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騎軍開始毫無花哨的對撞衝鋒。
地勢平擔寬闊,利於騎軍展開陣線,既然是個騎戰絕佳地點,那麼同時意味着這兒會是個很容易死人的地方,而且死人的速度應該會很快。
羌騎是輕騎中的輕騎,一方面是窮的叮噹響,根本“重”不起來,另一方面則是個個長臂如猿,膂力超羣,這就使得他們幾乎每一騎都是馬背上的神箭手。與北涼徐家有着血海深仇的羌族年輕千夫長柯扼,終於不再刻意壓制馬隊的衝鋒速度,大手一揮,以一方黑巾蒙上馬眼,胯下坐騎的步子驟然增加,若是有觀戰者位於橫線上望去,一定會被這些昂首戰馬在奔跑中展露出的那種肌肉感驚豔。中原地帶在衝鋒中矇住馬眼的習慣始終不曾流行開來,但在草原之上是傳承數百年的舊俗,一開始是保證戰馬在面對中原步軍拒馬方陣的時候無所畏懼,同時還能刻意讓戰馬“受驚”,在騎軍與騎軍的轉瞬即逝的兇悍對撞前,騎兵狠命鞭撻,能夠催生戰馬爆發出更大的腳力,用戰馬的速度來帶動騎兵衝鋒的侵透力。不過遍覽天下精銳騎軍,恐怕也就只有北涼鐵騎不屑使用此種“雕蟲小技”,這歸功於北涼每一匹軍馬的由生轉熟,各大馬場傾注了無數心血,當然,還有不計其數的銀子。北涼每一匹最終踏上大型戰場的熟馬背後,都會有一匹甚至數匹戰馬死在之前。
戰場上,只有一千六百餘羌騎發出的震天嘶吼聲。
兩相對比,同爲輕騎的三千龍象軍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尤爲古怪,廝殺之前集體沉默無聲是一個原因,更重要在於他們簡直就是拿輕騎當重騎使喚的亡命之徒。
龍象輕騎在提矛加速衝鋒之後,直奔對方,甚至放棄了一撥輕弩潑灑敵軍騎陣的殺傷力!
北涼鐵騎善戰,且敢死戰!
中原用兵,歷來擅長騎步結合,步軍居中,騎軍位於兩翼,後者並不用於正面陷陣,除了受限於騎弓勁力遜於步弓尤其是大弩的天然因素,更主要還是騎軍本身最大優勢便是強大的機動性。在春秋一長串經典戰役中,這種無可爭議的戰爭定式,被髮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境界。只要是能被冠以名將頭銜的將領,哪怕是步軍統帥,給他一支數千人規模的騎軍,一樣能夠指揮得有章有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久病成醫了。當時飽受戰火薰陶的那一大羣離陽高層武將,不會用騎或者說不會破騎,那麼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同僚打招呼。但是這種騎步結合的戰術,一旦挪到了補給困難的地方,難免水土不服,當今天子登基之後主動對北莽發起那幾場大戰,就吃足了苦頭,許多初期看似形勢大好的局面,就都被一些發生在主戰場外的戰事給毀掉,以北莽拓拔菩薩和董卓先後兩代著名北莽將領爲例,這兩位的成名之作,都是靠着輕騎動輒長達千里的長途奔襲,一口氣繞到離陽大軍的後方,直接搗爛一條甚至數條主幹補給線。離陽朝廷那些名將尤其是騎將對此大爲懊惱,可是不知爲何,始終沒能有一位在脫離步軍配合下、去跟北莽騎軍硬碰硬的天才將領冒尖,但即便如此,騎軍必須割裂出去獨當一面的苗頭,以及隨之衍生的一系列兵法著作還是出現了,被趙毅招徠遠去廣陵江畔的盧升象和一直無緣塞外征戰的許拱,就各有兵書出爐,只可惜秘不傳世,但是在軍方內部有口皆碑,徐驍便對那位出自姑幕許氏的龍驤將軍許拱十分欣賞,認爲此人本該可以風頭蓋過“獨領東南風騷”的盧升象。不過當年那幫離陽高層大人物都心底有數,若是當時給陳芝豹和褚祿山機會,那麼這兩人無疑會在北莽這座嶄新戰場上,一躍成爲不亞於春秋四大名將的功勳人物,不過當時新天子就算出於私心,願意給陳芝豹施展手腳的機會,那一大幫子“開國”元老也不答應徐家後繼有人。
在跟北莽接近二十年的常年作戰中,北涼鐵騎也誕生了一整套針對性極強的成熟戰術。比如北莽騎軍少弩而多弓,若非膂力尤爲驚人的銳士,尋常騎弓八十步外便難破甲,兩軍對撞而衝,北涼鐵騎在陳芝豹的影響下,變態到了直接拋棄弓弩對射的這個過程,憑藉甲冑佔優,任由莽騎拋出攢射,己方只管埋頭衝鋒。因此陳芝豹曾經有一個讓外界感到匪夷所思的狂妄論斷:在兵力大致相當甚至微小劣勢的前提下,北莽騎軍的命,只夠活四十步!
