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皺起眉頭,說道:“也罷,你就試試吧,不過你得自己掏錢,我可沒有餘力支持你。”
段飛笑道:“這是自然,不過倘若臣研究出了新火槍,錦衣衛得先裝備起來。”
正德揮揮手,說道:“準了,倘若你真能搞出什麼好東西來,朕就將軍器局也併入錦衣衛給你。”
“謝皇上,皇上金口玉言,臣一定儘快拿出成果給皇上瞧的!”段飛放出豪言道。
正德呵呵一笑,拿着那火繩槍愛不釋手,段飛笑道:“皇上,臣奉旨覈查詔獄冤案,還查明瞭一個細作案,是關於朵顏三衛的。”
“哦?”正德放下槍,正色道:“怎麼回事?”
段飛將現賽罕等兩個奸細的是訴說了一遍,並將口供與自己獲得的情報從懷裡掏出來交給正德過目。
正德看了口供與情報之後霍然大怒道:“該死的布日固德,前幾日朕才收到他送來的朝貢,以及祈求開放通商的奏摺,朕還賞了來使,沒想到他竟然狼子野心,又在打遼東諸衛的主意!”
段飛安慰道:“皇上請息怒,朵顏三衛反覆無常慣了的,這件案子該如何處置?皇上要早做決定爲好。”
正德恨恨地說道:“殺,殺了再說。”
段飛建議道:“皇上,與其直接殺了,不如派人將那兩個奸細連同口供一起送回福餘衛去,既可讓他們知道奸計暴露,又可打擊他們的士氣。”
正德考慮了一下,說道:“這會否成爲他們攻擊諸衛的藉口?”
段飛說道:“皇上,有此可能,不過只要我們應對得宜,就不用擔心朵顏三衛的攻擊。”
正德氣道:“應對得宜,又是應對得宜,你且說說該如何應對得宜法?”
段飛笑道:“既然皇上要臣說,那臣就放膽說了,臣覺得皇上可以先下道旨意,令遼東諸衛加強防備,再者可以下旨令遼東塔山前衛等女真部向朵顏三衛施壓,再者可以放出流言,就說原本皇上已經準備開放互市通商了的,卻突然抓到奸細,得悉朵顏三衛將要偷襲遼東諸衛的奸謀,這才勃然大怒,宣稱只要朵顏三衛敢動手,大明就嚴鎖關口,十年之內也不會考慮開禁通商,只要咱們的宣傳能夠深入朵顏三衛,就算福餘衛勢大,其餘兩衛也會考慮是否要拋開它先向大明靠攏的。”
正德道:“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兩人還是悄悄殺了吧,就當沒生好了。”
段飛沉默了,正德瞥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你覺着不對?”
段飛答道:“皇上,朵顏三衛的行爲是在向我大明挑釁,倘若我們置之不理,他們就會更加囂張,皇上,戰事如棋,打的是實力與士氣,我們若置之不理,遼東諸衛士氣就會更加低落,而敵人掠奪之後得到充足的財物,實力就會變強,這是養虎爲患啊。”
正德無奈地說道:“朕也知道啊,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若非你繳來的那些髒銀,朕連糧餉都不起,哪裡還打得起一場大戰啊。”
段飛沉聲道:“皇上,臣願意一試,屍就不送回去了,其他幾條臣懇請皇上支持!臣不需要皇上動一兵一卒,就能讓朵顏三衛疑神疑鬼,數年之內不敢窺伺大明國土!”
正德無奈地說道:“好吧,朕可以給你下旨,不過若是你沒能阻止朵顏三衛兵遼東,又被人知道你做的事情,朕可就保不了你了。”
段飛說道:“皇上放心,臣有十足的信心,倘若臣辦砸了這件事,臣絕不敢活着回來見皇上!”
