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守之位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轉身回府,雅夫人的車隊與韓闖交錯而過,駛進宅前廣場裡。項少龍暗歎一口氣,迎了上去親自爲她拉開車門。

趙雅淡淡看他兩眼,柔聲道:“可以起來走動了嗎?”

項少龍陪她登階入府,活動手腳道:“再不爬起來,悶也要悶出病來。”

趙雅笑着道:“你的身子比龍陽君好多哩,到現在他仍賴在榻上,看來沒有十天八天,休想復元過來。”接着壓低聲音問道:“韓闖來找你幹嗎?”

項少龍不想她撞上善柔姊妹,領她往外宅的東軒走去,漫不經意地道:“哪會有什麼好事?這好色的傢伙看上鄙人那對孿生姊妹花,想借去風流快活,給我回絕。哼!他不高興又如何,我董某人最不歡喜這調調兒。”

這話真真假假,“真的”當然是韓闖確有此意,“假的”則是此非韓闖來找他的主因。趙雅哪能分辨,釋然點頭,還低罵韓闖兩句。項少龍暗叫慚愧,認真來說,他並不比韓闖好多少,因爲田氏姊妹是他由趙穆處接收過來的,分別處只田氏姊妹是甘心從他吧。

趙雅忽地挽起他手臂,由側門穿出軒外的園林,往園心的池塘走去,低聲問道:“你和趙穆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何他對你特別照顧?今早又匆匆前來找你?”

項少龍心中一驚,知道趙雅仍是爲王兄效力,一聳肩道:“你問我,我去問誰?本人亦無須向任何人解釋爲何某某人對我特別好,又或對我特別不好!我董匡管他的娘。”

兩人步至池邊,趙雅拉他坐下來,笑着道:“人家很愛看你生氣的樣子,像個撒野的孩子。”

項少龍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其實心底暗驚,以趙雅的仔細,他和趙穆的眉來眼去自是瞞她不過,只不知她有沒有把情況告訴孝成王。

趙雅小鳥依人般靠着他,皺起鼻子道:“唔!你仍是渾身藥味,非常刺鼻!”

項少龍不悅地道:“沒人叫你要黐着我嘛!”

趙雅花枝亂顫般笑起來,狀甚愉快。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你的舊情人闖進城來行兇,你還像很有閒情逸致的樣子,算他孃的什麼一回事?”

趙雅隨手摘下石旁矮樹一塊尚未落下的黃葉,送至鼻端嗅着道:“這片葉子比你香多了。”

項少龍一呆道:“你不是在聽我說話嗎?”

趙雅雙眸往他瞟來,白他一眼道:“你的嗓子既特別又充滿性格,人家想不聽都不行。”“噗哧”笑着道:“董馬癡原來也像其它人那樣,以爲是項少龍到來殺人放火。不過不知者不罪,你既然不明白邯鄲的情況,只好像盲人般瞎猜。”

項少龍心中暗笑,表面則大爲訝地道:“難道不是項少龍嗎?那誰與樂乘有如此深仇大恨,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趙雅貼得他更緊,誘人的酥胸大半壓在他臂上,隨手把黃葉拋進池裡,仰望天上明月,柔聲道:“殺人定要有仇恨嗎?想知道是誰有可能殺死樂乘的話,得先告訴我趙穆今早來找你說過什麼?唉!你難道不知人家關心你?”

項少龍苦笑着道:“你真的對我那麼好?我看是怕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截不住項少龍吧!”

趙雅臉一紅,微嗔說道:“算是兩樣都有好嘛!夠坦白吧!快告訴我。”

項少龍見她神態嬌美可人,勾起以前相處時打情罵俏的甜蜜回憶,一時呆起來。

趙雅斂起笑容,嘆道:“你總是獨行獨斷,不理別人,不知現在邯鄲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是誅家滅族的大禍,趙雅也保你不住,還要使性子。”

項少龍裝作無奈地道:“他根本沒有什麼機密,只是來向我詢問楚國的情況?我看鉅鹿侯頗有點心事,當時我還猜他是給你那神出鬼沒的舊情人嚇怕了。”

趙雅沉吟片晌,幽幽一嘆道:“這事本不應告訴你,但人家怕你受趙穆牽連,故迫得須說出來。”

wWW ☢ttKan ☢¢O

項少龍心中大喜,知自己所料不差,樂乘果然是條兩頭蛇,在趙穆和孝成王間左右逢源,所以兩方面均以爲行兇者是對方。

趙雅湊到他耳旁道:“樂乘之死,趙穆的嫌疑最大。”

項少龍裝作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

趙雅道:“你知道這點就夠了,莫再追問究竟。唉!趙穆真蠢,以己算人,行錯這步棋,王兄對他僅餘的一點顧念已不翼而飛,否則王兄仍會把事情拖拖拉拉的。”

項少龍皺眉道:“大王爲何不立即把趙穆抓起來?”

趙雅冷哼一聲道:“你知不知道樂乘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被殺的,二百多人,在不足半盞熱茶的時間內非死即傷,趙穆的手下還未有這種本事,所以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而且沒有真憑實據,仍不可輕舉妄動。王兄雖很想把廉頗或李牧召回來,但這卻正中行兇者的奸計。唉!我也在爲王兄爲難呢。”

項少龍暗叫我的天,原來田單無辜地給捲進事件裡,說不定李園亦難以倖免,樂乘之死,確是影響甚廣。想及此點,項少龍故作愕然道:“看來明天我還是到牧場去,可以遠離是非之地,以後專心養馬,空閒時抱抱女人,快快樂樂過了這一生了事。”

趙雅嬌嗔道:“那人家怎麼辦呢?”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你還是你,我還我,夫人的事與鄙人何關?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像老天爺開恩般漏他孃的一句半句過來,我纔不希罕呢!若非念在給你挨挨碰碰時頗舒服,早把你轟出去,還來問董某什麼人家怎辦?”

趙雅不但不以爲忤,還笑得差點氣絕,按着小腹辛苦地道:“你完成承諾了嗎?只懂怨人家,唉!和你一起光陰過得真快,只恨我還要入宮見王兄,待會人家來陪你好嗎?”

項少龍苦笑着道:“你若想我身上大小七處傷口迸裂流血,即管來找我吧!這叫舍血陪玉人。”

趙雅嗔道:“你總有藉口拒絕人家,趙雅很惹你厭嗎?”

項少龍伸手解衣,哂然道:“不信你查驗一下,順便看看董某的真正本錢。”

趙雅浪笑着把他拉起來,叫道:“你這人呢!沒有半點羞恥之心,不和你瞎纏,送人家到門外好嗎?”

項少龍和她手牽手回到東軒,穿過迴廊,往外宅走去。趙雅心情出奇地暢美,竟哼起項少龍以前聽慣的悅耳小調。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夫人今夜爲何興致特高?”

趙雅忽地容色一黯,垂頭不語,直到步出門外,登上馬車,掀簾隔窗召他回來輕輕道:“項少龍走後,人家曾多次想過尋死,但卻覺得太便宜趙穆,且也想爲少龍多做點事,現在成功在望,你說人家應不應開懷?”

項少龍對趙雅的惡感再減三分,心內百感交集,脫口而出道:“若趙穆死了,你又怎樣呢?”

趙雅臉忽地燒紅,含情脈脈看他道:“本來還不知道,現在卻曉得自己終找到取代項少龍的人,其它人都不行,這麼說董大人明白嗎?”

簾子放下,隔斷項少龍的目光。直至馬車去遠,他仍呆立廣場處,別有一番難以言述的滋味兒。

回到內宅,廳堂裡只剩下善柔和荊俊,前者正興致勃勃地研究攤開在方几上的地圖,後者頻打呵欠,只是苦於無法脫身。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她們呢?”

善柔不耐煩地道:“誰知你是不是捨得回來,我把她們趕入房內睡覺。”

荊俊苦着臉道:“我又不像大姊般睡足一整天,爲何不順便趕我去睡覺呢?”

善柔一手把地圖捲起,瞪他一眼道:“你的腳長在我身上嗎?自己不會回房怪得誰來。”

荊俊失聲道:“剛纔我說要去睡覺,是誰拉着我看地圖的?”

善柔自知理虧,猛地推荊俊一把,嬌喝道:“快滾!現在有人陪我。”

荊俊搖頭苦笑,向項少龍投來同情的眼光,一溜煙般遁出內堂去。

項少龍拋開趙雅的事,坐到善柔對面,道:“給我看你畫了些什麼鬼東西出來?”

善柔正要再把地圖攤開,聞言收到背後,杏目圓瞪嗔道:“你再說一遍!”

項少龍退讓,道:“好姊姊!請給鄙人欣賞一下你嘔心瀝血的傑作好嗎?”

善柔化嗔爲喜,把帛圖攤在幾面,喃喃說道:“嘔心瀝血?你這人最懂誇張其詞。”

項少龍定神一看,立被吸引。

這張邯鄲城內外一帶的地理形勢圖,極爲精細,雖及不上二十一世紀藉助空中攝影繪畫的行軍圖,已是非常難得,想不到善柔有此本領,這亦是一個出色刺客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

善柔見他全神貫注,欣然指手畫腳,解釋起來。項少龍聽得不住點頭,默默記牢。

到善柔說得小嘴都累了之時,外面傳來三更的報時聲。

項少龍伸個懶腰,打呵欠道:“今晚陪我睡覺嗎?”

