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命的往前跑,卻還忍不住往後看,生怕它們忽然就衝了上來。這些全然不同的地下生物聚集在一起,彼此混雜着,舍利蛇和雞冠蛇吃掉古天蠶,驅趕屍鱉羣,屍鱉羣又吃掉龍螈,場面相當血腥暴力。
眼看着屍鱉漸漸超過了我們前進的速度,並且還在加快這一涌動過程,只怕是再有幾秒,我們就要化成一堆白骨了。這時候屍鱉們忽然都從石殼裡鑽了出來,醜怪的身體扇動着透明的翅膀,居然都飛了起來!
它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長出了薄翼,看來不是這裡的屍鱉種羣特殊,就是受臨時激變而產生的進化,就像平地上一夜之間就能長出高大的蘑菇那樣。
我們嚇得抱着頭繼續往前衝,東海最機靈,用一個透明塑料袋將自己的腦袋蒙了起來,那還是他裝過食物的袋子,不敢隨便留垃圾在山洞裡才揣進褲兜的,沒想到這個好習慣成了他現在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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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認爲他這麼幹有用,但我想人是需要精神力量的,事無鉅細,它來自任何的可能,甚至顯得有些無厘頭。但並不會是一無是處的,往往巨大的潛能,恰是來自於心底未曾泯滅的微茫希望,哪怕那希望是虛假的幻象。
奇怪的是這些屍鱉好像對我們並不感興趣,有一隻撞到我臉上往下掉,居然在空中打了個轉,仍然奮起往前飛去。只聽東海說:“屍鱉都不咬人了,這事蹊蹺的很,後面真他媽有東西!”
我們雖然拼命地跑,但長時間消耗下來,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腳步漸漸地慢了下來,我的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痠痛得邁不開步,卻還需要咬牙堅挺。
一隻舍利蛇追上了我,張弦斜刺裡趕過來,一劍給它斷了頭,但更多的舍利蛇快如閃電般地靠近,張弦忙不過來,但這些毒蛇卻只是擦着我的褲管疾馳而過,並沒有咬我,它們甚至連報復的慾望都沒有。我大吃了一驚,就看到前面發出了幽幽的藍光。
我驚魂未定,吳敵緊張地大聲問:“前面不會也有鬼東西吧?”
李亨利喊道:“繼續往前跑!就算有東西,也不會比後面更危險,要不然這些屍鱉和毒蛇不會往前面逃命。它們對危險的預見本能,遠遠超過人類!”
可在裡面這麼久,也沒發現有什麼更可怕的大型生物,我突發奇想,問道:“裡面會不會是熔岩噴發,或者山體坍塌?”
鬍子道:“沒這個可能!要是熔岩噴發,我們肯定會感受到熱浪撲過來,山體坍塌也伴隨着劇烈的震動,但這些我們都沒有感受到!”
東海說:“不會是生魂糉子吧?”
東海的話就像是點了我的穴,不光是我,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迴應,估計也拿不準。如果還有更多的生魂糉出沒,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真是這樣的話,就算裡面有長生不死的仙丹,這鬥也沒必要再探究下去了,能活着離開已經是萬幸。
前面漸漸開闊起來,快要到湖邊了,我遠遠地看到波光粼粼,這座天然大湖就像是一面藍寶石鏡子,發出柔和晶瑩的藍光,照亮了整片區域。
這景象非常詭異,算起來我們出入這片水域,來回統共有三趟了,這是第四次見到它,但之前湖水並不是像這個樣子發光的!
我心裡暗暗想,難道水底有什麼龐然大物?
無數蟲蛇從我們腳下的縫隙間鑽過,前面後面都無路可去,我們反正也跑不脫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所幸的是沒有人因此受傷。
等到蛇羣散盡,地上有了下腳的地方,我們纔敢繼續往前走,這些屍鱉和蛇羣全都爬進湖裡,估計是想游到對岸去,好出洞逃命。
我們來到湖邊,看見整座湖就像是透明的藍色熒光石,那些藍光就是湖水本身所散發出來的!我們往腳下的湖水中看去,只見水裡星星閃閃的,好像是夜空裡的紫星一樣,奇幻而又迷離。
由於光源在水裡沉得太深,我也不知道那些發光物都是些什麼,但很顯然那些光源物體不在湖底,因爲它們還在不斷下沉,藍光變得越來越暗。端詳了一陣,忽然有條雞冠蛇從我身後竄過去,嚇了我一跳。這條蛇奮不顧身地鑽進水裡,但就像是掉進了酒窖一樣,迅速地翻身扭動,張大了嘴,卻嗆出一口鮮血,絲絲脈脈溶入了湖水中。
我們被這個現象嚇了一跳,蛇身忽然開始變得透明起來,發出了藍光,正是這片水域所發出來的那種幽光!