正德輕嘆一聲,說道:“你這是何苦,唉……張愛卿,你也聽到段愛卿的話了吧?朕命你暗中給予段愛卿足夠的支持,倘若他事敗,你也有責任。”
張銳在一旁正豎着耳朵偷聽呢,聽到段飛擔下這麼大的責任,他心中大喜,正在暗想着怎麼讓段飛功敗垂成從此失去聖寵呢,正德突然一句話把他綁在段飛的戰車上了,張銳怔了怔,說道:“皇上,段大人胸有成竹,老奴可是心裡沒底啊,皇上,這件事不如交給東廠郭震的好。”
正德說道:“廠衛不都是你管着的麼?朕不交給你交給誰?不用再說啦,就這麼定了,段愛卿你好自爲之。”
“臣遵旨!”段飛答道,海口誇下來了,這事該怎麼辦呢?眼看就十月了,朵顏三衛出兵在即,留給他的時間已不多了。
不多會這支皇家狩獵隊伍就來到了南苑獵場,這裡是大明朝的皇家獵場,用圍牆圍着的一大片地方放養着許多麋鹿、獐子、小兔之類的食草動物,由許多太監管着千餘賤民在這裡照看維護,正德進入獵場中小小的行宮裡休息,能入行宮歇息的也就幾個皇親國戚,其餘人各自搭起帳篷,秋狩兩日,今天要在這裡過夜,明天傍晚纔回京。
巳時中的時候,正德走出行宮,身穿御用常服的正德精神抖擻,俊逸非常,龍行虎步動作敏捷,一翻身就騎上了他那匹西域進貢來的汗血寶馬。
正德策馬向獵場深處馳去,其他人尾隨其後,起初還排列整齊,不久之後就散亂開,除了禁衛和錦衣衛還隊列齊整之外,其他人帶來的家丁護衛全亂成一團,而且遠遠地被拋在了後頭。
段飛緊隨在正德身邊,鞍旁的大弓已被他提在手中,這把弓看似五石強弓,實際上虛有其表,乃是段飛讓寶大祥幫他特別製作的,與那把五石強弓一模一樣的二石弓。
二石弓也不錯了,大明衛所的兵許多連一石弓都拉不開呢,那些皇親國戚們用的弓更是可笑,簡直半石都沒有,純粹就是個裝飾。
正德突然張弓搭箭,倏地一箭射了出去,草叢中探出一隻麋鹿腦袋,正德飛馳中的一箭正中麋鹿的脖子,不過似乎沒射中要害,麋鹿受驚之後掉頭就跑。
正德歡呼着疾追下去,段飛也隨着周圍的人一起歡呼着,繼續緊隨在正德身邊,箭已上弦。
麋鹿沒跑多久就倒在地上,正德疾馳上去,突然來了個蹬裡藏身,彎腰探手抓住麋鹿的後腿,將整隻麋鹿拖起,然後以挺身坐回鞍上,正德雙手將那隻麋鹿高高托起,嘴裡喔喔大叫起來。
“喔……”隨着正德的馬歡歡停下,跟隨着他的大隊人馬也紛紛勒馬,看到正德手裡的麋鹿,大家都興奮起來,這麼快皇上就獵到這麼大一隻麋鹿,好兆頭啊!
“恭喜皇上!”“皇上神箭!”一羣羣的人上前恭賀,段飛就在正德身邊,第一時間向正德表達了自己的恭喜與豔羨。
正德也很開心,他將手裡的獵物用力向後一丟,後頭的禁衛爭搶起來,正德大聲呼喝道:“朕已獵得獸,諸位愛卿等待何時?大家各自努力去吧,所獲最多者,朕賜他白銀一千兩!”
賞銀不多,但是能得到皇上青睞的話可就了不得了,於是大家便歡呼着各自分散開狩獵去了。
正德回頭看到段飛還跟在身後,笑道:“愛卿你不去麼?”
