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生聞言驚道:“是躋屍!怪不得會嘰嘻嘰嘻的喊。”
我好奇地問:“我能說話嗎?”
休佑說廢話,你不是已經說了嗎,小點聲啊。
所有人都如蒙大赦,開始嘰嘰喳喳小聲討論起來。我好奇地問他躋屍是什麼,他反問我有沒有聽說過斬三尸。
我搖頭,他說:“三尸蟲形,與鬼通靈,滅卻三尸,入道忘情。這是玄門口訣,意思是說斬滅三尸,就可以長生不死。當然這樣講很誇張,說的是一些道士修煉的事情,我們不要從這個層面去理解它,你只需要知道有三尸沒你,有你沒三尸就行了,不解決這個問題,我們都得死,能活下去不就是長生嗎?”
我苦笑道:“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是三尸?”
休佑說:“三尸分上中下三種,上屍叫踞屍,中屍叫躓屍,下屍叫躋屍,合稱三尸九蟲。”
阿勒問道:“只有九個躋屍對不嘞?”
休佑說:“對你個頭啊。三和九,是說很多隻的意思……你還是別研究了,趁這功夫快幫爲先止一下血。”
阿勒趕緊幫我換下之前被我扯爛的繃帶,對脖頸處傷口重新進行了包紮,疼痛感果然減輕很多。
休佑收起了八卦鏡,說:“沒時間解釋了,你們記住一點,這非常重要。從現在開始,你們佔好的地盤不要退讓,否則白死一個人……看什麼看!”
他瞪着大家道:“你們不要看我說得好像很輕鬆,要不換你們誰來試試?作決策不容易的,要麼犧牲一小部分人,要麼全死光,我心裡難過也沒得選,只有壞與更壞,落不到好。現在比以前呢就更難,我以前的兄弟,那是人人敢死,個個爭先,捨生取義!而現在的人呢,說起道理來比誰都厲害,鍵盤俠嘛,自詡文明人,事到臨頭個個都怕死,都希望死的是兄弟,活的是自己,罵人家雷鋒同志是聖母白蓮花,我真不想說你們。”
我身旁有人不服氣地說:“誰不怕死啊,只有自私纔能有動力去搞建設,你以爲像古代那些野蠻人啊,容易被洗腦。”
休佑瞥了他一眼,問道:“這位兄弟說得好,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說:“我叫張子恩。”
休佑點頭道:“張子恩是吧?你說得對,誰不怕死?有種人不怕,腦殘不怕死。大哥你真是一語中的,什麼學歷啊?”
張子恩說:“我是大學畢業,美院的。”休佑點頭道:“哦,搞藝術的,怎麼跑來挖人祖墳了?”
大家都笑起來,張子恩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在美院是學裝潢的。”
休佑豎起大拇指:“這個好,挖祖墳賺了錢以後,不怕買不到好看的房子。”
我搞不懂休佑怎麼突然拉起了家常,他突然改口道:“你一個讀美院卻只會搞裝潢的傢伙,也配跟曹操談文化?你懂什麼叫文化?”
張子恩氣憤地說:“你自己怎麼不送死,光叫我們送死?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還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由在哪裡?民主在哪裡?”
休佑點頭道:“說得好!來來來,你來決策,你站我這個位置,爺跟你換,看誰死得快。”我聞言故意推了張子恩一把,他怯懦地往後面直縮。
休佑說:“你看看你看看,你首先想的是什麼?是爲什麼我休佑不去死,好讓你活着。我現在在幹什麼?我在冒險,我在探路,我一邊指揮,一邊做開路先鋒,我是敢死隊員,不是你以爲的土皇帝。你讓兄弟送死,只爲了保全自己一條狗命,真是人不如狗啊。我死了,你們誰出得去,告訴我,來來來,你別往後面縮啊!你們告訴我,誰還有本事帶着大家出去,誰來指揮大家行動,我做敢死先鋒無所謂,活夠了。”
他冷笑道:“哦,都慫了?我相信兄弟們都是好樣的,有自知之明,有友愛之情。張子恩,你是不是跟着洋鬼子學文化學傻了,你跟他們學點手藝就行了,怎麼連那一套野蠻的章法都學了來?自己不行,還不願死,你單獨行動吧,隊伍裡容不下你,夠自由吧,夠民主吧,不虧你。”
張子恩嚇傻了,越發往人羣中間鑽,大聲吼道:“你們不能丟下我一個人,這還是人嗎?”
休佑說:“哦,我不管你我就不是人,你不管我,還得說我不是人,合着我兩面不是人對吧?得了吧!嚇唬你的,我不會丟下你,但也不能保證你可以活着出去。”
李維生也慍怒道:“小張,你大呼小叫什麼?嫌命長,怕引不來躋屍?”
阿勒鄙棄地說:“切……同樣姓張,將小哥跟你一比,怎麼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張子恩辯解說:“他是長生人,又不會死,那肯定不一樣了。”
我冷笑道:“你知道小哥爲了救人,多少次差點就死了?包括現在,他要是不提醒你,你在盜洞口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你知道不?小哥現在瘋了,被自己的體溫燒壞了腦子,還不忘了在前邊給我們開路,你知道他可能擋下了多少我們應付不來的危險?留一點掃尾工作給我們,你就大喊老子怕死,自私萬歲!你還是人嗎?”
由於有十幾個人都在指責他,張子恩終於低下了頭,我不過我觀察他還是很不以爲然。
李維生說:“時間很寶貴,大家都沒意見了?沒意見我來講兩句。乍一聽小佑的話,好像很殘忍,有的人有牴觸情緒也很正常,但我只能說你沒聽懂。沒聽懂是你沒水平。”
我好奇地看着他,他接着說:“正是小佑提醒了你們要死人的,你們纔會更加小心,纔會倍加珍惜自己的性命,纔不會亂了規矩,無謂送死。他不說,路不還是這樣走下去的嗎,事情不還是這樣辦的嗎?說了,是好意提醒你們,生命誠可貴,每個人只有一次,一次錯誤,命就沒了。你們吶,學着點,人家是誰,曹操手底下一員虎將!不能好心當驢肝肺。”
他斜眼看了張子恩一下,“我再來講講什麼叫自由。”
我想他也是看張子恩不爽了,果然只聽他說:“自私的自由,是個體的自由,而整體的自由,纔是大家的自由噻。只有大家有自由,這個社會纔有真自由。你們鼓吹自私的那一些人,一旦上位,我看也是個獨裁者,至少是十足的自私自利者,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自由?你既然信奉西方那一套,那好,我們來談談契約精神,我還是不是你的僱主?條約還需不需要履行,道義還存不存在於人心?東方講俠義精神,西方也要講騎士精神吧?”
他故意看都不看,虛指着張子恩的腦門點了點說:“路可以選錯,人心不行。沒有自由之心,配談自由嗎?那叫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