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吹雨心道:自己已使完劍法,而蕭前輩最後包含精華的一招尚未使出,顯然,自己已是輸了……他正要棄棍認輸,只聽蕭九大叫:“刀光無影!”
猛然間,似有無數棍影將他圍住,南宮吹雨正欲認輸,此時見蕭九使出精華一招,不由心頭一震,同時也激起雄心,想也不想,木棍一擡,直點蕭九的“樑門穴”。
只聽“啊”的一聲,同時又傳來“叭”的一聲,南宮吹雨手中木棍被蕭九震斷。
不是說好不比內力的嗎,蕭九的木棍上爲何卻有如此強勁的內力?
原來,蕭九將南宮吹雨的十一招劍法都逼出來,雖覺劍法精妙,但也不過如此,於是施出“刀光無影”,想逼南宮吹雨棄棍認輸。
哪料南宮吹雨的木棍居然從絕沒有想到的方位“倏”的一下直點自己的“樑門穴”,這一招真是神出鬼沒,大出蕭九的意料,退避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內力自然而生,“叭”的一下,將南宮吹雨的木棍震斷。
南宮吹雨呆了呆,將手中半截木棍拋掉,說道:“晚輩輸了。”
蕭九當然知道自己用內力震斷木棍乃是違反約定的比試條件,但南宮吹雨不僅沒有以此指責他,反而心悅誠服地認輸,頓覺臉上無光,說道:“輸的應該是我,斜風劍法果然厲害。”
繼而皺皺眉頭,問道:“剛纔一招叫什麼?”
南宮吹雨道:“哪一招?”
蕭九道:“就是點我樑門穴的那一招。”
南宮吹雨因爲知道“刀光無影”最後一個破綻的所在是樑門穴,所以便去攻擊樑門穴,至於使的是什麼招式,能不能一擊而中,他根本不知道,於是,照直說了。
蕭九道:“這麼說,這一招不是斜風劍法了……”
南宮吹雨道:“不瞞前輩,斜風劍法只有十一招,這十一招劍法,我剛纔已經使了兩遍,倘若還有絕招,我早就施展出來。”
蕭九疑惑道:“可是,你剛纔那招的確奇妙無比,在我的刀影之中找出唯一的破綻,並且一擊而中,若不是我運功自保,此刻已然受傷。”
南宮吹雨道:“這哪裡是什麼奇妙招法,只是歪打正着罷了。”
蕭九沉吟良久,忽道:“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道:“什麼陽明劍法?”
蕭九道:“你剛纔使的正是卜大俠的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笑道:“蕭前輩真會開玩笑,晚輩從未見過陽明劍法,如何會使?”
蕭九喃喃道:“任何武功都是人創造的,南宮兄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駭世武功,當是天下難覓的武學奇才,雖然你剛纔只是隨手使出,但卻是你自己悟出的奇招,這奇招與陽明劍法中的一招甚是相似……”
他說着望望洞穴,道:“午時將到,你好生瞧着,石壁上只有五招,每一招都能受用一生的。”
南宮吹雨擡頭,注視着洞穴,只見四散的光線慢慢聚攏,最後凝成臉盆大小的光柱。
光柱正好照在洞中的水潭裡,水面將光柱折射到巖壁上。
剛纔光線四散,整個洞中尚覺明亮,此時光線一聚,除了光柱折射到一面石壁之外,其他地方都一片昏黑。
石壁白光耀眼,只見壁上果然刻着五招劍法。
南宮吹雨目不轉睛地盯着石壁上的劍法,初一看,劍法絲毫沒有奇特之處,那劍或平刺,或斜削,或一劍沖天,或撩撥,或畫弧橫挑……
然而,仔細看,劍招馬上變得不同,無論是平刺,還是斜削,
劍勢彷彿一直在變,平刺的變作斜削,而斜削的又似橫挑……南宮吹雨疾走幾步,石壁上的劍竟然直指自己的要害。
他吃了一驚,左騰右閃,始終無法擺脫劍鋒的糾纏。倘若真正對敵,他早就傷在對方劍下了。
南宮吹雨想看第二招,卻被第一招逼得冷汗直冒。
他的目光無法從石壁上移開,被劍招死死吸住。
這時,只聽蕭九叫道:“南兄弟,接着!”
一根木棍直飛過來。
南宮吹雨接棍,馬上翻轉盤舞。
他此時力透木棍,每一招都呼呼生風,內力從棍尖激射而出,發出嗤嗤聲響。
在一旁的霜葉紅覺得納悶,南宮吹雨面前並無對手,而石壁上的劍招也是平平常常,他怎麼如此拼盡全力?
南宮吹雨口中呼喝,這時連退數步,木棍虛晃,接着呼的斜斜劈下。
然而,劈到一半,身形又退,同時木棍生生的往右側擋出!
看他的樣子,彷彿有無數力道對準他周身要害,只要他一停下來,便會受傷似的。
南宮吹雨神色凝重,將那斜風劍法一招一招施展開來,卻始終無法阻止自己後退。
他忽然連劈數棍,足一蹬,身子騰空兩丈有餘,然後木棍盤旋,隱隱有如雷聲,赫然是一招“風雷霹靂”!
就在南宮吹雨落地之時,一個踉蹌,身子後仰,眼看就要摔倒。
霜葉紅此時離他不遠,見此情形,奔過去扶他。
南宮吹雨卻喊道:“霜兒,小心!”
木棍奮力往霜葉紅身前一擋,只聽得“噼啪”聲聲,手中木棍由於無法承受南宮吹雨的內力,爆裂成木屑紛紛飛射!
南宮吹雨摔倒在霜葉紅懷裡,目光方始脫離了石壁上的劍招。
他顯得精疲力竭,閉上雙眼一動不動。
霜葉紅叫道:“大哥,你怎麼啦?”