外人畢竟無法親眼見證這一幕,始終持有強烈的懷疑態度。
但無法否認,關於萬人以上純粹騎軍與騎軍捉對廝殺的珍貴經驗,整個離陽王朝,恐怕就只有得天獨厚的北涼邊軍了。別看趙室朝廷對西北邊事像是裝瞎子,可每一次風吹草動,上任金縷織造局李息烽都會不厭其煩地悄悄傳遞密摺送往京城。而這些摺子上內容,廣陵王趙毅和燕敕王趙炳不知花了多少人情和疏通了多少關係才成功買走,以供諸多幕僚謀士翻來覆去琢磨。
與此同時,離陽朝廷這邊自身也未束手待斃,乾脆在把北莽連同北涼一起視爲假想敵,思索如何才能真正抗衡那些戰馬的鐵蹄,從春秋硝煙中脫穎而出的中原翹楚將領畢竟不會是什麼酒囊飯袋,頗有成效,步軍結陣拒馬的兵種分配和武器搭檔,都可謂登峰造極。在永徽之春的科舉考試中,甚至就有意味深長的類似相關考題。這就導致答卷中出現了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雖然大多數都被認爲是書生意氣的無稽之談,但這之中,有一個論點在沉寂數年後突然熠熠生輝,那就是以極端對抗極端,那位在當時科舉中名落孫山的考生提出傾斜財力物力全力發展那堪稱畸形的重騎,力爭跨過萬人門檻,便是砸鍋賣鐵,也要培育出一支或者數支重騎,擱置在距離邊關不遠的重鎮。他的那份答卷當時在離陽朝廷泥牛入海,可事實上幾乎同時,北莽王庭就開始瘋狂用銀子去堆重騎,直到多年後離陽朝堂才後知後覺,那就是如今北莽以國姓命名的兩支王帳鐵騎,耶律重騎和慕容重騎!人數堪堪觸及一萬門檻,但再門外漢的文官,也知道要養這兩支重騎,那就等於在國家身上割肉放血去餵養這兩大隻饕餮。因爲重騎真正耗費之巨的地方,不在建制,而是養兵。後知後覺的離陽朝堂,迫於朝野上下尤其是兵部顧廬和東線邊軍的輿論壓力,這才硬着頭皮跟在北莽屁股後頭打造出了朵顏鐵騎和雁門重騎,前者不足八千騎,後者數目更是不到五千。
至於爲何當年那名赴京趕考書生會莫名其妙死於一條無名巷弄,誰在乎?
