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吹雨驚道:“剛纔那婦人和喇嘛是小布達拉宮的人?”
霜葉紅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南宮吹雨道:“那婦人的手段確飛尋常,我豈會怕了她!”
頓了一下,又道:“若是我早知她是作惡之人,絕不會放過她的。”
神色之間,似是好生懊悔。
霜葉白道:“不過你放心,他們還會來的。”
霜葉紅道:“你救了我們,她們絕不會就此罷休,三天之內,我看你不找他們,他們定會來找你的。”
南宮吹雨撫着馬背,仰頭望天,緩緩道:“若不是我身懷仇恨,要尋遍雪山找潛龍,不然,就在這裡等他們三天,看他們能將我怎樣!”
南宮吹雨說着手掌輕拍,心中有怒,掌力太重,竟把白馬擊痛了,嘶聲鳴叫起來。
南宮吹雨發現馬的嘶叫有些沙啞。
霜葉紅道:“馬太渴了,想喝水。”
南宮吹雨道:“別說馬,我也很渴了,可四野茫茫黃沙,哪裡去找水喝!”
霜葉白道:“既然這麼渴,何不到我們家裡去喝一口?”
南宮吹雨心中一喜,旋即又道:“還是算了,由你們指點雪山之路,出了沙地就有水喝的。”
霜葉紅笑道:“過了沙地就是雪山,不過,天黑之前你是出不了這片沙地的。”
霜葉白道:“要是天黑之前出不去,到時候又會迷路了。”
頓了一下,馬上又道:“到時候就沒有人替你指點迷津了。”
想了想,南宮吹雨道:“你家遠嗎?”
霜葉白道:“不遠,翻過山丘就到了。”
見南宮吹雨不語,霜葉白走到白馬身邊,口中說:“別猶豫了,你救我們一命,給我們個致謝的機會。”
說着,手抓馬鞭,一躍縱上馬背。
白馬剛纔還溫馴得很,霜葉白剛剛坐上去,便鬃毛亂甩,“咴”的一聲,前蹄離地,人立起來。
幸好霜葉白身手敏捷,趁早躍下,不然可會摔倒。
南宮吹雨拉住馬繮,對霜葉白道:“我這馬有個壞脾氣,除了我,就是不肯讓別人騎。”
霜葉白粉臉飛紅,說道:“這定是匹馬中之王。”
南宮吹雨道:“馬中之王倒是說不上,只是脾性暴躁了點。”
霜葉紅則說道:“走吧,你自己不喝水,讓馬兒喝個飽。”
南宮吹雨這才點頭。
出了沙谷,來到沙丘上,風立時大了起來,迎面撲來了風沙吹在臉上,有些生痛。
由於只一匹馬,三個人便步往前進。
路上,南宮吹雨仍在心內尋思:她們究竟是誰?
爲什麼會在荒無人煙的沙地裡?
她們剛纔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小布達拉宮組織會不會放過自己?
難道江湖上還有這樣一個龐大而兇險的組織?
正想着,白馬站住不肯往前走了。
南宮吹雨撫着馬頭,輕輕道:“白馬啊白馬,你不是口渴嗎?快些走,很快就有水喝了。”說着,拉着繮繩用力往前。
白馬似有些不安,但在主人的牽引之下,不得不往前走。
過了一座沙丘,又過了一道沙谷。
南宮吹雨道:“怎麼還沒到你家?”
霜葉白道:“快了。”
“了”字未落,接着“啊”的驚呼一聲。
南宮吹雨在最前面,聽到驚呼,發覺不對,回頭,見霜葉白已是一個跟頭翻出很遠。
接着,就看見一把刀從沙地下捅了出來。
接着,前後左右,四周沙地裡鑽出五個人來。
這一變化來得突然,南宮吹雨也不由驚呆了。
這是五個青年刀客,他們剛剛從地底鑽出來,頭上滿是細沙。
他們不說話,刀立在胸前,目光從刀鋒掠過,帶着冷意,令人不寒而慄。
霜葉白、霜葉紅已經靠着背,劍在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只有南宮吹雨泰然自若。
當他看清對方心中釋然,憑對方五個人的武功,他可以在他們出招之後,還來得及殺他們。
他猜這一定是小布達拉宮的殺手。
他不想殺他們,於是說道:“你們回去吧,你們還不是我的對手,告訴你們的宮主,做人要行善,作惡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們不動。透過刀鋒的眼光變得更加犀利。
日光照射在刀鋒上,似有火焰在舞跳。
南宮吹雨皺了皺眉頭,不知他們在搞什麼鬼。
他們不動,他也不動。現在他可以肯定他們是小布達拉宮派來的殺手,但他仍不想殺他們。
他覺得,殺人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或不得不殺,他總是會手下留情。
就像一個時辰之前,他完全可以殺了那婦人,可他還是讓她離去了。
約過了五分鐘,他們開始有些變化,這些變化也許常人難以覺察,但絕騙不了南宮吹雨。
他發現他們雖然凝立一動不動,可他們手中的刀在動。
儘管很慢,慢得就像地球在轉動,可南宮吹雨感覺到了。
五個人,五柄刀。
一樣的刀,一樣的刀鋒。
一樣的刀鋒,閃着一樣的刀光。
刀本來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炫目的白。
可是,當日光在刀鋒上舞蹈的時候,刀不再是一種顏色,而是七彩。
一種顏色會令眼睛暈眩,而七種顏色卻悅目賞心。
五個人,站成五個方位。
南宮吹雨目光審視,本來只看見一個殺手,也就是一柄刀,七種顏色。
接着,他看到了兩柄刀,十四種顏色。
再接着……他看到了全部五個殺手,五柄刀,三十五種顏色!
