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朱少陽來到了赫圖阿拉城,在告訴了守城的衛士之後,便靜靜地等着消息。
而在魁星樓內正在思考如何破敵的努爾哈赤忽然聽到軍士報來朱少陽來尋他的消息,忙叫衛士開城門讓他進了內城。
隨後又叫人將朱少陽領到了魁星樓內。
朱少陽見了努爾哈赤之後,便說道:“汗王,聽說明軍現在兵分四路來圍攻你的都城,可是真的?”
努爾哈赤點了點頭,說道:“朱兄,不要這麼稱呼我,還是像以前這麼那樣吧!對了,朱兄此番來找我,可是有事?聽說你的王爺之位被免了,何不來幫我,我們一齊打天下,肯定天下無敵!”
說完,望了望朱少陽。
朱少陽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佟兄,在下此番來是想爲了取在瀋陽總兵手裡的那幅四景圖,不過佟兄如要在下幫忙,在下也十分樂意,”
努爾哈赤聽了,心裡十分高興。
忙叫人設宴招待朱少陽。
酒足飯飽之後。
努爾哈赤剛要問朱少陽的心中可有破敵的良計。
忽然探馬來報,明軍四路兵馬大軍逼近了。
努爾哈赤一聽,忙召集衆將領商議破敵之計。
衆將聽說大軍壓境,先後跪下請戰。
努爾哈赤把衆將—一扶起,詳細地分析了戰局道:“眼前明軍四十萬,我軍六萬,他們兵分四路,分兵合擊,如果我們也兵分四路去迎,必然分散兵力,那很可能慘敗。”
大家一個個點頭稱是。
但是,究竟怎麼個打法,人們還得其解。
朱少陽點了點頭說道:“對汗王說得不錯,現在我們南路尚有駐兵五百,讓他們在那山溝裡先跟明軍周旋一番,拖住他們,不然,撫順所來之敵,就要乖機襲我都城。我們應集中兵力破撫順一路,這就叫任憑几路來,我自打一路的拳擊打法。”
努爾哈赤首先拍手稱讚,衆部將也一致同意。
是努爾哈赤讓朱少陽帶領四百名官兵守城,其餘全部兵馬出動。
同時,任命代善爲先鋒官,率軍先行。
剩下的六萬人,由努爾哈赤及備貝勒大臣率領,西進迎敵。
中午,天色昏暗,陰沉,向陽的山坡上,雖然枯草叢叢,但也時而露出草芽片片。
高崖上的幾株老鬆,也開始脫出暗綠的冬裝,換上嫩綠的春服。
然而,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薩爾濟地區,也時常在陰天的日子,飄一陣小雪。
月影西斜,代善率軍來到扎喀關。
忽然探馬來報:“稟報大貝勒,清河方向,發現明軍。”
代善佇馬道:“清河一帶山高水險,行軍艱難,明軍不會很快來到。還是按汗王的部署,西去迎敵。”
這日,明軍將領杜鬆率領三萬大軍,來到渾河岸邊,薩爾雅山口,午前渾河河面還是春水潺潺,而一陣風雪之後,河面驟然結成一層薄冰,冰上又落下一層鵝絨似的積雪,茫茫雪野,銀白一片。
杜鬆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眼前望着不見首尾的三萬大軍,自鳴得意的用右手食指繞着馬疆繩,在胸前搖動。
這人,才三十過頭,如果脫去那身盔甲,他倒很像個白面書生。
他本來是兵部尚書的遠房外甥,從小過慣地花花公子的生活,三年前,他做遊擊的父親,花了五百兩銀子,爲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做了件象樣的“長命百歲金鎖”,兵部尚書便在皇上面前提名,讓杜鬆當了個總兵,鎮守山海關,此次出征,楊鎬特意爲他配了兩員副將,以應付戰事。
可偏湊巧,在兩員大將之中,楊鎬偏偏挑中皮廷相,皮廷相爲了趁機撈一把,很想攀上兵部尚書這棵大樹,所以對杜鬆有言必從。
至於另一員副將,已年過花甲,本不想出徵,無奈皇上有令,只好遵命。
這樣,三萬大軍,實際上是杜鬆一人說了算。
雪越下越大,杜鬆因爲一心想奪“平復滿洲”的頭功,似乎一切嚴寒,他並在乎,一個勁兒地催促隊伍前進。
他的坐騎已是汗水淋漓了,可還在揮鞭趕路,正在他遠眺爾雅山之際。
忽然哨探飛馬來報:“稟報總兵大人,界藩山發現滿洲築城夫一萬五千人,那裡被披甲兵堪守。”
“好!”