不過若是有人知曉這樁秘事,應該都會爲之感慨,一個籍籍無名的江南書生筆下一篇不足千字的小文章,竟然會影響到大漠邊塞兩百萬甲士的生死。
敵我相距八十步外,頭排戰線鋪開如一線洶涌潮水的羌騎嫺熟搭弓射箭。
快速衝鋒中馬背的劇烈顛簸,敵方騎兵的人馬披甲,以及急促接觸戰中的換射時間不足,都是決定騎射只能錦上添花的重要原因。
北莽正規邊軍的槍矛配置還算不錯,不說董卓的那支董家軍,便是那些大將軍和持節令的嫡系親軍,就完全達到了離陽精銳邊軍的水準。只不過這支羌騎就要寒磣許多,倒不是北莽吝嗇到不願意掏出萬餘枝精製槍矛,而是就算送給有自己一套熟稔戰術的羌騎,只會是畫蛇添足,而絕對不是雪中送炭。戰馬的調教就已經讓人頭疼,何況是騎兵馬戰的實力培養?戰刀槍矛的輕重長短與騎兵手臂體力的關係,需要多少場廝殺付出多少條人命,才能磨合出一個最佳答案?槍刺敵騎的精確區域,戰刀劈砍的最優角度,甲冑披掛的合適重量,都因人而異,都是大學問,所以所有羌騎如果把主戰兵器突然換上太過奢侈又太過陌生的槍矛,以至於拖累了羌騎一貫的轉移速度,那麼這支羌騎一旦到了流州,要麼運氣好,沒碰上龍象軍,只當是歡歡喜喜遊歷了一次,運氣不好如當下,萬夫長金乘想都不用想,掉頭就跑吧,爭取把那些槍矛賣掉換成一筆跑路錢。
那些背井離鄉洪嘉北奔的春秋遺民,爲北莽捎帶去了許多秘傳高超的鑄造技藝,可是北莽的大量缺鐵,讓許多南朝匠人成了無米之炊的苦命巧婦。
陳芝豹曾言:槍矛不足的北蠻子,不過是一羣馬背上的步卒,而已!
可以說,擅長兵種搭配的西楚兵聖葉白夔,將大型戰爭的殘酷程度一步步推倒了一個高峰,那麼陳芝豹就是將龐大戰爭推敲分割到了每一名小都尉身上。
後者不但記得麾下每位都尉的姓名,甚至連他們的個人性格和帶兵風格,以及他們正常情況下的綜合戰力和突發狀況中的戰爭潛力,一切都胸有成竹。
“古代軍事大家喜歡以瞬息萬變形容戰事的難以預料。陳芝豹,早已將那‘萬變’爛熟於心。當之無愧的大秦以來用兵第一人,遠超先賢與同輩。”
這種聽上去爛大街的溢美之詞,隨便拎出個讀過幾本兵書又仰慕白衣兵聖風采的江南士子,都說得出來。
可事實上說這話的人,是公認棋局上官子無敵的曹青衣,曹長卿。
流州不聞號角嗚咽,不聞戰鼓喧天。
就這麼在一場急促接觸戰中悄然死人了。
羌騎的兩輪遠程騎射取得情理之中的建功,只是戰功的大小,卻讓羌騎出乎意料。
當一根箭矢準確釘入一名龍象輕騎的面目後,這名騎兵的頭顱頓時被勢大力沉的箭矢往後扯晃出一個幅度,然後就那麼墜馬而亡。
無主的戰馬繼續慣性前衝。
許多羌騎爲之發出一陣歡呼聲。
一根羌族箭矢的箭頭在一名龍象輕騎胸甲敲出一串火星,卻沒能刺透,可是這名北涼邊軍士卒的運氣實在糟糕,戰馬被另外一根力道極沉的羽箭射中鐵甲間隙的脖子,馬匹嘶鳴一聲,馬身微微傾斜頹然撞入大地。
那名一個打滾卸去衝勁後的輕騎迅速站起身,他先前提矛的那條胳膊已經摺斷,但他在沒了長矛後,迅速抽出了腰間涼刀,直面那些只差二十幾步就會撞到的羌騎,開始在直線路徑上向前大步奔跑!
柯扼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不止是因爲這兩輪密集箭雨只帶給龍象輕騎不足百人的傷亡,更因爲這些敵騎哪怕明明可以用長槍撥開迎面箭矢,但是沒有一騎做出這種有損於長槍衝撞力的動作!
一騎都沒有!
