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徐富貴跟着李銳峰去了東陵,也算是搭着戴笠的面子,從東陵大盜孫殿英搜刮了不少財物,不說別的,光從慈禧那老太婆口中挖來的那顆夜明珠,價值就是驚人之數,回想在21世紀的時候,這個不大不小的玩意,曾經拍出過接近半億的天價,估計現在拿去換個幾十萬銀洋那也只是小意思。
不過這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徐富貴肯定捨不得拿去套現,一來這東西太過樹大招風,二來也還沒到那種揭不開鍋的地步不是。
怎麼着在徐富貴臥房的箱子裡,還收着一枚翡翠西瓜、一尊玉佛和一串寶石佛珠,此外,還有數十本孤本典籍,這東西說不值錢也確實是一錢不值,破紙一堆嘛。說它值錢也沒個準價,畢竟都是些稀世之物,在感興趣的人眼裡,那可比一座金山有價值得多。
心裡盤算着,把那翡翠西瓜、玉佛和寶石佛珠找地方出手了,應該也能湊過幾萬個銀洋,這數目也就滿足需求了。
星目一轉,徐富貴就對雙眉緊鎖的張五、劉師爺二人說:“好在兄弟還有幾件壓箱底的寶物,若是能儘快換成現錢,數目上也就沒有太大問題了”。
張五和劉師爺面露詫異,嘴上不說,心道你徐富貴碼頭工人出身,還能有什麼值錢的寶物?徐富貴見他倆心存疑惑,揮手招呼連昆,讓他將孫殿英贈送的那三件寶貝呈上。
連昆一臉的不甘願,磨磨蹭蹭地拐上二樓,過了好一陣才捧着一個小錦盒出現了。
等到徐富貴接過錦盒放在桌上,輕輕將盒蓋揭開,一絲微茫的淡綠色光芒立刻從盒子裡逃逸出來,逐漸將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清涼的氛圍中。
張五和劉師爺看着躺在錦盒中的三件寶物,驚異得嘴巴都合不攏來,張五在這碼頭上做了這麼多年的老大,要說寶貝也見過不少,但似這三件寶物所投射出來的亮光與晶瑩剔透的質地,絕對是萬中無一,也明白其價值絕不是用普通寶貝可以來衡量的。
劉師爺咧了咧嘴,說話的語氣中都帶着顫抖:“富貴兄弟,這東西可都是稀世奇珍啊,沒想到你還收藏着這等寶貝,倒真讓劉某大開眼界了”。
徐富貴淡淡一笑,頷首不語。張五納悶地擡起頭來,盯着徐富貴問:“難道富貴兄弟這些寶貝是從李三那裡得來?”,沒待徐富貴回答,張五又自言自語地搖頭道:“不可能啊,這李三庸俗之人,又怎會懂得收藏這些寶貝!”。
連昆在一旁撇嘴道:“憑什麼一定是從人家那得來的?這是俺富貴哥家祖傳的不行啊?”。
張五這時已逐漸恢復了平靜:“昆子你別開玩笑了,富貴兄弟若是身懷這等至寶,又怎麼會淪落到來這上海灘碼頭扛包?”,接着轉頭輕笑着對徐富貴道:“富貴兄弟,這東西也怕是來路不正吧,我看它們的質地和手工,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擁有之物”。
徐富貴豎起一隻大拇指,點頭道:“五哥的眼光果然不是一般的毒辣,這東西確實不是普通人家能擁有的,在市面上也難得一見”,說着徐富貴壓低了音調:“五哥前段時間有沒有聽聞河北境內出了件大事?”。
張五的兩條眉毛一下擰在了一起,似乎在拼命回想,未幾,張五擡頭看看徐富貴,聯想到八月間徐富貴曾經去過河北,腦子裡轟然一聲,徹底反應了過來,激動地語無倫次地說:“富貴兄弟,難道這些寶物?都是慈禧墓中之物?”。
原來孫殿英八月間將東陵寶物搶掠一空,卻一直嚴密地封鎖着消息,真正知道東陵基本上已被盜挖成一堆廢墟的人,只有那麼有限的幾個人。直到九、十月間,12軍面臨的形勢越來越嚴峻,孫殿英才偷偷派出親信,將部分東陵珍寶帶到天津、上海、廣州等地方售賣。
流到市面上的東陵寶物一多,自然引起了珠寶界的注意,因此很快就傳開了東陵寶物大肆流出的消息,在諸多國人的關注之下,孫殿英盜挖東陵的事情也真相大白。
土匪軍閥盜挖東陵,一夜之間,這條消息就震動了中國乃至全世界的文物販子和珠寶商人,也引發了全國輿論譁然,幾乎所有的文化界名人和衆多國民黨要員聯名要求**嚴懲孫殿英,孫殿英預料中“一片喊打”的情景終於出現了。
可惜的是,由於孫殿英早通過戴笠這一層關係,利用東陵重寶做鋪路石,提前將來自東陵的許多稀世奇珍,送給了包括蔣介石夫婦、宋子文夫婦和孔祥熙夫婦在內的**實權人物,還有河北附近的山西王——閻錫山等手握重兵的軍閥,所以國民**的“討孫行動”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調查團來往幾趟,孫殿英銷聲匿跡一段,隨着時間的拖延,這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這等大事,也是當時的上海報章爭相報道的主題,張五這等青幫骨幹,自然對這些事情是瞭然與胸,不過他根本沒疑心徐富貴去河北也是參與盜挖東陵,直到這一刻,經徐富貴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隨着徐富貴的點頭,張五也只能發出幾聲唏噓,心中奇怪徐富貴是怎麼與孫殿英這種地方軍閥搭上關係的,感覺徐富貴的身世和來歷更是多了幾份神秘。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層關係的建立其實說到底還是拜他所賜。
寶貝雖然在手,但在沒變成現錢之前,對徐富貴來說只是個擺設而已,不過劉師爺很快就提出了建議,說是要想盡快出手,上海灘有家享有盛譽的珠寶典當行——瑞奇齋,實力雄厚,應當能夠吃下這三件寶貝。
徐富貴問清了地點,立馬就要去瑞奇齋,張五苦笑了一聲,勸止道:“富貴兄弟,今日可還是大年初一,這上海灘的珠寶行都是歇業期間,要到明日纔會開門營業”。
乾笑了幾聲,徐富貴也就按捺住了焦急的心情。歇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一早,徐富貴叫上連昆,連早餐都顧不上吃,揣上那裝着三件寶貝的錦盒,二人直奔瑞奇齋。
瑞奇齋的夥計一早打開店門,正百無聊賴地準備開始清掃店面,兩條人影已經急切地踏進了瑞奇齋的大門。夥計心道還真奇怪了,往年這時候,基本上還見不到人影,沒想到今年一開門就撞個“頭彩”,當下也是喜不自禁,客氣地請兩人上座,並斟上熱茶。
徐富貴也不客氣,催促夥計快叫掌櫃出來,夥計爽快地答應着,回頭進了內室。就在兩人四處打量着瑞奇齋時,一個婉轉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先生可是要來典當東西的?”。
徐富貴一擡頭,一張熟悉的清麗面孔,赫然躍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