善柔臉一紅,橫他一眼,珍而重之收起帛圖,搖頭道:“我現在沒有半絲睡意,你自己回房睡個飽吧!致致在我房裡,倘若歡喜就把我這個把你看得比老天爺還大的妹子抱走。”

項少龍故作漫不經心地道:“你睡不睡悉隨尊便!”往寢室走去。

善柔跳起來,叉腰嗔道:“喂!”

項少龍心中好笑,停步而不轉身,背對着她道:“善小姐有何指教?”

善柔道:“你究竟肯不肯助我們姊妹對付田單?”

項少龍扭轉虎軀,把手遞向她道:“來!到我的睡榻上好好商量。”

善柔左右臉頰各飛起一朵紅雲,令這別具風格的美女更是明豔照人,狠狠盯他一會,跺腳道:“去便去吧!若你只是騙人家,我一刀子幹掉你。”

項少龍笑着走過去,拉起她柔軟溫熱的小手,凱旋迴房去也。踏入房門,善柔猛力一掙,把纖手由他掌握裡抽脫回來,轉身欲走。

項少龍一個閃身,攔着去路,訝異地道:“不是說好了嗎?”

善柔臉紅如火,小手按到他胸膛上,以免撞進他懷內去,搖頭道:“不!不成!”這才收回玉手,站直嬌軀,垂頭避開他意圖不軌的灼人目光,

項少龍大感刺激,哈哈笑着道:“你又不是未和我在榻上廝混過,有什麼不成的呢?”

善柔猛搖頭,赧然道:“不!我知道此回是不同的。”

項少龍見她仍不敢看自己,失笑道:“原來兇霸如虎的柔姊竟也有害怕得羞答答的動人時刻!”

善柔勉強仰起滿泛紅霞的粉臉,一觸他的眼神,又嚇得垂下去,跺腳嬌嗔道:“你讓不讓路?”

項少龍伸手解她襟結,淡淡地道:“你歡喜就動刀子吧!”

善柔給他的手摸上來,不要說動刀子,連站直嬌軀都吃力異常,顫聲道:“啊!饒過我好嗎?”

對方熟練的手,已解開她上衣的扣子,襟頭敞開來,露出雪白的內裳和隱見乳溝的襟口。善柔整個人抖顫起來,閉上雙眸,呼吸急速,誘人的酥胸劇烈起伏。項少龍把她內衣襟口再往左右拉開,滑至肩膀停下來,使她那道劍傷和一大截粉嫩豐滿、潔白如雪的胸脯和刀削般的香肩,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項少龍左手按着她赤裸的香肩,騰出右手以指尖輕觸那道劍痕,愛憐地道:“是不是仍很痛呢?”

善柔隨他指尖劃過像吃驚的小鳥般顫抖着,“啊!”一聲張開小嘴,呻吟道:“當然痛!你……噢!項少龍!你在欺負人家。”

項少龍把手移上,抓緊她另一邊香肩,俯頭吻在她的劍痕上。善柔哪還支撐得住,發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神搖的嬌吟。項少龍順手脫掉她的下裳,將她攔腰抱起,往臥榻走去。善柔兩手無力地纏上他脖子,把俏臉埋在他肩頭,劇烈地喘息。當項少龍揭帳登榻,她纔回復點氣力,由他懷裡滾下來,躲到臥榻靠牆的內沿去。項少龍慾火狂升,逼了過去,探手去脫她褻衣,想起那晚和她糾纏後,她下襬敞開,美腿畢露的迷人景象,心內便若燃起一團永不熄滅的野火。在善柔象徵式的推拒下,平日刁蠻兇霸的美女只剩下一件單薄的雪白內衣和香豔的短內褲。善柔忽地清醒,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盡泄,對方的手已撫上她渾圓結實的美腿。

善柔秀眸無力地白他一眼,顫聲求道:“項少龍啊!不能這樣的!你連門都未關好呢!”

項少龍啼笑皆非,遍撫她一對玉腿,爬起榻來,笑着道:“我還以爲大姊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竟怕一道沒有關上的房門,我順你意思如何!”

當他重回帳內,善柔坐起來,狠狠瞪他。

項少龍嘻嘻一笑,坐到她身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記帶匕首。”

善柔“噗哧”失笑,橫他嬌媚的一眼,沒好氣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區區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這色鬼嗎?”

項少龍肆無忌憚地探手過去,由襟口滑進去作怪,嘖嘖讚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還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善柔一對秀眸迸出情火,兩手無力地按他肩膀,嬌喘道:“你放恣夠了嗎?”

項少龍大感雄風赳赳,充滿征服難馴美女的快意,反問道:“柔姊又夠了嗎?”

善柔哪還睜得開眼來,忽地回手隔衣緊抓着他作惡的大掌,喘息道:“停一停好嗎?”

項少龍還是首次聽到她以哀求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讓右手留在最戰略性的要塞,暫停活動,笑着道:“那又怎樣哩?”

善柔勉力撐起眼簾,盯着他撒嬌道:“人家早說過你今晚要圖謀不軌,你看現在弄得人家成什麼樣子?”

項少龍故作奇怪地問道:“什麼樣子?當然是最誘人可愛的樣子哪!”

又再揉捏不休。

善柔全無抵抗之力,隨他的動作抖顫呻吟,求道:“讓人家再說幾句話好嗎?”

項少龍得意洋洋暫止干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這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應知接着會發生什麼事。”

善柔嬌羞不勝,垂首點頭道:“正因知道,所以想和你這大壞蛋作個商量。”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兩軍交戰,一方敗北,除屈服投誠外,還有什麼可以商量的。”

善柔大嗔道:“誰要投降,你只是小戰得利,人家……”

項少龍更感樂趣盎然,收回右手,笑着道:“噢!我差點忘記你仍有土地沒有被佔領,京城尚未失守。”

當他的手沿腿而上,善柔羞急下回復力氣,一個翻滾,脫出他的魔爪,由他身旁滾至外檔榻沿處,嬌笑着道:“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即溜到房外去。”

項少龍毫無追趕之意,好整以暇地轉身後移,靠貼着牆舒服地伸展長腿,指頭一勾道:“夫人乖乖的給我過來。”

衣衫不整,釵橫鬢亂、春光大泄的善柔叉腰嗔道:“不!”

見到項少龍胸有成竹地飽餐自己的無限勝景,又軟化下來,可憐兮兮地道:“除非你答應不再侵犯人家。”

項少龍沒好氣地道:“在這時代有哪一場仗是剛嘗甜頭,卻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長大成人,應知今晚有些事是無可避免。”

善柔幽幽地瞟他一眼,然後認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學他般挨牆而坐,伸展一對美腿,出奇地柔順道:“你該心知肚明,從人家要扮你的夫人開始,善柔便拿定主意從你。但你也要體諒人家嘛!我一向看不起男人的自高自大,最不服氣是像我們女兒家天生出來便是供他們淫辱欺壓,動輒施虐,唉!我不懂再說。”

項少龍心叫慚愧,原來善柔有着這時代其它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摟她香肩,湊過去封上香脣,溫柔地讓雙方默享那會使男女魂爲之銷的接觸,善柔情意綿綿地反應。脣分,項少龍把她的臉移向自己,看她柔情似水的雙眸道:“我會尊重柔柔的想法,今晚到此爲止,你睡在我這裡,我自己找地方睡覺好了。”

善柔發呆半晌,幽幽地道:“你要找致致還是田家姊妹?”

項少龍道:“我不想弄醒她們,不是還有間空房子?我到那裡去好了。”

善柔有點感動地道:“想不到世上有你這種男人,處處爲別人設想,好吧!我們一起到那裡去。”

項少龍愕然道:“一起去。”

善柔回覆平日刁蠻的樣子,一嘟小嘴道:“待會你對人家作惡完畢,立即給本姑娘滾回這裡睡覺。事後絕不準對任何人提起,更休想我會像致致般對你千依百順,除非是我主動就你,否則再不得對我無禮。”

項少龍一呆道:“這是不是叫掩耳盜鈴?”

這次輪到善柔發怔道:“什麼是掩耳盜鈴?”

項少龍解釋道:“偷鈴的賊,自己掩上耳朵,聽不到逃走時鈴搖的聲音,以爲別人也聽不見,不正像小姐現在的行徑嗎?”

善柔笑得彎起蠻腰,嗔道:“那怎麼同?這裡並沒有供人掩耳的鈴聲?”

項少龍笑着道:“柔姑娘似乎忘掉自己懂得呻吟呢?”

