,我需要他們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這就去叫。”
…
十多分鐘後,培迪如願的見到他想要見的人。
培迪用略帶着審視的目光掃過兩人的面頰,最後停留在赫曼的身上,他問道:“伊蒙德男爵和那五十萬枚金幣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人…”
“我需要實話,老管家。”培迪長出一口氣,“沒有人能夠在這座城堡裡欺騙里根家族的人。”
“我知道的並不多,伊蒙德男爵沒有告訴我任何事。”赫曼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在這件事情上他守口如瓶!”
培迪在老人說話的時候一直望着對方的雙眼,他企圖看出點什麼,但老人的表情從進門之後就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培迪如此說道,隨即便把目光移到考利爾的身上,“你…”
培迪指着魔法師組織着語言,幾秒後問道:“告訴我,今天在警察局的那些話是誰教你說的…不要試圖說謊,你應該知道我要查清楚這件事很簡單。”
考利爾被培迪突然的問話嚇一跳,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
“砰!”
但培迪沒有耐心,他右手手掌重重的拍在辦公桌的桌面:“局長的寶座讓你忘記了你的身份嗎?”他的聲音越發的冰冷,“需要我幫助你回憶在糞坑旁邊的生活嗎?”
“埃德溫爵士,是海洋之家商會的的埃德溫爵士,他讓我把伊蒙德男爵從財務長官的職位上拉下來。”考利爾雙手微微的顫抖着。
“哦?”培迪沉默一怔,
然後陷入沉默…
幾分鐘後,培迪說道:“看來碧恩領並沒有滿足這位爵士的胃口,他想要替代伊蒙德男爵?”
“我並不清楚他的想法。”考利爾打死都不會承認這個事情。
“如果是埃德溫爵士的話,他或許真有機會成功!”赫曼突然插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