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靈戰,是我的名字。
在沒有高中狀元之前,也不過是個擁有絕世武功而默默無聞的世家公子罷了。
高中了狀元,一時間,闞家在鄉里出了名。
而我被皇帝重用,先是在翰林院當差,沒出幾年當上了御史。
御史,是監察百官甚至是皇子的行爲。
有些不明白皇帝爲什麼會讓我當這官,不過當就當吧。
御史,官階不高也不低卻也是個頗爲讓百官與衆皇子禪嫉的官。看着百官在我面前不敢放肆,皇子們不敢狂妄,感覺真的很不錯。
私底下,同僚都認爲我難以相處,喜怒無常。
有嗎?
我不過是天生冷情了點,不愛說話了點,不愛笑了些,總括來說應該不會難相處到哪兒去吧?
問莫航,那小子說:[主子,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個傢伙跟了我十多年了,根本就不怕我了。
[說說看。]
他說:[假話呢,其實主子你也沒難相處到哪兒去啦,只是臉沒啥表情。不過這沒關係,冷點多些威嚴嘛。]
廢話真多,我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又說:[真話呢,其實主子比起皇上好相處多了。]
這是什麼意思?
算了,我也不多問了,這小子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不過,他肯定會說:[要是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我早就發了。]
他這愛耍寶的性格,到底像誰啊?
當御史有三年了,我最愛找渣的對象是那些貪官污吏,辦了不少,總括來說現在的朝廷沒幾個官員敢貪污了。
日子真的有些無聊了,於是將目標定在衆皇子身上。如果他們有什麼行差塔錯,而剛好他又不太合我眼緣的話,就寫進奏摺裡,讓皇帝辦他們。
不過,那些皇子鬥歸鬥,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唉,我又無聊了。
最近京城裡最轟動的事情就是那哈佛學院了,聽說是晉王姬隨雲的義妹寒尋風所辦的。去年的武魁大會,她有出現過,可是當時我不在京城。
就和莫航去了趟那迎風樓,卻遇到一個在唱曲子的女子,而後她極力忍着悲傷默默流淚。
她原來就是那個寒尋風,晉王的義妹。
她說,我說話文縐縐的。
覺得很有趣,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呢。
問了她那曲子的名字,[愛江山更愛美人]。
這名字起得好,看着她在我這個陌生男子面前完全不設防的喝酒,不禁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特別。
讓莫航送她回去哈佛學院,那小子又耍了一回寶。回來還跟我說,他被一個小女孩當了一回壞人,要我補償。
[好,叫繡莊裡的繡娘縫一下你破碎了的幼小心靈。]這完全是他自己所說的。
衆皇子在迎風樓舉行了個宴會,大皇子派人送來了請柬。
莫航問我,去不去?
輕輕彈着薄薄的請柬,我說:[去,爲什麼不去呢?]當然知道大皇子想要拉攏自己,就看看他憑什麼吧。
那天一早,下了一場大雪,馬車更加難行。
到達了迎風樓,衆皇子到齊了,可是八皇子說人還沒齊。
原來,他們等的人是她,寒尋風。
我冷冷看着,真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要討好一個女子,因爲皇帝御賜了一塊牌匾給哈佛學院嗎?
而她的眼睛,在看到我時,閃過一抹可惜。
可惜,爲什麼可惜?
發現她很愛笑,可是那雙清澈的眼裡沒有一絲笑意。那樣乾淨的眼神,有多久沒有看到了?
突然發現,這些皇子不是在討好她,而是被那雙清澈的眼睛所吸引着。
席間,那應沫恩卻要她吟詩,可她沒答應。
這女子拒絕得很直接,很不給臉呢,應沫恩爲難她是因爲翼王吧。
最終,她還是唱了一首曲,[逍遙嘆]。
詞有意思,那種看透世情的胸懷,許也是她的心思吧。
想來就覺得好笑,那些人對於我把琴借給她,似乎都感到震驚。
有需要嗎?
這個女子,我欣賞她的淡然,無論何時何地都表現縱容自若,絲毫不被環境所影響。
天下間,有多少人能做到像她那樣?