他清楚,有兩個殺手站在他身後,他怎麼可以看見身後的刀呢?
刀光在他眼中舞蹈。
他忽然明白了,是刀光映着刀光,刀鋒把太陽之光聚成一條線,然後橫在他的眼前。
南宮吹雨忽然眼瞼一跳,接着就覺刀鋒亂顫。
南宮吹雨不再遲疑,斜風劍無聲無息,一招“風雲變幻”,劍從五個殺手的脖間飛過。
五個人的刀剛剛動,人已經仰天倒地,血,朝天噴濺。
風沙依舊。
在鋪天蓋地的風沙裡,五個人的血顯得微不足道。
雖然這些血,頓時使五個活人變成了死人。
南宮吹雨甫入鞘,
心中又生惻隱。
畢竟,他是不願殺人的。
他轉頭,去看身後的霜葉白、霜葉紅姐妹。
她們臉神緊張,剛剛籲出一口氣,剛剛將手中長劍還入鞘中。
忽然,南宮吹雨見霜葉紅的眼睛大睜,臉上充滿了驚恐,想大喊出聲,卻喊不出來,彷彿又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
只聽“咔嚓咔嚓”數聲脆響,然後轟然有聲,似重物墜地。南宮吹雨回身,見白馬已倒在地上,四蹄盡斷,血在迸流。
有一黑影,正要從他的視線裡消失。
南宮吹雨怒極,一招“鳳起盤龍”,斜風劍去而復回,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南宮吹雨沒有再爲自己剛纔殺人而後悔:
那人居然殺了他心愛的白馬!
白馬四蹄被砍,血已經染紅了一大片沙子,可它還沒有死,它雙目突出,無望地望着南宮吹雨,彷彿在向他求救。
霜葉紅、霜葉白回過神,奔了過來,不忍目睹白馬的慘狀。
南宮吹雨一直看着白馬淌血,直到每一條腿沒有一滴鮮血滲出爲止。
白馬的眼睛仍未閉上,仍在向他述說着什麼。
這是一種死馬的眼神,可是,就是這種眼神,令他想起很多。
他想起了高飄零,以及高飄零二十幾年對自己的種種恩情。
他知道高飄零不是自己的父親,可在心底,卻是將他當作了自己的父親……南宮吹雨不願往事翻涌,走過去,雙手蓋住白馬的眼睛。
只聽霜葉紅幽幽道:“白馬就這樣死了。”
南宮吹雨站了起來,望着遠處,說道:“殺它的人也已經死了。”
他的眼中無淚,可悲痛卻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霜葉紅道:“他們都是小布達拉宮的殺手。”南宮吹雨點頭。
霜葉紅又說:“剛纔你殺了六個人,是不是?”南宮吹雨又點頭。
霜葉白嘆道:“你殺了小布達拉宮這麼多人,他們怎會讓你走出沙地。”話語中,憂心忡忡。
霜葉紅道:“也許,從沒有人敢像你這樣毫不留情地殺人。”
“這一下,可真的是大禍臨頭了。”霜葉白道:“你可以救我們,我們可沒辦法救你。”
南宮吹雨不語,默默地看了白馬幾眼,轉身就走。
霜葉紅叫道:“等一等!”
霜葉白則喊道:“喂,方向錯了,我家不是在那邊!”
南宮吹雨彷彿沒聽見,往前疾掠。
霜葉紅、霜葉白一邊緊跟一邊喊,想叫住他,可是,南宮吹雨掠得實在太快,只一會,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風沙裡。
姐妹倆呆了。
霜葉紅說道:“他真的走了。”
霜葉白道:“他殺了小布達拉宮的人,他不想連累我們。”
霜葉紅嘆息道:“我們的命是他救的,他就這樣走了,連一聲謝謝也沒對他說呢。”
霜葉白道:“姐姐,要說謝謝還有機會的。”
霜葉紅幽幽道:“剛纔我本想對他說的,可是……”
頓了頓,這才接道:“我看他還沒完全相信我們。”
“不用擔心,姐姐。”霜葉白說道:“如果天黑之前他能找到我們那裡,就不會有問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