段飛笑道:“臣武功低位箭術不精,還是老老實實跟在皇上身邊,看皇上威的好。”
正德呵呵笑道:“嗯,有自知之明也是好的,你精於辦案,有能作詞賦詩寫曲,滿朝文武比得上你的已經沒幾個了,倘若你再文武雙全,豈不是要妒忌死別人?所以你也不用掛懷,朕獵得的東西分你一半好了。”
段飛感激地說道:“皇上對臣實在是太好了,臣雖然武功箭術不怎麼樣,但是臣的槍法卻是不錯,臣來京城沒幾天,就用火槍在隆福寺裡打死了一個潛伏在東廠的百毒門高手呢,不信等下臣給皇上演示一下這種西洋火繩槍的厲害吧。”
“好啊,朕拭目以待。”正德說道。
段飛拿出火繩槍,說道:“皇上請看,只要點燃火繩,此槍可以隨時待,遇到緊急時刻,一槍便能救命。”
正德從懷裡拿出段飛給他的那把火繩槍,笑道:“雖然方便許多,但是打仗時要整天揹着一大捆火繩,還是很麻煩啊,若是遇到下雨淋溼了火繩,豈不是任人宰割了?”
段飛笑道:“臣也覺得這是個問題,只要稍加改進,還是很有可爲的。”
正德笑道:“那你點燃了吧,免得待會一隻兔子突然竄出來你卻手忙腳亂地去點火繩,等你點得來,兔子早跑了。”
兩人身後突然響起一聲輕笑,正德回頭一看,笑道:“厚熜、永福,你們怎麼還跟着朕?自去狩獵吧。”
段飛也回過頭,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已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永福公主了,她今天身穿一套銀白勁裝,滿頭秀用紅綢紮起,再包裹起來,就像銀裝素裹之上開了一朵大紅花。
永福公主身旁的那個年輕男子相貌堂堂,與正德有些相似,大約十**歲年紀,卻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
見正德問起,那少年恭敬地答道:“皇兄,我們兄妹提不得劍張不開弓,純是來湊熱鬧的,永福一早就說皇兄武功過人,今日要親眼瞧瞧哩。”
正德瞟了永福公主馬鞍旁的那把小弓一眼,赫然笑道:“叔父就從來沒帶你們出遊狩獵麼?也罷,你們跟着朕,就當是秋遊好了。”
這片獵場相當寬大,千軍萬馬散開後居然很快就都不見了,正德的五千禁衛和段飛的一百錦衣跟在正德背後一路向前,突然,正德勒馬停下,對段飛說道:“愛卿,該你了!”
段飛順着正德的目光看過去,草叢之中一隻肥碩的野兔正在啃食青草,它警惕地望着這邊,隨時有可能逃之夭夭。
這個距離上用弓箭段飛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用火槍就難說了,這年頭的火槍準確度很低,打麋鹿或許沒問題,打兔子就很容易打空,不過皇上既然開口了,段飛硬着頭皮也得上了。
他舉起早已點燃的火繩槍,瞄準,開火!
‘砰’地一聲槍響,兔子一頭栽倒在地,段飛還沒來得及高興,他胯下的馬卻受驚人立而起,恢恢聲叫了一陣,馬蹄落下,然後箭一般竄了出去。
段飛一驚過後迅鎮定下來,他雙腿夾緊馬腹微微提起身子,任由那馬狂奔,過了一會馬放緩,段飛才一邊輕輕勒馬,一邊撫摸馬的脖子,那馬漸漸停了下來。
段飛回頭望去,正德他們正在策馬趕來,出了這麼大的糗,段飛心中懊惱,用腳跟踢着馬腹,說道:“笨馬呀笨馬,你這下可害苦我了。”
那馬突然耳朵一聳,又嘶聲人立而起,段飛幾乎同時聽到弓弦震顫的聲音,然後目光所及之處,只見一道黑影以閃電般的度直線射來,無聲無息地鑽進了馬腹之中,段飛胯下健馬悲鳴一聲,向側面倒下,段飛反應迅地踢開馬鐙,左手在馬鐙上一按,他的身形不跌反升,躲過了飛來的第二箭。
當那暗藏的殺手再射出一箭之時,段飛已拔刀在手,出糗之後又突遭襲擊的段飛憤然怒吼,內力狂卷至手,龍牙刃劃出一道寒光,將射來的箭矢劈成了兩截。
段飛與斷箭幾乎同時落地,箭頭藍汪汪地在地上蹦躂的時候,段飛左腳猛一點地,他的身體就如離弦之箭般向暗箭射出的方向竄去。
“行動失敗,殺了他之後立刻撤退!”有人低喝一聲,然後草叢中突然冒出十幾個黑衣人,手裡拿着雪亮的鋼刀,向段飛衝去。