皇帝的身子越來越虛弱,到了二月末已是臥牀不起,一切朝政由晉王姬隨雲與宰相處理。
衆皇子蠢蠢欲動,其中以大皇子與睿王的勢力爲甚。
晉王爲睿王的後盾,宰相支持大皇子;在處理朝政上,宰相有意刁難,但晉王總是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皇子爭位,自古以來屢見不少。
三月初,我又到了迎風樓,這是遠離是非的一方淨土。
又見到了那個女子,她正在念詩。
她知道了我的身份,眼裡帶着一絲疏離。
疏離,我在心裡輕輕笑着,有什麼關係呢?
朝中的事情,原來她也知道不少,可聰明得不去沾染,也不說自己的看法。
跟她說起了江南,不知道爲什麼,我喜歡跟她聊天。也許是,對於這個女子,我不必防備着吧。
莫航突然出現,而她聰明的離去。
原來是皇帝駕崩了,大皇子禮王爺與六皇子睿王爺的兵馬正聚集於宮門前,要宮變了。
皇城,要變天了。
將來的皇帝是誰,其實衆人心裡早就有數了,不是嗎?
沒有意外,是睿王登上了帝位。
不管皇位上坐着的是何人,我仍然是焉天的鐵面御史,仍然監察着百官與衆皇族人的御史闞靈戰。
這皇城的變天於我來說,沒什麼改變,不過是換了個上司罷了。
是年三月十八,睿王爺睿璇登基爲帝,改年號爲永平。禮王爺姬逸遠逼宮失敗,永帝念其乃先帝長子,只削去兵權,出居西凌州。
晉王爺姬隨雲封爲晉親王,世代享有此爵位。
同一月,傳來寒尋風南下探親的消息。
我笑了,記得她說過沒有遊過江南,現在卻說南下探親。兩種說法之中,有一種是假的。
真真假假,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新皇剛剛登基,朝中形勢還是不甚穩定,百官心裡也是還怕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正好惴城有人來報,成王爺近年來招兵買馬,似有謀反之嫌。
跟新帝請纓,說是到惴城視察,得到允許了。也許,他也聽到了消息吧。
很好,終於又不用這麼無聊了。
與莫航到達惴城,就聽到了成王爺義子黃子誠被殺的消息。
我冷冷的笑了,嚇得莫航連忙躲得遠遠的,這小子啊還算是有些瞭解我呢。
成王爺,已經動手了嗎?
下午,我在房裡午睡,莫航那小子踢門衝進來挖醒我。
[莫航,天要塌下來了嗎?]拿開那隻揪着我領子的手,我淡聲問。
[差不多啦。]他簡單扼要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我一邊打着呵久一邊聽,原來是殷離--晉王府的護衛被指是殺人兇手,而他兩個弟妹正在想辦法爲之洗脫罪名。
殷離是有個妹妹啦,可什麼時候多了個弟弟呢?
還有啊,他們兄妹不是跟寒尋風一齊南下的嗎?怎麼現在不見了主子,卻多了個弟弟呢?
我起身走到窗前,那個[殷尋]很有可疑呢。
[主子,現在怎麼辦?]莫航問。
[靜觀其變。]
[呃?]
我轉身對他說:[明天到衙門聽審。]
[你爲什麼不出手幫忙呢?]他奇怪的問。
輕輕拍了拍窗戶,我說:[我們這次來惴城的目標是成王爺,若我出面爲殷離洗脫罪名就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啊,事情就難辦了。]
這個成王爺,什麼人不找偏偏就挑了殷離,晉王府的護衛,其目的已是有心人皆知了。
第一次看到那個女子笑着卻自信的模樣,一洗過去她在我心裡流淚醉酒的脆弱模樣,其實她也可以很堅強的。
公堂之上,她光明正大的拿出壓人的身份。
我笑,好個聰明的女子,好大的下馬威啊,見那成王爺也被嚇到了。
[人在未經正式定罪之前,大人不能稱之爲犯人。]她淡淡說着。
聽到這話,我有些訝然,從來沒有人會這麼說,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府尹的驚堂木拍了一次又一次,我的耳朵都有些受不了,那個女子更絕。
[我是怕身後的百姓哪個有心疾,要是不小心被你的驚堂木嚇得病發。唉,大人,你就誤殺一人了。]她轉頭看了看那將大堂門口圍滿的百姓。
這種說法,我喜歡。
對莫航使了使眼色,那小子立刻叫起來:
[老朽我就有心疾啊。]
跟了我這麼久,果然知道官姓什麼啊。
看着府尹大人拿起驚堂木,準備猛地拍下來,但最後還是輕輕的放下。我很努力的忍着笑,莫航那小子早已經笑得倒在地上了。
遇上這麼一個刁民,那府尹也是夠可憐的了。
她還說了一個奇怪的名詞,辯護狀師。
這可有趣了,我從來沒有聽過呢。
看着她拿着扇子搖來搖去的模樣,我不禁笑了,這個女子還真以爲穿上了男裝變成了男子麼?