善柔大窘,惡兮兮地大力拉他跨下榻去,狠狠地道:“來!快天亮哩。”

項少龍忍俊不住捧腹狂笑着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盜鈴的衣衫物證。”

善柔本想發惡,旋即和他笑作一團,辛苦地由各處撿起衣物,面紅耳赤地拉他往空房摸去。

兩顆劇烈跳動的心,在恬寧的深夜,就像鈴聲般使他們感到全世界的人在聆聽、注意,登時泛起作賊偷情的刺激滋味。

次日清晨,初嘗禁果的善柔果然遵重言諾,若無其事地和趙致到花園練劍,荊俊掂記那美麗村女,天剛亮趕回牧場去,剩下田貞田鳳陪項少龍吃早膳。

烏果此時進來道:“平山侯使人傳來口訊,請三爺午後時分到他的行館去。”

項少龍心念一動,立知想他做城守的不是韓闖而是晶王后自己,否則韓闖哪能這麼容易約到趙國的第一夫人。細心一想,合情合理。現在邯鄲諸將,分別隸屬不同派系,只有他仍尚未與各大派系扯上關係,若被封城守,自然對晶王后生出知遇之心。異日孝成王歸天,晶王后成爲掌權的母后,他項少龍立成她最有力的心腹大將。但她爲何會看上自己呢?

烏果見他沉吟不語,不敢打擾,正要退下,給項少龍召回問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鳥果恭立稟告道:“平靜多了,但街頭各處仍有趙兵截查行人,孝成王貼出通告,不準居民收留任何陌生人住宿,所有旅館均被趙兵定時盤查。”

田貞、田鳳對烏果很有好感,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不住偷笑,烏果每當項少龍看不見,亦對兩女擠眉弄眼,逗得兩女更是開心。

項少龍忽道:“烏果!”

烏果嚇了一跳,連忙應是。

項少龍道:“你給我找人通知紀才女,說我黃昏時會正式去拜會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吃晚膳。”

烏果領命而去。趙致和善柔香汗淋漓地回來,坐到項少龍兩旁,田氏姊妹忙起來侍候。

項少龍想起善柔昨晚動人的肉體、狂野的誘人美態,心中一甜道:“你們不要先洗個澡嗎?”

善柔不置可否,趙致卻興高采烈道:“餓得要命哩!”邊吃邊道:“柔姊今天的步法慢了很多,我也跟得上。”

項少龍自然明白步法轉慢的原因,差點把口內的饅頭噴出來。善柔粉臉通紅,狠狠在幾底扭項少龍的大腿一把。趙致先是一呆,旋則似有所悟,臉也紅起來,垂首默默吃東西。氣氛尷尬之極。

項少龍心中好笑,在幾底各摸兩女一把,拍拍肚子站起來,道:“我要出外走走,活動一下筋骨。”

趙致“啊”一聲叫起來道:“等等人家!我差點忘記師傅囑我帶你到武館去。”

項少龍嘆道:“真的要去嗎?”

趙致左右手各拿一個饅頭,笑着道:“當然!唔!人家要到澡房。”

項少龍笑着道:“這是不是一個邀請呢?”

趙致臉飛紅,橫他一眼道:“你的腳又不是長在我身上,誰管得你到哪裡去。”甜甜一笑,再送上媚眼,這纔去了。

項少龍向低頭大嚼的善柔道:“我們等姊姊來!”

善柔大嗔,一腳猛掃過來。

項少龍大笑閃開道:“好柔柔,還以爲自己的腳法像昨晚般厲害,纏得我差點沒命嗎?”

善柔氣得七竅生煙,取起一個饅頭照面擲來。項少龍瀟灑從容地一手接過,順便咬了口,若有所思道:“怎也不夠柔大姊好吃。”

在善柔瘋虎般跳起來前,他早繼趙致之後,溜進澡房裡去。

那天早上在武士行會度過,趙霸問起“龍善”,項少龍推說到牧場去了。

趙致指導行會裡的五十多名女兵在教場操練,趙霸把項少龍拉到一旁,親切地道:“昨晚大王把我召進宮裡,問起你的事。”

項少龍愕然道:“什麼事?”

趙霸低聲道:“主要是關於你和貴僕龍善那天力挫李園的情況,我當然是贊不住口哩!”

項少龍連忙道謝,心內卻是七上八下地嘀咕着。孝成或者尚沒有那種精明能察覺出他的可疑處,但郭開卻是狡猾多智的人,說不定會對他們這批牧馬大軍生出疑心。當然孝成王可能只是想給他安排一個適合的職位,所以向趙國的總教練作出探詢。聽趙霸口氣,孝成似還問他另外一些事,待會要教趙致打聽一下。爲了衆人的安危,確須好好籠絡趙雅,好探察郭開的詭謀,橫豎趙雅曾騙過他,他騙回她,蕩女也只好認命。吃過午飯,項少龍把趙致留在行會,獨自往韓闖處去。

邯鄲的氣氛大致回覆平靜,行人顯著減少,不時碰到巡城的士兵,見到他無不施禮致敬,比以前當禁衛官更威風。韓闖行館四周刁斗森嚴,佈滿趙兵,項少龍推測是晶王后比他早來一步,她爲何如此積極攏絡自己?可見她有所圖謀,急需一個親信爲她抓緊邯鄲城的軍權,而他這新來者最適合。記起席間晶王后與趙雅的不和,進一步想到若晶王后推薦其它人,趙雅定會反對,若是薦他董馬癡嘛,趙雅或會持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態度。

經通報後,韓闖到大廳歡迎他,先把他引進側廳,神色凝重地道:“待會小心點說話,我的王姊非常精明,說錯半句,你這城守之職便完蛋。”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晶王后這樣與我見面,豈非人盡皆知?”

韓闖道:“此回我來邯鄲,另有任務,是把敝國的七公主護送來與太子舉行大婚,晶王后藉口探她,該不會啓人疑竇。”

項少龍心中恍然大悟,此次政治婚姻,必是由晶王后一手促成,可見六國裡趙人與韓人特別親近。趁此機會,項少龍問起合縱一事,韓闖苦惱地道:“還不是田單和李園借燕國的事大造文章,兩人互相勾結,把我們三晉視爲比秦人更危險的威脅。我和姬重有點懷疑偷襲你和龍陽君的主使者是他們兩人,既要殺死龍陽君,亦想把你除掉。”

項少龍心中一驚,事實上經趙雅提醒,他對初時猜估偷襲者乃信陵君的人的信心已開始動搖。雖說田單想籠絡他,但那只是另一種“除掉”他項少龍的方法。在這時代,不能用者乾脆殺掉,免得便宜別人。

有人來報,晶王后可以見他。項少龍隨韓闖穿過兩重天井,經過一座大花園,在內軒裡見到趙國的第一夫人。施禮後,晶王后向韓闖打個眼色,後者和婢僕侍衛全退出去,剩下兩人對幾而坐;華裳美飾襯托下,趙國之後更是雍容華貴,豔色照人。項少龍暗拿她與平原夫人比較,確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

晶王后目光灼灼打量他,淡淡地道:“董先生知不知本後今天爲何要約見你?”

聽她語氣,項少龍更肯定看上他的是她本人,而非韓闖,後者只是奉命穿針引線,恭敬地答道:“韓侯說過,晶王后知遇之恩,鄙人日後縱使肝腦塗地,定要回報。”

晶王后絲毫不爲他的明示忠誠所動,冷冷地道:“本後看得起你,有兩個原因,先生想知道嗎?”

項少龍愕然擡頭,暗忖難道獨守宮禁的美婦看上他的“男色”?

晶王后雙眸深深地瞧他,緩緩地道:“第一個原因,是因田單很看得起你,所以你董匡絕不應差到哪裡去。”

項少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同時好奇心大起,問道:“敢問晶王后另一個原因是什麼呢?”

晶王后輕輕一嘆道:“因爲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像你般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可惜時機不巧,他永遠不能爲我所用。”

項少龍心中一震,自然知她說的人,正是自己。

晶王后見他沉吟無語,訝異地道:“先生不想知道那人是誰嗎?”

項少龍坦白道:“看到晶王后滿懷感觸,鄙人不敢相詢。”

晶王后對他的善解人意滿意地微微點頭,語氣轉冷道:“你和趙穆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何他竟千方百計把已送出的田氏姊妹設法轉贈與你呢?”

項少龍知道此刻絕不可有絲毫猶豫,也不能像答趙雅般答她。聳肩道:“鉅鹿侯由鄙人進京開始一直恩寵有加,至於是什麼原因,鄙人便不曉得。”

晶王后瞪他頃刻,沉聲道:“由今天開始,董匡你只能對大王和本後盡忠,否則橫禍臨身,莫怪本後不曾提醍你。以先生的才智,不用本後明言,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

項少龍暗叫厲害,這女人把孝成王擡出來與她並列,真真假假,確教他難以分辨。她一方面利用趙穆,同時暗防趙穆。

晶王后又道:“鉅鹿侯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特別重要的話?”