南宮吹雨道:“霜兒,我很累,讓我休息一下。”
霜葉紅將南宮吹雨扶到一塊岩石上坐下,說道:“大哥,感覺怎樣?怎麼不睜開眼睛?”
南宮吹雨依舊閉着眼睛道:“霜兒,讓我再歇一下。”
其實,他不是沒力氣睜眼,而是害怕自己又觸到那石壁上的劍招。
過了一會,只聽蕭九說道:“太陽已經移開了。”
南宮吹雨睜眼,水潭上果然沒了光柱,自洞頂而入的光線四散彌開,雖不耀眼,也不昏暗。
南宮吹雨站起來,朝石壁望去,什麼也看不清。
再看蕭九,他也是盤膝坐在地上,額上冒汗,氣喘吁吁。
顯然,他剛纔也被石壁上的劍招逼得夠嗆。
蕭九問道:“你剛纔破了幾招陽明劍法?”
南宮吹雨嘆道:“我連一招也破不了。”
頓了頓,又說道:“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厲害的劍法……”
話語之中,滿是絕望。
蕭九道:“你的功力比我當年強得多,我第一次見到劍招,被劍招殺得在地上躺了三天三夜。”
南宮吹雨道:“卜大俠將五招劍法留於此處,不知是何用意?”
蕭九道:“卜大俠乃是曠世武學奇才,他的這五招劍法,凝聚畢生之精華,自是空前絕後,倘若消失豈不可惜?”
南宮吹雨想了想,道:“他可以將劍法繪成劍譜,這樣也可以流芳百世,而比此刻在石壁上要省事得多。”
蕭九道:“也許卜大俠早已料到,刀譜一旦落入江湖,定會掀起血雨腥風,所以將它刻在深山密洞中,誰也帶不走。”
南宮吹雨沉吟半晌,又道:“蕭前輩,剛纔光照石壁的時間
並不長,卜大俠是如何將五招劍法刻到石壁上的?”
蕭九道:“與卜大俠比,我們只是井底之蛙,他所做的事,豈是我們所能想象的……”
南宮吹雨走到蕭九身邊,說道:“蕭前輩,難道卜大俠的五招劍法,你也未能悉數破掉?”
蕭九搖頭,一臉的落寞,說道:“我在這裡三十多年,也只破了四招而已。”
南宮吹雨愣了愣,道:“蕭前輩尚且如此,看來我一招也別想破。”
蕭九道:“南宮兄弟,你的悟性和武功都比我當年強得多,你到我這般年輕,相信可以破了全部五招劍法。”
霜葉紅在一旁驚道:“到那時少莊主早給仇人殺了,我妹妹她……”
南宮吹雨醒悟道:是呵,說不定到那時不僅少莊主死了,連諸葛瑾那老賊也不在人世,莊主的仇還找誰去報……想到這裡,便嘆了口氣,低頭不語。
蕭九也從地上起身,說道:“霜姑娘,你放心,以南宮兄弟的悟性,說不定很快就能破了劍法的,只要他能破得了這五招劍法,相信天下沒人是他的對手了。”
霜葉紅道:“很快,那是多長時間呵?”
蕭九道:“我三十年時間只破了三招劍法,南宮兄弟比我聰明,也許只要三年就夠了。”
“三年?”霜葉紅叫道:“這太長了。”
蕭九道:“那麼,一年呢?”
霜葉紅道:“一年也太長!”
南宮吹雨道:“霜兒,蕭前輩是逗你開心的,別說一年,就是一百年,我也不一定能破了這五招劍法。”
他轉身望着霜葉紅,又道:“霜兒,你是不是不願意呆在這裡?”
霜葉紅道:“大哥,只要能跟你一起,無論在哪裡都願意,可是,我擔心妹妹,我們能否帶她一起來這裡……”
南宮吹雨其實心裡也牽掛着高清榆,但他對石壁上的劍招,實在是不忍割捨,問蕭九道:“蕭前輩,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劍招?”
蕭九答道:“明日午時。”
霜葉紅道:“又要等一天。”
蕭九笑道:“霜姑娘連一天也嫌太長,倘若南宮兄弟需要在這裡一百年,可怎麼辦!”
霜葉紅道:“了無牽掛,一萬年也不會長的。”
蕭九道:“霜姑娘真的要離開這裡?”霜葉紅點頭。
蕭九又對南宮吹雨道:“南宮兄弟,我答應將卜大俠的劍法教你,叫你替我去殺了諸葛瑾,使高清榆平安,讓霜姑娘幸福,這樣纔不負霜兄弟之託,可如今……”
他嘆了口氣,接道:“我總覺得很快能破了第五招,只要五招一破,便能窺視劍法中的奧秘,到時候我一一傳授於你,令你事半功倍,可我實在太笨了……”
南宮吹雨道:“蕭前輩千萬別這樣說,殺諸葛瑾替莊主報仇乃是我南宮吹雨分內之事,前輩在這裡繼續參詳,等我辦完事,一定回來。”
話雖這樣說,可是離開這裡之後能不能出得絕谷,還是一個謎,不覺有些默然。
霜葉紅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大哥,你是不是還想看看石壁上的劍招?”
南宮吹雨點頭,道:“蕭前輩說過,要看劍招,得等到明日午時。”
霜葉紅道:“現在就可以看到。”
南宮吹雨喜道:“什麼辦法?”
霜葉紅道:“辦法很簡單,像昨夜那樣,在這裡燒一堆大火不就行了。”
南宮吹雨一直想着如何破解第一招劍法,心無旁騖,聽霜葉紅這一提醒,覺得有理。可是,轉念一想,如此簡單的方法,蕭九在這裡三十多年,難道會想不到?
於是驚疑地望着蕭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