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跟上去!”鬍子忙着吩咐了一聲。
我們馬上跟着張弦往來時路上衝,跑過了一道門,才發現是距離我們最近的第二道墓門被人封了起來,張弦正在忙着搬開滾石。
我們趕緊上去幫忙,七手八腳重新打開了石門,前面的門卻只是搬開了一個滾石,看來暗中使壞的人知道我們追過來了,所以根本來不及關上所有的門,落荒而逃了。
我們繼續往前面跑,前面隱隱約約看到有兩個人站在行軍道上攔着,好像沒有腦袋。我心裡慌得厲害,沒有腦袋的人,怎麼可能還站得住?八成是鬧鬼了。
等我們靠近一點,才發現這是兩尊兵俑,腦袋掉在一邊,好像是被人拿東西撞斷的,頭顱都有點變形了。是誰將兩尊兵俑放在路上攔着,故弄玄虛?他有什麼目的,難道只是想嚇唬嚇唬我們?
蒙毅忽然蹲下去,捧起地上一顆陶鑄頭顱,切切地說:“此二人乃我親隨,孟由、田正。是何人將他二人造像鑄成兵俑,又爲何放置於此地?”
我發現他手中的兵俑腦袋上,左右兩邊各有五個手指印,將耳朵都碾碎擠壞了,好像是有人硬生將兵俑的頭給擰下來了。
張弦一個人獨來獨往,他有本事,馬上衝了出去,我們卻只能一起行動,逐步分析,冒進很容易死人的,張弦他們之所以能跟我們“組隊”這麼長時間,就是因爲我們也具有獨立的判斷力和行動力,而不是一味地倚靠他和李亨利。
鬍子說:“你們注意看陶俑頸部斷口,有經絡血肉的樣子,難道當時的制俑技術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可以將黏土內部鑄造出血肉的形象?”
眼鏡猶疑地說:“現在科技時代都沒這個技術吧?”
鬍子點頭道:“所以我懷疑這是活俑,關門的人未必是要害我們,可能是幫我們阻止活俑進來。”
我不太相信這個可能,就說:“如果是在幫我們,那他爲什麼要跑?”
鬍子說:“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也許他是遇上麻煩了吧。”
朱子豪問我們:“你們說,會不會是兵馬俑大軍甦醒了,有人暗中幫我們,但他自己卻被兵俑羣給包圍了,所以急匆匆地跑了?”我朝他看了一眼,發現他臉色很古怪,一陣紅一陣白的,估計是嚇得不輕。
我說:“既然分析不出個所以然,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小哥吧,晚了跟他碰不上,那纔是真有麻煩咧!”
大家都覺得我說的在理,馬上行動了。我們往出口一路小跑,迎面撞上了一個走路過來的人,準確的說,等我看清了,發現是一尊會走路的兵俑!
我們趕緊停下腳步,一點點往後退,朱子豪冷汗流了出來,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鬍子忙提醒他:“別出聲!”但還是遲了,那兵俑忽然甕聲甕氣地說話了:“誓死追隨陛下!一掃六合,平定四夷,不受教化者,殺!殺!殺!”
蒙毅愣了一下,也附和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看到蒙毅這樣,感到很無語,心裡竟然還泛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慚愧。秦兵忠心不二,這種強橫的效死命的氣節,現代人身上是找不到了,兵俑發自靈魂的文明自豪感,完全震懾住了我們。
看大家的反應,我們都被兵俑極具殺氣的話語給嚇破了膽,陶俑的嘴巴並沒有動,也不知道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也許祂整個身體就是這股執念的化形吧。
鬍子說:“沒辦法了,東海,爲先,咱們三個合力,看看能不能搞定祂!”
的確是沒辦法可想了,我點頭說好,東海說:“眼鏡和豬老闆也別閒着,能幫忙的就幫一把,我們可沒把握能制服了祂。反正都是救自己的命,這關口誰也指望不上。還有蒙毅,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冷汗從耳朵邊上流下來,癢癢的,我卻沒有心情去擦拭,之前那個偏殿衛將軍俑連張弦的霜鋒劍都給弄斷了,憑我們幾個肉體凡胎,怎麼跟這種異物對抗?
