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明拉着水‘玉’潔去醫院複查,水‘玉’潔說什麼也不肯。在陸明及父母的百般勸說下,水‘玉’潔才無奈地答應了。
複查結果一出來,陸明及岳父岳母嚇了一跳,病情正在急劇惡化,情況十分不妙。在醫生的建議下,水‘玉’潔住院接受治療。陸明清楚,以醫院的治療水平頂多就是延緩病情惡化,根本治不了。
水‘玉’潔打了點滴很快就睡着,陸明心情煩躁地離開病房,一個人走到大街上。他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心裡無比的悲痛。他不敢想象一旦水‘玉’潔離他而去將怎麼生活下去。
天‘陰’沉着,沒有一絲風,空氣十分沉悶,陸明感覺呼吸困難,兩條‘腿’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大街上來往的行人腳步匆匆,沒有人在意陸明的無奈和悲痛。
陸明彷彿一個沒有生命的機器,機械地向前走着,只覺自己的道路越走越暗,陽光不再,天空不再,生命不再。身邊到處都是‘陰’冷和‘潮’溼。
不知走了多遠,天上的‘陰’雲越聚越多,彷彿就在頭頂。稀稀落落的雨點摔落到地面上,有些打在陸明的臉上和身上。他依舊慢慢地走着。
更多的雨點落下來,行人的腳步更加匆忙,有的小跑着到公‘交’站臺下躲雨,有的躲進了附近的商場。陸明似乎對這些毫不關心,傻傻地任雨水淋在身上。
轉眼之間,大雨如瓢潑一般落了下來,陸明的身上早已溼透,雨水順着額頭往下流。一股溼冷冷的感覺席捲全身,甚至把他的思維也溼透了。
他視線裡完全模糊了,雨水還在不停地從頭頂一直衝下來。他抹了一把臉,全是水。在暴雨中他喊叫幾聲,那聲音裡有絕望有不甘,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聽到。
他不想去躲開,這雨水迅速將他淋溼淹沒的同時彷彿讓他找到了發泄的地方。那聲音越發嘶啞,把積聚已久的煩悶、焦躁全部釋放出來。自從水‘玉’潔檢查出病情後,他一直將自己的愁苦、悲痛壓制在心裡。爲了希望爲了幸福他不惜一切勞苦哪怕以自己的命去換來水‘玉’潔的安康他也願意。然而現實的無情將他的身心分割的七零八落,傷痕累累。上天將要奪去他的至愛,如此殘忍冷血就像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他無法想象一旦失去了水‘玉’潔自己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自己單獨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自己就算再怎麼努力又有何意義。
雨水嘩嘩的落下,很快將整個街道變成一片汪洋。陸明此刻正跪在地面上,雨水淹沒了他的大‘腿’,這個姿勢就像是在向蒼天祈求。
“啊……老天,你爲什麼這麼對待我?爲什麼啊?”陸明仰天嘶吼着。他的拳頭一下一下砸在地上。
淚水奪眶而出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唰唰的往下流,滴落在溼透了的衣服上,滴落在身側的水面上。
大雨下了半個多小時才漸漸變的小了些。陸明的頭髮一綹一綹的貼在頭皮上,他用手‘摸’了一把,頭髮變的更加‘亂’。
不遠處公‘交’車上一個小男孩指着他的身影對媽媽說:“媽媽,快看,那裡有一個傻子。”
公‘交’車上的人冷漠地望了望這邊,一個傻子引不起太多的關注,公‘交’車從陸明身邊駛過,飛濺起來的雨水濺在了陸明身上。
雨越來越小,終於可以忽略不計。人行道上漸漸出現了人影,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陸明緩緩站起身來,轉身朝來路蹣跚行去。
陸明邊走,衣‘褲’上的水便不斷滴落下來,如此狼狽的形象落在路人的眼裡不免招來白眼和嘲笑。那一雙雙無情的眼睛僅僅一瞥就厭惡似的轉過去,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就和老天一樣。
對於這樣的眼光陸明絲毫未覺,只是拖着麻木的身子茫然地走着。
來往行駛的汽車不斷地將雨水帶起,陸明的身上越發變得髒兮兮的。城市裡的蒼蠅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追隨着陸明的腳步熱情地打着招呼。
一場大雨並沒有讓陸明舒服多少,心頭的‘陰’雲始終籠罩着,一想到水‘玉’潔的病情他就抓狂。而面對病魔的無力感更加令他心灰意冷,生活似乎沒有了方向。天‘色’漸漸放晴,‘陰’雲退去陽光出現。陸明走着走着擡起頭來,天邊一抹彩虹無比絢爛。風雨過後見彩虹,陸明不由一震。似乎找回了一些信心,他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該到哪裡去找救命的良‘藥’呢?陸明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個人的能力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潛龍湖,將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結果怎樣陸明不敢去想,他知道現在惟有一拼。希望水‘玉’潔的病不要發展的太快。
陸明還在蹣跚地走着,隨着漸漸恢復理智他清醒了許多。“嘎”的一聲,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的前面。
“明哥。”蕭若蘭從車上下來。她剛好路過一眼瞧見陸明狼狽的模樣大驚之下停下車來。推開車‘門’,蕭若蘭踩着高跟鞋就向陸明這邊跑過來。不料腳下溼滑,一下就摔倒在地。蕭若蘭悶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跑向陸明。
到了近前,她一把摟住陸明身子焦急地問:“明哥,你這是怎麼了?”
陸明勉強笑笑,“沒什麼。”
蕭若蘭見陸明身上溼透了,不容分說就把他拉上車匆匆而去。
蕭若蘭猜出陸明因爲水‘玉’潔的原因才故意在暴雨中淋着,他這種自我折磨的舉動令她非常心疼。她也理解陸明,任誰遇到這樣的事都不會不瘋狂。
所以蕭若蘭什麼也沒有說,急急把陸明帶上車後送到一個洗浴中心,讓他先去洗澡,她則去爲陸明買衣服。
陸明邊洗澡邊思索着,決定必須冒險再去將軍墳村了。因爲他知道時間緊迫,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等他了。
換上蕭若蘭買來的衣服後,陸明也不客氣讓蕭若蘭把他送回了醫院。水‘玉’潔還未醒來,陸明坐在‘牀’邊默默注視着這張清瘦的臉。他已然決定今晚守在這裡一宿明天就乘飛機飛往西安。那裡還有一絲希望,水‘玉’潔的命能否救過來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