項少龍思索半晌,道:“鉅鹿侯似乎很不歡喜李園,常問我有什麼對付他的方法,其它沒有什麼特別的。”

晶王后滿意地點頭,改變話題道:“趙雅是否常來纏你?她長得不美嗎?爲何你總是對她若即若離。”

項少龍知她是借問此等私事,來測試自己的忠誠,悶哼一聲道:“鄙人不歡喜朝三暮四的女人。”

晶王后笑着道:“本後很歡喜你這種率直的性格,但若你想登上城守之位,必須與趙雅虛與委蛇,就當作本後對你的第一個吩咐。”

項少龍故作爲難之色,歉然道:“請恕董某粗人一個,很難蓄意去誆騙別人。晶王后若是命鄙人赴戰場與敵決一生死,鄙人絕不會皺半點眉頭。”這叫以退爲進,若他爲城守之位,完全違背一向的作風,反會教這毒辣無情的女人看不起他。

果然晶王后絲毫不以爲忤,嬌笑着道:“我早知董先生不是這種人,不過蕩婦更易使男人動心,本後不是逼先生去騙她,只是要你向她略顯男性風流本色,當她是個送上門來的歌姬如何。”

項少龍見她媚態畢露,心中一蕩,故意逗她微笑着道:“也是道理,不過我自家知自家事,凡是和鄙人歡好過的女人,事後都難以離開鄙人。”

晶王后本是狠狠瞪視他,旋則花枝亂顫地笑起來,大有深意地橫他一眼道:“爲何你們男人說起對女人的本領,總愛自誇自贊,教人怎曉得誰有真材實料?”

項少龍很想說既有懷疑,何妨一試,不過終不敢說出口,啞然失笑道:“聽晶王后這麼說,才知原來其它男人也愛如此自誇的。”

晶王后忽地俏臉飛紅,知道說漏了口,豈非明白告訴對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過一手嗎?項少龍驀地想起近水樓臺的成胥,這個忘恩背義的小子,說不定是借晶王后的關係扶搖直上,但爲何晶王后不保他續代城守,反選上自己?旋又恍然大悟,若這有野心的女人在朝廷內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更易操縱政局。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尷尬。

晶王后站起來,臉容回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冷冷地道:“我走了!此事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否則本後絕不饒你。”

項少龍心中大罵,表面當然做足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門外,始鬆一口氣。向韓闖告辭之時,韓闖大作老朋友狀,堅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湊熱鬧,這才放他離去。項少龍閒着無事,早點往找紀嫣然,隔遠看到田單的車隊浩浩蕩蕩開進紀嫣然寄居的劉府,嚇得掉頭便走,先回府去。善柔和田氏姊妹不在家,問起來才知善柔去逛街,拉她姊妹去了。

烏果陪他來到寢室門前,低聲詢問道:“樂乘的首級已運至牧場,大爺問三爺如何處置。”

項少龍道:“請大哥看着辦!過幾天風聲沒有那麼緊,把這奸賊人頭送返咸陽給呂相,再由他交給姬後。並要他們不可泄出消息,否則誰都知道樂乘是我們殺的。”

烏果領命而去。項少龍回房倒頭睡足兩個時辰,匆匆趕往劉府去,善柔等仍未回來。日落西山,由於居民沒事的都不敢出門,市容更見慘淡。項少龍大興感觸,暗忖其實全是昏君孝成王一手造成。

不過更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否則休想有小盤這個未來的秦始皇出現。唉,或者就是鄒衍所說的天命。

到達劉府,紀嫣然正苦候他,使人把他直接領到小樓見面,鄒衍也在那裡,三人相對,自有一番歡喜。

紀嫣然預備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圍幾坐下,俏佳人爲兩人親自斟酒,對飲一杯,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訊息,累人想得多了幾根白髮呢。”

鄒衍哈哈笑道:“你的秀髮若真是這麼不爭氣,我代表天下男人罰你一杯。”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項少龍向紀嫣然陪罪,再向美人兒打個眼色,後者會意,揮退服侍的兩個丫環。

項少龍壓低聲音道:“你們應知邯鄲前晚發生的大事吧!”

紀嫣然微感震驚道:“果然是你們做的,真厲害,二百多人剎那間非死即傷,不但震動全城,田單李園等亦驚駭莫明,疑神疑鬼。”

鄒衍皺眉道:“不過也暴露你們的行藏,剛纔田單來拜訪嫣然,說起此事,他表示懷疑是項少龍做的。”

項少龍心中微懍,知道縱可騙過孝成王和趙穆,卻絕騙不過這一代梟雄,幸好他還有滕翼這着暗棋,足以惑他耳目,點頭道:“他來找嫣然還有什麼目的?”

紀嫣然關切他安危,沒有答他,反道:“怎辦好呢?若他真個懷疑上你們?”

項少龍笑着道:“不用擔心,現在邯鄲城內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懷疑是田單和趙穆連手乾的,而且我尚有佈置,足可使敵人疲於奔命,草木皆兵。”

鄒衍笑着道:“草木皆兵?這句形容對邯鄲確是非常貼切。我和嫣然研究過樂乘被殺一事,還以爲非你下的手,一來因你們人手太少,二來均認爲你不會在活擒趙穆前,來這麼打草驚蛇的一手。”

紀嫣然心慌意亂,怨道:“少龍!你太魯莽。”

項少龍道:“我是經過再三思量,故有此一着。趁力戰受傷的當兒,沒人會懷疑到我身上,付諸行動。”接着說出不得不殺樂乘的原因,與隨之而來的後果。同時道:“若有人事後調查,會發覺當時我府內只有百多人,頭號手下龍善又不在城內,誰會相信我們有能力做出這種事來。而且翌晨整批人又完好無恙地出城返回牧場,更令人想不到他們是伏襲樂乘的人。”

紀鄒兩人不能置信地瞪着他,以百多人對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損一兵一卒,此事誰會相信。只是此點,就算精明如田單,亦不應懷疑到他們身上。

紀嫣然輕鬆起來,再爲他添酒道:“你這人總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驚。唉!一天不見你,嫣然也覺日子難過哩!”

項少龍抱歉地道:“可是今天我來找嫣然,卻是要你和我分開一段時間,先一步回咸陽去。”

紀嫣然纖手一震,酒斟到几上去,臉色大變道:“怎也不能答應你,此事沒有商量,什麼理由都不聽。”

項少龍求救的望向鄒衍,大哲學家報以無奈的苦笑。

紀嫣然爲鄒衍的酒杯注滿酒,甜甜淺笑着道:“不講理一次也是沒法子的。”

鄒衍幫口道:“少龍爲何想我們先到咸陽去?”

紀嫣然夾一箸菜餚放往鄒衍碗內,微嗔說道:“以後不準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項少龍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紀才女滿意嗎?”

紀嫣然深情地瞥他一眼,會說話的美眸似在說“算你啦!”的樣子。

項少龍惟有與鄒衍對視苦笑。後者道:“邯鄲非是久留之地,你有什麼新計劃?”

項少龍道:“若真能登上城守之位,很多事可迎刃而解,否則只好用計謀把趙穆騙到牧場去,強行將他擒回咸陽。”

紀嫣然道:“先不說趙穆是否有膽量離城,就算肯離城,沒有一二千人護行,他絕不會踏出城門半步,且會步步爲營,所以此爲下下之策。”

項少龍冷哼一聲道:“現在我正與時間競賽,問題是趙人正在等待我不存在的親族和牲口到達邯鄲的一天。所以我定須在短期內逼趙穆謀反,他若變得孤立無援,還不是任我魚肉,現在最大的難題仍是時間。”

兩人均爲他感到煩惱。

項少龍想起田單,再問道:“田單來訪所爲何事?”

紀嫣然臉微紅道:“還有什麼好事,他正式向人家提出邀請,要嫣然到齊國作客。”

項少龍暗忖田單倒直接了當,道:“嫣然怎樣答他?”

紀嫣然道:“我告訴他要考慮幾天,因我要問過你纔回復他。”

項少龍沉吟片晌,道:“你和我的關係,看來只有龍陽君一人猜到,此情況對我們大大有利。雖仍未知偷襲龍陽君的人是誰,卻間接幫我們一個大忙,解去龍陽君派人監視你的威脅。”

紀嫣然欣然道:“人家不管了,今晚定要去找你,人家有很多心事想和你說嘛!”

шшш. тTk ān. ¢ ○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什麼心事?現在不可以說嗎?”

鄒衍笑道:“要不要老夫避開一會?”

紀嫣然霞燒玉頰,狠狠在幾下跺項少龍一腳,羞嗔道:“鄒先生也在笑人家。”

項少龍心中恍然大悟,明白所謂心事只是說給鄒衍聽的堂皇之詞,其實是捺不住春思,要來和他倒鳳顛鸞。

項少龍看看時間差不多,笑着道:“今晚董某人恭候紀小姐芳駕,噢!你們知不知樂乘的葬禮何時舉行。”

兩人均大搖其頭,他思索片晌,問起李園的情況。

紀嫣然道:“他每天都來串人家門子,聽他口氣,這一輪他和郭縱過從甚密,看來郭縱把女兒嫁他的事已成定局。”

項少龍爲郭秀兒這可愛美女的未來命運嘆一口氣,告辭離去。有很多事目前急也急不來,惟有看看城守之位會否落到他手上。

項少龍踏進府門,烏果報上道:“雅夫人來了,我想請她到東軒等你,她卻堅持要到內堂去,她的臉色很難看呢!”

他早看到廣場上趙雅的座駕和趙大等隨從,門外還有隊趙兵,聽到烏果對趙雅的形容,暗呼不妙,道:“柔夫人和致姑娘呢?”

烏果道:“她們回家探望正叔,今晚不會回來。”

項少龍皺眉道:“她們有沒有碰上頭?”

烏果道:“柔夫人親自接待她,致姑娘則躲起來。”

項少龍鬆一口氣,徑自舉步往內堂走去。跨入門坎,憑几獨坐的雅夫人擡起臉往他望來,臉色蒼白。

項少龍到她身旁坐下,小心地道:“你的臉色爲何如此難看?”