兩軍突騎出,敵我死難分。
年輕千夫長的莽撞冒失,給他和本族二十年艱辛積攢出來的一千六百騎,帶來了滅頂之災。
即便羌騎見機不妙,那條面對面的一線潮鋒線,主動迅速開始向左側拉伸斜去,希冀着憑藉羌騎的速度來縮小正面戰場的損耗。
羌騎的鋒線向左規避微斜。
可是龍象輕騎幾乎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應對,整體向右傾殺而去,馬蹄炸雷的聲勢在變更中絲毫不減!
大戰線上的急速變化,分攤到敵對每兩騎的位置上,其實並不多。
龍象軍和羌騎相互嵌入騎軍戰陣!
就這麼一個短暫的眨眼功夫,就足足有三百多羌騎被一槍破甲刺穿身軀!這些羌族健兒尚未完全脫離馬背,就已死絕!
其中更有數十羌騎的屍體竟是直接被龍象鐵槍挑掛到了空中。
那象徵生死的一線之上,盡是羌騎傷亡帶來的鮮血迸射。
也有羌族幸運兒躲過頭排龍象輕騎的長槍突殺,但是很快就被後邊的長槍在身上刺出一個窟窿。
一些個更幸運些得以多活片刻的羌騎,即便在第二排龍象輕騎的長槍下活下來,也被第三排的輕騎瞬間突殺。
有一位羌騎的肩頭才被第二位正面方位上的龍象輕騎刺透,一個搖晃,來不及慶幸,就被第三根鐵槍鑽入脖子,屍體向後仰倒,在馬背上滑出一小段距離,最終墜死沙地上。
龍象軍副將王靈寶更是直接一槍竄出了三顆糖葫蘆。
這場衝鋒。
龍象輕騎如重錘鑿穿紗窗紙一般輕鬆。
疤臉兒王靈寶手腕輕輕一抖,將那三具羌騎身軀滑出鐵槍,沒有轉頭觀察戰場,連地上的屍體看都不看一眼,繼續策馬向前奔殺。
相距第二支羌騎軍也不遠了。
王靈寶身後,滿地的羌騎屍體,滿是血。
許多羌騎戰馬在主人戰死墜馬後,奔出去一小段距離後,緩緩停下。
三百多受傷落馬的龍象軍騎卒,一次次提刀刺死那些尚未死絕的羌騎。
一些羌騎說着龍象輕騎聽不懂的言語,應該是在求饒,可沒有一人刀下留情。
自大將軍當初率領百騎出遼東起,四十年來,徐家鐵騎就沒有收留俘虜的習慣。
除去一千六百羌騎鋒線最兩端的四十多騎,其餘羌騎僅在三千龍象輕騎的一次衝殺下,就這麼全死了。
爲了報仇雪恨也爲建功立業而闖入流州的年輕千夫長,在射殺一人刺殺兩人後,也死了。
一方殺得十分乾脆利落,一方死得也不拖泥帶水。
柯扼的初衷,自然不是拿本族二十年艱辛積攢出來一千六百騎,去給金乘未來在北莽朝堂上的飛黃騰達鋪路。
這個在北莽邊境草原上習慣了享受勝利的羌族健兒,牢記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卻忘了自己要復仇的仇家,是怎樣的存在。離開那個說到底其實只能算是異鄉的家鄉前,他聽說過龍象騎軍在去年殺穿了大半座姑塞州,可他也一樣從許多南朝人嘴中聽說過那只是姑塞幾大軍鎮守將的疏忽大意,還聽說有人講只要董卓或者隨便哪位大將軍的兵馬出動,那些深入腹地的龍象軍絕對會一個都回不去,北莽邊軍會將那些割下的頭顱紛紛丟在兩國邊境線上。
柯扼是來複仇的,但是很可惜,他那個還在草原上等父親回家的幼子,只能再等二十年才能繼續報仇了。
對羌人來說,近百年來的流亡歷史,就是不斷從一個異鄉走到另一個異鄉。
他躺在血泊中,頭頂的陽光刺眼。