杜鬆騎在馬上,右手一揮當即下令,“火速進軍!”
明軍進入薩爾遊山區,迎着西北風前進。
當大軍來到薩爾滸山第二道山口時。
忽然一隊人馬飛下山崗,頓時箭飛刀閃,冷不妨將明軍長蛇似的隊列沖斷,明軍一時大亂。
此時,杜鬆與皮廷相正騎馬並駕,走在隊列的前頭。
當他聽見馬嘶、人叫、殺聲震天的聲音,頓時一驚。
此時,一個哨探飛馳而至,向杜鬆、皮廷相報告說,剛纔是一夥滿族百姓驚慌突圍。
杜鬆朝那隊人馬逃運河的方向看,只見一個身着蔥綠色的旗袍,跨下雪青馬的姑娘,正站大山頭指揮衆人後撤。
他眼望着那滿族姑娘的倩影,動心了,杜鬆眯着細眼觀賞了半天。
突然一個明軍哨探押着一個滿族青年朝他走來。
稟報總兵大人,哨探走近杜鬆,跪下稟報道:“部下抓住個築城的滿族青年。”
社鬆瞥了一服那其貌不揚的青年。
心裡依然惦着遠處的那個姑娘,於是問道:“傻小子,你可認得遠處那個姑娘?”
“認得!認得!”
滿族青年爽快地用漢語點頭答道:“她叫多羅甘珠是個大美人!”
杜鬆眼盯着美人,嘴裡問那青年道:“你能不能把她給我叫來?”
滿族青年連連搖頭道:“她是界藩城酒房家裡的公主,我哪敢去叫她!”
杜鬆跳下馬來,走到滿族青年身邊。
突然說道:“你想個辦法把她抓住。”
滿族青年又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界蒲城只離這二、三里路,您自個去抓吧!”
風雪停了。
日落西山,杜鬆眼見天色已晚。
心裡有些焦急,站在他身邊地皮廷相,聽了杜鬆的問話,再看看他的表情,心裡已明白了幾許,於是說道:“杜總兵,天色已晚,我看咱們就先安營紮寨歇息,我帶些兵住在薩爾雅,您帶些兵去界藩城,您看如何?”
杜鬆連連點頭,當即就給皮廷相留下兩萬兵馬,駐守薩爾雅。
他自領一萬兵丁,直逼界蒲城。
帳外漆黑,皮廷相隔着慢縫朝外瞥了一眼,彷彿自己陷進了一座黑牢。
四周傳來瞅瞅的鳥鳴,嗷嗷的狼嚎,呱呱的鴉叫,使他毛骨悚然。
忽然哨兵來報:“汗王的大軍把我們包圍了!”
“我的老天爺呀!”
皮廷相嚇得魂不附體,仰面朝天地傻怔了片刻。
忽又坐起噴然罵道:“杜鬆這個狗雜種把我拋下,不是叫我白白送死嗎?”
皮廷相雙腿發顫了。
鏡炮遊擊前來稟報:“滿洲兵在山下四處活動。”
他聽完稟報,本加思索道:“今晚滿洲兵有四萬多,我兵僅有二萬,你們可要小心從事,千萬別激怒那個汗王!”