趙雅冷冷地道:“董匡!你究竟有沒有派人攔截項少龍?”

項少龍着實地嚇一跳,故作不悅地道:“夫人何出此言,我董匡難道是輕諾寡信的人嗎?”

趙雅道:“那爲何我們接到消息,項少龍扮作行腳商人,出現在邯鄲東面三十里的一條小村莊,還與當地的守軍發生激戰?”

項少龍放下心來,滕翼終於出手,關心地問道:“有沒有捉到項少龍?”

趙雅搖頭道:“荒山野嶺,誰能拿得他住。”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既是如此,夫人的臉色爲何這般難看?”

趙雅微微一怔,垂首悽然道:“我不知道,或者是怕他知道自己行藏敗露,再不會到邯鄲來。”

項少龍明白她心情矛盾,既不想他來但又希望他來,嘆道:“其實前天晚上我的手下便截住他,還告訴他我們是奉夫人之命去警告他,至於他爲何仍會來到離邯鄲這麼近的地方,就非我所能明白,我剛剛收到消息,故未能通知夫人。”

趙雅懷疑地看他,道:“你不是騙我吧?”

項少龍故作生氣地道:“你在這裡稍候片刻,我去拿證物給你過目,然後再把你轟出府門,永遠不再見你。”

在她說話前,溜回寢室去,取了一枝飛針,回到廳內,把飛針放在雅夫人前面的几上去。

燈火映照下,鋼針閃閃生輝。

趙雅伸出纖指,指尖輕觸針身,情淚奪眶而出,顫聲道:“天啊!你們真的找到少龍,他……他有什麼話說?”

項少龍以衣袖爲她抹掉淚珠,道:“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當我的人問他要證物,他由掛滿飛針的腰囊挑一根出來,接着離開。想不到現仍未走,確有膽識。”

趙雅再無懷疑,咬緊下脣,好一會後輕輕地道:“董匡你可否再爲趙雅做一件事。”

項少龍奇怪地問道:“什麼事呢?嘿!我差點忘了要把你轟走,你還厚顏來求我做這做那。”

趙雅連他半句話都沒聽進耳內去,以哀求的語氣低聲道:“立即帶我去趕上他好嗎?”

項少龍失聲道:“怎可能呢!”

趙雅如夢初醒般,嬌軀一震,轉身撲入他懷裡,“譁!”一聲痛哭起來。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也感悽然;暗自感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趙雅哭出心中悽苦,只是香肩仍不住抽搐,默默流淚,累得項少龍胸前溼一大片。正不知如何收拾善後,她倏地平靜下來。哭泣收止頃刻,趙雅坐直身子,垂下螓首任由項少龍爲她拭掉淚漬。

項少龍喟然道:“夫人前世定是欠了項少龍很多眼淚,所以今世還個夠本。”

趙雅綻出一絲苦笑,搖首不語,神情異常。

看她哭腫的雙眼,項少龍嘆道:“根本沒有人可代替項少龍在你心中的位置,夫人不要再騙自己和我老董了。”

趙雅歉然地伸手摸上項少龍溼透的襟頭,俏目射出灼熱無比的神色,咬着櫻脣道:“我想試試看,董匡,現在我很需要男人,可否抱趙雅到房裡去。”

項少龍心中叫苦,若他再拒絕趙雅,實在於理不合,而且亦有點不想令她脆弱的心再備受打擊和傷害。況且爲了城守之位,實不宜得罪她。可是紀嫣然待會來找他,應付完趙雅,哪還有餘力慰藉俏佳人呢?

趙雅俏面燃燒起來,微嗔道:“你還猶豫什麼呢?”

項少龍心中苦笑,把她攔腰抱起來,心神卻回到二十一世紀曾看過的色情片,憑記憶搜索所有片段,參考各種花式,看看可有特別精彩的,否則若仍沿用慣常那一套,定瞞不過曾和自己歡好過無數次而經驗豐富的蕩女。趙雅不知爲何,激動得不住抖顫,似乎只是給壯健若項少龍的男人抱着,且不須有任何動作,已春情澎湃,難以自禁。項少龍以醜婦終須見翁姑的心情,踏進房內,掩上房門,把她橫陳榻上。趙雅仰望他,臉紅似火,不住喘息,放浪的樣兒,誘人至極點。項少龍卓立榻旁,心中忽地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時卻想不起是什麼事。

趙雅柔聲道:“董郎爲何還不上來?”

項少龍臨陣遲疑,故意打岔道:“這幾天李園還有來找夫人嗎?”

趙雅微怔道:“在這時候,還要提其它人嗎?”

項少龍不悅地道:“先答我的問題。”

趙雅閉上雙眸,輕輕道:“答案是沒有,近幾天我避到宮內去,不見任何人,心中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董馬癡,另一個你該知是誰。”

項少龍坐到榻旁,猛咬牙齦,毅然爲她寬衣解帶,低聲道:“李園在榻上比之項少龍如何?”

趙雅睜開雙眸,苦惱地道:“不要問這種令人難堪的問題好嗎?噢……”

項少龍在她酥胸溫柔地摩挲,柔聲道:“我想知道!”

趙雅被他摸得渾身發顫,扭動着呻吟道:“沒有人及得上項少龍,他是天生最懂愛惜女人的男人,啊!董匡!求你不要再折磨趙雅,好嗎?”

趙雅的反應激烈得近乎瘋狂,事後兩人疲倦欲死。項少龍雖心懸紀嫣然,但一時實無法爬出房門去,幸好雖是荒唐近半個時辰,但時間尚早,希望她尚未來就好了。榻上的趙雅,確是男人無與倫比的寵物,又懂討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沒有,比她更狂放嬌癡的女人卻沒有幾個。

趙雅忽然把他纏個結實,當項少龍還駭然以爲她想再來另一個回合,美女湊到他耳旁道:“我真的很開心,開心得縱然立刻死掉也無悔!”

項少龍嘆道:“我比之項少龍又如何?”

趙雅的香吻雨點般落到他臉上,以令他心顫的眼神深深注視他道:“你是指以前的項少龍嗎?”

項少龍立時遍體生寒,全身發麻,硬着頭皮道:“夫人何出此言?”

趙雅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香吻再次灑下,熱淚泉涌而出,悽然道:“少龍你不用騙我!今天你忘記塗上香粉,身上的藥味又不濃重,人家剛纔伏在你懷裡,把你認出來,所以要和你合體交歡,好作證實,唉!少龍啊!你雖有通天之能本領,在榻上怎瞞得過人家呢?天啊!世上竟有這麼精美的面具,騙得雅兒苦透了。”探手來掀他的面具。

項少龍頹然任由她解開面具,露出真面目,趙雅的淚水珍珠串般滴在他臉上,悲喜交集,泣不成聲。

項少龍心中暗自感嘆,愛撫她迷人的頸背,一個翻身,把她壓在體下,深深望進她眼內去,苦笑着道:“田單批評得好,我項少龍最大的弱點是心軟,見到你爲我那樣淒涼無助,不顧一切的樣兒,早拋開往事,否則你怎能投懷送抱,拆穿我的西洋鏡?”

趙雅一怔道:“什麼是西洋鏡?”

項少龍暗罵自己胡塗,這時代哪來西洋鏡,含糊道:“總之是給你拆穿。”

此刻趙雅哪會深究,狂喜道:“天啊!你真的原諒雅兒嗎?少龍!求你吻吻人家啊!”

項少龍暗忖此時想不討好她也不行,低頭重重封上她的香脣。趙雅狂野地反應,不知由哪裡來的力氣,肢體纏得他差點透不過氣來,陷進歇斯底里的狀態中。纏綿良久,項少龍終於脫身。

趙雅意亂情迷,喘息道:“少龍!喚我的名字好嗎?雅兒自從幹了大大對不起你的蠢事後,從沒有一刻快樂過,苦透慘透哩。”

項少龍暗忖你和齊雨、韓闖和李園在一起時難道一點不快樂嗎,心雖有此想,卻說不出口來。

趙雅見他神色,明白他的心意,幽幽地道:“雅兒知錯,由今晚此刻開始,假若趙雅還敢做出任何背叛項少龍的行爲,教趙雅受盡人間慘刑而亡。”

項少龍不知是何滋味,湊到她耳旁低喚道:“雅兒!雅兒!”

這兩句登時惹起另一場風暴,再雲收雨歇,趙雅伏在項少龍身旁,側頭望他道:“你真了得,只憑百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殺死樂乘,弄得我們疑神疑鬼。”

項少龍舒服地伸展仰臥的身體,問道:“你們曾懷疑過我嗎?”

趙雅嘆道:“當然有啦!不過你的手下次晨精神抖擻地離城,沒有半個受傷的人,使我們疑心盡釋,唉!誰鬥得過你呢?”接而低聲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嗎?”

項少龍不悅地道:“你是否又要和我作交易?”

趙雅惶然道:“不!雅兒不敢,只是求你。”

項少龍冷冷地道:“說吧!”

