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拿一件寶貝到省城來賣,被我弄丟了,我不想活了。嗚嗚嗚。”說着吝老頭嚎啕痛哭起來。
“什麼寶貝丟了?”陸明有些摸不着頭腦。
“上次你們倆問我,我沒有說實話。其實我手裡確實有那幾件東西……”吝老頭哽咽着斷斷續續把事簡要說了一下。
陸明這才聽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吝老頭的親戚們拂袖離去後,他十分氣憤。他們的勢利與無再一次深深刺痛了他那顆脆弱的心。他覺得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自己,無盡的悲哀潮水般吞沒了他的心。親的淺薄讓他更覺人世間的淒寒與孤苦。
當晚他躺在冰涼的炕上,望着窗外孤月高懸,內心裡的淒冷便如這無朋無伴的月兒一樣。他的小屋彷彿始終躲在暗的角落中,任何光亮也照不到。他的世界就是這樣的暗,沒有一點陽光。
吝老頭對人再不抱任何幻想,他的心被徹底傷透。他不知道這人世間是否還有,反正自己絲毫感覺不到。
當雄雞又一次報曉的時候,吝老頭徹底想清楚了。自己已經這把年紀了,餘下的子不多了。手裡還有幾件寶貝,留着給誰?摟在懷裡當不了飯吃,抵禦不了寒冷。儘管手裡有三十萬夠吃夠用的,但錢多了不是更好麼?
吝老頭鐵了心,自己守着幾件所謂的寶貝清貧了這麼多年,真是傻的透頂,還不如變成金山好好享受一番,就是見了閻王也有幾句吹噓的話,不致白來人間一遭。
他已然想好,這次去省城,一定要找一個識貨的賣了出去。他毫不猶豫地拿出那幅畫裝在包裹裡,毅然踏上了西去的列車。
出門前,他咬牙花了數百元,從頭到腳換了新穿戴,刮臉剃頭,刻意打扮了一番。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銨,鏡子裡的吝老頭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看起來年輕了許多,儼然一個退休的老幹部。
哼,我看這次誰還敢小瞧我。吝老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大路上。到了車站,他直接買了一張臥鋪票。他覺得這樣的待遇纔是自己應該享受的。如果再年輕點,這幅畫賣了錢定要學別人一樣也買輛轎車開,再娶一個漂亮的媳婦。
到了省城後,吝老頭叫了一輛出租車,說就近找一家高檔一些的賓館要住宿。
司機在一座很是豪華氣派的大廈前停下。吝老頭走了進去,要了一個標準間讓服務員帶他上樓。數百元的住宿費他眼睛都沒眨。要在以前,在這樣地方早就膽怯的腿都哆嗦了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現在什麼都豁出去了。躺在柔軟的上,感受着從來沒有過的奇妙,他體會到從來沒有過的快感。
人生就是一場夢,金山銀海不過就是一片浮雲。手裡握着票子只不過是暫時的保管者,看清了就是那麼一回事。再多的財富人走了也帶不走。
有錢真好。不對,應該是有錢去花真好。吝老頭此刻的心就和突然發了大財的暴發戶差不多,平生頭一次認識到錢帶給他的痛快和刺激。
晚上,吝老頭叫服務員把飯菜送到了房間裡來。吃飽喝足後,他站在玻璃窗子前,處十幾層樓的高處,遠眺省城的夜景。燈光閃爍着,街上的車輛穿梭不停,美麗的讓人炫目。他沒有下樓,而是將子放倒在上,蓋着被子,用力嗅了嗅被角上的淡淡的香氣,陷入了無盡的幻想之中。
這幅古畫較上次賣的那幅要名貴多了,他早就聽父輩講過。相比之下怎麼說也能賣上個百八十萬元。賣了後,直接去市裡買一房子,僱個保姆,徹徹底底地享幾年清福。去他孃的,其他的什麼也不管了。
如今泰平盛世,他壓根不去想懷重寶被人偷搶的危險。
第二天,天亮後,他下了樓。在前臺向服務員問明省城最繁華的地方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因爲有了上次去首都的經驗,他自信不論再去哪都不會犯怵了。
到了省城最大的商貿城前,他下了出租車。從揹包裡拿出那副古畫,在一處人流較多的路邊上,猛然大喝了一聲“宋代名家古畫,有興趣的來看看啊。有國寶要賣了啊。”這一嗓子好似一聲炸雷,惹得行人紛紛側目。
不消多時,吝老頭邊圍過來數十人。他輕輕展開向圍觀的人展示了一下。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多數是瞧鬧的。
有一個六旬開外的老者,戴一副眼鏡,瞧着斯文,似乎懂一些。湊到吝老頭跟前仔細看了一陣。“您的畫應該是真跡,畫得太好了。”老者驚呼道。
“那當然了,可是清皇宮裡的珍品呢。您真有眼光。”吝老頭得意道。
“老先生,您真打算賣?要多少錢?”老者看似動了心。
吝老頭沒說話,只是伸出兩個指頭比劃了一下。
“兩千萬?我可買不起。不過絕對值。”老者嘟囔道。
吝老頭卯了個大勁,意思是兩百萬,但馬上就後悔了,怕把眼前的這些人嚇跑。不過聽這老者竟認爲值兩千萬,心下暗驚。
老者說出兩千萬的天價,頓時在人羣中引起一場風暴。驚呼聲一片,那些看向吝老頭輕蔑的眼光隨即變得**起來,恨不能把古畫據爲己有。
眼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有堵塞商場門前之勢。終於在商場保安的驅逐下,人羣慢慢散開。
吝老頭見自己造成了這麼大的聲勢,心頭大喜。在人羣撤離的一刻,他高聲大喊“煩勞各位幫助宣傳一下,誰有意收藏可到雙龍賓館來找我。我在那裡恭候省城的收藏家。”
達到了目的,吝老頭揚揚自得的裝好古畫揚長而去。
僅半功夫,吝老頭的舉動幾乎傳遍省城。最先得知消息的幾個古畫收藏家,打算結伴前去見識一番。
吝老頭決然想不到他的這番舉動竟爲自己帶來無以言表的傷痛,讓他險些墜入無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