說話間,山下鑼號響起。
皮廷相馬上命令各營立刻燃起火把,待命迎戰。
明軍兵營各陣,每營挖三層壕溝,溝外騎兵列隊,再往外是一排排銃炮,炮手在一旁直立待命,等點燃火炬的命令傳來,山上山下頓時明如白晝。
努爾哈赤騎在馬上,立在山北,把明軍的一切設防都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陣鑼號響起,努爾哈赤統帥的四萬大軍。
同時從四面將明軍包圍起來。
弓箭手聽到發箭的鑼號聲,立即彎弓搭箭,照直嚮明軍炮手射去。
一排排炮手應聲倒下,沒倒下的立即點火發炮。
可是明軍在亮處,滿洲兵在暗處,每一發銃炮發出,只能在遠處的山林裡燃起更大的山火,而絲毫傷不着努爾哈赤的兵丁。
明軍新入伍者爲多,都沒見過陣勢,打過仗。
他們眼見一個滿洲兵如獅似虎,嚇得一個個丟下兵器,四處逃竄,一時明軍大亂。
努爾哈赤的士兵如人無人之境,刀槍亂飛。
明兵紛紛倒斃,屍橫遍野……
黎明時分,薩爾滸山上山下兩萬明軍,大部分被殲。
皮廷相見勢不妙,帶領幾個護衛趁亂逃走。
杜鬆率領的一萬精兵,在那個滿族青年引導下,傍黑天時來到界蒲城外。
界藩新城三面靠山,一面臨水,新砌的石頭城牆巍然聳立。
杜鬆騎在馬上,走在前頭,眼見那美人闖進城裡,“咣噹”關上了城門,一時悵然若失。
他沉思片刻,轉臉問身邊的嚮導:“小夥子,您看能把那姑娘請出來嗎?”
滿族青年答道:她怕你抓她,才躲進城裡的,您這千軍萬馬堵住城門口,她是不會出來的。““那我們大軍撤離城門?”
杜鬆舔着被風吹得可裂的嘴脣,問道。
“那也許能行。”
滿族青年爲難地摸着後腦勺,不過您得把兵撤離一里,我才能進城。
杜鬆滿不在乎地說:“反正城門緊閉,天色已晚,就是我明知努爾哈赤在城裡,也不能攻呀!”
於是,杜松下令大軍後退一晨,靠近渾河南側,安營紮寨。
杜鬆住進營帳之後,馬上派兩名親兵陪着滿族青年去請那美人。
這滿族青年並非鄉間百姓,而是努爾哈赤專派的哨探,圖魯什的弟弟巴什泰。
他帶着杜鬆的兩個親兵,來到城下,叫開城門。
巴什泰早已和多羅甘珠商量好暗計,巴什泰進城後,多羅甘珠恰巧牽着一條小狗,悠悠走來。
巴什泰走向前,用滿話跟多羅甘球交談了一陣,多羅甘珠就轉身來到一座青磚瓦房四合院。
不一會兒,一個老阿哈挑着兩桶酒,多羅甘球隨在身後,如約定來。
巴什泰陪着多羅甘珠來到杜鬆的軍帳,把兩桶酒放進帳內,馬上向杜鬆報告道:“大人,您要我請的人,我請到了。”
杜鬆兩眼發直地盯着多羅甘珠,問道:“你家裡是賣酒的?”
多羅甘珠裝做羞怯的樣子,答道:“是的。
杜鬆似乎爲了消除多羅甘殊的膽怯,馬上用白瓷碗從桶裡舀一碗,咕略咕略地一飲而盡,然後稱讚道:“好酒!好酒!”
說着,從左手指上摘下一隻金戒指,抓住多羅甘殊的手,放至她的手心,笑道:“姑娘,這個夠不夠你的酒錢?”
多羅甘珠搖頭道:“用不了!用不了!”
“用不了,算大人給你的。”
巴什泰見機遞話道。
多羅甘珠轉身欲走,杜鬆猛地抓住她,笑道:“姑娘先別走!等我喝完,還要再來一擔。”
說罷,他叫衛士用銅壺裝了滿滿兩壺,一甩手道:“把這些分給副將,遊擊們喝。”
杜鬆把巴什泰及衛士們打發走後,手拎着酒壺,一邊喝,一邊對多羅甘珠道:“姑娘,你坐下等衛士把酒桶拎來,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家去。”
夜靜,更深了多羅甘珠坐在軍帳的地毯上,一盅一盅地爲杜鬆斟酒,邊躲閃着社鬆伸出的手掌。
當多羅甘珠發覺杜鬆醉眼發澀,舌根發直,前言不搭後語時,又一連給杜鬆灌了兩碗。
不一會兒,杜鬆就爛醉如泥。
多羅甘珠趁機機摘下杜鬆的寶劍,一劍把杜鬆刺死,隨即把大帳用火點着。
總兵的大帳火光沖天,一時嚇壞了臨近的兵將,正當軍營大亂之時,額亦都率領的兩旗大軍勢如破竹地衝進軍營。
慌了手腳的明兵,一個若喪家之犬,排命掙扎。
努爾哈赤率領的四萬旗兵,結束了薩爾濟的山頭激戰,立即回師界藩。
杜鬆統率的三萬大軍,一夜之間,全部潰散。
當努爾哈赤命兵士們打完了戰場,做飯歇息時,探馬忽然來報:“尚間崖又發現了大批明軍兵馬!”