趙雅像受驚的小鳥般靠過來,把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裡,楚楚可憐地道:“求你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和人家說話好嗎?那會使雅兒害怕你再次捨棄我的,當日雅兒肯答應王兄來對付你,是有個不可以傷害你的協議,否則雅兒寧死也不會出賣你的。”

項少龍臉容稍霽,皺眉道:“你還未說出要求。”

趙雅勉強壓下惶恐的情緒,戰戰兢兢地道:“妮夫人之死是趙穆一手促成,王兄事後非常內疚,但米已成炊,那亦是他疏遠趙穆的主因。自烏家和你到秦國之後,他整個人像蒼老十多年般,且病痛纏身,老天早在折磨他。”

項少龍哂然道:“他似乎忘掉自己的女兒。”

趙雅一震道:“你不肯放過他嗎?”

項少龍清醒過來,回覆理智,壓下逼趙雅在他和孝成王間選擇其一的不智衝動,嘆道:“好吧!看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計較。”跟孝成王計較,該是秦始皇的事。

趙雅大喜道:“少龍你真好,下命令吧!你要人家爲你幹什麼都可以。”

項少龍暗想這就叫因禍得福,有趙雅幫助,何愁大事不成。湊到她小耳旁道,“助我取得城守之位。”

趙雅哪敢開罪他,不住點頭。

項少龍記掛紀嫣然,正要溜出去,趙雅欣然道:“事不宜遲,現在雅兒立刻去見王兄,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會反對的人是郭開,他早有心中的人選。”

項少龍見她這麼賣力,今晚又不再纏他,喜出望外,親自爲她穿衣着服,弄了一大輪,把她送出府門。

待她的車隊遠去,掉頭返回府內,烏果迎過來道:“紀才女剛到,嘿!三爺真厲害,換了我便應付不來。”

項少龍心中苦笑,今晚不知如何向紀嫣然交差?

項少龍醒來時,早日上三竿,還是給善柔弄醒的,渾身乏力,不由暗自警惕,如此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捱不住。

善柔一臉嬌嗔,捏他鼻子道:“看你成什麼樣子,睡極也不夠,管少你一晚也不成。”

項少龍坐起榻沿,伸手摟她蠻腰笑着道:“昨晚若有你在,我想爬起來都不行呢!”

善柔脫身開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諾,又與趙雅鬼混,人家恨死你。”

項少龍愕然道:“烏果告訴你的嗎?”

善柔繃緊臉道:“他敢不說嗎?趙雅跟着還有紀嫣然,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項少龍站起來做幾個舒筋活絡的動作,笑着道:“柔柔陪我去練劍好嗎?”

善柔哪曾見過二十一世紀的柔軟體操,驚異地道:“你的練功方法從哪裡學來的?”

項少龍笑指腦袋,問道:“你的妹子呢?”

善柔道:“回武士行館,她是教頭嘛!”

田氏姊妹走進房來,喜道:“董爺終於醒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梳洗更衣,拉善柔到園中練劍。正“劈劈啪啪”對打,滕翼雄壯的笑聲在一旁響起來。項少龍大喜,着烏果代替自己陪善柔,回內堂與滕翼共進早膳,同時把近幾天的發展毫無遺漏地和盤托出。

滕翼聽到他終被趙雅識破身份,啞口笑着道:“我早預估到有此情況,三弟人又心軟,對這蕩女更是餘情未了。幸好對我們有百利無一害,讓她將功贖罪好了。不過你最好着趙大密切監視她,一有不對勁,我們立即逃走。”

項少龍見滕翼沒有怪責他,放下心事道:“既有趙雅之助,我們索性大幹一場,首先要破壞六國這次的合縱之勢,說不定可以乘機狠狠挫折一下田單和李園。”

滕翼訝異地道:“你不是對田單有點好感嗎?”

項少龍給他看穿心事,老臉一紅道:“初時我還肯定偷襲我們的人是信陵君,現在愈想愈不像,極可能真是李園和田單合謀幹出來的好事,意圖破壞三晉合一。待會我去探訪龍陽君,打聽他的口氣。唉!我很易信任人和爲人所惑呢!”

滕翼同意道:“這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

烏果來報,雅夫人來了。項滕兩人對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帶來好消息。

趙雅像脫胎換骨般,完全沒有了那股悽怨鬱郁的神態,回覆往昔黠慧風流的俏樣兒,神采飛揚,笑靨如花,美目盼兮,明豔照人。看得項滕兩人眼前一亮,難以相信。

她隔遠斂袱施禮,嬌呼道:“董爺龍爺兩位貴體安康,趙雅專誠前來拜晤。”

項滕兩人面面相覷,這美女像她跟項少龍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在小几一旁嫋娜多姿地坐下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爺吩咐,小女子幸不辱命,不知可否將功抵過。”

項少龍失笑道:“請先自行報上,看你立下些什麼汗馬功勞。”

趙雅巧笑倩兮的橫一眼,傲然地道:“大小功勞各有其二,且讓小女子一一道來。”

滕翼笑着爲她奉上香茗,嘆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一個董城守出來,對嗎?只此一功,已足抵過。”

趙雅眉花眼笑道:“有龍大哥愛惜,趙雅對未來的擔憂一掃而空!”

項少龍心中涌起無限欣慰,寬恕確比仇恨令人愉快和感到生命的意趣。眼前的趙雅比對起此前的樣子,確有天堂地獄之別,含笑着道:“快報上其它功勞,看可值得我董馬癡多予恩寵。”

趙雅臉上閃耀光芒,喜孜孜地道:“人家已說服王兄,把李牧調回京師,對付趙穆的奸黨,可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來一拍小几,低聲道:“如此一來大事已定,哪到趙穆不立即作反。”

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

當趙雅把纖美的玉手參加這三手的聯盟,項少龍笑着道:“如此大功,足可使董某人患上失憶症,忘了雅兒曾和別的男人鬼混。”

趙雅“啊!”地嬌呼一聲,又羞又喜又不依的白他一眼。

二人收回手後,趙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薦過董爺,王兄還來問人家意見,妾身遂痛陳利害,順帶立下另一功勞。”

項滕兩人驚訝地望向她。

趙雅像只快樂的小鳥般,得意洋洋地道:“人家對王兄說若能以馬癡作城守,因他不隸屬任何軍方派系,趙穆定會加以籠絡,待董馬癡可將計就計,打入趙穆的陣營,盡悉奸黨虛實,說不定可得到他謀反的憑據,那時李牧回來,可將奸黨一網打盡。”

滕項兩人大喜,同聲讚歎。此招確是妙不可言,可使他們立即作出各種佈置和進行計劃。

趙雅認真地道:“董爺勿忘放過王兄的承諾,龍善大哥要作證人呢!”

滕翼笑着道:“忘了我是滕翼嗎?喚我作二哥吧!”

趙雅顯然在高漲至極的情緒裡,甜甜的叫聲二哥。

項少龍警告道:“雅兒你若以現在的樣子去見人,等若在臉上寫着我項少龍回來了。”

趙雅飛他一個媚眼道:“董爺不用擔心,本夫人自有分寸。”

滕翼忽地低喝道:“大姨子何不出來一敘。”

項少龍早知她在旁偷聽,趙雅卻大吃一驚,往後廊望去。善柔換過貴婦式的常服,千嬌百媚地走出來,臉繃緊,顯是不高興項少龍與趙雅重修舊好。趙雅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善柔木無表情並示威地故意坐到項少龍身旁。

滕翼忙向項少龍打個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趙雅道:“有了雅兒這妙計,假設我真的找到趙穆與田單合謀的證據,雅兒認爲你王兄敢否對付田單呢?”

善柔“啊”一聲叫起來,精神大振,看着趙雅。

趙雅乃耳聽目明的精靈美女,除項少龍這命中剋星外,善柔哪是她對手,故意賣個關子道:“這事到時再看,若計策得宜,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的。”

善柔登時落在下風,在幾底狠狠扭項少龍一把,要他爲她說項。

滕翼先一步道:“齊國怎也比趙國強,此回田單亦非孤身來邯鄲,過萬精兵佈於城外,我看你王兄只好忍下這口氣。”

趙雅道:“齊國的中興是因田單而來,此人若去,齊國有何足懼,不過逾萬齊兵,又有旦楚統率,確非易與,現在隨侍田單身旁的全是能以一擋百的好手,縱使以你們的實力,恐亦難以討好。”

善柔冷哼一聲道:“只要製造出一種形勢,逼得田單倉惶逃返齊國,我們將有機可乘。”

項少龍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現在首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服田單確與趙穆合謀的罪證,其它的遲一步想辦法。”

善柔喜道:“你這回可不準騙人呢!”

項少龍苦笑道:“你最好對雅夫人尊敬點,否則她怎肯爲你盡心力。”

趙雅趁機道:“董爺怎可以這樣說柔夫人,她對人家很尊重的!”

善柔臉一紅,唯唯諾諾含混過去。項少龍想起樂乘,趁機問起他的葬禮。

趙雅不屑地道:“頭都沒有,怎宜張揚?”