段飛一驚,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刺客潛伏在這裡,雙方距離很近,段飛根本來不及調換方向,就已被黑衣人包圍起來。
段飛心一橫,他腳下用力,以更快度衝向迎面而來的那個黑衣人。
看到段飛不斷加,那人神色有些變了,他大吼一聲也快步衝上,揮舞鋼刀與段飛狠狠地力拼一記。
當地一聲響,那人手裡的鋼刀竟然被龍牙刃一刀劈成了兩段,段飛知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間,哪有可能留手,龍牙刃在斬斷那人手裡鋼刀的下一刻,將那黑衣人從脖子到腰肋一路劈開,竟然就像切豆腐一般簡單。
屍體被段飛的身體撞開,段飛全身內力滿盈充沛,身上竟然沒有沾上一滴血珠。
看到此情此景,那些黑衣人全給驚呆了,段飛卻毫不停留,直闖進樹叢中,那個弓箭手的威脅比較大,而且這樣可以暫時避開後面的那羣黑衣人,把它們交給後邊的禁衛吧,段飛衝入小樹林之後聽到前方有踩踏的聲音正在快遠去,他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只見兩個黑衣人正在前方逃竄,其中一個手裡提着一把摺疊弩,正是他剛纔連射段飛三箭。
弓箭手的威脅比那些拿刀的黑衣人大得多,段飛怒吼一聲道:“哪裡走,敢偷襲你爺爺,給我留下命來!”
另一個黑衣人拔刀而出,將持弩的黑衣人一推,大喝道:“快走!我擋他一下!”
“不要!爹爹,我們一起殺了他!”持弩的人並沒有趁機逃離,而是返身掛箭,朵朵朵連聲,又是三箭向段飛射來,這回是同時出的,威力又大了許多。
持弩者的聲音很稚嫩,似乎至多不過十六七歲,段飛面對着他們噴火的目光,心中一怔,怒意稍減,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追擊腳步,面對飛來的弩箭,段飛橫刀一擋,叮叮叮三聲過後,弩箭已被磕飛,而那個持刀的黑衣人已擋在段飛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段飛迎頭一刀劈去,看似沒什麼章法,實際上大有玄機,面對着段飛的那人只覺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老鼠,行動與反應力似乎都有點遲滯起來。
這是魔教之中‘奪命狂刀’中的一招,名叫‘狂獅搏兔’,奪命狂刀重勢不重形,就如這一招的名字,以獅子搏兔的心態去戰鬥,那種威壓已足以讓對手束手束腳,一舉而殲之。
那人實力倒也不弱,嘴裡尖嘯一聲,他奮力舞刀向段飛衝去,那股拼命的架勢讓段飛心中一亂,狂獅搏兔竟然就此被破去,兩刀當的地一聲撞在一起,那人借力飛退,段飛戰鬥經驗畢竟不足,竟然被他騙了,暗罵一聲之後段飛銜尾疾追,那兩人藉着樹林不斷躲閃,逃功了得,段飛追了一陣終於放棄,停下腳步怒喝道:“有種就留下名字,本官刀下不殺無名之輩!”
那兩人哪會理他,轉眼就逃得沒影了,窮寇莫追,段飛想起了這個詞,他轉身就走,回到樹林邊的時候只聽有人大喝道:“誰,站住!”
段飛喝道:“是我,段飛!”
“段大人回來了!”兩個錦衣衛從樹後閃了出來,他們興奮地叫道:“大人,你沒受傷吧?”
段飛搖頭道:“我沒受傷,皇上在哪?皇上沒事吧?”
那倆錦衣衛說道:“沒事,只是皇上見大人遇刺,非常憤怒,已經派禁衛四下搜索,務必要將大人找到,沒想到大人這麼快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大人,你快去見皇上吧。”
段飛快步走出樹林,只見樹林外黑衣人的屍體遍佈各處,另有兩個被俘的,正德正站在那兩個俘虜面前,憤怒地大喊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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