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揮手,那些人便擁了上去,白亭如幾欲衝上去,“三哥……”
洪瑛隨手一把就扯住了她,對着那些人厲聲道,“把他給我抓住,不許他離開這個門半步!”
裴斯年一低頭躲過朝他伸過來的一隻手,側方踹出一腳踢開邊上的一個人,拳腳功夫他也不弱,只不過這麼久沒有活動都有些骨頭生鏽了。
一時間交戰激烈,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裡不時有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媽,媽,你不能這樣對他!”
“閉嘴!”冷聲轉頭瞪了她一眼,洪瑛說,“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把他留下來,我們整個白家都要完了!都是因爲你,一點都不讓我省心!”
白亭如便不敢再說話,抿了抿脣,一臉焦慮的看着前方。
她心裡現在糾結極了,一方面怕裴斯年受到傷害,可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他離開,不希望家裡受到什麼損失。
她不知道媽媽的話到底有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裴斯年這一走,就永遠不會再回到她身邊,她所有的心血和努力就都白費了!
“啪啪啪!”幾聲響聲伴隨着悶哼,那幾個大漢居然都被打倒在地上,發出悶悶的呻、吟。
裴斯年穩穩落地,拍了拍手說,“抱歉,白姨,不能讓您如願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着,他就往門外走去。
一隻腳剛邁過門檻,就聽到身後冷冷的一聲,“站住!”
伴隨着白亭如的尖叫,“媽?!你不能——”
他站定,緩緩的轉過身來,就看到洪瑛冷着臉看着他,手臂伸直,手心裡握着一枚小巧的手槍。
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了他,洪瑛的手臂僵直,面色是那麼的堅定,“你再走出去一步,就不要怪白姨手下不留情了!”
白亭如絕對沒想到母親的手裡居然還有槍,一時間震驚錯愕,反應不過來,“媽,你,你……”
往前步步逼近,她的手舉得直直的,看着裴斯年道,“不要怪白姨狠心,誰讓你這麼聰明呢,其實我們兩家一直都是世家,也算頗有淵源,不妨大家合作,生意越做越大,對彼此都有利,不是很好嗎?”
“呵呵,您的生意,我可不敢接。”冷笑兩聲,裴斯年道,“如果我現在一定要走,白姨,您真的會開槍嗎?”
揚起下巴,洪瑛道,“不妨試一試。”
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每個人都緊張不已,白亭如的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不要,不要!”
眼看着裴斯年的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而洪瑛的手指也扣動了保險栓,一根手指緊緊的扣在扳機上,一觸即發。
看着母親的動搖,白亭如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幾乎在同一瞬間,她撲過去擋在了裴斯年的前面,“不要——”
尖聲叫道,伴隨着一聲沉悶的響聲,洪瑛的槍上帶着消音栓,只有極爲輕微的一聲悶響,但是她真是果斷的開了槍。
甚至感覺不到疼痛,白亭如只覺得胸口似乎被什麼東
西猛然貫穿了,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沾染了一手的血,接着就重重的倒了下去,“媽——”
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面前,洪瑛驚叫一聲,“小如——”
她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了女兒下墜的身體,“小如,你怎麼那麼傻,小如!”
裴斯年也沒料到白亭如會幫他擋槍,事實上,他方纔也是在賭,賭一把洪瑛會不會真的開槍,可……事情的發展永遠是超出自己的想象。
一時間,他衝上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已經躺下來的白亭如。
“媽,不要,不要!”就算氣息虛弱,她還是不停的在說。
“你傻呀孩子!”洪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就那麼執着呢,你別說話,我叫大夫,我找醫生!”
“她現在需要立刻送醫院!”裴斯年站在原地,靜靜的說。
“你住嘴!”洪瑛一擡手再次指向他,“如果不是你,小如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早就應該早點解決你,不至於留到現在成了後患!”
她的手握得緊緊的,白亭如卻一把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媽,不要,不要殺他!”
“小如你……”
“夠了沒有?!”白徹一聲厲喝,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雖然拄着柺杖,但是走的很快,步履也很匆忙,“現在還在爭論這些無聊的問題,還是這麼執迷不悟!還不快把小如送醫院,難道你想看着她死不成?!”