那是雙林率領的一萬五千兵馬,與杜鬆的兵馬同日出征。
這日傍晚,當他率軍來到渾河北岸富勒哈山間崖時,忽然前方飛來幾匹戰馬。
他見來者是皮廷相,心中又驚又喜。
因爲一天多沉默的行軍,本探聽到滿洲軍的動向,虛實不知,他想,皮副將可能是來通報報軍情,或夾此戰,若不,怎麼會半途而歸?
想到此處,雙林立即迎了上去,拱手笑道:“皮副將凱旋,受老兄一拜。”
“混屁!”
皮廷相坐在馬上,憤然罵道:“杜鬆這隻臊狐狸,真不是東西,爲了個娘們,中了滿洲人的奸計,喪師辱國!”
雙林見軍情有變,爲穩住軍心,馬上命令全軍停下,紮營待命。
雙林把皮廷相迎進帳人,聽他細說了一遍杜鬆的前後經過。
雙林聽罷,額頭上不禁滲出汗珠。
“老兄!”
皮廷相用袖口抹了一把汗水,勸慰道:“咱們一起爲官多年鎮守邊陲,雖說立功不多,但苦功也不少呀!哪想杜鬆出征不到兩天,就喪師數萬,馬老兄,你我雖非同胞手足,可情誼爲貴呀!爲了前程,你也要做防備呀!老弟孤身到此,留此一言,爲了大明朝……”說完,皮廷相抽出寶劍,就要自刎。
雙林慌忙奪過寶劍,甩到地下,緊緊抱住皮廷相,道:“老弟是大明朝的功臣,怎能如此輕生?”
其實,皮廷相併無意喪生,他只不過做做樣罷了。
只是爲了引起雙林對生的留戀。
雙林把皮廷相上到座上,又感激地道:“老弟之師之時,仍不記愚兄,吾中十分不安。”
“唉!咱們兄弟是不逢時呀!”
皮廷相嘆道:“當年朱漢武開國之時,打一仗升一次官,分一次俘獲的財物。可是到了如今,朝廷里爾虞我詐,互相傾軋,難道你我就這樣爲他們賣命嗎?”
“誰教我們天天吃軍餉呢!”
雙林無可奈何地說:“吃餉的人,不打仗,於心有愧呀!”
“唉呀呀,你這個死腦袋!”
皮廷相象老母教育孩子似地道:“楊鎬不比你吃的軍餉多?光是受名爲經略統帥,動一刀一槍嗎?”
雙林如夢初醒,可又無計可施,只好嘆息道:“勝敗乃兵家常事,皇上還有鬧子的時候叱!打次敗仗,楊鎬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老弟!”
雙林憂慮地道:“此戰非同小可,大明朝幾乎傾黃河以北的大兵,與努爾哈赤決一雌雄,這一仗若令敗,大明朝就要喪失元氣,滿洲的汗王,有可能入關,未來的日子將不堪設想呀!”
“管他那麼多幹啥?”
皮廷相話音剛落,猛然探馬進帳來報“稟報總兵,西南方向,發現旗兵!”
