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富貴,你贏了!”,霍南天無奈地低下了他那曾經一度高昂的頭。
徐富貴笑了笑:“霍老大,不是兄弟不仗義,只可惜一山不容二虎,上海灘這地方實在是太小了,青幫和安徽幫沒有共存共榮的可能啊!”。
“你怎麼能知道我在密謀對付你呢?居然還算準了我傍晚要下手?”,霍南天一臉的納悶,“莫非是……”,擡起頭來,霍南天的目光在場中安徽幫衆人身上一掠而過。
“不要懷疑你的這些兄弟了,這樣可別讓大夥寒了心!”,徐富貴哈哈笑道:“你在背後密謀着要對付我,這我用後腦勺想也能想出來,安徽幫能這麼爽快地讓青幫的勢力進入閘北,說是沒有一點計較也說不過去吧,霍老大,你說是嗎?”。
霍南天狠狠地瞪了徐富貴一眼:“這麼說你根本就沒有和安徽幫誠心合作的意思了?‘天上人間’只不過是一塊跳板,是你跳入閘北的鋪路石?”。
“咱們是彼此彼此,霍老大不也是想等我將這‘天上人間’送上軌道之上,在我的背後瞅猛子給來那麼一下,你也好坐享其成不是?”。
霍南天一時啞口無言,徐富貴所說,正好點破了他的心事,他一直以來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先讓徐富貴將這一切打點好,自己最後再來個大清掃,還是把閘北火車站一帶牢牢地掌控在安徽幫手中,兼帶着能發筆橫財。只是沒想到這番思量到最後卻成了虎口奪食,而且面對的還是一隻兇相畢露的嗜血猛虎。
徐富貴看了看場中被緊緊圍着的安徽幫衆人,繼續說了下去:“至於說到動手,我還真就沒算到你的動作也會這麼快,這次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不過這樣也好,安徽幫幫衆剛好都集中在一起,也讓我省了不少心,免得還要忙着大街小巷的找人”。
霍南天心裡一陣悲苦:日他奶奶,這次真是失算了,這人手也集中得真不是時候,一次性就讓徐富貴將安徽幫端了個底朝天,這下想翻本都沒什麼希望了。
眼光四處溜達着,霍南天面上仍是一副苦瓜臉的表情,私底下卻在急劇地動着心思,想爲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脫身辦法。
“天算不如人算,我霍某這次也確實是認栽了,若是假以時日,鹿死誰手倒還真未可知呢!”,霍南天憤憤不平地仰天長嘆。
李飛虎在旁邊嘿嘿冷笑了一聲:“不要怪我太坦白!就憑這你們安徽幫這些爛番薯,臭雞蛋,想取富貴哥的性命,未免太過兒戲了吧?俺老李的刀子可是專門爲你們這些不自量力的人準備的!”。
霍南天沉默良久,低頭嘆息道:“也許你在上海灘的出現,就註定是我的剋星,霍某個人的生死倒也無甚可惜,不過還請富貴兄弟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給安徽幫弟子一條活路,放過我手下的這些兄弟!”,說完一指場中的安徽幫頭目們。
徐富貴聽了霍南天的這番話,蹙眉沉吟不語,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能性。那邊的連昆見徐富貴做思索狀,已經大聲高叫了起來:“富貴哥,你可別心軟啊,真把這些人給放了,遲早是個禍害!”。
霍南天見連昆叫喊,也連忙向徐富貴加上解釋:“富貴兄弟,只要你放過這些安徽幫弟子,霍某就願意以命相抵,同時我也讓他們在這裡立誓,只要有你青幫徐富貴在的一天,安徽幫就永不踏入上海半步!”。
“霍大哥!”,場中的安徽幫頭目都忍不住涕淚滿眶了,沒想到在這時候霍南天還能記掛着大家,甚至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換來其他人的生存。
“你本來就落在了咱們手裡!要你生要你死還不是富貴哥一句話的事,那裡還輪得上你用這個來做籌碼?”,李飛虎冷冷地撇撇嘴,“安徽幫來不來上海又有甚麼要緊,這世道,拳頭大就是硬道理,若是安徽幫能積累起足夠的實力,上海灘又憑什麼來阻擋”?
霍南天一時語塞,但仍然強自說道:“狗急了也要跳牆,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富貴兄弟,如今安徽幫是落了下風,但若真逼急了,大家無非是個魚死網破,一拍兩散!兄弟你也不願意自己的屬下在勝利在望時,去白白送死吧”!
安徽幫頭目們聽得霍南天的這句話,也紛紛將精神振作了一點,幾個手中持槍的漢子也悄悄在撥動着駁殼槍的機頭。
見到這些人有所動作,三面包圍的打手們也都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可以預料的是,只要下一步還有變動,迸射的子彈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讓這裡成爲一片屍橫遍野、鮮血飛濺的戰場,當然,徐富貴這邊也會免不了傷亡。
“戲演得還真不賴嘛!”,一直在沉思的徐富貴笑着發言了,“霍老大,你在這裡拖了這麼久,未必還真留有後手?我可在等着看驚喜呢!”。
看着霍南天眼光留意的方向,徐富貴揚了揚手:“若是霍老大隻是在等着上海軍警界方面有反應,我就勸你不要抱什麼希望了,你真以爲兄弟將這些人供起來是白供的?關鍵時刻不給咱掉回鏈子,那我又圖的是什麼?”。
霍南天還抱有一絲希望的眼神馬上又黯淡了下去,想想也是,連上海警備區司令楊虎、上海市副市長郭祈、上海市警察局正、副局長李佑軍、趙錦輝都是徐富貴“天上人間”開業的座上賓,此外還有以股東、主人身份出現的杜月笙,此時上海灘所有的方方面面徐富貴肯定也已經打過招呼,難怪連手**的爆炸聲都沒引來關注,還能幻想有什麼人來解救?
徐富貴看了看兩側還在熊熊燃燒的房子,又回頭瞅了一眼旁邊那兩個打手腰上掖着的長柄手**,緩緩道:“這份重禮的效果還真是沒得說,楊虎這裡幾千白花花的銀洋還算給的值”!
霍南天的頭垂了下去,一副鬥敗了的公雞模樣,看起來是完全無計可施了。
“富貴兄弟,難道就真的沒得商量了?”,徐富貴微笑着搖了搖頭:“霍老大,也不是完全沒得商量,老樣子,大夥每人交上一根中指,這次我也就大發慈悲了!”。
在那不經意之間,霍南天的眼神極快地往院子後面的那排廳房一撇,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徐富貴,你這是存心趕盡殺絕了!”,緊接着身子開始緩緩地往安徽幫衆人身後躲去。
李飛虎摹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妙,身子一轉,一下看到了從院子後面那排廳房的窗口處,猛然爆出了一團微弱的火焰。來不及思索,李飛虎的身子已經騰空而起,擋在了徐富貴的面前:“富貴哥,小心!”。
“砰”,一聲悠揚的槍聲傳進衆人的耳中,剎那間,場中槍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