滕翼問道:“魯公秘錄現在是否落在郭縱手上。”

趙雅驕傲道:“當然不是!秘錄現在宮裡雅兒的夫人府內,由小昭她們日夜趕功,多複製一份出來,完成後會把副本逐一交給郭縱,但仍要看情況的發展,若郭縱決意離趙,他不但拿不到魯公秘錄,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項少龍恍然大悟,終明白爲何見不到小昭這羣可愛的婢女,同時也知道李園追求趙雅,非只是向他報復那麼簡單,實是另有圖謀,不禁暗責自己思想不夠精密周到。向趙雅道:“你要小心點,田單李園等無不想把秘錄弄到手上,說不定信陵君也派人來搶回秘錄。他對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貼身保護你才成。”

善柔道:“不若由我們姊妹保護夫人!”

項少龍不悅地道:“你是想找機會行刺田單吧!”

善柔生氣地道:“我善柔是那麼不爲大局着想的人嗎,不識好人心。”見到三人無不以懷疑的目光瞪她,善柔可愛地聳肩道:“不信拉倒。”

項少龍站起來道:“趁我尚未當上城守,先去找龍陽君探個口風。唉!我復元了仍不去問候他,實在說不過去。”

善柔冷冷地道:“不要給他迷倒。”

項少龍打個寒噤,狠狠瞪她一眼。

善柔掩嘴偷笑,趙雅盈盈而起道:“雅兒走哩,讓人家順道送你一程吧!”

龍陽君坐在大廳的一端,地席上加鋪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美麗圖案的薄被覆蓋雙腿,有點兒“花容慘淡”地看着項少龍由家將引領進來,柔聲道:“請恕本君不便施禮,董兄不用多禮,坐到奴家身邊來。”

項少龍眼光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輕男僕上,他們長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滿脂粉味兒。

龍陽君笑着道:“董兄不用奇怪,他們是出色的美女,只不過穿上男裝吧!”

項少龍心中大奇,難道龍陽君也愛女色?這可是“千古奇聞”。坐好後,接過香茗,四個男裝美女和十多名親衛默默退出廳外。

龍陽君眼神深深地瞧項少龍一會,眼裡射出感激的神色,輕輕地道:“董兄救了奴家一命,奴家應怎樣謝你呢?”

項少龍暗忖你唯一謝我的方法,是千萬莫要用你“那種方式”來報恩。口上卻道:“董某隻是盡一己之力,何足掛齒?君上好了點嗎?”

龍陽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哼地一聲道:“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

項少龍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究竟是誰指使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老董絕不會放過害我的人。”

龍陽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項少龍不悅地道:“君上是否有事瞞我,那天在峽口誘我們入去的是誰?”

龍陽君睜開眼來,淡淡地道:“此人叫夏月,趙人早找到他,只不過給人割斷喉嚨,再不能說出任何話。”

項少龍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殺人滅口。”

龍陽君冷笑着道:“殺了他也沒有用,此人本是齊人,投靠我只有兩年,本君見他劍法不錯,人又似乎忠誠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單派來的奸細。”

項少龍一震道:“真是田單主使的。”

龍陽君悶哼道:“本君早奇怪田單爲何親來邯鄲,現在終於明白,他根本對合縱全無誠意,只是希望趁秦政未穩,一舉吞掉我們三晉,他對趙人更是不安好心,想趁李牧出征邊疆、廉頗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時刻,進行滅趙的陰謀。說不定他的大軍已分散秘密潛進趙境,甚至以各種身份,躲在城裡,準備裡應外合。”

項少龍從沒有把田單的問題想至這麼嚴重的地步,大吃一驚道:“君上已把這推斷告訴趙王嗎?”

龍陽君搖頭道:“事關重大,我沒有憑據,怎可隨便說出口來。過幾天我身體復元,立刻返回大梁,以免成爲被殃及的池魚,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離去,本君自有妥善安排。”

項少龍奇怪地道:“君上難道坐看趙國給田單滅掉嗎?”

龍陽君嘴角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平靜地道:“豈有這般容易?董兄尚未回答本君的問題。”

項少龍搖頭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領,因我的族人和牲口均在來此途中,我怎可說走便走;何況董某始終是趙人,不會坐看趙國落入田單之手。何況這個仇我必定要報的。”

龍陽君緩緩地道:“田單現在實力強橫,恐怕你們大王亦奈何他不得。經項少龍一役後,邯鄲守兵在三萬人間,大半還是老弱之兵,李牧廉頗遠水不能救近火。董兄若想躲過滅族之禍,只有到大梁一途。除非你現在立即向田單投降,否則他定不會放過你,沒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

項少龍被他說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確有點低估田單。幸好還有趙穆這隻棋子,否則死了都未知道是何事。站起來道:“君上好好休息!”

龍陽君知無法說服他,閉目再不說話。

項少龍默立片晌,告辭離去。街上陽光漫天,項少龍卻像浸在冰水裡。

街頭寧靜如昔,但他卻涌起危機重重,殺氣四伏的可怕感覺。

與龍陽君一席話,項少龍茅塞頓開,想到很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勾畫出一幅完整的圖畫。

田單是個充滿擴張野心的機會主義者,準確地把握戰國目下的形勢,乘虛而入,希望首先吞併趙國。

烏家堡一役,邯鄲守軍傷亡慘重,根本沒有壯丁補充,只能以老弱及婦女充數。趙國軍方的兩大支柱,廉頗正與燕人交戰,李牧則要應付寇邊的匈奴,無暇分身,故國都空虛,田單遂借到來商量合縱爲名,帶來一支雖只萬人左右,卻能威脅趙國存亡的精兵。當然!萬人並不足夠亡趙,龍陽君猜測田單另有大軍潛入趙境,項少龍卻不大相信,因爲只會打草驚蛇。而龍陽君有此想法,只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單和趙穆的關係。通過趙穆,他將可操控趙政。孝成王一死,晶王后自然成爲趙國的幕後操縱者,那時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和廉頗兩名大將。兩人一去,趙國還不是田單的囊中物嗎?至於襲殺龍陽君一事,則是出於外交上的考慮。

其它五國,必不會坐看齊人擴大勢力,併吞趙國,所以田單須爭取他們的支持。燕韓可以不理,前者正與趙人開戰,後者過於積弱,幾乎是每戰必輸的長敗軍,剩下的只有魏楚二國有干預能力。魏趙脣齒相依,勢不會同意趙人的土地變成齊人的國土。楚國卻是另一回事,魏國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礙,一天沒能收拾魏國,楚國難以揮軍中原。於是田單以此與李園作交換條件,由齊楚分別併吞趙魏兩國,所以有偷襲龍陽君之舉,將他項少龍列入襲殺的對象,自然是李園的主意,可是卻給他破壞,使田李兩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而更使田單亂了陣腳是樂乘的被殺,原本天衣無縫的傾覆大計,立即受到致命的打擊。因爲田單終對公然攻打趙國有上很深的顧忌,那是三晉的其它魏韓兩國絕不容許的事。現在田單隻能靠趙穆操控趙國,除掉李廉兩名大將,其它都是下下之策。在這種情況下,若他項少龍登上城守之位,立成整個核心鬥爭和關鍵的人物。

滕翼聽罷他的分析,搖頭嘆道:“這就是所謂合縱,教人不勝悲嘆。”

項少龍苦笑着道:“我們這次來邯鄲原是要報復,但這樣發展下去,爲公爲私,都先要設法破壞田單和李園的陰謀。難怪趙穆這麼有把握控制晶王后,全因有田單直接的支持。”

兩人又談了一會,項少龍回房稍息,到黃昏時分,趙王派人來召他入宮,項少龍大喜,立即進宮去見孝成王。這次趙王在內宮接見他,晶王后、趙雅、郭開和成胥四人全在場,行過君臣之禮,孝成王賜他坐到上座,然後輪到郭開和成胥。晶王后和趙雅則坐在對席處,兩女均臉有憂色,顯然城守之位,仍有些障礙。項少龍心中惴然,孝成王以慰問傷勢作開場白,他一一應對,當然表示已完全康復。

孝成王神色有點凝重,沉聲道:“董卿劍法高明,兼深諳兵法之道,只看你手下兒郎,可窺見端倪。卻不知有否想過從軍報國,若能立下軍功,將來晉爵封侯,可以預期。至於牧場之事,可交由你下面的人去做,董卿只須照顧大局,不必爲餘事分心。”

項少龍眼角掃視郭開和成胥兩人,見他們均臉有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沒有他項少龍的份兒。但爲何孝成王卻透出有個重要的位置給他的語氣呢?腦際靈光一閃,想到問題所在,及兩女爲何眉頭大皺,關鍵仍在成胥。成胥若做了城守,那原本的禁衛頭子之職懸空出來,可以由他擔當。兩個均爲重要軍職,但對他項少龍來說卻有天淵之別,相去千里。項少龍心中警惕,知道若任孝成王把決定說出來,此事勢成定局,沒有人可以在短期內改變過來。成胥這小子雖借晶王后和趙雅扶搖而上,但顯然現在已與郭開結成一黨,再不受晶王后控制,難怪晶王后要改爲培植他。心念電轉間,項少龍感激地道:“多謝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即使肝腦塗地,也要報答大王。所以有幾句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話,要向大王陳告。”

這一着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后和趙雅在內,無不訝異,不知他有什麼話,要冒死說出來那麼嚴重。

孝成王動容道:“董卿儘管奏來,寡人絕不會怪罪。”

項少龍肅容道:“這次鄙人毅然拋棄一切,返國開設牧場,故因自己身爲趙人,亦因承先父遺命,回來落葉歸根,所以義無反顧,只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絕無怨言。”

孝成王不住點頭,表示讚賞。

項少龍再慷慨陳詞道:“可是經鄙人這些日子來審度形勢,我大趙情況,實勢似累卵,隨時有覆亡之禍。”

衆人無不臉色大變,郭開皺眉道:“董先生是否有點言過其實?”他身爲孝成王座前第一謀臣,若看不到項少龍察覺的事,是有虧孝成王的重用,當然大不高興。

孝成王截入道:“董卿放膽說出來,不用有任何顧忌。”

項少龍淡淡地道:“大王可否請其它侍候的人暫且退下去?”