雙林一聽頓時慌了手腳。
黎明時分。
努爾哈赤率領八旗大軍,由界藩揮師北上,正好遇到了雙林軍前營的五千人。
雙林軍中兵立多是新入伍的莊稼漢,入伍打仗,本非心願,行軍時已有不少人偷偷開了小差。
此時一聽努爾哈赤幾萬大軍蜂擁而至,更無心應戰。
雙林也自知軍心浮動,就當場抓了幾個逃兵,問罪斬首,才勉強鎮住。
螺號陣陣,八旗軍勢如排山倒海。
雙林選派了幾個善騎的游去,前去阻擋,自己便悄悄溜走。
羣龍無首,明軍潰散。
不到一個時辰,北路的一萬多大軍,死的死,逃的逃,傷的傷,被俘的都趕入滿族人居住的村寨。
這天清晨,楊鎬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瀋陽城東永寧門內的天齊廟裡拜神求神。
遠在漢武帝時,這裡就修了這座天齊廟。
據說,廟裡所供東嶽天齊王,率領羣神五千九百個,主宰生死,是百鬼之師。
楊鎬走進大廟,跪在天齊神像下,往香爐裡插了一注香,然後閉目祈褥。
煙香縈繞,楊鎬的思緒也隨着嫋嫋升起的煙雲,出現了種種幻覺。
戰鼓鳴鳴,族旗蔽日,四路明軍如同四條人的河流,奔騰騰呼嘯,直衝向赫圖阿拉。
隨之,赫圖阿拉山崩地裂。
眨眼間,滿族人陷入地洞,被洪水吞沒……
嗩吶響起,歌舞不止,楊鎬率領千軍萬馬回到北京,步入皇宮。
宮娥們爲他斟酒洗塵,皇上爲他戴上桂冠,他跪在皇上面前,連連叩拜,三呼萬歲。
此時,已進,歌聲笑語,令人陶醉。
楊搞正怡然自得合掌再拜,忽然一個侍衛悄悄跑到他身邊,俯下身子,耳語道:“經略大人,杜鬆,雙悵二路大軍,全軍覆沒!”
楊鎬一怔,睜開細眼,瞥了侍衛們一眼,連連搖頭,極不相信。
侍衛見楊鎬有疑,馬上朝身後指了一指。
楊鎬回頭辜然發現滿身血污的皮廷相,陡然瞪口呆,一下子癱軟在跪墊上,不省人事。
老和尚見情景,馬上掌跪下,向天齊王祈褥:“救救腳下這個將軍。”
三個傳衛一時慌了手腳,皮廷相馬上叫侍衛把楊鎬擡進轎裡,回後兵府。
回到瀋陽總兵府,楊鎬睜開眼躺在軟榻上仰望畫着雲率卷夠的天花板,如墜雲空。
恍惚中他似乎覺得皇上差來御史,乘雲而來,一臉凶氣,怒斥過後,對富詔定罪。
他本能地呼叫道:“皇上救命呀!”
“大人!大人!”
皮廷相在外屋,聽到楊鎬呼救,慌忙闖進裡屋,邊跑邊叫道。
皮廷相跑到楊鎮跟前,俯身一看。
只見楊鎬一身冷汗,嘴裡正在囈語。
皮廷相強振精神,輕咳一聲,問道:“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楊鎬從夢囈中睜開眼惺忪的眼。
見皮廷相站在自己跟前,猛然支起身子,驀地抓住皮廷相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木板,悄聲道:“皮副將,你看李如柏,賀世賢和劉大刀三人後果會怎樣?”
皮廷相沉吟片刻,道:“大人,南、東兩路大軍,多行走於崇山峻嶺,行路艱難,人困馬乏,看來也是凶多吉少呵!”
皮廷相又道:“再者八旗軍騎馬善射,又慣了山林生活,如今又勝利之師,餘勇可賈。所以以求將之見,南、東兩路大軍,會比兩北兩路更慘!”
楊鎬四肢無力,仰面躺在軟榻上,半眯着眼問道:“皮副將下步該如何走?”
皮廷相站立、俯首、虔誠地道:“恕末將直言,遼東一戰,若遭慘敗,您將以喪師辱國之罪問斬無疑!”
楊鎬陡然打了個寒顫,額頭上又滲出冷汗。
皮廷相一見,趕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邊給揚鎬擦汗,邊道:“大人,眼下求全已不可得,不過,您如能保住南、東二路兵力,可有減罪的希望。”
“狼狽而歸,叫我有何臉面見人?”
楊鎬哭喪着臉說。
“咳,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諸葛亮能掐會算,會呼風喚雨,不還有失街亭失敗嘛!”
楊鎬的緊張情緒並沒有因皮廷相的安慰而安靜下來。
他一邊苦思着,一邊又輕嘆了一聲,自語道:“派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