東海忽然發出一聲恐怖的大叫,我循聲側頭望去,正好兜頭飛過來一羣屍鱉蟲,我忙護住了頭臉。它們“啪啪”掉進湖中,砸在水面發出輕微的脆響,馬上死亡並且下沉,蟲屍開始變成藍色透明的發光體,就像是剛纔看到的那些“星星”。
東海頭上罩着塑料袋,有兩隻屍鱉正趴在上面準備鑽洞,估計是餓狂了,纔會作出異常的舉動。他趕緊將塑料袋翻轉取下,並連同裡面包裹着的屍鱉一道,丟進了湖裡。眼鏡的神情充滿恐懼,急忙提議道:“趕緊走,這裡不能呆了!”
李亨利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毒龍的血有劇毒,並且能和這裡的湖水產生化學反應,所以在我們進去的這段時間裡,將整片湖水都染成了藍色。它是這裡食物鏈的頂端,並且還沒這麼簡單,毒龍在這裡有着始祖般的地位,它的血含有大量的信息素,那些生物鏈底層的物種都被這股強烈的信息素所吸引,所以如飛蛾撲火一般,尋找‘歸宿’,卻沒想到這是致命的誘惑!”
鬍子呼了口氣:“看來真是這個情況,我說咋這麼邪門呢!”
我們趕緊往湖裡下人,這次我是第一批上船的,眼鏡解開了繩索,張弦划着皮船往對岸駛去。可船到湖心,我赫然發現湖水深處遊動着大量的幽浮靈,祂們姿態優雅,在大湖的中底層緩慢地遊蕩着,透明巨軀發出炫目的藍光,我卻看得觸目驚心。
這一趟是我、吳敵、東海和張弦打頭陣,當看到十米長的幽浮靈後,張弦的手緊緊扣着船舷,也不知道划船了,我擔心他又發瘋,就這麼不加防護的跳下水去和幽浮靈搏鬥,於是拿過他的霜鋒劍,吃力地划着船。
忽然我看到那些幽浮靈不太對勁,有幾隻開始肚皮朝上翻轉,緩緩地下沉,我大吃一驚,忙說:“連幽浮靈都被毒‘死’了,毒龍的蛇血真的有劇毒!”
吳敵面色一沉,驚道:“千萬不要碰到湖水,只要皮膚沾上一點,馬上死翹翹!”
老吳的話太具有威懾力,連張弦聽了都打個哆嗦,將手上抓着的船槳掉進了水裡。他和幽浮靈交過手,知道這種死物的厲害,看到他此刻的表現,我更加害怕了。我也不敢粗手粗腳的划水了,剛纔幸虧沒碰到霜鋒劍上面的水,吳敵趕緊脫掉外衣,將船上的水漬擦乾淨,然後將衣服遠遠地扔進湖裡,我們也不敢去撈那柄塑料船槳,因爲它完全被有毒的湖水浸溼了。
一路謹慎划船,反而走不快了,我急出了一身的汗。剛到岸上,就發現入口那頭火光熊熊,熱浪逼人,我想是旱魃進入到龍洞裡來了。張弦被幽浮靈刺激到,馬上往外跑去,他終於還是崩潰了,甚至連霜鋒劍都沒有拿。
我一個人不敢過去追他,況且追也不可能追得上,只好咬牙划船回去接人,現在時間寶貴得很。船槳掉進湖裡,張弦的劍正好派上用場,否則我就一籌莫展了,我甚至懷疑他還有一絲清明,寶劍是故意留下來的。
湖那邊還有五個人,要分兩趟,也就是來回三趟才能將人全都接過來,那幫中東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可能迷失在錯綜複雜的山洞裡,不過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到時候沒辦法送船到對岸去,只好任他們自生自滅。
我一個人划着皮船,遊蕩在藍寶石般璀璨的死亡之湖中心,看着船身底下如巨鯨般大小的幽浮靈,才發覺自己既渺小又孤單,對這無情山水生出一種敬畏感來。這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又會怎樣地死去,心裡感到說不出的害怕。
等我到了對岸,都差不多忘了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沒尿褲子已經是奇蹟了,這時候我才真佩服東海。剛纔我還擔心他和吳敵在那邊會不會感到害怕,現在想這完全是多餘的了,吳敵就不說了,他估計殺了很多複製人,一個人在恐怖的地方獨行慣了。但即便是東海我也不再擔心,他比我勇敢。
我將剛纔的遭遇對他們透徹地講了一次,強調說:“看到那些發光的東西了嗎?湖水千萬不能碰,沾上就死人!”
鬍子哈哈笑道:“那敢情好,我這輩子當慣了獨行俠,終於也能嚐嚐當電燈泡的滋味囉。”
李亨利笑道:“你當誰的電燈泡,阿勒還是郭爲先?”
鬍子嘿嘿笑道:“我可是純爺們兒。”我知道是李亨利是故意調侃鬍子,問他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但將我和阿勒扯到一處,就有點尷尬了。我笑着說:“你問問阿勒,看她同不同意。不扯這些油鹽話了,小哥找上了旱魃的麻煩,咱們恐怕得馬上過去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