鬍子不回頭地對大家說:“不要硬磕,兵俑速度不快,我們可以智取。”
朱子豪急得大罵:“你他媽說得輕巧,你來智取給老子看看,怎麼智取?”
“要不你來試試,我替補?”鬍子咬了牙,冷冷地回敬了一句,朱子豪就不吭聲了。
我將礦泉水摸出來,朱子豪忙攔着說:“你還有心思喝水,快放回去!”
我一愣,這傢伙管的也太寬了吧,我將礦泉水瓶子朝行軍道牆角扔了過去,離兵俑特別近。其實我不是要喝水,是想試試看這樣能不能讓眼前的兵俑轉移目標,哪怕是能分祂的神也好。
兵俑果然上當了,直接“突突突”跑過去,一劍砍向了牆壁,反座力將自己的手臂都震斷飛出去了。
“跑!”鬍子喊了一句。我們抓緊時間趕緊往外面跑,東海還不忘了罵一句:“豬老闆,拉屎放屁你管不管?”我心裡忽然覺得好笑,東海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我雖然會心地笑了一下,心裡卻越來越冷,幾乎降到了冰點。剛纔兵俑突刺衝鋒的時候,速度是非常快的,而我一直錯誤的以爲兵俑是泥塑瓷胎,跑不快,這是個非常致命的錯誤認知。幸好我們及時發現了這個情況,不然身邊就隱藏着致命的危險因素!致命隱患不是來自於兵馬俑,而是我們自身,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那尊斷臂兵俑一直在後面追我們,搞得我心煩意亂。眼鏡說:“這不是個事兒啊,這座墳墓能有多大,我們就是跑得再遠,最終還是會被祂追上的,怎麼辦?”
我看祂跑起來速度比我們快多了,祂跑步像是快速地走路一樣,機械化地運動着,每動一下,都似乎蘊藏着無窮的剛猛力量。兵俑身上的陶片由於劇烈運動開始崩落,但祂卻根本就不顧及自身!
往前跑了一會兒,眼看着兵俑已經追上來了,然而張弦連個影子都沒見着。來到一座石門口,我估計已經跑不出去了,只好抱起地上的滾石,準備跟祂拼了。
看到我這麼做,東海那倔脾氣也上來了,他抱住了另一塊門邊的滾石,用力地舉了起來。
但是蒙毅似乎無動於衷,我想他可能還在考慮自己屬於哪一邊的吧,古人就是這樣,輕生死,重道義,這是他們值得欽佩的地方,可也是他們迂腐的地方。這傢伙,他媽連活人死人都不知道怎麼選,用我們現代人的思維模式,就是腦殼有包,得治。
鬍子調整好刀甲衣的狀態,看準祂衝上來的勢頭,斜擦着迎了上去,成功吸引了兵俑的注意力,我趁機將滾石朝祂腦袋上砸,卻被祂避過了。我暗叫糟糕,心說這回我肯定死透了。
只和我慢了半拍,東海也將滾石朝祂頭上砸過去,兵俑想要攻擊鬍子,又避開了我砸過去的滾石,終於還是被東海砸中了腦袋,頭顱被滾石沿着脖子砸斷,滾落到地上去,這尊兵俑也瞬間倒了。
看到兵俑終於像陶塊一樣躺着沒動靜了,我們鬆了口氣,這時候我發現這尊陶俑的脖子斷口上,也是具有血肉筋絡的樣子。我們大吃一驚,看來之前遇到的兩尊兵俑,的確是活俑!
那兩尊俑還好好站立着,說明的確是被人在很短的時間內弄斷脖子的,並且還沒有衝擊力,否則無頭兵俑會因爲慣性而倒地。
究竟是誰在幫我們,他怎麼會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我感覺這也不是人了,難道是某個兵俑具有人的意識,會幫助活人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