一堂審下來,我真的有些同情府尹,真實的敢怒不敢言啊。
最後成王爺被迫着說,殷離無辜的,無罪釋放。我知道寒尋風可以做到,可沒想到她居然冒險的打草驚蛇。
這個女子沒有想過,她這麼做會爲他們招來殺身之禍的嗎?
要成王爺放人,她何必兵行險着呢?
發現她看殷離的目光,我卻笑了,再聰明的女人還是過不了情這一關啊。
不過,我覺得殷離很適合她。
知道他們會立刻離開惴城,我就到城外的湖邊等他們路過。
她又在唱歌了,是一首頗爲悲壯的歌曲,形容將士爲保家衛國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下車來相見,她居然認出昨天在衙門外叫喊的人是莫航。
我只能說,她的耳力不是普通的好。
莫航那小子,居然沒認出這個[殷尋]就是寒尋風,真是讓人失望啊。
跟她說,皇帝下旨將她封爲貴妃,而這個女子卻不爲所動的繼續笑着。
有些妒忌她的灑脫,我不禁說了些威脅的話,而這個女子卻依然笑着化解,還說我多事了。
多事了嗎?
呵呵,也許吧。
她也察覺出成王爺的野心,還對我說了。
這謀反的事情在她嘴裡說來就像評論天氣一樣,平凡而理所當然。
名與利,多少人陷了進去卻出不來。
而她,聰明得不去沾。
這麼一個聰明的女子,如果能爲朝廷所用,那實在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情,但她笑着拒絕了。
閒雲野鶴嗎?
是不想沾惹官場裡的黑暗吧,那青白色的衣服顯出了她的出世卻又入俗。
知道皇帝派來鎮西將軍來找自己,她依然笑着說:[原來,尋風無才無貌也有當禍水的潛質啊。]
她這話,我喜歡,因爲夠自知之明。
禍水?
也許吧,皇帝如此迷戀一個女子,的確不是皇朝之福。
她要走,甚至不在乎我會否將她的行蹤上告朝廷。
見她就這麼走開,甚至也不回頭,如此的灑脫。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到底我們這些人在她眼裡是什麼?
我問她,到底想要什麼。
她說:[平靜與自由。]
所以,她離開,當江南去尋找那一方淨土。
即使那個女子不認自己這個朋友,但我還是把她當朋友看待的。我要爲他們這一對有情人做些什麼,至少讓他們這一路安全無憂。
龔非凡跟我有同樣的心思,對這三人的行蹤保密,沒有上報朝廷;可是皇帝還派出了另一隊人馬尋找。
在回京前,龔非凡來找我說過話。
他跟我坦白,不能讓皇上找到寒尋風。
我跟他說:[我知道怎麼辦。]
讓他將我寫的奏摺帶回京,裡面寫了成王爺在惴城的種種,沒有提起殷離,因爲皇上會猜到那殷尋就是寒尋風。
那三人繼續南下,我讓莫航找人假扮他們望西邊與東邊走,這樣至少可以拖個一年半載。再不行了,還有龔非凡那一股武林勢力。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爲什麼要幫那個女子?
沒有肯定的答案,也許是因爲她有我所沒有的堅持與尋找的勇氣吧。
一個人的幸福,其實需要很多人來成全的。
幫她,我沒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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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沒說要給姬稟泉寫番外D說呀
只寫好沈墨離,闞靈戰和龔非凡的而已。原長夜D,還在生產中呀
唉,越來越覺得寫這些人的番外,是破壞形象D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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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新坑,《攜手同遊人間》,大家要支持呀