然後他發現頭頂出現了一片陰影,那是個雙肩因爲受傷而一高一低的龍象輕騎,柯扼垂死掙扎,試圖擡起手臂綁縛的那柄戰刀。
那名都尉裝束的輕騎似乎發現了柯扼的徒勞反抗,皺了皺眉,一刀砍下這名羌騎青年的腦袋,略微想了想後,又剁下了那具屍體的右手。
然後都尉和許多尚可一戰的龍象輕騎如出一轍,清理完戰場後,尋找合適的戰馬,翻身上馬,再度展開衝鋒。
在中原那邊許多富饒地方,不管誰殺誰,大多都會充斥着柔腸百轉的陰謀詭計,便是幫派與幫派之間的死鬥,說不定也存在着官府靠山的比拼和陰謀家的暗中慫恿。
說到底,在那裡,殺人不爽利,死人不痛快。
但是在接下來的涼莽邊境上,死人會很簡單,而且和弓弩鐵蹄的速度一樣快。
殺穿一千六百自尋死路的羌騎隊伍後,在王靈寶和兩名校尉的帶領下,龍象輕騎的戰馬步子出現了一種暗含規律性的放慢和加速。
如此一來,戰馬可以充分發揮出第二波衝勁,去保證有效的追殺。
這就是沙場名將和庸將無形中的差異。
戰爭,尤其是一場局部戰役,當然需要萬人敵千人敵,但是更需要王靈寶這些熟諳戰場規矩的將領。
少了前者,仗打得會更幸苦,但少了後者,只有潰敗。
約莫大半里外,萬夫長金乘雖然完全傻眼了,但這名比柯扼更富有沙場經驗的中年羌騎,沒有任何呆滯,二話不說,就帶領羌騎繞弧撤退。
之所以不是停馬後轉身逃亡,是因爲那支戰力損耗可以忽略不計的龍象輕騎,根本不允許他們出現這一點點浪費。
王靈寶在心中計算了一下雙方距離和戰馬奔速,一夾馬腹,想要去徐龍象身邊說出心中想法。可這位龍象軍的少年統帥已經擡起手臂,做了一個北涼邊軍人人皆知的簡單手勢。
快騎阻截!
在先前衝殺中並無展現太多誇張戰力的徐龍象,只是用那柄戰刀砍死了三名羌騎,都是一刀剁掉腦袋罷了。
當王靈寶看到主帥高高躍起,棄馬不用,而是開始拖刀奔跑。
王靈寶笑了笑,有些哭笑不得,咱們這位主帥啊真是讓人無奈。
在徐龍象做出那個手勢後,身後原本始終在刻意保持隊伍齊整的龍象騎軍終於有了變化。
戰馬更具爆發力的四百多騎,瞬間就衝出了大軍隊伍。
這些精騎果斷跟隨那位心目中的戰神主帥,去截殺那兵力仍有七千多的羌騎大軍。
豪閥世族,講究國可滅,一家一姓的薪火傳承不能滅。
但是對於一支軍隊來說,由無數先烈支撐起的脊樑,更加不能斷!
北涼鐵騎的脊樑。
寧碎不斷。
至於北莽有沒有粉碎這根脊樑的本事,那可就有得相互絞殺了。
在徐龍象越來越快的奔跑途中,一頭巨型黑虎竄到了他身側。
然後黑衣少年身後四百快騎,和更後的兩千多龍象輕騎就看到了古怪至極的一幕。
徐龍象一個不減速的彎腰,雙手扯住那頭黑虎的兩條腿,身體一旋,就這麼把黑虎砸向了那羌騎大軍的中央地帶!
巨大黑虎轟然墜地後,繼而不斷翻滾。
在大地上揚起無數塵土。
無數爛泥似的屍體和大量的人仰馬翻。
疤臉兒王靈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被砸中的那些傢伙,肯定會很疼。
ωwш▪ t t k a n▪ C〇
當前方四百快騎即將追上羌騎大軍尾巴的時候,後頭王靈寶瞥了眼先前那個被黑虎炸出的大坑,在那些稀爛如泥的屍體上,開出了一朵朵碩大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