說着,白徹轉頭就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爸,不能打電話,小如受的是槍傷,我找大夫送她去私人醫院,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緊緊的摟着女兒,雖然平時怎樣的嚴厲怎樣的苛刻,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送醫院吧,你逃不了的!”裴斯年轉身回頭,彎腰打算將白亭如抱起來,洪瑛卻拼命的阻攔着,“不許你碰她,不許你碰她,聽到沒有?!”
可是他卻置若罔聞,只是一把將白亭如抱起,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似乎已經掙裂了,也不管身上沾染的血到底是誰的,朝着車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把她放下來,不然我就開槍了!”洪瑛赤紅着雙目站起身來,朝着他的方向厲聲呵斥。
裴斯年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很快的走出門,然後朝着車子的方向走去。
白亭如的一隻手從他的身上垂落下來,血漬一點一點的滴落下來。
“站住,我讓你站住!”洪瑛往前追了兩步嘶吼着,彷彿一頭髮了怒的獸。
“夠了!”白徹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手裡還握着柺杖,就這樣張開雙手擋住了她的視線,“要打,你先打死我這個老頭子,也省的看着你們鬧心!”
“爸!”洪瑛怎麼可能朝他開槍,已經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只能着急的說,“爸,你快讓開!”
“你跟阿崗做的那些事,當真以爲我不知道嗎?夠了,已經夠了!你們不要再一錯再錯下去了!現在小如成了這樣,還有小宇,還不夠嗎?你們到底要得到
什麼樣的報應才能罷手?!”白徹說這些話的時候,簡直是痛徹心扉,他捶胸頓足,看着眼淚都要掉落下來了。
怔怔的看着他,洪瑛愣了許久,“爸?”
她沒想到,原來老爺子什麼都知道,只是裝糊塗罷了,更沒想到老爺子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來攔阻她。
現在,外面車子的聲音已經轟鳴着離開了,去追只怕是來不及了。
一想到有可能的後果,她身上繃着的一根弦忽然就斷了,身體一軟,就勢倒坐在地上,滿臉灰敗之色。
“完了,一切都完了,什麼都完了!”她喃喃自語,搖着頭說道。
“兒媳婦,打電話把阿崗和小宇都帶回來,你們去自首吧。也許還能從寬處理,今天家裡落到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如果當初我不是抱着袒護你們的心思,不聞不問,也許就不會一錯再錯的無法收拾。”白徹撐着柺杖,嘆了口氣說道。
“爸,你不懂,你不會懂的!”她搖着頭,忽然想起了什麼,飛快的衝了出去,緊接着,外面傳來了車子發動的聲音,她也走了。
至於是去醫院還是去哪裡,就未可知了。
這麼大的房子裡,突然空蕩蕩的只剩他一個老人家,那些嘍囉見主子走了,自然也都跟了上去,白徹一個人站在原地,眼淚從眼眶中掉落下來,也許真的一切都完了,也許,是重新開始?
——
裴斯年開着車,將白亭如放在副駕座上,他專心的注視着前方,將油門踩到最大。
之前還沒感覺到,現在完全安靜下來,白亭如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胸口悶悶的疼,分不清是受傷的疼,還是隻是心痛。
偏了偏頭看着他的側臉,近乎貪婪的。
能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居然也是一種幸福,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體會到呢?可這樣的幸福,如果能長長久久下去,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眨了眨眼,喉嚨一陣發癢,她咳嗽了幾聲,嘴角沁出一些血絲來。
裴斯年眼角的餘光看到,頓時大驚,“小如,你沒事吧,你撐着,千萬要撐着!”
“我……死了,你就可以安心了。”她勉強笑了笑,斷斷續續的說,“我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設計你,給你下套了!”
“說什麼傻話,你不能死也不許死,現在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你會沒事的!”他看着前方說道。
不以爲意的笑了笑,白亭如說,“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咳咳……你知不知道,我好討厭長大!小時候多好,小時候你都那麼寵我,對我那麼好,爲什麼長大就變了呢?爲什麼你不能……不能一直對我好,咳咳,好下去,爲什麼你要愛上別的女人!”
抿了抿脣,裴斯年沒有回答。
她就繼續說下去,“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想着有一天做你的新娘,前段日子,我以爲我的夢就要實現了,可……你寧可讓我起疑,都不肯跟我做一場戲!”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就肆無忌憚了,“你就那麼的討厭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