孝成王微一沉吟,揮退所有宮娥侍衛,殿內只剩下他們六個人。趙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愛的就是項少龍這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晶王后亦雙眸異采連閃,對他更是刮目相看,暗忖自己沒有揀錯人。郭開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不過卻不信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項少龍沉聲繼續道:“現時天下大勢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穩,各國得到喘息之機,力圖擴張勢力,以爭取一統天下的本錢。此回各國使節雲集邯鄲,名之爲謀求合縱,其實卻是以爭霸爲實,比之在戰場交鋒,更要兇險百倍。”

成胥冷笑着道:“董先生勿要危言聳聽。”

孝成王亦皺眉道:“合縱乃五國之利,縱然有點問題,當不致於壞到這種地步吧!”

晶王后和趙雅不知應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

項少龍淡淡道:“誠心謀求合縱的,只是我們大趙和魏韓兩國,其它齊楚兩國尚無切膚之痛,何須緊張。”

郭開冷笑着道:“即使齊楚心懷鬼胎,但我大趙剛大敗燕人,聲勢如日中天,韓魏又不會坐視齊楚逞威,況且齊楚始終顧忌秦人,憑什麼來圖我大趙?”

項少龍微笑着道:“憑的當然是陰謀詭計,首當其衝的就是龍陽君,假若他不幸身死,最受懷疑的人當然是信陵君,即使安釐不把賬算到他頭上,但權力均衡一旦崩頹,魏國必然會出現權力鬥爭,魏人哪還有暇去管國外的事。那時最大的得益者將是齊楚兩國,使他們瓜分三晉的大計可邁進一大步。”

孝成王爲之動容,他們雖有懷疑過偷襲者可能是田單又或李園,始終止於揣測,沒有項少龍說得這麼肯定和透徹。

成胥插嘴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詞,若讓這番話泄漏出去,會惹起軒然大波。”

趙雅冷冷地道:“敢問誰會泄漏出去呢?”

成胥登時語塞。

孝成王頗不高興地瞪成胥一眼,神色凝重地道:“董卿對此事是否有真憑實據呢?”

項少龍道:“當時鄙人在龍陽君之旁,自然瞭解整個過程,關鍵是在龍陽君下有一名叫夏月的侍衛做敵人內應,據龍陽君告訴我夏月乃齊人,投靠他不足兩年,事後此人更被割破喉嚨,主使者爲何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此人被抓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隨其它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後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他。不用就地當場處置,正因行兇者仍須留在我大趙境內。”

這回郭開和成胥均無言以對,事發後行兇者把死傷的人全部挪走,留下遍地魏人的屍骸。但因龍陽君並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夏月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其中一具屍體是被滅口的奸細,好一會後,郭開道:“龍陽君爲何獨要把這種機密事告訴董先生呢?”

項少龍淡淡地道:“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攬回魏,故不瞞我。”

孝成王臉色大變,說有那麼難看便那麼難看,狠狠地道:“好一個田單和李園!”又冷哼一聲道:“董卿須謹記魏人最不可信。”

項少龍道:“其次是樂將軍被刺之事,樂將軍乃邯鄲城防的中流砥柱,樂將軍一去,若沒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會出現軍心不穩的局面。那時只要田單或李園勾結一些懷有異心的當權大臣將領,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我們縱有名將如李牧廉頗之輩,卻遠在外地,勢將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有此一番陳詞。”

衆人登時想起田單駐在城外的過萬精兵,若邯鄲出現內亂,這批齊兵足可左右整個形勢的發展。假若沒有趙穆和他的奸黨,區區齊兵自不足懼,現在卻是另一回事。郭開和成胥均啞口無言,他們都像稍前的項少龍般,雖看到危機,卻從沒有想過會嚴重到可立至亡國的地步。

孝成王鐵青着臉道:“董卿有什麼奇謀妙計,可扭轉危險的局勢呢?”

項少龍以退爲進道:“鄙人一介武夫,哪有什麼妙策,這種大事還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將軍爲大王運籌帷幄吧!”

郭開和成胥大感尷尬,一時間教他們拿什麼出來化解如此錯綜複雜、牽連廣泛的危機?

孝成王不悅地道:“難道沒有人可給寡人出主意嗎?”

郭開無奈地乾咳一聲道:“當今之法,微臣認爲只有速戰速決,把有懷疑的反賊秘密處死,免去心腹之患,那時田李兩人縱有陰謀,將一籌莫展……”

晶王后截斷他道:“那豈非硬逼奸黨立即策反嗎?烏家堡一役後,實不宜再見動亂。”

成胥道:“此事可交由小將執行,保證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奸黨一網打盡。”

孝成王不滿地道:“成卿家清楚誰是奸黨嗎?可能我們仍在部署,賊子們早動手造反。”

趙雅嬌笑着道:“王兄啊!你現在知道王妹的話有道理吧!只有把董先生委爲城守,才能進行計中之計,把奸黨一網成擒。”

孝成王斷然說道:“董卿接命,由此刻開始,你就是邯鄲城守,明天早朝,寡人正式把城守軍符賜與董卿,董卿萬勿令寡人失望。”

項少龍裝作呆了一呆,忙叩頭謝恩。晶王后與趙雅當然歡天喜地,郭開和成胥卻交換了不友善和狠毒的眼神,顯是另有對付項少龍的毒計。一切均瞞不過項少龍的銳目,心中暗笑,任你郭開如何奸狡,絕猜不到他和趙穆間的微妙關係。哈!現在他可公然去和趙穆勾結。世事之奇,莫過於此。項少龍又請孝成王一併把滕翼委爲副將,離宮去了。

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七章 情海生波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12章 兵行顯着第十章 救世聖人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十章 蕞城之戰第九章 歷史重演第五章 偎紅倚翠第12章 兵行顯着第八章 楚國強徒第三章 齊都之旅第11章 扭轉局勢第四章 初露頭角第11章 稷下之戰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七章 跨嶺入楚第十章 都騎統領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三章 太后遷宮第八章 披荊斬棘第七章 跨嶺入楚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一章 時空機器第11章 稷下之戰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八章 黑龍出世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一章 大梁驚魂第11章 相府晚宴第12章 秦女刁蠻第11章 閉門之戰第11章 逃出大梁第三章 太后遷宮第11章 高手交鋒第八章 破浪長淮第五章 偎紅倚翠第三章 死而復生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八章 破浪長淮第十章 恩怨難分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二章 歌姬之首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13章 千古一帝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七章 情海生波第九章 美女嫣然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11章 閉門之戰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13章 千古一帝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五章 錯有錯着第11章 逃出大梁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二章 牧場之戰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三章 咸陽風雨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四章 初露頭角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十章 恩怨難分第二章 牧場之戰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十章 都騎統領第九章 聯軍壓境第八章 劍聖戰書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12章 三大殺招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11章 高手交鋒第六章 餘情未了第十章 蕞城之戰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四章 巧結奇緣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八章 黑龍出世
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七章 情海生波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12章 兵行顯着第十章 救世聖人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十章 蕞城之戰第九章 歷史重演第五章 偎紅倚翠第12章 兵行顯着第八章 楚國強徒第三章 齊都之旅第11章 扭轉局勢第四章 初露頭角第11章 稷下之戰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七章 跨嶺入楚第十章 都騎統領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三章 太后遷宮第八章 披荊斬棘第七章 跨嶺入楚第七章 落難姊妹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一章 時空機器第11章 稷下之戰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八章 黑龍出世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一章 大梁驚魂第11章 相府晚宴第12章 秦女刁蠻第11章 閉門之戰第11章 逃出大梁第三章 太后遷宮第11章 高手交鋒第八章 破浪長淮第五章 偎紅倚翠第三章 死而復生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八章 破浪長淮第十章 恩怨難分第六章 遠方來客第二章 歌姬之首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13章 千古一帝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七章 情海生波第九章 美女嫣然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11章 閉門之戰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13章 千古一帝第六章 兩虎爭雄第四章 成敗關鍵第五章 錯有錯着第11章 逃出大梁第二章 墨子真傳第二章 牧場之戰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三章 咸陽風雨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四章 初露頭角第九章 秦王歸天第十章 恩怨難分第二章 牧場之戰第五章 秘密任務第十章 都騎統領第九章 聯軍壓境第八章 劍聖戰書第一章 始皇立威第12章 三大殺招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11章 高手交鋒第六章 餘情未了第十章 蕞城之戰第六章 出使六國第四章 田獵風雲第四章 巧結奇緣第三章 情場較量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八章 黑龍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